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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头号玩家的葬礼
2019年4月28日，农历三月廿四，宜祭祀、作灶，忌嫁娶、安葬。
　　从昨天午夜开始，天空便是一脸的死气，无声的下着雨。不知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笼罩着整座城市，仿佛是神明正在宣泄自己的不快，将那份消极的情绪带到所有的人类身上。
　　对于掘墓人来说，这个天气是最不想在外面干活的。
　　“嘿！喝！”
　　两个汉子轮流挥舞锄头，在地上刨着坑，任凭泥土和沙子在它们粗暴的动作下全部打在他们的腿上。在两个壮汉身后不远处，一对母女身穿黑纱，撑着伞，站在雨中神情肃然，虽然不至于太过悲痛，但显然她们也是与死者关系紧密之人，绝非仅仅是为了走个人情过场而在雨中伫立的角色。
　　“签字吧，他的那些叔姨听说这小子将遗产全捐出去了，没人愿意来。”
　　民警将一份材料和原子笔交到了妇人手中，借助着公墓里朦胧昏暗的路灯，母女两人倒是能将这份报告看得清楚：
　　『死者：罗术
　　年龄：20岁
　　学历：高中（曾以奉天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被清华大学录取，但由于家庭的变故未去报道）
　　社会关系：独居，无配偶，父母和姐姐于多年前车祸意外死亡，曾一度靠家人车祸的保险金度日。后来接触各种电子游戏并深陷其中，借助自己的天赋取得多项游戏线上赛事的冠军，但由于本人并不愿意离开住宅，所以未曾参与任何线下比赛或集会，社会对其真面目亦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的网络社交帐号“JOKER”是个顶着骷髅兔子头像形象，而其他的简介则是一片空白，甚至连线上比赛赢的的奖金也由于没有准确的个人信息而没有发放的机会。
　　死因：死者的尸检报告提到他有严重的肝脏疾病，确诊为生活不规律，长期熬夜以及食用外卖食品和速食食品导致的肝硬化，并在尿检中发现了尿毒症的先兆，已经排除了自杀、他杀或意外死亡的可能性，为正常的因病死亡。
　　其他事项：在死者的房间里发现了他曾在三个月前立下遗嘱，死后除了丧葬费用外，将全部银行存款捐献给慈善机构，房产则早在一年前便移交给了邻居张艾莲女士，而遗嘱中除了明确要求个人物品（包括电脑，游戏主机，游戏软体等）与骨灰一同下葬外，并无其他要求，就此结案。』

雨还在下，沉闷的雷声将女人的心神从失落中唤回来。她犹豫片刻，最终在同行警官的劝慰下似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在报告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张艾莲女士，请您节哀顺变，如果由需要帮助的话，欢迎随时给我们浑南区市政服务中心打电话。”
　　葬坑已经挖好了，两个壮汉一边低声抱怨，一边抬着装着骨灰盒以及各种游戏产品的棺材，安放进葬坑里。一般来说，此时应该有遗体告别仪式，若是死者有信仰，则有牧师或亲友进行祷告，祈求他的灵魂能够升入天堂。但遗憾的是，眼下这场葬礼和死者关系最紧密的人也不过就是邻居而已，掘墓人那好吃懒做和欺软怕硬的性子没有人压制，便只为图快，没有丝毫仪式美感入棺、盖土、立碑。不到一个小时时间，这里便多了一个亡者的安息之所，那对身穿黑纱的母女，也只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做额外的举动，平静的就好像早已知道这件事发生的过程，确实悲伤，但毫无惊讶。
　　“小术他……终于和家人团聚了。”
　　“嗯。”
　　“这几年他过的太难熬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除了定期给他洗洗衣服做做饭，也不过就是看着他像没有水的鲜花一样枯萎而已，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嗯。”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去学校？还是今天干脆就请假了？”
　　“我……我稍微静一静，然后去学校。”
　　修好了坟，掘墓人早就拍着屁股走了，母女俩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打搅，但即便只剩两人，女孩依旧要将自己的母亲支开，想必有些心里换想说给这里无法回应的人听吧。
　　或许正因为无法回应，此时才说的出口。
　　母亲稍微叮嘱了两句后变离开了墓地，她将伞留给女儿，一路小跑回到了车上。女孩站在写着『罗术之墓』的坟前，在空无一人的环境，终于开始颤抖着啜泣，眼泪就像是那阴沉的雨，从她毫无光芒的瞳孔中落下来。
　　“明明说好……明明说好要娶我的……为什么呢？就算没有家人了，不是还有我和妈妈吗？”
　　女孩这番任性的话是不敢在自己母亲面前说出来的，但是这却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你放心吧，我可不会笨到像你一样去寻死，我要好好的活着，连同你那份一起……”
　　女孩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即时通讯软件的备用账号里登录了一个骷髅兔子，将满屏的未读信息展示给一座坟墓看。
　　“格斗游戏和动作游戏我已经有些上手了，但是像我这样的笨蛋恐怕永远都玩不好即时战略和卡牌游戏吧，还有桌游也是……不过养成类的倒也还好，有你打下的底子，我只要每天抽出一些时间照顾你的那些『小老婆』们就行了，嗯，真没办法，谁让我是你的大老婆呢，管理后宫也是必要的责任……”
　　女孩越说越脸红，在最后的时间她甚至偷偷的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人在这里偷听，终于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那种又悲又喜，挂着眼泪的勉强笑容终于也被她收了起来。如同任何一个失去了亲人朋友的普通人一样，葬礼给人的感觉，最终永远都是失落。
　　“那么再见了，我会抽空来看你，并定期给你汇报情况的……或许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意义，或许有一天我会坚持不下去，但是至少现在我想将对你的思念化为行动……你会觉得这样很蠢吗？但是我就是这样的笨丫头，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你是我的初恋啊。”

第一章完，我先去吃个饭，半个小时后回来

？

2.灵魂去往何方
　　雨一直未停。
　　天已见亮，参与葬礼的母女已经驱车离开了，墓园在一片寂静中迎来了黎明，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哥，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子的棺材特别重？”
　　两个掘墓人折返回来，鬼鬼祟祟的环顾四周，生怕自己此时的行踪被人看见。
　　“可不是嘛，那里面的陪葬品肯定不少。我听说那小子以前可是个打游戏的世界冠军啊！世界冠军你懂不懂，油水肯定不少！”
　　出人意料的，明明在下葬时无比怠惰的两个懒汉，此时却一脸兴奋，用比之前快上许多的速度开始在刚刚埋好的墓穴处开始掘土，一点也没有不应该打搅亡者安息的自觉性，仿佛那座坟墓里有什么很有诱惑力的东西正驱使着他们行动，令其可以无视道德甚至法律，做起了最肮脏最下作的勾当。
　　“哥，为啥世界冠军就一定有油水啊？这小子不是将遗产全捐了吗？”
　　“所以说你就是个弟弟！你想啊，即便他没买过任何值钱的东西，但是有一样宝贝儿一定是会有的，而且有很大概率和他埋在一起……”
　　“那是……”
　　“真TM笨！金牌！金牌啊！哪个世界冠军没有奖杯和奖牌？而且这种东西代表着荣誉，他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拿去卖掉的！你没看网上的新闻吗？这可是大满贯选手，大满贯你懂不懂？就是所有的比赛只要他参与，别人只能争夺亚军！你想他的油水能少吗？”
　　兄弟俩气喘吁吁的刨着土，在将墓碑毫不珍惜的推到后将铁锹当做撬棍一样使用，卖力的将刚刚埋下的崭新棺木又撬了出来。
　　“哥，好沉啊……”
　　“加把劲！越沉越好！嘿嘿……干这一票够咱们吃香喝辣快活一年呢，别给我偷懒！”

　　吱嘎作响的撬动声伴随着浮土的滑落，黑色的棺木被两人撬出了墓坑，以倾斜的姿势将尾部挂在坑沿处。两个汉子的动作相当的粗糙，棺材里叮当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即便有打破骨灰盒的可能性，两人贪婪的暴行也没有停止，羊角钳如同恶鬼的獠牙咬上了棺材的烤漆面，将一颗颗固定棺材板的钉子拔出来，无人打搅之下这项盗墓工作进行的飞快，甚至比起之前那懒散的下葬过程，这开棺取宝的工作只用了五分之一的时间，不得不令人感慨金钱甚至有凌驾于一切的力量。
　　“金牌！银牌！都是好牌！小子你可别怪我，反正这些东西你也用不上，就让我们借来好好喝酒，将来我们兄弟俩念你的好，来年清明过来给你烧纸钱还上吧！嘿嘿嘿……”
　　用纸钱还金银的借债，这种说辞也就只能用来糊弄鬼了――掘墓兄弟的动作快得很，完好的棺材木屑飞溅，几乎是被暴力打开了所有的固定装置，在两人将沉重的棺木推看，看向里面的东西时，无不睁大双眼，满脸的贪婪和喜悦之色。
　　“这……这么多！怎么会有这么多！居然连游戏机都是纯金的！”
　　棺材里的珠光宝气将两人的理智完全夺走，甚至连此时身边有人出现都没有发现。
　　『想要吗？』
　　一阵阴风刮过，两个盗墓贼的身后伴随着空气的扭曲出现了一个足以容人通过的黑洞，一个干瘦的身影完全被破旧的斗篷笼罩着从里面走出，枯槁的手指有意识的在空中挥舞，如同在写字一般，能够清楚的看见那如同骸骨一样的关节。在他发出了沙哑声音之时，身影伴随着一阵黑烟，凭空降临于此，站在两个盗墓贼中间和他们搭着话。
　　『想要的话，这里面的金子都是你们的，只要你们愿意付出一点点代价…』
　　枯骨手指搭上了兄弟二人的肩膀，在一阵刺鼻的焦臭味道过后，橡胶雨衣被那个『黑影』的手掌侵蚀，冒出黑烟，里面的血肉不断的将腐蚀的溃烂扩大，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的后背已经全是血水，在稀薄的雨水中露出了里面的脊骨。
　　“想！想要！我全都要！我TM的全都要啊！！”
　　兄弟俩没有知觉，或者说眼前着唾手可得的财富变成了一针止痛剂，令他们维持着贪婪与狂热。破旧斗篷里的黑影双眼露出了红光，他轻轻一推，两个壮汉便跌倒在了墓坑里，而即便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血肉侵蚀却依旧没有停止，不断的将两人的身体变成一滩黑色的血污，如同绒毯一般铺在了棺材的底部。
　　『那么，交易达成——这些金子就拿你们两人的命来换吧！』
　　直到两个盗墓贼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依然对棺中的金光抱有着向往和贪婪，那不断向上伸出，想要抓到其中任何一块金子的指骨挣扎了许久，却在最后的时刻无力的垂下了。
　　墓地里恢复了安静，再也没有活人的呼吸声。
　　『那么接下来，该邀请我的客人了——不知道这次的选手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黑色斗篷将手伸出，随意的挥舞过后，棺材里的金光便褪去了。它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这如同玩具箱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咂嘴：
　　“看样子，这位客人是比我还要热衷于game的存在啊…这样也好，这样他才能理解我所要追求的『乐趣』。”
　　散落的骨灰被黑色斗篷用魔法一般的手段收回了盒子里，众多游戏机和软体按照一定的顺序分门别类，摆放整齐之后，他便将棺材沉入了墓坑之中，挥手盖上了浮土，立好墓碑，将这里的一切都还原成下葬完成的样子。
　　天晴了。
　　“他的灵魂已经报道了？很好…我这就回去。”
　　黑色的斗篷将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告诉的旋转扭曲，遁入了虚空之中，如同从未出现。墓园乃至这座城市的一切一如往常的运作，除了少了两只老鼠外，今天与往日并无不同。
　　但对他来说，对于一个已经不再留恋显示世界的人来说，一个存在于天堂与地狱夹缝中的世界正等待着他的到来，而他的冒险故事也将从此开始。

3.死神的招待
　人死后灵魂会漂往何方？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答案——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人类只能乘坐单程的列车，一旦抵达终点便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自然也没有人能将死后的光景带给活人欣赏了。
　　不过罗术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身处的地方绝不是死后的世界。
　　“挡！招架！**！狗♂日♂的，设计这个游戏的人是魔鬼吗！难度居然会这么变态！”
　　他找回自己的意识，恢复清醒之时所在的空间是一栋普通的民宅，从卧室到洗漱间，再到眼下他所驻足的客厅，都和他过去居住的环境差不多，只不过自己由于过度邋遢而没有收拾的环境如今甚是规整，而且明显负责打扫的还不是一般的家政妇，而是对『电子游戏』这个概念相当了解的人——游戏主机被擦的干干净净的塞在电视柜里，所有的排风口都有足够的空间散热，各种电缆与网线走的相当整齐，只需要用眼睛一扫便可以知道插拔的目标，不会造成误操作，而数量众多的游戏软件也规整的分门别类，按照类型和定义摆放在靠着墙壁的架子上，而且摆法相当考究——比如同为动作游戏，难度较高的魂类游戏就没有和割草无双并排摆放，沙盒游戏自成一脉，射击类游戏还细分了『科幻』、『现代』和『二战』三个标签，若不是真正的游戏发烧友，是绝不会对这些电子艺术品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并将其珍惜对待的。
　　能够对游戏如此热爱的人，即便是印象里夺走生者灵魂的死神，他也不会觉得害怕了。
　　“你不能一味的格挡，耐力条会撑不住的，这个游戏设计的精髓在于进攻，你要不断的消减对方的耐力，然后一击必杀——忘记生命值吧，那只是个摆设。”
　　穿着黑色斗篷，两眼冒着红光的骷髅正用他那干瘪的指骨在手柄上暴躁的按着，罗术眼见他多次失败，屏幕上出现了鲜红的『死』字，实在是按耐不住想要露一手的心情，将骷髅想要砸向电视机的手柄接过来，继续攻略。
　　“小伙汁，你很会玩这个吗？”
　　“还行吧，刚发售的时候我打了个速通记录，但是没多久就被人给破了，那段时间我身体不舒服，状态很不好，要不然应该能在快个十分钟左右的。”
　　罗术捞起手柄之后便驾轻就熟的操作着忍者主角飞檐走壁，在各种敌人看不见的角度发起『瞬杀』，比起边上那个骷髅低劣的头铁式冲锋，不但速度更快，操作更稳，观赏性也是强的爆炸，在他的手上，那狼一样的主角才是个真正的忍者，而并非叮叮当当挥舞着太刀和敌人疯狂打铁的莽汉。
　　“你不问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不问问我是谁？”
　　骷髅闲下来，在地毯上伸展自己的筋骨——确实是筋骨，如果说上半身全部被斗篷笼罩的状况下一些细节无法看清，但是此时他将一直盘坐的大腿伸直后，身体的异常可是完全藏不住了。他没有任何肌肉，只有骨头，按照人体的结构排列，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就赤裸的露在外面，而明明没有肌肉的带动，骨头却仿佛另有一种力量可以牵引做出如同人类一样的动作。

　比如他现在就在用他的手指骨在两只脚趾骨的缝隙间摩擦，发出沙沙的摩擦声，用通俗的话来说，这就是在抠脚丫子。
　　“一般来说，对不了解的事情做先入为主的判断都是不对的，我只能猜测，并不确定…不过您这个形象实在是太过经典，导致我完全没办法将您的名号与其他存在混淆，对吧，死神先生？”
　　骷髅，斗篷，镰刀。这就是死神在这种艺术品中最经典的形象了。骷髅将自己的手指骨从脚趾缝中抽回，尴尬的在自己的脸上抓了抓，摩擦声依旧尖锐，而他那沙哑的笑声却一点也不想常人想象中的死神那么冷酷。
　　“很有道理的推测，不过外表这种东西是很容易模仿的。比如整人节目就有人扮成死神或魔鬼来以恐吓嘉宾取乐…”
　　“应该不会，理由是…现在的我身体虽然依旧很虚弱，但是肝脏和胰腺却不痛了——过去两年我一直在吃止痛药，却从没有过如此轻松的感觉。所以要么你是拥有远超现代医学水平的黑科技，并神不知鬼不觉的治好了我，要么…我已经死了。”
　　神明的样貌可以被凡人模仿，但它们的力量确是实打实的。罗术说话的功夫并没有耽误游戏的攻略，几个回合漂亮的躲避与反击，那位慈祥的老妇人终于呢喃着主角的名字缓缓的倒在了地上，骷髅在旁边鼓起巴掌，发出赞许的声音，却不知道是因为罗术精密的游戏技巧还是他那同样精彩的推测了。
　　“存档吧…我们说点正事。”
　　两人关了电视，站起身来到了沙发边上坐下。骷髅给罗术递了一杯热茶和数块巧克力点心，开始和他说些信息。
　　“我的确是死神，而你已经死了。”
　　“嗯。”
　　“人死之后，根据灵魂的善恶会前往天堂与地狱。不过那只是对没有能力的人来说的——而对于拥有凌驾与他人之上，甚至在某些方方面的才能超越神明的人来说，他们的存在异常的宝贵，是极低巧合概率才能诞生的『稀有品』，若是将其丢进『熔炉』进行重铸未免太过浪费了。”
　　“嗯，确实。”
　　“所以这些人的灵魂会被一些神明扣下，私藏起来，好为己所用，你呢就是我以这样的方法留下来，所以……”
　　一直在点头应是的罗术听到『死神』将话说道这里突然将手一摆，对接下来的东西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值得您期待的地方，请让我离开吧——不管是投胎转世也好，还是像你刚才所说的丢进熔炉里，我都可以接受，没能帮上您的忙实在是非常抱歉。”

4.交易
所谓的交易和买卖一般都不会一帆风顺，而是在双方不断的磋商与交涉，将利益分配平衡，互相让步之后才能达成的博弈过程，而『交易』这种行为从一开始就被一方拒绝，一般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其中一方在这里无利可图，要么是因为仇恨。
　　“我了解你，小伙汁——我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你的父母和姐姐寿命已尽，是我将他们带走的。这就是我的工作，如果每个人都阳寿无尽的活着，那么这极速膨胀的人口迟早会导致世界的崩溃，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当然了，我明白你此时除了你的家人以外什么都不想要的心情，也不会说谎糊弄你——我没法将你亲人的灵魂弄回来，他们已经消失了，变成了别的存在，或者是一只鸽子，或者是一个柠檬，总之……”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罗术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无从发泄。他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位死神来说，带走寿命已尽的人类的灵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应该憎恨的是肇事的司机，应该憎恨的是在关键时刻没有打开的安全气囊的制造商，或者还应该咒骂其他的东西，但是唯有将人的生命如同麦子一样收割的存在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抱怨什么。
　　众生平等，那只是工作——没有死神，地球早就炸了。
　　“抱歉，我已经活够了，即便现在知道了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他们，但是依然没办法走出来……我这样的状态做不到什么事情，没办法帮你。”
　　“你还不知道我要你帮我做什么呢，就这么早下定论？”
　　“不管做什么，我都是个**——除非是替你打游戏，只有这点我还算是有些自信。不过你们这里应该没有这种闲差吧？”
　　罗术被病痛折磨，身体早已羸弱不堪，即便现在死了，『病』这一概念已经消失，但他的身体却依旧比正常人要差得多。而从高中毕业就结束了学习又使得他没有别的职业技能，就算过去的成绩很优秀，但对于见识过整个世界的死神来说，一个小小的理科状元实在是不值一提。
　　“嗯……你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