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小钻探兽捧在手里,感受着小东西发出轻微的颤动。
它睡着了。就在这宽大而温热的手掌里。
小钻探兽并不知道捧着他的这双手上沾染过多少鲜血,看着他的光学镜燃烧过多少仇恨,又或者恐惧。它不知道现在毫无波澜的光学镜曾经映满了死者的面容。
它也并不知道现在只要这双手一使劲他就得回归火种源。
小钻探兽不过那么安静的睡着,放心的对着他的新主人翻着柔软的腹部,时不时会发出一阵不明显的低声鸣叫。
威震天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他捧着一个小生命,一个无比信任他的小生命。小钻探兽摸起来很柔软,很温暖。但实际上这不是第一次。在第一次内战结束后,他的手掌第一次被主恒星光芒照耀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感受。
柔软温热。
从前信任他的任何生物最后都会被他扒开火种舱或是突然消失。但今天...他甚至不想离开海边,他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了小家伙的安眠。就是在这样奇妙的时刻,他看到了天空上不远处的地球。威震天无心回想上面发生过的斗争,他疲倦起身而后钻进山洞,把小钻探兽放在了贴近火种的位置,转头睡去了。
也许锈海依旧在他梦中吞噬着海岸,又或者是星空在不远处闪耀。只有他身上趴着的钻探兽知道他的主人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无数电子幽灵从锈海蒸腾的热气中飞了出来,要把他拉进锈海,要让他威震天偿还性命。他们索求着他的火种,利爪深深地刺进了他的手臂和小腿装甲。他嘶吼着试图挣脱,但那些东西把他控制住了,就在这时海水突然向上翻涌而起,把一具庞大腐烂的机体推上了海岸。
那是御天敌。哪怕锈海已经褪去了他身上所有的漆色,消除掉了任何鲜活机体拥有的东西,甚至那双温和的光学镜——那里只有空洞的褐色和能量液干涸的痕迹。他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他的养子。
威震天发出恐怖的叫喊,冷凝液大颗大颗砸了下来。不,这老家伙肯定是来带他走的。
“你来了...老师。”那些腐烂机体猛地把他摁在地上,让他跪了下来。
御天敌举起了他的手,尽管那几乎只能称为几根铁丝。铁丝抚摸上了他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场景变得鲜活起来,御天敌乌黑的眼眶突然生出了亮蓝色的光学镜,金属胡须迅速的生长下垂,肩膀上手掌温和的触感代替了铁丝的,压制着他的那些腐朽怪物也突然消失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处横垣断壁,身边到处是死掉的机体。
“快跟我走,孩子。”
御天敌发出急促的呼声,也就是在这时威震天发觉自己的双腿获得了自由。
这是在...第一次内战。
就在这时御天敌的命令突然传来:
“蹲下!”
他立刻附身趴在地上,一枚炮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雕打在了不远处的墙上。墙面立刻炸裂开来,铁渣子飞了他一脸。
御天敌拽起刚刚遇到的年轻人转身就往避难所跑。
“啊...暂时安全了。”老头儿笑着拍了拍装甲上的灰尘。“你还有认识的人吗?还是哪个部落的?你叫什么?”
威震天很想回答他是霸天虎,但仔细想想似乎并不妥当。
山洞里乌黑一片,外面的战火滔天。
只有御天敌的光学镜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饥饿,寒冷。失去信念的塞伯坦人彼此争夺着能源,争夺着根本不会操控的火种源,争夺着能量块。
不,几乎已经没有能量块的存在了,所有的能量都隐藏在机体的管线里。所有人都在互相捕猎,体弱的塞伯坦人早就被当做粮食吃掉了,散落一地的零件大约里没有一滴被浪费的能量液。
“以后和我一起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