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卫庄很晚才回去,他以为盖聂已经睡了,但是当他推开竹门,里面空无一人,可是房间里依然充斥着盖聂身上那清新干冽的味道,他轻哼一声,转身出门向后山走去。行到那片巨大的松林处,卫庄迟疑片刻走了进去,此时鬼谷正值夏季,深夜松林里十分凉爽,清冷月光透过松枝斑斑驳驳的照在地上。行至松林间一清溪旁边,卫庄就远远的看见了盖聂,他在一棵松下盘腿坐着,白衣上印着松枝的倒影,好似一幅水墨画,脸上镀了一层银色的月光,越发显得遗世独,卫庄盯着他看了半晌,转身离去。
已过丑时,天将明未明,盖聂回到竹舍,轻轻推开房门,卫庄在榻的一侧睡着。他呼吸略有些急促,双眉微蹙,放在薄衾上的双手微微用力,似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盖聂看着他那拧的越来越紧的眉,轻声叹了口气,在床榻另一端和衣而卧。浅眠片刻,以至寅时,盖聂睁开眼发现卫庄已不在屋中,被子整齐叠放在角落,他起身洗漱一番提着木剑来到前院,卫庄果然已经在那。他已从鬼谷库存的那众多木剑中又拿了把新的,此时那把木剑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一把刚猛无比有摧枯拉朽之势的钢铁巨剑,剑招繁复但卫庄却舞的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滞。盖聂不禁想到鬼谷子当时说的那句“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卫庄察觉有人,猛的收了剑势向盖聂走去,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堪堪停住,“师哥你是在观察我?窥探我的内心和剑招都很危险,师哥你可不要玩火啊”盖聂看着他一贯轻挑的嘴角,那充满寒意的冰蓝眸子,英气逼人邪魅狂狷的脸,心乱了几拍。他侧过脸后退几步并不答他,卫庄轻哼一声,还剑入鞘向后院走去。
一整天,两人除了上课和习武不可避免的说了几句话,此外再无他言。黄昏时分,他们各自练习完今天的招式本该一起修炼吐纳之术,但许久不见卫庄,盖聂便出去寻他。他寻遍鬼谷最后在谷口那棵大槐树下找到了卫庄,他靠在树上看着天空,冰蓝色的眼睛里难得有了几分笑意。
盖聂走过去靠到另一边“小庄此时心情似乎不错”他说道“我从师父那里听说了你来鬼谷时说的第一句话”卫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看来在鬼谷的日子不会太无聊”盖聂闻言不禁问道“你到鬼谷时说的第一句话又是什么?”卫庄斜眼瞧着他“你猜”惯用轻佻的语气,盖聂微蹙了眉,直起身子“和我一样?”卫庄没有回答站起身拍了拍土,边往前走边用极其清朗的调子说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晓了,走吧师哥,师父在等我们。”盖聂并没有立即跟上,他站在树下看着被夕阳染上金色的天空半晌,他笑了笑向竹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