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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醉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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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闻江湖有歌曰:
“君不见,天地悠悠长情苦,宫阙楼阁皆尘土。
君不见,贤士英豪隐坊市,千载空传无人数。
清风流水竹篁中,琴瑟相谐动幽谷。
寒锋三尺挟紫电,何惧渊潭孤身陷。
满腔正气为苍生,金雷万钧震霄殿。
云纷纷,雾霭霭,剑心傲骨辟邪奸。
且待长虹飞悬日,但将冰魄寄玉蟾。”
又晋末有歌曰:
“白水枯绝,青山老尽,烟雨外楼阁又几重?
雾笼云罩,何时烈烈悬日贯长虹?
冰魄飞寒,东来紫气,难消红尘纷乱。
不如唤,滚滚奔雷,闪闪青光,直破九天。
旋风扫罢,大雨打遍,一派清明还曾。
男儿胆气,女儿剑心,化曲声声。
莫回首,白驹驰骋,长歌且行。
残月升,付酒心事,把盏醉向东风!”
——此即《醉东风》之始也。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3-07 15:24回复
    * 写在前面
    ·虽然从首播追到现在,也算是个老粉,但在吧里还是萌新,于是以此拜吧,希望各位太太大佬多多指教。
    ·向虹系致敬,也向相信永恒的大家致敬。它为当年懵懂的我开了一片浩瀚江湖。
    ·半历史半架空,时跨晋、唐及后世,略牵涉历史事实(但绝对不会多),一些细节尽可能根据史料呈现,有需要的话可能会出现不太符合的状况,请考据党海涵……
    ·虹勇之后,完全全员向(跨虹七至虹勇,亦有周年典藏资料与漫画内容)。
    ·它的灵感来源于一次夜梦。随后在@天凌雪影 阿影的催(jian)更(du)下完成了世界观、设定和故事线。前排致敬。
    ·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有点不一样的故事。历史螺旋前进,纵然是江湖纷纷,纵然是门派林立, 他们终究是人,总会面对世间无奈,沧海桑田。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3-07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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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东风》贴吧与LOFTER同发。
      ·以上。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3-07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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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东风】Ⅰ序
        ——————————
          戊戌冬十月,予友杨公文陵遣仆赍书,言近日整治小园一处,延请偕游。未几,书再至,备抒盛情,又略曰:
          “自识仁兄,来往交游,十三载矣;弟虽不达子期之聪,亦少明兄伯牙之意。兄尝言自幼嗜书如命,兼爱奇玩,今家人修葺园池,发一箱箧,有简百卷,其上刻字,密如群蚁,怎奈鼠咬虫啮,略有残缺;并金漆铁盒一,衬红锦丝绒,内卧双佩;又青玉佩一,虎形,良工,细视之腾啸生威。此中件件,不似当朝。何人所留,何时所留,丝毫无绪。广闻博览,弟不及兄,万望兄不负约期,亦可指点一二。书不尽言,俟兄来日。弟再拜顿首。”
          予大喜,即唤小僮书墨,简装轻点,急急而行。两日至文陵处。是日,天朗风轻,暖光煦煦,一扫积久之寒。文陵将园景一一指点,予二人步于园中,但见梅仙清癯,竹友低诉,冬羽振翅,寒鳞浮光。万万千千,垂影于池镜之上。游罢,乃返堂中,唤家人起箱箧至。予先取漆盒,观之,谓文陵曰:“此仿汉制也,精铁铸。”又察其内:“此剑佩也。一为血玉,明艳如焰;一为水玉,通澈若冰,皆上上品。”文陵喜不自胜。又观虎佩,其腾跃之神,雕琢之细,文饰之精,巧夺天工。予亦喜,爱不释手。遂宿其家,同文陵收拾书简,夙夜兢兢,恐再伤其分毫。旬余,予二人分卷辨读,竟为末唐一书生所留,原恐纸册难存,内录一时江湖纷乱、侠士风云,却不解何朝何代,亦无题矣。文陵叹曰:“予曾览红线、隐娘之举,亦知黄衫、许俊之行,而未尝听闻如此江湖、如此侠士。奈何卷内言少字缺,惜哉,惜哉!”予亦叹曰:“史家云侠‘所谓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阨困,千里诵义者’,然也。颖者登仕,豪者从武,有为人,有为己。其极大者,当为国,为民。韩非又云:‘侠以武犯禁。’仗力凭势,肆相攻犯,歼藐无辜,虽勇武,不谓侠。而浊世见弃,终持本心,反其道而卒为天下为大局者,虽时人惧而不齿,后人观之,亦可称为侠矣。”文陵开颜曰:“嘻!既如此,兄与弟替唐生圆此一场江湖大梦,何如?且此中唐生与友情谊,颇似你我,圆其梦而继其情,岂不美事?”予喜而应之。即查订缺漏,昼夜校勘,文陵散财,使人求其副本,竟惊觉此为孤卷,无所对照。又月余,所校十未有二。文陵摇首顿足曰:“沧海桑田,风云交迭,多少传奇湮于此间!此将亦如是乎!”予沉吟未言。
          是夜,予怀心事,辗转反侧。炉火暗弱,庭阶寂寂,日间之事,文陵之语,一一现于耳目之间。恍惚时,忽闻扣环,披衣而起,至于中庭。予唤文陵而弗答,但见四下无人,一片空明,苍穹寥廓,皓月流霜,繁星荧荧,亮如白昼。开门处,一灰袍道人披发而立,左手持一麈尾,右手捉二铜钱,意欲沽酒。予观此人,松形鹤骨,虽衣衫零落,而双目炯炯,清癯拔挺,飘飘然有仙人之概。再唤文陵,悄无声息。道人但笑不语。予大惑,乃邀同饮。重生暖炉,酒香盈室。其言怪诞,其行不羁,蕴竹林疏狂意味。谈饮间,予心神忽动,询“七侠”事,道人竟抚掌大笑。正欲再问,道人忽击箸而歌,歌曰:
          “白水枯绝,青山老尽,烟雨外楼阁又几重?雾笼云罩,何时烈烈悬日贯长虹?冰魄飞寒,东来紫气,难消红尘纷乱。不如唤,滚滚奔雷,闪闪青光,直破九天。旋风扫罢,大雨打遍,一派清明还曾。男儿胆气,女儿剑心,化曲声声。莫回首,白驹驰骋,长歌且行。残月升,付酒心事,把盏醉向东风!”
          歌声戏谑,而回味苍凉,歌罢又笑。予愈惊疑不定,探曰:“先生可知‘七侠’?”道人但笑不答,忽捉坛而起,似提轻纱,长揖而去,倏忽不见。予随出,风起林动,竹声萧疏,翘首颙望,四处平和,不曾有异。玉镜朦胧,如梦似幻,忆及道人谈吐,不类当今,亦非秦汉,却与魏晋时相仿,更奇之。叹而回转,见道人饮酒坐处,卧一书册,题曰“醉东风”,遂夤夜而读。字走龙蛇,力透纸背,内记当年“七侠”事,与竹简一般无二。予大惊,欲寻文陵,忽头重脚轻,惊起坐于床榻之上,乃是一梦。
          四下而观,帘外暮色沉浓,文陵面色忧急,守于左右。问之,对曰:“昨日书墨慌张来报,言兄昏沉,弟急视之,久唤不醒,一天一夜无所应。延请郎中,皆断无事。兄累日校勘誊录,常至于平旦,弟忧之矣。”予具告以前事。文陵又惊又喜,遂同予以梦中所读,重理竹简,裨补残漏,增缺正谬,誊为书册,托人付梓,定题“醉东风”。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3-07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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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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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3-07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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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报道!夸阿厝ヾ(Ő∀Ő๑)ノ
            《醉东风》是一个很棒很棒的故事!在这里保证,坚持看下去不会失望的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3-07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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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因故友唐理作生图 陷险地杜昂逢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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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醉东风》开卷第一篇也。《礼》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若问其来历,须追根溯源,着落在一双密友身上。
              却说唐安史乱后,大设藩镇,其虽尝有劝课农桑,缮治水利,促兴商贾之举,然拥权自重,相互之间,暗中角力。由此数十年,其根基愈深,而朝廷暗弱;赋役苛重,天灾连年,百姓走投无路,民变四起。有识之士曾行革新,以除弊政,怎知触宦藩之利,陷朝党之争,反遭摒退。故士子多有寒心而求独善其身者。
              然此中有一人,姓唐名理,字顺玉,自幼家贫,父母早丧,如今孤身居于荆南一处山中。唐理本欲投身报国,奈何文辞激烈,屡试不第。兼性情刚直,不肯阿附他人,虽有心要施展一番才华,却处处折挫。只得暂放情于山水,浪迹于江湖,诵诗为乐,常吟李太白、刘梦得之作。
              初,唐理过江陵,穷困潦倒,待至城郊,已近黄昏。唐理举目望去,只见暮山凝紫,烟霞满天,又觉疲累难行,饥渴交加,正欲寻宿处,忽闻背后远远一声高喊:“前方可是顺玉兄?”唐理回头,却是一年轻男子,锦衣骏马,沿路飞驰而来。
              那男子少唐理三岁,乃是理少年求学时同门师弟,扬州世商之子,姓杜名昂,字子进。杜家五代为商,颇有财资,却从未仗富而骄,常以助人为乐,特尊才子志士。遇困顿者,常与接济。杜父尝诫昂道:“交通物货,调济盈亏,多在于商;行事为人,广开胸怀,则在于学。物货源于农,源于技,源于百工;而归于商,归于市,归于万民。商之位重矣。商以获利,而非唯利是图。行商须有则,处事须有度,为人须有德。不达长远,不思修身,却是小人。”因此杜昂谨记在心,勤为学,谦行事,广交游,性放达而有节,温善而爱人,人多称之。门中众师兄弟,杜昂尤敬唐理,以其刚正敢言,端直不阿;唐理亦爱杜昂亲和,与人为善。后闻师兄不第,行游天下,杜昂欲资盘缠,唐理拒而不收。因此杜昂愈加钦佩,时时盼候唐理来书。
              唐理闻人喊出自己表字,便于路边驻足相候。略一分辨,竟是师弟,又惊又喜,忙应道:“子进!”杜昂马快,早至面前,亦惊喜不已,忙下马见礼道:“自扬州一别,须臾四载,弟时时挂念,不曾想在此相会!”言罢细观,见唐理身形清癯,面容消瘦,满袖风尘,虽未而立之年,已含沧桑之意,竟一时哽住。唐理只当他鞍马劳顿,环顾四周,见远处一条清溪,便指其玩笑道:“子进来得巧!愚兄正要亲手捉两尾鱼,备几样山肴野蔌,为贤弟接风洗尘呢!”杜昂闻言,便将唐理这四年景况猜就十有七八,心中愈发五味杂陈,又知唐理性子拧不得,便道:“师兄既出此言,昂便无话可说,只有一条:师兄若捉鲜鱼,昂便伴以嫩鹅;师兄若汲甘泉,昂便陪以醇酒。但这鹅酒,昂行路匆忙,忘却于城内,还请师兄带上鲜鱼泉水,随昂去江陵城里走一遭。”言罢,二人相视大笑。
              唐理久行郊野,惯于风霜,对此中事早已熟稔,当下行至溪边,撩袍挽袖,不多时便叉上两条鱼来;又满灌一袋清凉溪水。杜昂取随身佩剑,割鞍座流苏结为绳索,将鱼鳃穿了,悬在鞍侧,而后便牵马步行,与唐理一路谈笑,同向江陵城去。  


              IP属地:山东9楼2019-03-07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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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进城时,天色已晚。但见街道冷清,行人匆忙,杜昂恐唐理饥馁难持,便在距城门不远一处酒楼驻马。里面还有些酒客,皆神色颓慌,言语不离兵乱。二人寻了个清净处坐定,杜昂先点了只酥鹅,并一壶酒,几样佐酒点心、小菜,又恐油腻,复要两道清口时蔬。不待唐理动作,当下结清饭钱,又多付了些散费,请店家将鱼用清甘溪水细细烹了,这才向唐理笑道:“兄长莫要推辞,此番相遇,实是乐事,这酒钱需得落在昂身上。”唐理自知杜昂脾性,也不同他争让,转而问道:“子进何故入江陵?”说话间,酒菜点心皆上,杜昂先为唐理斟了,又自饮一杯,才道:“昂至江陵,乃家父之命,是为一郢州路商而来。四方民变,兄长可知?”唐理苦笑一声,道:“如何不知?四载之游,所见皆天灾人祸,百姓难矣!”杜昂亦苦笑道:“正是如此,其中最盛莫若王仙芝、黄巢两支。弟今日刚了却那路商之事:先前王仙芝聚众自阳武南下,连攻数州,又将郢州一举占了。如今世道,各处不易,那路商本得了消息,早出郢州,欲避开这桩祸乱,不想撞其纵人烧杀劫掠,路无活口。那路商货物钱财损丢十之八九,勉强才保得一命,于是不敢东进,惶惶渡了汉水,奔至江陵躲避。又闻王仙芝转向东南,攻黄、鄂二州,截了日前自己欲行江路,便愈加后怕;直到闻其北回与黄巢合兵,才遣人告知家父。”
                唐理此时正嚼着块糟肘,闻言急忙咽下,道:“既如此,扬州景况如何?伯父可作打算?”杜昂微叹一声,正欲答言,忽见堂后转出店家,便抬箸指着份点心,赞道:“这莲花酥好吃!”店家立时眉开眼笑,为二人摆上酥鹅、烧鱼,道:“小店虽不似长安名肆,于这江陵城内也是略有微名。”又赔笑道:“只是近来兵荒马乱,盐料难继,这菜肴不得已薄淡了些,还请二位客官见谅。”杜昂看他面带忧惧,忙摆手笑道:“无妨,我二人素来饮食清淡,正恐味重,店家多虑了。”又闲聊两句,店家这才放心,自应付别处去了。
                杜昂举箸破开鱼背,强笑道:“水已浊矣,鱼安能久活?先是仙芝别部攻略淮南,进逼扬州,虽未果,亦大肆劫掠周边而去;如今闻黄巢又有转战江南之意,扬州之势岌岌可危,早晚成俎上鱼肉。”又饮一杯,长叹道:“不瞒师兄,弟有心劝家父早早避祸,怎奈家父偏要先同商友结清货物钱款,曰‘此为救人,亦为救己’,之后才肯离城。弟别无他法,只得同肩担待,冒死奔走,只为早日护得家中老小远离是非之地。好在江陵一处,乃末一桩,如此家父便可宽心了。”
                唐理听罢,默然不语,心中忽生懊恼:“子进较我年少,已担起一家之责,理近乎而立,于路耗却四载光阴,又作得几番好事?”如此想着,便觉面皮阵阵发烫。此时天已黑透,店家早燃起灯烛,四下通明。环顾周围,店中止余他二人及三两闲汉,街上几无人影。杜昂坐在对首,见唐理默然,才觉无意间戳了他痛处,又不知如何劝解,也只得不语,替他斟了酒,只顾吃菜。
                良久,唐理忽道:“此一会,且当愚兄为弟饯别。”杜昂一惊,手中酒盏险些落地,怔道:“兄长这是何意?”唐理双手举盏,向杜昂正色道:“理少负才学,自以为有志,后行走天下,欲寄情而不得,欲拨云而无力。子进今日一番话,点晓愚兄:非实举不能救无辜。而今贤弟已可‘齐家’,愚兄空长三岁,由此观之,仍需‘修身’。”言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炯炯,倾身低言道:“荆南一路,乃江汉冲要,仙芝、黄巢虽未能久据,日后必复兴兵来攻。近日闻王仙芝又挥兵南下,直指随州,不日便可渡过汉水,应之矣。百姓逃难,多向山谷,愚兄行走不少,颇识此间地势,意欲停留此地,一来落脚,二可帮济百姓避祸乱,安田亩。若成,则一桩好事,日后再见,愚兄心中无愧;若不成,亦是为大义而……”
                杜昂初闻,已知不好,听到后来,便不由他说出那“死”字,慌急间手起杯扬,一盏酒皆泼到唐理脸上,愠道:“师兄若决意救人,昂自当相助,何必说这等话!”唐理既主意拿定,胸臆得抒,心怀大畅,大笑一阵,惹得那几个闲汉纷纷侧首而视。也不计较,自拿汗巾抹了,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较,此间不是说话处,你我二人别寻他地,慢慢商议。”于是二人将酒菜吃尽,至杜昂城里下榻处,议至深夜,方抵足而眠。  


                IP属地:山东10楼2019-03-07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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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路之外,乃一山上缓坡;杜昂驻马远观,眼前苍穹渺渺,峰林耸立,天上谷间,云海翻腾,浩荡磅礴。旁有一洞,暗邃幽深,歌声便来自洞中。杜昂自思:“这歌声奇哉怪也,何能于谷中不散?此人非等闲之辈。”复思及自己乃凭歌音脱险,十分感激,下马行至洞口,长揖一礼,道:“小可谢阁下救命之恩!”话音才落,歌声即戛然而止,不多时,洞口影影绰绰晃出一道人,约摸四十年纪,身披卵青道袍,头戴纯阳方巾,上绘太极。一手持酒葫芦,一手捏株绿草,斜斜背一长条布包,浓眉星目,鬓纷须乱,醉眼朦胧。
                  那道人上下将杜昂打量一阵:气息未定,目光惊颤,衣襟尽湿。乃大笑曰:“如此慌急,却怎教朋友心安!”杜昂闻言一震,忙道:“先生可是见过一书生,与我相似?”道人不悦道:“我口中之友,何时成一书生了?小郎君欲寻仁义,仁义岂非尔友?”又灌两口酒,连道“不曾”,推开杜昂,大步流星,向山下去。杜昂羞惭万分,暗道:“此人必见过师兄,想是恼我唐突,故有此言。”怎肯放过?整衣牵马,远远跟上。
                  道人听得杜昂脚步,不由暗笑,面上却只作不察,自饮酒高歌。激亢嘹亮,响遏行云,杜昂只觉其声如浪,挟威裹势,隐隐有排山倒海之感,心下愈定,脚步渐稳。山坡之下,道路稍平;树林掩映中,田舍炊烟,隐约可见。不过一刻工夫,道人便引着杜昂拐出山来。杜昂驻足抬首,此地群峰合抱,势高而平,中有一村,依山而卧。远处高崖之上,飞瀑悬练,其下积水成潭,出为阔溪,绕村而过。木桥正在村首,村民来往,悠然自得,恰若世外桃源。那道人逢人便含笑叉手,行至桥上,方似有所觉,回身向杜昂招手道:“郎来!”杜昂大喜,正要相随,刺斜里忽闪出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冲上木桥,向那道人奔去,哭喊道:“窦叔救命!”
                  杜昂大惊,忙赶上前;于路村人也纷纷聚去。那窦姓道人伸手搀住少年,见衣上几处破口,血迹洇洇,倒不曾受伤,急问何事。少年泣不成声,断续道:“我同阿爷上山,欲打些野味,招待来客,谁知行至深处,撞上一伙扫山的恶贼!”哽咽几声,攀住道人胳臂,抖如筛糠,道:“阿爷拼死掩我下山,却落贼手;那贼人里有眼尖的,一路追杀,幸而被转山的小郎君挡下,我这才逃出。”言罢指向村外,泪如泉涌:“窦叔快去!若再晚些……”
                  村人闻说,惊恐万状。有人慌道:“这可如何是好?”中有一魁梧大汉,将锄自向地下一顿,怒道:“还能如何!为天下除贼便是!”又有要入山中躲避的,有悔还未存粮的,年轻者早奔回村中传说消息:纷纷扰扰,乱成一团。道人面不改色,叫道:“诸位莫慌!如今且听在下安排……”
                  杜昂却似只言未闻一般,一把扯住少年,急道:“那小郎君可是一清瘦书生,带一柄剑,护手处状若菱角?”少年正兀自抹泪,闻言怔道:“是、是。”杜昂心惊肉跳,飞身上马,猛抽一鞭,向少年指处狂奔。道人正向村民分付如此如此,忽听一声马嘶;再回头时,杜昂已绝尘而去,不由怒从中来,顿足道:“荒唐!”便向众人:“诸位且各自行事,窦某去矣,必保得此处周全。”当下拱手作别。村民惊鸟一般,四下纷散。道人屏气凝神,将身一纵,踏栏而起,如白鹤掠云,飞入山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IP属地:山东12楼2019-03-07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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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说自话丨
                    这里子厝,虽然好久没上过贴吧但对吧里的太太们还是记忆犹新,也知道很多亲们看文的眼光还是很锐的……
                    这次斗胆在这里发,一是想把这个梦做完,二是想认识然后能向各位太太学习
                    大概就是,希望自己没有白活这些年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3-07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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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唐顺玉转危为安村 窦风竹覆雨翻云寨
                      ——————————
                        却说唐理一时雀跃,于谷道之中兀自长驱直入。行过一阵,陡觉寂静;再回首,竟不见师弟。看看雾浓,恐其不识道路,便原路而返,欲作接应,哪里还有杜昂踪影?连呼几声,无所应答;兼之阴雨方过,谷底湿寒,又辨不出蹄印水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有顷,唐理神思方定,暗道:“子进若行,必为寻我;此去向前,虽两处溪岔,若子进细察水路,逆之而上,必于源头处相候。”于是策马而行,于茫茫中尽力分辨四旁物景,以期得杜昂踪迹。未几,便至第一处溪岔,唐理隐隐见别路旁有人伫立,只道杜昂走错,复回马来,便加鞭迎上,道:“子进无恙否?”行至近处,方惊觉此人并非杜昂,乃一采药道人,身旁立一细长包袱,正倚石抚须而笑。
                        唐理赧然,慌忙下马,歉道:“不才多有冒犯,望先生海涵。”那道人亦同他还礼,道:“听郎君言语,莫非在寻人?”唐理喜道:“正是!先生可见过?此人年纪与我相仿,亦是一人一马。”道人将手中草药笼入袖中,答曰:“不曾见过。”又奇道:“此处山深林密,兼如此大雾,不知二位来此作甚?”唐理心中顾念杜昂下落,不愿多言,便搪塞道:“闻此地山奇洞幽,与友前来,一探究竟。”言罢便欲告辞。
                        谁知道人将身一旋,倏忽横至唐理背后,嘻道:“既是访奇探幽,何必带如此地图?”唐理只觉怀中空荡,抬手摸去,大惊失色。转身见图静卧于道人手中,不由怒道:“还我图来!”道人抖开地图,亦怒目而视:“此图标注精细,非军中无所用。尔等何人?为谁做事?”唐理既怒其抢图,又闻此言,忖道:“此人莫非伏路哨探,妆成道士?只盼子进无事才好!”当时掣出剑来,正色道:“在下为百姓做事!”
                        道士见他掣剑,亦不惊惧,冷笑道:“小郎君欲杀我抢图不成?”一语如冷水浇头。唐理虽好剑,却不曾动过手,更遑论以剑为仗,行抢夺事;竟一时僵住。道人亦不动,只笑看他,道:“小郎君如道实情,贫道便好生相待;如有丝毫歹意,以小郎君身手,于在下手中走不过半招!”
                        唐理闻言,观道人神色,虽对剑而立,仍闲逸非常,眼中竟含藐意,不由心生动摇,暗道:“此人若确有本事,我同他斗,必堕危局;若只是唬我,此时当不可露怯……”一时僵持不下。俄顷,唐理已汗透衣衫;白雾湿寒,脊背便阵阵发冷。道人见他目光闪躲,知是动摇,乃道:“小郎君既不信贫道,贫道便先托出,如何?”不待唐理应答,又道:“在下姓窦,名风竹,乃溪州本地人氏。少时从师,修行医道毒理,亦颇习武艺,如今隐居深山。”唐理半信半疑,道:“小可唐理,庐州人氏。作此图实为救百姓。其余之事,若窦先生肯还图,我便如实相告。”窦风竹微微一笑,又是一旋,唐理只觉如微风拂面,那图便复至怀中。方回神,却见窦风竹已将石旁布包背于身后,叉手笑道:“贫道知之矣。过此溪岔,前行三里,右手侧有一小路,入口隐蔽,不易察觉。经此路可至贫道住处。如逢人盘问,郎君只说是窦某朋友即可。郎君之友,窦某自当救之,使汝二人相见,郎君勿忧:若士子皆有郎君心志行举,岂不善哉!”言罢飘然而去,倏而隐入雾中不见。


                      IP属地:山东14楼2019-03-07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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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理惊魂未定,不知窦风竹如何识破他身份,亦不知此时何去何从,只得插剑上马,复沿路向前。行过二三里,右手侧便是连绵一片树丛。唐理缓马细察,竟确有一小路,直通谷外,宽适平坦,足以过马。唐理觑向尽头,见十分光亮,心中便又信了几分,自思道:“这窦先生虽所言不差,奈何人命关天;而今我只管去寻子进,后一探究竟不迟。”正在此时,树丛之下忽传来窸窣之声,唐理忐忑不安,将马稍稍约退,躲入雾中,贴于山侧,握剑凝神相候。俄而枝摇叶动,竟于路口处钻出个少年,浓眉大眼,形貌端朴,打个呵欠,自言自语道:“窦叔道今日来客,许我两筐山果,托我在此相迎;如今仍不见人,倒害我险些儿睡死。”便向雾中喊屈道:“窦叔——你赔我果子也!”
                          唐理愈奇,驱马而出,唬得少年“啊呀”一声,连连后退,惶道:“你、你是何人?”唐理下马叉手道:“在下便是那客人。”少年见唐理节制,又打量一番,佯咳一声,道:“有何凭证?”唐理将窦风竹方才话语一一说了。少年喜笑颜开,道:“既如此,郎君便放宽心,随我回村。我单名一个武字,唤我阿武就是了。”言罢,便将树丛枝桠四散拨开,教唐理牵马先行,自己复将枝叶重遮了路口,才急急跟上。
                          出得小路,白雾顿消,前方不远,果卧一古朴村落,小桥流水,与窦风竹所言丝毫不差。阿武欢喜雀跃,引唐理过桥穿村,于路逢人便传其事。至其家中,阿武替唐理将马拴了,又奉浆献果。唐理问道:“此是何地?窦先生究竟何许人也?”阿武闻言笑道:“此处乃深山长谷之中,中有一溪,名‘索溪’,这谷便名‘索溪峪’,意为‘大雾之处’。村近山上有一奇洞,窦叔言其唤‘黄龙洞’,这里便在山下,众人命之‘为安村’。”又凑近唐理,双目闪闪,低语道:“窦叔乃神人大侠!村中老者言,十数年前,便是他各救村中老小于山外水火中,带来此地;后便一直隐居在此。我与阿爷亦是他救的,还见过他使——”言及此,阿武忽以手掩嘴,看看漏刻,已过未时,复向唐理笑嘻嘻道:“村中许久不来客,也无甚好物,郎君且在此相候,我这去田里寻阿爷,打些野味;窦叔尚存几坛美酒,待他回村,我便诓他一诓——阿爷不许我饮酒,今日不同往时,窦叔的酒,阿武吃定了。”当下收拾装束,临行又道:“郎君若坐得烦累,可四处转转,只是不要走远。”言罢,蹦蹦跳跳,自出门去了。
                          唐理愈加惊奇,饮茶毕,胡乱吃些果子,复向村外去。村人淳朴,皆叉手相迎;更有幼童不怕生人,各骑竹马,聚而随之,行一段路,又四下追逐,至别处欢闹。唐理游罢村中,便向村首前山阔步而行,暗道:“若窦先生确如阿武所说,武艺高强,又为何偏安此地?其中必有缘由。”于是怀揣疑惑,沿路看些地势风景,不知不觉,寻入深远处。


                        IP属地:山东15楼2019-03-07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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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阴云漠漠,寒风阵起。唐理转游一阵,看天色不好,恐阿武已归,便转身下山。行未几步,听得背后林中隐隐传出吼骂之声,于是驻足望去;俄顷于树林中冲出一人,唐理细看,竟是阿武,其后又冲出一人,手持利刃,紧追不舍。唐理见状,十分惊惧,又怕阿武受伤,于是掣剑大喊:“阿武来!”
                            阿武一路躲逃,几次刀下得生,遥见得唐理掣剑奔来,再忍不住,哭叫道:“郎君快走!山上有贼!”正喊间,忽觉身后陡生凉意。阿武慌急而避,只见长刃擦过身侧,顿加胆寒,一时脚下不察,摔倒在地。挣扎坐起,但见身后贼人特刀而近,双目圆睁,凶相毕露,啐道:“乳臭小子,看你逃到几时!”阿武自山上逃下,只靠心中报信一念撑着,此时一跌,气散大半,周身酸软,再爬不起,不由双腿乱蹬,连连后退。
                            那贼身形瘦小,猿猴一般,正欲举刀,见一士子提剑呼喝而来,不由大笑,斜眼睨骂:“你一个穷醋大,何来管这等闲事!今日爷爷便教你如何舞刀弄剑!”当下撇了阿武,直奔唐理。唐理本性情刚拗,于外行走几载,更沾染些江湖习气,此时被那贼一激,更血气翻涌,回骂道: “狗鼠辈安敢伤人!”那贼脚快,稍近唐理,兜头便劈。唐理立时举剑隔住,却不料贼人力大,脚下退了一步,才堪堪立住。贼人见他隔下,将刀一转,缩身横砍腰腹;唐理急忙又挡,高叫:“阿武快去报信!”阿武看得魂飞魄散,闻言猛省,惶惶爬起,逃向村中。那贼见阿武已逃,再不他顾,仗其灵活,专拣唐理死角处,刀刀皆向要害搠去;唐理终是一介书生,虽略习剑术,仍左支右绌,渐渐招架不住,着了几处浅薄刀口。
                            贼人见唐理竟能拆招,更是发狠,恶道:“叵耐读书汉!今日拿你祭刀!”着力一挑,将刀背打开唐理手中剑,复斜下一刀,直剁颈间肩头。唐理不及躲闪,骇而失色,心中悲道:“我命休矣!”
                            正当此时,唐理耳边“铛啷”一声,人忽向后飞去,跌坐于地;回神看时,却是窦风竹挡于自己身前,长身而立,袍随风动,左手中握着他随身布包。唐理手足皆抖,喘道:“窦先生小心!”又闻得马嘶,随即传来杜昂声音,高叫“师兄”;唐理大喜过望,应道:“子进!”乃知阿武已回村中,这才放下心来。
                            听见杜昂呼唤,窦风竹只颔首道:“二位小郎君且回去歇息。”又向那贼人笑道:“猴贼,我同你斗。”那贼方才快刀落下,正要取唐理性命,忽觉腕间吃痛,哀叫一声,长刀脱手,飞震而出;尚未瞧明是何物打来,只见一道士落在面前,瘦面长须,目含精光,冲他冷笑。那贼看他人多,自知不敌,即生退心,面上却亦冷笑道:“你这狗道,不在观中拜神念经,来此何干?今日爷爷手酸,且放过尔等,如再遇上,一刀痛快!”也不顾刀,转身便逃。
                            窦风竹足下一蹬,几步追至贼人身后,忽出左手,轻轻将那手中长条向贼人左肩压去。那贼只顾奔逃,忽觉左肩上如担了千斤重鼎,当即不支,斜跪于地;却反应奇快,反身挥拳,击向背后。窦风竹似料到一般,右手出袖,陡成鹰爪,锁住他腕。那贼惊骇,挣扎欲起,却动弹不得;只听窦风竹连连摇首,高声叹道:“脉象不好,心火过盛,需得调理一番:贫道此处有‘清心丸’与‘寡欲散’,你要哪个?”


                          IP属地:山东16楼2019-03-07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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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窦风竹正兀自整治恶贼,背后杜昂已赶上山来,扶起唐理,二人相见,分外欢喜。见唐理受伤,杜昂复忧心忡忡,听得窦风竹道甚么“脉象”,乃呼道:“窦先生可懂医术?可否救治师兄?”只听窦风竹懒懒道:“贫道家中,药箱内有数瓶,上写‘金创’者便是。将沸冷水洗净伤口,涂敷即可。”杜昂感激不尽,搀扶唐理,便要下山。唐理急唤窦风竹,道:“先生与我等一同下山否?”窦风竹却似不胜其烦,回首怒目道:“快走快走!贫道自有安排,何须尔等聒噪!”杜、唐二人闻之,亦不敢多言,道一声“小心”,忙下山去。
                              窦风竹听得唐杜二人走远,才略略舒气,面色复冷,道:“猴贼,我且问你:尔等可是擒住一猎户?”那贼见窦风竹不施重手,亦不放他,心中惶恐,怒道:“擒住又如何?你杀又不杀,放又不放,却是作甚!”窦风竹若有所思,颔首道:“也罢,便请你助我与尔等当家见面。”言罢松开他左肩,横抬手中布包,道:“你须仔细带路,若有半点花招,便如此下场!”贼人只道他故张声势,正不在意,陡觉一缕凉风扑面,又觉耳旁起风,背后亦至:一时间竟四面起风矣。忽然之间,风销气止,再一瞬,便如狂风暴雨,向四周呼啸而出。竹木倾斜,草叶飞动,石砾相击,近旁几竿粗竹竟支持不住,齐齐折断。贼人骇然失色,屁**流,连连告饶。窦风竹道:“如此便好。”揪起衣领,教其指路而行。
                              当是时,天色愈沉,苍穹之上,阴云密布,翻涌而聚。时时疾风扫面,贼人如惊弓之鸟,冷汗频频,皆以风竹出手矣。反复几次,方心神稍定,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只顾带路。
                              约摸二刻时候,窦风竹看看林木,密密层层,已至贼人指点处。环顾四周,人影皆无,唯见前方地面,一摊血迹,当即竖眉怒喝:“你家当家在何处?”那贼抖索道:“我、我同当家道:‘那小子必去报信,跟住那小子,便知落脚处,好去下手。’当、当家自与我约定在此处会面,若是不在,想、想必是人手不足,回、回寨搬兵了也。”窦风竹又喝:“是何寨号?”那贼答曰:“翻、翻云寨。”风竹冷笑:“寨号响亮,却行如此龌龊之事!好,好,今日我便教尔等见识,何为翻云覆雨!”便喝那贼引着,穿林绕山,直至寨下。


                            IP属地:山东17楼2019-03-07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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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近些,风竹便揪停那贼,抬首略观:寨在坳中,依山而结,上唯一路相通;寨门以树干而结,十分高大,左右各一哨楼,锁住山门窄处,不见有人。不由暗道:“前门既锁,想必后山亦有路矣。此路需得堵他一堵。”便将那贼向前一推,低声道:“你且前去喊寨,记住,莫要回头!回头便死!”贼人见他松手,撒腿便逃,哪敢回顾?奔至寨下,高叫:“柳三儿来矣!”连叫三声,哨楼上才有一胖壮汉子,睡眼惺忪,冒出头来;见了底下,忙叫人开了寨门,探头骂道:“柳三儿又滚何处去了?寨主候你不得,回来搬兵,弟兄皆在帐上,还不快进!要寨主亲来请么!”柳三儿见寨门已开,不肯斗嘴,闪身躲于门后,汗流浃背,急悄声道:“阿六兄,那道士何在?”
                                阿六自哨楼而下,闻言睨他一眼,嘲道:“你又发癫!大路空荡,只有你这小腌臜一人,何来甚么道士?”当下抓住臂膀,拉拉扯扯,穿过一方宽阔地面,直揪进大帐里去。帐里帐外,参差分列百八十人。那寨主乃一魁梧大汉,手旁一柄长刀,一个包袱,豹头虎须,环眼圆瞪:“柳三儿!”
                                柳三儿见了寨主,悬心方落,哭拜于地,将前事实说。寨主闻罢,十分怒气,喝令出寨报仇;正出大帐,忽闻有人道:“事成可分我一杯羹?”众人皆惊,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人飘然立于空地高柱之上,脚下皂旗明标“演武处”三字。
                                柳三儿急道:“正是此人!”窦风竹叉手道:“诸位莫慌,贫道来此不过二事:要人回去,劝诸位罢手。贫道在此久居,不曾闻甚翻云寨;既为邻,和气才是。”那寨主冷笑:“你欺我弟兄,断我财路,如今又来充好;我翻云寨岂是随便来去之处?前时未闻,今日教你知晓!”言罢,将手中包袱丢于地下,内里滚出一颗人头,死不瞑目:正是阿武之父。喝骂道:“人已送回,抢尽罢手!”
                                此时风起,天色晦暗,云中闷响雷声。风竹见了,目眦尽裂,手起青筋;思及阿武情景,不由痛从中来,半笑半嘲,仰天悲呼:“师父在上!徒儿今日剑出鞘矣!”掌中发力,布包便破;腕间一抖,那布包便随风而走,长条中物,暴露无遗:竟是一柄异剑。剑鞘苍青,其上护环,状若雨滴;镡似卷云,柄缀松纹。窦风竹纵身跃下,掣剑而出,铮鸣清厉;但见剑身月白,如流星尾芒,上突双脊,中成血槽,圆锋利刃,隐泛寒光。
                                那寨主一声唿哨,数人一拥而上,兵器同出,将其围得铁桶一般。窦风竹面含悲戚,似怀往事,轻道一声“未雨绸缪”,剑随身动,左格右挡,于周身舞转,丝毫不透。斗得一阵,又有一贼,见无人可进,镔铁长棍呼啸生风,扫向窦风竹下盘。窦风竹将身一跃,踏棍而起,又念一句“梨花飞雨”,斜手轻划,旁侧一人应锋而倒,血溅长衫。此时风雷大作,雨势已来,众贼见人倒地,便不顾章法,齐扑上去。窦风竹大笑道:“骤雨疾风,天助我也!”剑势陡变,挑刺点劈,抹挂扫截,迅捷难辨,竟快似这天上骤雨,林间疾风,须臾之间,血光四起,哀嚎不断。
                                寨主未料窦风竹竟如此本事,恶从心生,自提长刀,抢入其中,接下一剑,骂道:“狗道!你欺人太甚!”手扶刀背,陡生气力,将窦风竹推出数步。不待稳立,便冲上前,反手自窦风竹胁下撩向胸腹。窦风竹面不改色,脚下忽转,侧过身形,提剑压下他上行之刀,冷冷道:“阁下刀法未免太差了些!前后不济,漏洞百出,贫道三式之内,必取阁下性命!”说话间,雨势渐大,倾盆而落;顷之衣衫尽透,血水满地。
                                那寨主闻言,心中便慌;却见窦风竹微微一笑,口中念“大雨纷飞”,将剑猛力一压,纵身越过他刀,翻身出围。那贼首瞅他后心空当,着力挥去,攻向后心;不想窦风竹似背后生目一般,手侧剑路倏变,背剑挡下一刀,道:“一式!”不待贼首反应,忽旋身转剑,绕过刀锋,当胸直刺,道:“二式!”那寨主慌急侧过,翻刀相隔,只见剑身蹭刀而行:只堪堪避过窦风竹这剑。疾退一步,旋身抡刀,破开雨帘,横砍窦风竹后腰;却不料窦风竹倏而“鹞子翻身”,正对攻势,反手将剑倒竖,截下刀锋。那贼首只觉窦风竹手中剑似这天上大雨,攻则八面来风,守则连绵不断,怕他复使第三式,不待其动作,忙撤刀疾退,道:“齐上!”余人虽有所胆怯,如今见寨主势弱,闻令亦不管不顾,蜂拥而至。短兵长械,不一而足。窦风竹见状,只得先撇开寨主,连退几步,避开前时那贼兜头铁棍;复抓其棍,挂下旁侧一贼斜来之钩;再踩钩贼肩头而起,踢向别贼手中上弦之弩:左突右进,前攻后击,似大雨随风而走,虚虚实实,飘忽难料。那寨主眼见身旁人渐疏少,便有逃心,叫一句“扯呼!”,退向后山。窦风竹于雨中闻得,手中愈快,攻势愈猛,剑身寒光,隐泛青绿。杀退众贼,直向贼首而来,切齿道:“休走!”
                                欲知贼首下场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IP属地:山东18楼2019-03-07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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