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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寡人(燕樱/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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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好棒qwq只是这刀子.....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9-05-01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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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文笔超棒!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05-01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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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只拾落樱不忍摘
      (一)
      “妇行有四,曰容,曰德,曰言,曰功。容者,容貌也,是说女子要学会揽镜描红妆,为悦己者容,同时……”
      云鬓高耸、气质清冷的教习姑姑,手执三尺长两寸宽的竹戒尺,边走边缓缓说,声音不急不缓,徐徐道来。
      啪——
      戒尺抽在身上的声音响起,粉蓝小振袖的小姬君,跪坐的身影踉跄了一下,手撑地缓了一下,收紧手指,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又坐直。
      “小姬君,您可知,您错在哪里?”教习姑姑丝毫没有顾及对方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甚至连汉话都不甚熟练,便冷着一张脸问道。
      顾不上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不过是个孩子的本田樱飞快用袖子抹掉眼泪,手却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敲打。竹板宽而厚实,打在身上,注意着力道,能表面看不出任何伤痕,却令人疼痛无比。
      记起了姑姑平日的教导,小姬君缓缓抬起手,以婉转端柔的姿势轻轻掏出手帕,手指捏着薰了香、绣着精致樱花的帕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拭去眼泪,然后又以同样的优雅收回帕子,端端正正立直身板,鞠身行了一礼。
      这套太过成人化的动作,由手指头都尚且短小的小姑娘做起来,说不出的好笑,倒像是谁家的小姑娘,偷偷流进阿娘的闺房,小腿儿瞪着爬上梳妆台,学着母亲的模样描画水粉胭脂,拙劣地模仿着成年女子的风韵姿仪。
      “还请云先生赐教,小女愚笨,方才那一下惩戒,错在举止不雅,不该以袖拭泪:再前的一下,小女却是不知……”
      教习姑姑蹲下身,用竹板轻拍背部后腰线弯曲处,一手握着孩子的肩膀,调整她的坐姿。
      “我且问你,你以为,妇容是什么?”
      方才教习姑姑并没有说完,小姬君思索片刻,道“容颜得体,举止端庄。”
      “很好,但你却忘了一点,所谓容,不仅要局限于旁人所能看到的,还包括人的——精气神。方才你端坐虽看似合乎礼节,却毫无精气神可言,过于柔媚,”她顿了顿,以手微微抬起小姬君的下巴,轻拍她的脊背“只有毫无主见的女子,或是依附于男子的女子,才会举手投足间皆是这般的柔媚无力,虽是看似千娇百媚,但,” 她摇摇头,姝丽明艳的脸上满是轻视鄙夷“如此自轻自贱,自然也得不到男子的尊重。这样的女子,不论是否为正室,都不过是男子的玩物。小姬君,你要记得,我们身为女子,纵使注定要嫁与男子,但却不能成为只能攀附苍柏而活的菟丝子。若有一天,苍柏弃你如草履,菟丝子,是活不下去的。”
      小姬君眼里闪过迷茫与不解,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却出于谨慎,没有问出口。
      她的这位教习姑姑,她恭恭敬敬称一声“云先生”的女子,是不折不扣的一奇女子,在俘获男子欢心一事上,可谓天赋异禀,便是人称“夏姬在世”也不为过。
      云先生原名云泽,乃是大夏朝人,出身没落的贵族之家,又是庶女,十四岁那年,便被家人一千两白银卖与一家中有十房小妾的富商做正妻。那好色成性的富商,在娶了她后,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竟然收拾得那商人服服帖帖,不仅主动遣散打发了家中妾室,更是从此对她言听计从,专情之至。后富商因得罪了拜莲教,被人寻了由头判了罪,在监狱里被悄悄弄死了,留下的万贯家财,自是有人眼馋,亲朋族人欺她不过是个无子傍身的年轻寡妇,便来家中闹事,吵着要分家产。不曾想,她却周旋于觊觎家产的几个叔侄伯舅之间,所有男子,上至花甲老翁,下至血气少年,莫不被她撩拨迷住,互相构陷斗争,很快由言语冲突变成当街打架,家中妻室知道自己丈夫儿子竟然都被迷住,更是气得不打一处,直骂她是狐狸精。
      却不知,她以一介年轻遗孀之身,将觊觎她家产的亲戚玩弄于鼓掌之间,任由他们小丑似的缠斗,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于家族内斗时,带着万贯家财,很快便找好了一位将军做下家,改嫁为妾。那将军手握兵权,是实打实的权贵,被美人儿迷得找不着北,又得了数万家财,自然会护她周全,又岂是那富商家的族人能得罪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财两空,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始至终,云泽夫人都在耍他们,却已经是无可奈何了。
      后来,那将军独宠她一房,对正室夫人冷落备至,那将军夫人是个烈性子,要与她不死不休,闯进她的房间,扬言要划烂她的脸,看她还拿什么迷惑男人。她以退为进,一出美人儿垂泪,凄凄切切跪在地上示弱伏小梨花带雨,竟然把将军夫人哭得下不去手,说了一句,“南宋南康长公主尝欲杀丈夫之妾,却见之言‘我见汝犹怜,何忍杀之’,我原以为,是那长公主窝囊,不敢下手,不曾想,今日才算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我见犹怜。”说罢,竟收手离去。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9-05-04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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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将军夫人没杀了她,这一出千古奇事,却是令她一时名声大噪,时人莫不以为她是“夏姬在世”,红颜祸水,将军一时想起这史书上的夏姬,吓得有些想杀了她,以消灾解难。却不料她早就察觉将军心思,宁愿净身出户也要取得自由身。
        在将军夫人的暗中帮助下,只身一人来到扶桑,凭借出众容貌和无出其右的手段,在扶桑贵族间混的风生水起,千金一掷博美人一笑,很快便又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富,开起了绣坊衣庄,背靠贵族庇佑,生意越做越大,时人莫不啧啧称奇,背地里敬佩者有之,鄙夷者亦不记可数。
        这位云泽夫人,于贵族富商之间,八面玲珑曲意相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赚的盆满钵满,以一介白衣之身,被无数贵族奉为座上宾。小姬君出生后,扶桑国君便与云泽夫人达成协议,许诺给予她王室庇佑,让她来亲自教导小姬君。自此后,这云泽夫人便再不用周旋于男子间虚与委蛇,而是入宫担任教习姑姑,并学习扶桑王室密不外传的绣针法。
        但纵然这样,依旧挡不住这位夫人的魅力。每日在宫门口等待与她邂逅或亲自护送她回府的贵族络绎不绝,甚至多的是人愿以*匹嫡之礼娶她入门,但却皆被她拒绝了。
        “你想说,旁人皆道我才是那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是菟丝花,对么?”教习姑姑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举手抬眸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但却自有高贵在其间,撩人心弦,却又不敢轻易亵渎。
        略通人情世故的小姬君知道方才是自己失礼,躬身恭敬道“小女不敬云先生,有违弟子德行,还请先生莫要放在心上。您是小女的老师,是长辈。小女万不该肆意评判老师。”
        “无妨,小姬君,旁人皆是这般想,你这样想,又何罪之有。只是,小姬君,我云泽,行得正,坐的直,生平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所谓流言蜚语,恶语相向,于我而言,又有何惧?这世道,世人皆对女子太过苛责,又有何人想过,身为女子,有多少身不由己?说我是菟丝花,呵,倒也好笑。菟丝子只能攀附一颗苍柏而生,可若我想寄生旁人,多的是男子任我挑选。”
        说罢,她忽然想到了国君对她的嘱咐,手轻轻将小姬君鬓角的垂发捋到耳后,露出少女粉嫩白皙的耳垂。她看着本田樱黑白分明的眼睛,桃花眼微敛,流露出同情之色。
        “所以,小姬君,纵使以后你会被世人史官骂为红颜祸水,也莫要难过。这世道,本就不公。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问心无愧,再多的恶毒语音,也伤不到你。”
        本田樱看向她,过于早熟的脸上,浮现出哀伤凄婉的神色“可这是小女的命……如何逃呢?”
        这是她的命,该如何逃?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被注定,要么,是北上嫁与昊朝可汗,要么,是南下嫁与大夏太子。以一介女子之身,换取家乡的和平。
        她的父亲,扶桑国高高在上的王,曾带着她登上城墙,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瞰整个王都,是一片炊烟袅袅、车水马龙,老壮妇孺自在安居,孩子们的笑声银铃一般在街角巷陌回荡,扶桑人最爱的八重樱一簇一簇绽放其间,似要用尽全力肆意释放生命的活力。
        父亲伸手,将一片吹落的樱花瓣接在手心,“繁樱易逝,即使是一瞬息的绽放,也要珍惜。阿樱,我的好女儿,我们扶桑国正如这樱花,纵然摆脱不了凋零的命运,但总要拼尽全力,去活一场。你明白么?”
        她眺望着远处,这花儿开得真好啊,扶桑人爱樱花,大街小巷、前庭后院,莫不是灼灼樱花开放之地,美丽的颜色渲染了整座城, 满目樱色,几乎要灼烧尽人的眸子,看着看着,那颜色愈发的艳丽鲜明,在眼前一点点放大,最后忽然成为窜起的火苗,燃起数丈高的火光,所到之处莫不被火焰笼罩吞噬,很快便将整座城系数披上火光。尖叫声、咒骂声、刀戈相撞与马蹄声,将整座城的宁静与安详撕碎,活生生的阿修罗地狱。
        她惊恐退后一步,大叫一声,再次睁开眼时,满目祥和,哪里来的火光?是父亲在不紧不慢向她讲述,当敌国攻破扶桑国时,整座岛国,将会是怎样的惨相。
        她捂住脸,不忍再看这满目盛开于王都的樱花。她又何尝不是樱花?风一吹,便随风而逝了。
        她成长得很快,当人明白了自己的宿命的时候,总是会催生出一种巨大的、难以言说的悲戚之感,这种感情,过早得催熟了这年幼的小姬君。当她十岁时,已经远远超出了父母的期待,拥有了寻常女子所没有的政治眼光,当扶桑国王还在犹豫,究竟是该将她嫁与哪国时,她便已经冷静向父亲分析利弊得失了。清冷而聪颖的模样,仿佛自己所说的,并不是自己的婚事。
        “昊朝为北方游牧之族,生性狡猾残忍、暴戾贪婪,纵使我们与他们达成盟约,也难保证有朝一日昊朝不会撕毁协定,攻下扶桑。而大夏地处中原,自诩礼仪之邦,生性温和知礼、重视承诺,且大夏如今虽看似因拜莲教作乱而内斗纷杂,但却一直未有什么大乱。夏朝太子耀年少之时便以才能誉满天下,乃当世无双的少年英才。在小女看来,日后夺取天下者,必为大夏朝。虽然扶桑与大夏朝有旧怨,但即使大夏有所报复,手段也不会太过残忍。小女以为,应当与大夏交好联姻。”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9-05-04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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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摸了摸她的头,苦笑一声“阿樱说的不错,只是,孩子,有些事,却也不是你想得那般简单。”
          她当时不解其意,直到很多年后,才懂得,有些事,不是单纯权衡利弊得失便可以明白的。扶桑国,是小国,更是夹在大国之间艰难生存的小国。所谓左右逢源也好、背信弃义也罢,纵然被天下人所唾弃不耻,不被任何一个大国信任,都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保全自己。
          只是想做盛开的樱花,自在开放,不愿沦为任何一大国的附庸,有错么?
          有错,生来羸弱,怀璧其罪,便是原罪。
          (二)
          本田樱第一次将王春燕这个名字牢牢刻在心底的时候,已经十四了,待字闺中的年纪,珠帘细细密密垂在女儿家的闺房内,拦去室外一片春光朦胧,在珍珠碰撞间,听着清脆的撞击声,端正跪坐,看着她的女先生身形袅娜,款款走近室内。
          “今儿是小姬君及笄,旁的黄白俗物,也没甚意思,便赠你一出大夏朝的折子戏罢。”
          说着,从腰间取下折扇一柄,描金绘牡丹的折扇缓缓打开,合着行云流水的身形,抬手移眸间,秋波涟漪,分花拂柳之姿,仿佛韶华倒流,时光格外偏爱她那张冷艳绝色的容貌,一如当年少女之年,朱颜不老,风华依旧。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她听着婉转清脆的唱腔,鬓角的绢花在鬓角轻轻摇晃,细碎的流苏轻抚肌肤,不知怎的,就想笑。
          这出折子戏,她是听过的。自幼时起,她便要了解大夏朝的风物民情,学习中原礼仪典籍,说她是半个大夏人,也不为过了。自然也明白,云先生赠她此戏,是在告诉她,所谓“情”,所谓男子,不过是大梦一场,不过是春闺里的无望而期翼的幻想虚妄。这世间,哪里来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哪来的这情之所至,死而复生。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听见云泽夫人的唱腔情意绵绵,似有无尽柔情在其间。可细细听下,就会发现,若非唱戏人冷眼旁观杜丽娘的春心萌动,细细将她的心思拆开了揉碎,又如何能唱得如此令人动容。
          可偏偏,听戏者入了戏,唱戏者,从未曾入戏。
          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要嫁之人,是有个妹妹的,名为王春燕,大夏国的王长公主。
          春燕啊,多么生机盎然又活泼的名字。她看向窗外,锦屏人贱这韶光,三尺锦屏便能遮挡住这满园春光,却如何挡住这春燕喃,自由自在沐浴在春晖下,享这一年最好时节呢?
          都是公主,怎的就如此不同命?
          听闻,王春燕天生有不足之症,一直在深宫之中长大,由王后亲自照料养护,被捧在手心千娇百宠,而她却与母亲情感凉薄,每每见面,除了必要的礼节,便是相顾无言,两相淡漠。
          王春燕是大夏朝的王长公主,天生的金枝玉叶、掌上明珠,她的一生,注定只需躲在父母兄长的庇佑下,便可一生无忧,只需安安静静待字闺中,期翼着一个俊秀清雅的少年郎来娶她,她甚至可以选择自己所爱之人。
          而她,却是生来便注定和亲远嫁,远离家乡,嫁与她的兄长,那被称为举世无双的少年奇才。旁人皆赞叹他如何年少有为,可终究,她根本就没有见过王太子耀,再多的赞誉称颂,又与她何干?甚至她的父亲,为了增加她出嫁的筹码,天下第一美人儿的称号,也传了出去。她听了只觉得可笑,美无定论,何来天下第一之说。
          不公平,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
          她指甲掐入掌心,心里悲愤一圈圈扩大。这满园春色,韶华流年,不是她的,根本不属于她。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9-05-04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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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樱,是转瞬即逝的樱。能盛开一时,便是幸运,何求长久,何求永恒?
            云泽夫人涂着蔻丹的素手捏着帕子,拭去她脸上汹涌的泪水,眉心红莲花钿灼灼,一瞬间仿佛高高在上的神佛,以悲悯的眼光看着她。
            “小姬君,纵然这命运注定,也要明白,终究,我命由己不由天,不博一把,又怎知自己胜不过这命?”
            本田樱十几年来沉淀的高贵典雅、仪态芳华一瞬息皆被抛下,头埋进云泽夫人怀中,大声嚎哭。云泽夫人以手轻拍她的背,泪水窣窣落下,晕开脸上总是恰到好处的红胭脂,留下道道痕迹。
            “你且记住,莫要动情,莫要动情。若是动情,你这一生,便注定输了。”
            输给命,输给这天。
            莫要动情,阿樱,你一定莫要动情。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学着云泽夫人那般,冷眼旁观着,便将男子的欢心收入掌中,甚至在必要时,魅惑君王,祸国殃民,抑或冷酷无情杀死王耀,以保扶桑安宁。
            当她再擦干眼泪时,又是那个端丽秀美、高贵典雅的扶桑小姬君,只眼底弥漫起朦朦胧胧的雾气,樱花一样的唇,轻轻吐出温柔的、却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
            “云先生常常教小女,若俘获男子芳心,皮相风骨皆缺一不可。小女以为,还差了一样。兵法有言,攻心为上,若想真正令男子心动,还需以心惑之。”
            云泽夫人轻笑,“不错,看来我是时候该教你最后的东西了。待你学会,你便可以出师了。”
            “敢问云先生,小女需学什么?”
            “读心。”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9-05-04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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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王太子耀有些痴痴看向她时,却不知她只几眼便推断出这少年的心性品质。只...她心下触动,从未,从未有男子看她的眼神,如此干净。
              父亲看她的眼神,永远是算计在先,愧疚怜惜在后。其余亲人,亦是如此。
              皆当她是扶桑国唯一的希望,是扶桑国的、永远不能被人明道的西施昭君,注定要被牺牲的和亲公主。
              而旁的男子,看她的目光,是痴迷、欲念、侵略、野心......
              独独未曾见有过干净纯粹的真心,是真的只是折服于她的美丽,却没有半分亵渎之意。
              甚至于,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上座的太子殿下,是不是真正的男子了。
              自古男子多薄情,她不敢信,只得一遍遍告诉自己。何况,人心易变,她又怎知,这位如今尚还清清朗朗的少年郎,日后会如何呢?
              “小女本田樱,见过太子殿下。”她躬身行礼,悄悄看了一眼少年郎。
              那少年的眼睛,似乎有微微波动在期间荡漾,只眼底一片清明朗朗,澄澈得不染半分尘埃。
              眉宇间有淡淡温柔绽开,隽永缱绻,看向她,羞涩一笑。
              若只拾落英不忍摘的惜花人。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9-05-04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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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本田樱猜到这位王太子的真实身份,说是巧合,却也不是。
                出了扶桑国,她就因水土不服而常常茶饭不思、生病不止。这娇滴滴的病美人儿,西子捧心之态,任哪个男子看了,不会心动?可王太子耀却除了恭恭敬敬每日问安两次,极守君子之礼,然后送来药材医女照料她,莫说逾矩,便是偷偷瞟两眼都不曾,生怕唐突了公主。
                有时她看着少年干干净净的眼睛,总在想,自己若是用寻常女子的心机手段去讨得他的欢心,总有种玷污了这少年的感觉,云泽夫人手把手教导的风情撩拨,她半分也不想用。
                似乎若是用了,便是欺骗,对不起他那日真诚的眼睛与担忧,对不起这知礼温和的端方公子。
                她自幼被严格教导礼仪形态,头顶肩膀放置水碗端坐两三个时辰是常态,手臂抬起、嘴角翘起弧度甚至由尺子衡量,为了做出最完美优雅的仪态,对女子的体态身形再熟悉不过。她暗地里细细观察了几日,心中竟然有了一个一开始便有所怀疑的诡异想法,离奇荒诞得令她自己都觉得不敢细想。
                委托身边侍女偷偷向随行的大夏宫人打探不喜消息,得知这大夏王太子有些怪癖,虽然性格随和大度,但却生性不喜人亲近,尤其是男子,就连随行的医者侍从都是医女,便心下有些度量。后又想起大夏朝内的一些明争暗斗,前因后果略一思衬,那个大胆的想法又渐渐浮上心头,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可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从那次短暂的把脉,到她一路目光不自觉追随着那个身影,一柄紫焰银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身姿神勇,骑一匹白马,在士卒间与兄弟们大声欢笑、饮酒对枪,爽朗之气,少年英姿,那般夺目,仿佛天生便是要文武双全、留下千古风流之名的英雄人物。
                “他”...不是“他”...而是...“她”...?
                病态苍白的脸上,又失了几分血色。猛地意识到这一点,她身形摇晃了一下,平复下急促的呼吸,撩起马车的帘子,窗外一片荒野萋萋,车马声与人的欢笑声回荡其间,带来一片生机,敏锐捕捉到那个矫健俊美的身姿,那少年郎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回以她一个明朗的笑。她眉目间含着柔和的神色,回以温柔的笑意,点点头,又放下帘子,阻断视线,只余缕空花纹,透出丝丝阳光。
                她一介女子之身,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是如今端方英俊、举世无双的少年模样?!
                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昔年的悲愤,都那般的苍白无力。她原以为,自己背负的,已经足够多,却不知,大夏朝的王长公主,她一直以来羡慕又嫉恨的人,远比她背负的更为沉重。
                扛着天下黎明,注定活在旁人影子里的沉重。
                当军情从驿丞口中说出口时,本田樱头一次看见一向温和持重的太子殿下露出如此严肃威仪的模样,只来得及匆匆安置好迎亲队伍,便带着几个亲信,骑上马绝尘而去。
                那一瞬,她是恍惚有种错觉的,眼前骑着马飞奔的人,天生便属于家国大事,江山黎明,不输于任何男子,是真真正正的风流人物、少年英杰。
                心中思绪复杂纷乱,一时敬服于她心志坚定、威勇无双,男子能做到的事,她一样能做到;一时又欣喜雀跃,她若嫁的人是“他”,是否便能摆脱宿命了?一时又有些歆羡,若自己也能如她这般,扛起银枪跨上马,驰骋疆场,保家卫国,该有多好……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9-05-04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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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到这位王太子时,是几月之后,南方的捷报频频传来的时候。战神之名誉满天下,轰动整个九州,众人的称赞叹服之声络绎不绝,以至于王长公主殁了和战场上出现了假太子的消息,显得那般不起眼,很快便被湮没。
                  那时不知怎的,她回想起那“少年”提着长枪的身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她时眉目里的淡淡温柔,闭上双眼,但愿死去的那个“王长公主”,不是“他”。
                  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那个披着一身血色风尘,骑着马,从远处来到王都的身影,披风被斑斑暗沉血迹覆盖又干涸,甚至被刀枪划破。远远得,身上背着一柄长枪,红缨在空中摇曳,似乎还带着战场上的杀伐血腥之气。雪飘飘然落下,她伸出手,化在了她掌心。
                  那个身影,比她手心的雪花更寂寞。
                  天地苍茫,皆为雪色。这茫茫大雪,掩盖了一切的血色孤独和沉重的秘密,她一路站在高台上,追随着那个人的身影,独坐高楼饮酒,紫焰银枪放置身侧,那挺拔健瘦的矫健之躯,一点儿也不似寻常女子般娇柔无力,是铮铮不屈的傲骨嶙峋,是遒瘦有力的墨梅斜枝。独坐于高楼之上,似有墨滴一点,悄无声息落在宣纸上。
                  听闻前朝有女英雄莫邪,是天生的女武神,若是莫邪再世,当是如此吧。
                  但人人皆道,这不世的英雄是何其的英武,何其的所向披靡,剑锋所指,莫不臣服。却有几人知,亲手杀死手足的痛苦与沉痛,该压得人多么喘不过气?
                  她拿着披风,眉目间换上柔柔的、毫无攻击力的神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嘴角噙着笑,将披风抛给她,其实她很想说,天寒地冻,你若不知心疼自己,你的兄长会内疚的。她还想说,其实若你想哭,不妨哭出来,一个人坐在高楼顶喝着冷酒,这天地茫茫,独你一人,太过孤独,太过寒冷。
                  但她没有,她什么都不能说。纵然她什么都知道,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着太子殿下,眉宇间的一点点温柔,因她而绽开,消融了结在眉心眼角的厚厚的冰霜。她看着她的太子殿下,轻轻抬手拭去她肩头落雪,轻轻唤她一声“阿樱”。
                  她嘴角轻轻扬起,是从未有过的真切的喜悦而温柔的笑。那人唤她的语调声音,在心底千回百转,细腻咀嚼着这两个字,然后在耳边轻轻回荡。
                  阿樱,阿樱,阿樱...
                  若是自己能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让她的嘴角眼梢,不要总是这般的孤寂郁沉便好了。她的“丈夫”是个女子,是不需要她曲意迎合、小心翼翼侍奉的男子。那么从前她学的那些心机手段,便是抛弃了也罢。只留读心这一样,令她开心一些,对自己感情深厚一些,应当也能保住扶桑国了罢?
                  阿燕她,是个温柔的人啊。
                  王太子耀弑了邪神,铲除邪/教拜莲教的英武神举,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夏朝。多年来,拜莲教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淫/人妻女、残害异端的恶行早弄得抿沸人怨,只碍于他们精于蛊惑人心,煽动民情,才使得这些反抗之声一直被掩盖压下。如今拜莲教鼓破万人锤,王太子耀的声望,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谓天命所归,得万民心,便是如此。
                  她听着宫女们用满怀敬佩、憧憬与神往的语气神色,面露通红,向她比手画脚描述着当日太子殿下的神勇无畏,她听着,不时以袖掩面,端庄秀丽笑着。
                  而那故事的主人公,大夏朝万人敬仰的太子耀,却坐在她对面,那一向清冷威仪的容颜,竟然微微发红,泛着羞怯,挠着后脑勺,坐立难安。
                  她终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眉目间是樱一样的温柔欣然,“可惜了,小女不曾见到太子殿下的英姿,当真是遗憾。”
                  “不不,不遗憾的。那样刀剑相向的场面,怎的能让阿樱看到呢?阿樱这样温柔的女子,会把你吓到的,看不到好啊,看不到好。”
                  她强忍着笑意,面上是端庄认真的神色,微微侧着头轻点,附和道,“是,还是太子殿下思虑周全。”
                  忽然,一直对她恪守礼节,从未做过出格举动的太子,双手捧着她的手收拢,看着她,神色认真道,“阿樱,我封你做我的王后,可好?”
                  肌肤相触间,毫无生机的、凉如冷玉的体温令她微微一怔,她目光落在太子的手上,白皙修长,手心虎口处因常年握枪而磨出厚厚的茧子,甚至连指尖都有因习武射箭留下的道道伤痕。
                  却独独不该是这样的冰冷的温度,仿佛眼前的这个人,躯体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都是冷的。
                  她不动声色依偎进王春燕的怀里,脸上是不变的淑静慧宁,双手环住她的肩膀,睫毛微微发颤,有细微的水珠粘在睫羽上,又被她悄悄拭去。
                  “好,小女答应您。”她克制住嘴唇的颤抖,才用平和的语气说出口,只其中依旧微微发颤,却被听者误以为是喜悦之情,收紧了臂膀,将她紧紧拥住。
                  你的怀抱,为何如此的冷?
                  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阿燕,我的阿燕啊,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9-05-04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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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完结所以——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9-05-10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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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嘞,是不是有一部分被吞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9-05-17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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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nb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9-09-13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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