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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戬婵亲情向】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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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刚过该发刀了(划掉)
作者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预警
ooc都是我的错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4-06 11:04回复
    蜀中,天府之国;灌口,神佑之地。此间不说繁华如弱水三千,然市井街坊俱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说太平似歌舞升平,然平民百姓皆是忙忙碌碌安居乐业。是以街边路旁多一座府宅少一座府宅并无人会在意,多一个邻里少一个邻里也无多大分别。
    是以蜀中灌口悄悄地多了一座杨府,悄悄地多了一个神仙。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
    凡人眼中的大隐只怕都是要成仙的。
    于是杨婵定心地安居在此。
    杨婵正在这座杨府的院子里莳弄着花草。宅邸建起不久,院子里挖了一口鱼塘,荷叶几片,锦鲤数尾,未至夏日,尚显几分疏疏淡淡。池边山石堆叠,翼然临亭,回廊曲折,直通幽室。院里也颇种了些桃李,本是盛开的时节,然而新栽不久,花叶未多,在这春色里着实令人遗憾。
    看着满园稀稀落落,杨婵也确是不大称心,倘若二哥见到这番景象,该要说她堂堂华山三圣母,竟连自家的院子都管不好。想想他说话时眉眼间佯装无奈叹气的模样,不禁弯了唇角,俄而又摇摇头微微一叹。
    到底是神仙,素手微抬,指尖法力流转,催开一枝红梅又有何难。不多时,花树纷纷抽枝吐绿,或红或粉点缀其间,尤其是池边那一树桃花,绚烂如斯,偶有清风徐来,花瓣旋落,落入镜池,勾起微微涟漪。青鲤浮上水面,轻啄那微红,又倏忽一摆尾,消失在粼粼波光中。
    只是这桃红疏淡,梅红星点,倘若添几簇映山红,岂不骚雅许多,园中亦可更增几分姿色。如是想着,抬手一挥间,嫣红锦簇,与滴翠相映,直叫人眼前一亮。
    好景满园,蜂蝶自来。这眼前景,似与记忆深处那几近忘却的画面慢慢重合。二哥若在此,大概也会感慨不已的吧。
    轻抚那桃树,正沉沦在往昔回忆当中,但闻一阵鸟鸣由远及近,不同于其它鸟鸣的清脆婉转,虽亦有转音,却是哀婉不已。循声而望,一只灰黑色的小鸟停在枝梢,在桃红掩映间实在黯淡不已。杨婵就仰头,一手遮在眼前,微眯着眼看它鸣叫,启口但见一片朱红,细想那鸣声,方知是一只杜鹃鸟。倒是额间一抹金色绒毛显得与众不同。圣母娘娘一时便来了兴,就逆着光一瞬不瞬地细细打量着它,直到两眼酸痛不已,不得不低下头去拿手揉了揉眼角。
    那鸟儿一闭朱口,小小的眼睛也直直地望着她,微挪了挪细腿,朴棱两下翅膀,欲飞不飞,似有些迟疑胆怯。
    杨婵见它可爱,便伸出手来,那鸟儿通灵一般,就飞进她的掌心。小小的一只,两手刚好捧住,却触及不同寻常的温度,不可思议的轻盈。
    倒有些奇怪。
    小杜鹃倒似很不怯人,张嘴叫了一声,便一脸享受地往她掌心里缩。杨婵惊喜得很,只道二哥似乎极有动物缘,未曾发现自己也能和这般可爱的生灵如此亲近。心里顿时柔软不已,小心地一下下轻抚它的羽毛。“子规何又道不归,但愿你莫是杜宇才好。”杨婵轻轻地说。
    “不如叫你小莫,如何?”杨婵一勾唇角。
    感觉那小精灵轻啄了自己的手心,更是欣喜不已,不由得叹它好灵性。将其捧至眼前,细细看它黑白的斑纹,额间的金色,又与它逗弄着玩,不觉日已中天,而她倒不亦乐乎。
    哪吒蹬了风火轮拽着沉香,沉香拎着他爹空降杨府的时候,被这桃红柳绿之景结结实实骇了一下。赶紧凌空收起风火轮,转而驾云,免了一场燎园之灾。
    “娘!”“三姐!”
    杨婵回过神来,手上一顿,抬起头来正要笑着招呼他们,掌心却一轻,原是小莫振翅而飞。
    “哎……”杨婵连忙伸手,但见它在来人头顶略一盘旋,怪叫一声,又飞上杨婵头顶的树梢,立在枝头,居高临下,两只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寒芒熠熠,倒有些猛禽的威严与气势。
    沉香不由得脚下一顿,而哪吒向来风风火火,冲到杨婵跟前,神色却略有犹疑,不甚爽快,颇不似他的个性。只听他道:“三姐,你……你打算何时上去?”他偷偷去看杨婵,还怕四目相对的窘迫,却见她目光悠远,越过枝桠,穿过回廊,失神地望着宅邸的窗棂,和窗边的玉坠——五片彩玉,一片不少——却只是她亲手重新挂上去的无力的纪念罢了。
    末了幽幽一叹,道:“再过些时日吧……”
    “可是……”
    “哪吒兄弟,我知你心切,我又何尝不是。只是……再等等罢,于天上而言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沉香不解其意,上前道:“娘,这是何意?梅山叔叔们领着草头神都等着您一声令下呢,大伙儿皆是义愤之时,同仇敌忾,定能叫那玉帝王母低头认错,何以一拖再拖?”
    说着竟不由得有些激动,杨婵收回目光,看向她的儿子,一时有些惊讶。那边刘彦昌也觉有些不妥,赶紧上去扯了沉香一把,安慰他的妻子道:“三娘,你莫生气……”
    话音未落,那树梢上的杜鹃鸟把头一歪,竟是朝了刘彦昌猛扑过去。
    众人皆是一惊,甚至来不及反应,刘彦昌便捂着额头一声痛呼,这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咋舌。
    “小莫!”
    它却凌空长鸣,“不归”之音凄神寒骨,哀转久绝,当真是杜宇声声不忍闻。一时间方圆百里,但见蜂蝶向丛,鸟兽归林。
    哪吒惊叹:“奇了!这是甚么妖法不成?”定目细视,虽不若大圣有火眼金睛,也不似杨戬有天生神目,然而寻常妖魔鬼怪,是断逃不出三太子的法眼的。欲看穿它的原型,却见一片虚无缥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倘若只是一般生灵,似乎也不该如此。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4-06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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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哉……”三太子挠挠头。
      “瞎说什么呢!”杨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招呼着:“小莫,过来!”
      那小雀儿便停下哀歌,在空中略一停滞,还是飞扑下来,灵巧地停在她的肩上,藏在散落的鬓发之间。跳两下调整调整位置,然而细小的爪子却勾住了头发,扯得杨婵不由得轻呼。
      轻轻把它抓在手心里,捧到面前,然后朝着自己的丈夫走过去:“这是彦昌,是我们的家人哦。”杨婵轻抚了两下鸟儿的羽毛,将它交到左手上,腾出一只手来查看丈夫的伤势。正待施法,掌中小鸟却不满似的扭着身子,哼唧了两声,无奈将它拢于怀中,才完成了施法。
      沉香在旁看得真切,啧啧称奇,直道灵性非常。“娘,您哪儿弄得这么一只鸟啊?”说着一头凑过去看,伸出手指想戳一戳它头上的那缕金色,那鸟儿却猛张了翅膀,唬得沉香浑身一哆嗦,却丝毫没有给他也来一下的意思。
      “倒不是我弄来的。今日本在园里侍弄草木,施法催开了这桃花,这杜鹃就兀自飞来了,我觉得亲切得紧,就给它起名小莫,它似乎也颇欢喜的样子。本以为它很是与人亲近,着实没想到有这么一出。”
      “也罢,此事押后不提。莫忘了今日还有正事相商。”哪吒也走过来。
      杨婵不言。引了几人在凉亭里坐下,将小莫搁在一旁的桃花枝上,挥手化出往昔家里常用的那套茶具,布茶之间行云流水,清香四溢。
      “如何?”
      刘彦昌取过茶盏,抿一口茶汤:“明前龙井,上佳。”
      杨婵赞许一笑:“不错,清明未过,我还想多饮几壶好茶。”
      哪吒恍然,茶盏举到唇边又放下,懊恼似的一叹:“对不起,三姐,我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
      “不妨,原是我这些年太过任性,连故乡与至亲也不曾来看望几眼,实在愧疚良多。……何况,我与二哥也许久未见……”杨婵忽地就不说了,只举起茶盏慢慢饮下,面容隐在氤氲水汽之间,飘渺如挥不散的忧思与愁绪。
      众人默然,一时间竟连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无言之中听得那鸟儿又在轻吟“不归”之曲,不同于方才之异状,而跃然丛中之姿,确乎比凡鸟可爱许多。只是无忧无虑的它,又岂知自己鸣声中的无尽悲哀呢?
      上天一事,纵然心急难耐,也便无人再催。只是愈是临近清明,杨府也愈发热闹了。
      灌口的街上依旧人来车往,谁想到刚刚与之接踵摩肩的是钱塘关三太子,谁想到菜摊边与摊主讨价还价的是斧劈华山的小英雄。而这一个个天神地仙,翘首盼着凡间节日,十指沾着人间烟火,比起世人跪拜的天庭生活,过得不要太逍遥自在。神仙,一个被人间香火燎灼得太崇高太圣洁的字眼,祥云脚下踩,金身庙中立,都忘却了他们羽化登仙之前,亦不过是踏在尘埃之上脆弱卑微的凡人罢了。
      凡人好啊。
      庸碌好啊。
      轮回好啊。
      而神仙,要在长生不老海枯石烂里消磨时光。有些东西,不能忘却;有些心伤,不能止痛;有些失去,不能回来。说来可笑,凡人可以看淡这些,修道千万年的神仙却难——大抵人生苦短,至痛至伤最多亦不过百年,两眼一闭什么事尽付诸东流;而神的生命却无止尽,而走得越久,越孤独。
      不得解脱。
      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吧。
      凡人可以轻易原谅自己。因为他们是凡人。因此他们是凡人。
      而神不能。
      愈是翻云覆雨,愈是罪孽深重。表面清高,心知肚明。
      但神明亦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走得越远,越难以放下。
      岂有真正的恶神。成神成仙之时皆是慈悲,只是放不下爱、放不下恨,以致不择手段,铁石心肠。看似冷漠的心,只是爱得太累、恨得太痛了罢。
      所以凡人皆求生不能,神仙却求死不得。
      往往如此。
      因为那至爱至恨、至痛至殇,让你不得不好好活着。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4-06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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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婵在院里石桌前逗弄着杜鹃。它早和沉香哪吒熟络起来,倒也不飞走,整日在杨婵的院子里,仿佛这里就是它的家一般。只是不知为何对刘彦昌仍不大友好。
        花柳愈繁,碧荷愈翠,惟桃红不减,而杜鹃欲开。已是春深,清明微雨,淅沥不止,不觉时日已至。
        悬筐携壶,踏青而行。并不驾云,布鞋踩着微湿的泥土,和那些百姓一样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个清晰的脚印。
        她看见坟前或悲戚或麻木的人颓然跪地,看他们或痛苦嚎啕或喃喃呓语,引觞举酒,倾壶而醉,还酹一樽,浇愁而归;她看见满天满地的黄纸,迎风而动的白幡,茔前葳蕤的青草,行人哀愁的素缟。
        她也看见那些无人问津的坟冢,在渐渐成为踏青人脚下的土坡;那些战火焚烧过的坟冢,幽怨的亡灵死后也流离失所不得安息;那些荒郊零落的坟冢,没有墓碑也没有牌位,谁也不知道那里埋葬了谁,又有谁还在意一个穷途末路血脉凋零的家族。
        倒不是人性薄凉,不过是世道更迭。
        穷途末路的有多少英雄,不过是世道不容罢了。
        世道。
        天道。
        有什么分别。
        神仙。
        世人。
        又有什么分别。
        她也只是一个扫墓人,一个没落家族凋零的血脉,一个痛失至亲茫然无措的妇人罢了。
        驻足片刻,一个人静立在雨过天晴的阳光之下,张望四顾——她没让任何人跟来,包括她的丈夫和儿子——有些事是她一个要去做的,而且只能由她一个人来做的——她在张望那只杜鹃鸟,那只冥冥之中落在她的桃花树上的杜鹃鸟,那只悄悄跟来她却莫名不忍逐去的杜鹃鸟。
        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这绿水青山的郊野,确是天高任飞之处。
        难道缘分已尽?
        心里像缺了一角,有些落寞,有些怅然若失。
        没来由的。
        它明明只是一只不知来意不知去处的杜鹃鸟啊。
        也罢。让它回归这山野吧。它本就不该属于任何人,它应该自由飞翔。
        它不为杜宇,我也莫作羁绊。
        就让它去吧。
        三分慨叹,七分惘然,举步更行,日过中天。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行至将近,竟是步履维艰,浑身战栗。亦或是近乡情更怯的懦弱——她已经看见了,那几座黄土地上悲哀的隆起。
        她已至少二十年没有来过。
        可是这里被保护得很好。青草多而并不杂乱,两旁无树,无可遮风避雨,可是石碑擦得很新,仿佛有人才来打扫。
        那日她来,大抵就如今日这般,失神地踉跄而行,在坟前凄然跪倒,垂泪千行。伏地叩首,久久不能起身,单薄的身躯在穿山过水而来的风中颤抖地厉害,一丝丝艰难的抽噎如同从灵魂深处抽丝剥茧,在这风中散去宛如缕缕幽蓝的轻烟。
        良久方直起身来,两眼通红,泪痕未干,额头鬓角的发丝黏在湿漉漉的面上,只得自己伸手拨开,抬袖拭泪。又忆起往昔,却愈发恸怮难抑。
        跪坐着平复下心境,揭开竹篮,取出里面的吃食,一件件摆好,絮叨着:“这个青团是我和彦昌,还有小玉一起做的。沉香近来忙着呢,不过糯米粉是我上回要他去买的……哦对了,彦昌是我的丈夫,我……已经出嫁了,沉香是我的孩子,小玉已做了我的儿媳……
        “婵儿对不起二哥……”斟酒的手一抖,清澈的桃花酿滴在手背,馥郁芬芳。
        放下酒壶,伸手揩去,不期又一颗晶莹的液体砸在原处,复又揩去,却仍滴落,如此反反复复无穷尽。酒杯中若雨落镜湖,小小的涟漪层层叠叠荡漾开去。
        阖上双目,微一仰头,饮酒、饮泪、饮痛、饮恨。一杯昔时桃花酿,竟是千般滋味,万般惆怅。忆往昔家破人亡,亦是苦中寻欢;而如今和睦团圆,竟是乐里生悲。
        她从不后悔二十多年前的华山相遇,彼之我家,得之我幸,然而那亦不是家。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4-06 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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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山三圣母,到死也是蜀中灌口人。她的来处,她的归属,永远是这片苦难而又甘甜的神佑之地。
          她的血在这里。她的根在这里。
          她回来寻找神的泽福,可是神在哪里。庙里仍旧香火不息,人们依然跪叩苍天,殊不知脚下已是神归之地。
          我要你回来,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杨婵品着喉头的甜中带涩,又把过酒壶再斟一盏。起身走至最侧的那座新坟,复又跪下,水袖高抬,倾酒而下,霎时醇香四溢,犹如绽尽芳菲。
          我回家了,可是这里却没有家。
          挥袖掷杯。酒杯太小,不够尽兴,不够尽殇。干脆举壶豪饮,放纵一回。此刻再不是温婉华山仙子,只是千百年前任性的杨家三妹。
          回来。
          酒壶一倾即空。挥手一掷,又招来数坛,揭盖不多时,一个个砸出去,砸得昏天黑地,不知东西。
          恍然间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杨婵迷迷糊糊地靠在石碑上,微微泛红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暮色四合,流云变换。
          “和我说说话啊……”
          “这人间三月天,还是有点冷呢……你冷不冷?”
          “你的肩膀怎么这么硌人,靠着一点也不舒服了……”
          “你怎么不来我重修的府邸看看?不喜欢?”
          “那我明天就把你的神殿搬下来好不好?”
          “我……好想你……”
          眼神一黯,仿佛眼中星辰坠入漆黑的深海;美目一阖,却又有流星划过脸颊,没入漆黑的深夜。
          就这样睡去吧。
          冷月无声。
          看尽多少悲欢离合,多少妻离子散,多少人在它的光辉下拥抱过幸福,多少年以后,又在它的光辉下拥抱自己孤独的影子。这一轮明月,像黑夜中睁着的一只眼,它永远看着,只是看着,把所有破碎的心生生曝露在惨白的光辉之下,再给不了一丝怜悯。莫怪广寒宫主、月里嫦娥,阅尽如此人世,岂能不冷心冷情。
          何须有声。一月亘古,而逝者如斯,已是至恸。
          而今夜有声。
          哀婉之鸣,破夜之岑寂,月光下一缕金色一闪而过,敛翅伸足,掠上婆娑树影,黑色的轮廓融于夜色,倏忽转头瞬间,一双雀眼炯炯似有星辰之辉,额间金色灿灿竟如天边霞云,摄人心魂!
          片刻驻足,朝着熟睡的杨婵一个侧头,振翅而起,轻盈地落在她单薄的肩膀,抬头仰望着她恬静却哀伤的面容,认真歪着头的样子,又是当初的纯真模样。
          小莫盯着她眼角的晶莹,划破深沉夜色来到它的眼前,映得它眼中亦是一片水色。冥冥之中,不知是何种召唤,它微微张开小嘴,浅尝那滴泪。
          竟是……苦涩至此么……
          “三妹……”
          叹息一般的低唤,却在杨婵心头翻起滔天巨浪。猛然睁开眼,雪白的衣袂在眼前轻柔地随风而动,翩翩然好似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4-0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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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是二哥!”
            杨婵看呆了似的,喃喃数声,才恍然抬头。白衣墨扇,目光如水,眉眼间是熟悉的淡淡温柔,千年来令她心安,而此刻,叫她欣喜若狂!
            “真的是你!”杨婵扑上去,一把搂住兄长的颈脖。只那身形太过瘦长,杨婵不得不微踮起脚尖,真好,像小时候一样。他好瘦,身上好凉,可是……是真的。
            杨婵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泪水灼得他滚烫,哽咽着念道:“是真的……”
            冰凉的手贴上她的后背,安慰地轻抚着,微微张嘴,却只噙一口寒烟,什么也说不出来。
            倘若时间就此停滞,该多好。
            该多好。
            杨戬苦笑,他早已看淡生死,怎还有这等妄念。
            再不舍又如何?该放手了。
            微微推开三妹,细细看她通红的眼睛和疑惑的眼神,看她满脸的泪痕和酒渍,看她沾染尘泥的双膝和布鞋,看她凌乱的发、委屈的脸、颤抖的肩,他看得那么仔细,好像要穷尽这余生的目光,把她的样子深深镌刻在灵魂的余光里。
            杨婵被看得心慌,不由得唤道:“二哥?”
            杨戬似是回过神来,微微敛眸,歉意地道了声:“三妹受苦了。”
            不待杨婵回答,他又偏过头去,尽力稳住了声线:“是二哥对不起你……”晚风真是冷极,冷得意识沉沉、冷得快要失去知觉。用力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多少痛感了。
            这么……快么。
            杨婵如今怎么还能听得他自责,慌乱间怎看得见他握紧的拳,只觉得眼前人影竟模糊起来,心慌更甚,疾声高呼:“没有!”
            眼泪倏忽就掉了下来,连她自己都是一怔,赶忙抬袖胡乱抹掉,却还是怎么也看不清眼前。嘴里仍是不休:“没有,二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谁,你别说了,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干脆走上来,一手仍擦着眼睛,另一手扯住杨戬的衣袖,竟像小时候似的撒起娇来。
            杨戬无奈摇头,勉力稳了稳神魂,抬手替她抹去滚烫的泪水,轻声道:“好,二哥再也不会说了……”
            “二哥……你的手怎么愈发地冷了?”杨婵捉住那只手,用自己的两手紧紧捂着,再举到自己嘴边,呵着气,想替他暖暖。
            杨戬看着,看着,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她,那个爱笑的姑娘,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些为了不让对方担心硬咬着牙走过的路。她哭了,他轻抚她的背当作安慰;他冷了,她搓着他的手给他取暖。他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而今,怎么能留她一个呢?
            “三妹……”声音里是难言的涩然,“你……”
            “别走上你二哥的老路了……”
            又是一阵风来,夜雾似是更深重了,杨戬竟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二哥!”杨婵惊道。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掌中的手忽地一轻,竟好像……好像突然不再是实体了……她赶忙不再呵气,生怕那只手像秋霜一样在温暖中化作水汽,融进这夜雾里去。
            可是没用。
            杨婵猛然用力去抓住,最后却只握住了风。那只永远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贴在她后心的手,变作点点荧光,轻烟似的从她苍白的指缝间溜走,随风打着旋儿四散而去。
            她绝望地睁大了眼睛。
            谁能经得起这样的得而复失,谁能受得住这样的凌迟。
            连那声音都缥缈起来,可是杨戬竭力让每个字都清晰:“留下,留在这里。二哥永远在这里,你的家,永远在蜀中。”
            “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三妹,不如……归去……”
            每个字都是最后的嘱咐,每一个字都是苦血与热泪,是一种结束与一种开始,是孤独的死与永恒的共生。
            杨婵明白,可是大恸,她不断地答应,亦是不断地哀求,泪早已流了满脸,眼前只剩夜色里朦胧的白光,一点一点地明亮,一寸一寸地吞噬着黑暗,陡然间光芒大盛,亮若白昼,如神亲临,恩降福泽。
            杨婵却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嘶声裂肺道:“不要!”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4-06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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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你发刀的理由!!!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4-07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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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痛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4-07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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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刀子,猝不及防就这么插进了我心口………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04-11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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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04-16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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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到,二哥是昭佑王,又有国家,那么小三算是蜀部的长公主。那么问题来了,二哥私囚小三只能算是动用家法吧?
                      那么嫦娥,四公主等人做法应该很容易引起国际纠纷,真要是追究的话随便哪个罪名都吃不消的。真佩服她们的智商还是无知。拿自国的法去治他国人的罪?
                      奇怪的是天条早期就有这么大的漏洞如果不改的话可以说是对二哥是最有利的啊!他那时候为何要改天条?????
                      更逗逼的是众神想扳倒杨戬,这条就很很好用啊!为何绕那么大一圈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4-16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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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哭好大一桶掺了糖的玻璃渣……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4-23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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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磕了你兩篇文,全是刀
                          我不禁也扛起了我的四十米大刀,允許你先跑三十九米。☜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4-23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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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刀耶,好棒(已疯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04-28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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