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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卫】【原创】【重发】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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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度娘


IP属地:泰国1楼2019-05-17 06:10回复
    心好累……


    IP属地:泰国2楼2019-05-17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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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半疯……


      IP属地:泰国3楼2019-05-17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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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请勿以原著及动画标准衡量,人物微扭曲,剧情bug有,非考据癖,虐心!!!


        IP属地:泰国5楼2019-05-17 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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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 - 兴
          第二日深夜,卫庄带着伤特意折回了墨家机关城,渊虹的碎片如预料中一般并未找到。
          独立废墟,昨日种种依稀自眼前流转而过,最后一刻,当鲨齿的剑刃抵在盖聂的喉头,终究还是心软了,就像盖聂从来不会对自己用尽全力。
          他们之间,从来就是如此,定局一般。
          鬼谷的桃花又开了,十四年间,树下站立着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IP属地:泰国6楼2019-05-17 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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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 - 凯风
            从有记忆开始卫庄就已经身处在那个空旷清冷的牢笼里了,和母亲一起。
            除了门口轮流交替看守的宫人,陪伴着他们的只有院中那株桃树和变化的四季。
            春天时候桃花满目,有鹂鸟飞来,站在枝头映着半谢芳华,轻红浅绿,赏心悦目,待到花谢就再不来。夏日里忽然地竟会凭空出现一两只鸣蝉,兀自声嘶力竭地喧哗上几日,而后又忽然消失不见。到了秋风起就只剩一地一树的黄叶,因得无人打扫时常被风带着飘到檐下的石阶上,在夜间散出白昼里被日光烘烤过的暖馨,若是抬头,疏朗的枝杈间就能看到微蓝的月。冬至后便最是清寒,也最衬这冷宫的名目。新郑的冬天是茫茫的白色,雪落下来之后就连落叶腐烂的声响也再听不见。偶尔会在新雪下的枯叶中找到一只未能飞走的被冰封住的蝴蝶的尸体。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在这偌大的空旷而又安静的宫室里,唯一发生变换的只有时光。
            母亲说的话大多数时候卫庄并不用心去倾听,最初他也曾试图去理解那些只言片语中毫无章法可循的关联,后来他便发觉这些皆是徒劳。再后来他听到宫人们暗地里用这样两个词语称呼母亲和自己,疯子,野种。
            门外的宫人无论换过多少,面对卫庄的都是一贯的冷漠和沉默。如同桃花年年都开,年年都落,也年年都不结果。也如同母亲从来都是疯的,疯而温柔着,一直一直都很温柔。年幼时候的卫庄并不知道冷宫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不懂什么叫做寂寥,他只知道旧而大的房子里有笔有墨有简牍,还有有一张旧琴。母亲虽不知岁月流转,却也教会了他读写和音律。
            天晴时候,母亲总是穿绯色衣裙,描了眉坐在阳光的阴影中轻声唱“期我乎桑中,送我乎淇之上矣”。到了阴雨雪天,她就会着一身黛色独自站在窗前唱“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于是卫庄的童年就这样被动人歌谣和一个女子的成疾的倾慕浸透,闲散而惬意地在四季交替中兀自生长着。后来他才知道,这其实就是许多人口中所谓的自由。
            卫庄觉得这样的生活到他老死都是不会改变的,直到那天亲眼见母亲似蝴蝶般翩然坠落到尘埃里。
            韩宫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常年被囚禁在由人日夜看守着大门的冷宫中的疯女人是怎样在侍卫的眼皮子底下跑到北面宫门的高阁上去的,又是怎样自睽睽众目中纵身跃下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如何加深回忆,对于母亲的故去卫庄也只是听到了远远而来的惊呼声,而后在回眸时恰好看到了那一抹逆光的轻灵嫣红。他并没有看到母亲是以怎样的一种姿态地趴伏在尘寰里,又是怎样堪堪地污了这一天一地的洁白。因为他无法离开冷宫。
            母亲被送回来的时候棺木已经被钉上了,伴随着棺木在门殿中落地的还有宫人细碎的抱怨和卫庄习以为常的带着轻微恐惧的鄙夷眼神。对于韩宫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有些麻烦的停雪冬日,对于这个冷漠的宫廷而言,母亲的离去仅仅只是意味着可以省去一份常年的多余花销。
            母亲离去的那天直到晚上都没有下雪,朔月无光,寒气渐升,空气中弥散有淡淡的血腥。黑暗中卫庄独自坐在青砖地上,身后倚着的是最粗陋的薄棺。右手边摆着火盆,卫庄不动声色地把母亲的东西一件一件依次投进去。烈焰燃尽那些褪色的衣衫罗裙,沉年的胭脂粉黛,久用的发梳木簪。没有恸哭的奴婢宫人,没有金枝长明灯,只有火光照亮少年冷寂的脸庞。
            无泪,因这看似淡薄的亲缘。七弦琴横在案上,却再无第二个人弹拨,卫庄兀自以指尖轻扣膝头,“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这个作为自己母亲的女人的一生就这样在黑暗和寂寞中结束了,带着她那长久都未曾醒来的无人懂的梦。
            几年后卫庄就明白了,那些被铁骑残踏在沙土下的苍头黔首和被自己斩杀的大夫将军其实在本质上同母亲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所有生命的尽头不过都是一团如草芥般卑微的会腐烂的模糊血肉罢了。
            照韩廷的规矩,未入皇族谱系的宫人在死后会被送回家乡安葬。没有所谓的停灵守制,母亲出殡就在第二天。只有一架单薄的板车承担运送的职责,连招魂幡都不支。车夫是个普通农户,据说自母亲故里而来,接过酬劳时丝毫不掩盖眼中的狡诈和贪婪。一目了然的卫庄在执事宫监回身看向他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即便现在知晓了母亲的归处来日也不会有可能找得到坟茔。
            厚重的绘金宫门缓缓开启,一片耀眼盲白,这是卫庄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倏忽间,漫天的雪花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纷纷扬扬,似是如约相送般。卫庄轻轻扬起唇角,母亲最后终于离开了这座巨大的牢笼,没有随着那些陈旧的繁华回忆一同腐烂在时光的尘埃下。
            齐整有序的细碎脚步夹杂着环佩琳琅自身后传来,“国君驾到——”
            “大胆,见到国君竟不行礼!”伴随着宦人奸细刻薄的声音卫庄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刚劲力道死死地按伏到了地面上。
            潮湿冰冷的鼻息间沉稳的步伐由远及近,头顶的光亮被遮挡住,踏入视线的绣金衣缘是卫庄从未见过的繁复纹样。
            “抬起头来。”冷漠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被雪水染上污迹的华丽丝履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卫庄的左肩。
            压在后颈的力道瞬间撤去,卫庄抬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国家和这座宫殿的主人,母亲名义上的夫君。是个高大的男人,华服金冠,负手而立。卫庄没有想到,万乘之君拥有的竟是那样一张阴鸷的面孔,只见算计,毫无睥睨之气。
            “那个**终于死了。”轻叹一声,男人的语气中透着丝诡异的欣然。俯视着少年,他以居上位者特有的倨傲姿态如是说道,“先王在位时曾要孤发下重誓,有生之年不戮宗亲,所以孤一直留着她和你的命。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直到无声无息地死去的那天,就像这世间大多数的**们一样。或者变强,把那些**都踩在脚下,做一个有用的工具。”
            **么……是了,只有弱者才会摇尾乞怜。怜悯是什么,自己从未得到过,更不需要!支撑在积雪中的双手陡然握紧,指尖在硬冷的地面上划出朱红的色彩。直到这一刻,卫庄才发现,面对这庞大的人世间,自己的心里一直就是有恨意的。
            自地上缓缓站起,卫庄一点一点在那个男人面前挺直了脊梁,水银色的双眸宛如利刃割开重重浮世,“我只做强者。”不会被任何人驾驭的强者。
            衣袖下,掌心染血,见证这万古不夺之志。于是,此生皆由此定。


            IP属地:泰国7楼2019-05-17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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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卫庄独自回到冷宫,在昨夜母亲睡过的地方多出了一套玄色衣衫和一柄短剑。
              “从今日起你就是死士,终身效忠韩王陛下。”有声音自背后烛光未及的深沉黑暗处响起,只是一句告知,再无任何声息。
              终身?效忠?卫庄微扬唇角,右手握住剑柄指尖略施力道。剑身轻吟,剑锋在天光中泛出冷冷的薄蓝。
              再不是手无寸铁,却是一无所有。没有严苛的要求,听不到刻薄的话语。得不到教导,得不到关怀。只有任务和复命。只有生或者死。
              偶尔会在回到韩宫复命时擦身而过遇到一些其他和自己一样的人,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样貌。偶尔会听到他们零星的言谈,有欢乐,有叹息。然后,渐渐地,就又都听不到了。不过那些人和事都与自己没有关系,卫庄一直独来独往。
              从十二岁到十五岁的三年间他一直都是沉默的,因为清楚自己不过是被当做了一条会咬人的狗在豢养。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
              在孤独中他学会了依靠的手中的剑和心中的欲,一心一念只是单纯想要变强为了变强。从最初的满身伤痕到后来的轻而易举,开始是一次次被抛却在充满野兽的荒野和山谷中,后来是一次次被扔进关押着暴徒和死囚的牢狱中,再后来是去到某个地方等待某个时刻斩下到来的某个人的首级。野兽皮毛是宫廷里美姬娇娃珍爱的华丽装饰,暴徒和死囚的血可以洗净官吏肮脏的双手,而那些头颅不过是为了交换殿上那些腐朽贵族的一刻安枕。卫庄从不迟疑,因为他清楚自己尚未有这资格。
              尽管过程各不相近,但结果都是卫庄能够或者回来复命,以孤傲的强者的姿态,理所当然地。失败,从未发生。
              卫庄知道自己的改变并不在母亲离开那日,而是在他选择锋刃的那一刹那。对这点他虽然从未后悔,却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过艰难,在最初的那些岁月里。
              后来回望那些年,卫庄不是没有感慨。不说出口并不代毫无感觉,在无人倾听无人可诉的尽头,是麻木。那时的他亦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可是他拥有的从来就只有自己。并非生则若此,而是无可选择。所以当看见盖聂一次次挡在荆天明身前时他才会如此介怀如此成狂,这愤恨不过是证明了天下间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
              在成为死士的三年间,对于卫庄来说唯一未变的就是依旧住在冷宫里,因为那个男人并未作出其他安排。母亲走后冷宫里再没有了人的生息,守门的护卫都尽数撤了去,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一室遗痕。相比过去牢笼般的禁锢,如今的冷宫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这冰冷让宫廷里其他人望而却步,卫庄却觉得自在,因为陪着他的自始至终只有那颗桃树。三年春至花开卫庄从未错过,最晚在花开前夜总要赶回来,然后踏着灼灼芳华再次离去,即使归来满目黄陨。如果有幸能够拥有一个无事的夜晚,卫庄必会回到那个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呼吸的地方去,因为未有它处可归。
              十五岁的夏天,卫庄单手提着某个被斩杀的头颅归来。自北门入宫有一条贴着御花园的回廊是去复命的近道,七月的正午时分宫女内侍们都在各殿内服侍自己的主子们消暑,也算得是某种程度上的不见人迹。
              卫庄自廊下快步而过,忽然就听到了喝斥。
              “喂!前面的,停下来!”
              卫庄选择了忽视,如果是内廷禁卫,只要看到自己这身装扮就不会出声。
              “见到公子非还不行礼!”再次响起的喝斥。
              公子非。韩非?原来是那个男人的儿子……真是滑稽的巧合。卫庄止步,略侧身,灵巧地避过了攻击。
              那个身穿铠甲的成年男人只见背影,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招,就被堪堪甩出丈余。
              “冒犯了。”韩非疾步上前,口中致歉的同时以眼神制止了自家侍卫。
              卫庄回头,所见的是个眉目端正的男人,器宇浩然,不像他父亲那般阴森。可纵使这样又如何,不过又是个养尊处优由内到外都朽透了的**罢了。
              风过,树影轻摇,少年脸上的明媚笑容随即现出了他母亲倾城容颜的痕迹。韩非怔了怔,缭乱光影中浮现在少年俊逸脸庞上的对自己赤裸裸的嘲讽竟是如此炫目。也,似曾相识……
              卫庄立在原地,衣袖下,空着的右手指尖不耐地互相摩挲着,揉搓掉了那些粘在指尖上已经失去了水分的血液。身份使然,如今他无法习惯于长时间暴露在他人的打量中。
              “你是卫姜的孩子。”韩非恍然大悟。
              卫庄不语,即使是在母亲故去后的三年里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出她的名字。
              “竖子无礼!”
              卫庄闻言淡淡地瞥了已经站起身的侍卫一眼,随后继续向复命处快步行去。
              “公子……”待再看不见卫庄的背影后侍卫才宛如回魂般呐呐开口。
              “他是卫庄。”看着少年消失的地方,韩非凝眸,沉默片刻,道,“这宫中唯一能够佩剑疾行毋须理会其他的,只有那群人。你本该想到的。”
              “属下无能。”侍卫下低头。回想起方才那双水银色瞳孔中所夹携的凌厉血腥之气,他的背后泛起一片寒栗。传言中的韩宫第一死士竟然只是一个孩子……


              IP属地:泰国8楼2019-05-17 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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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首领破天荒地留下卫庄同用晚膳,卫庄知道首领的意图所以并不推辞,却也未有多余礼数。席间饮食固然精美,可美姬狡童觥筹交错似乎都是与他无关的。卫庄从头至尾所保持的沉默和疏离,让他和所有人之间的那道鲜明的壁垒始终无法被打破。对于热闹的地方卫庄从来就喜欢不起来,年少时在冷宫若此,现在虽处奔波中却也是依然。
                离席时首领叫了卫庄的名字,却也只是得到少年一个侧首而已。看着卫庄的缜密举止,首领到底有些感慨。毋庸置疑,这个少年是他统帅过的最出色的下属,宛如武库中最好的兵器,心冷如北地进贡的玄铁,受得世间最残酷的锤炼,在万人血海中淬火,最后锻成一柄收退自如的寒刃。可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少年眼中看到过那个超越了某条界限的东西,而这孩子居然如此狂傲,丝毫不予以收敛。那样一种灼热如火的东西,使得他在某一刻几乎可以确信在将来的某一天会烧尽这番世道,这片国土,甚至这个天下。
                待回到冷宫已是月升时分,难得地,这次复命回来后卫庄没有立刻接到下一个新目标。即使是在盛夏,这个地方到底还是有些阴森的,毕竟这里是这个国家最繁华处最不愿被人提及的边缘。卫庄步入殿内,意料之外的纤尘不染,不知是不是那个男人下令让人来收拾过了。打扫的宫人倒是灵巧,简牍笔墨都在自己离开时所摆放的位置,不曾有挪动的迹象。绕到后室,浴桶已装满温水。
                沐浴过后,卫庄换过一身干净袍服跪坐到琴案前,垂手释剑,抬起右手轻拨七弦。心一如既往地平静,或者说从来就是平静的,即使是在三年前选择了旁人眼中这如地狱般的生活的时候,而这归因于他在一开始就清楚了的自己需要的那份东西的笃定。
                夏夜清凉,殿外有萤火虫绕着宫柱屋梁轻盈飞舞,明明黯黯间现出几分难得一见的生机。
                卫庄左手按弦,右手勾挑。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有人!歌声响起时卫庄作为死士的警觉在一刹那复苏,待察觉不到杀气后又松弛下来。而指尖,不过一瞬不可察的停顿罢了。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
                歌者收了音,卫庄自然很识趣地停了琴,“何不现身一见。”。
                “何时发现我的?”殿外的人有些讶然,说话的声音和歌喉一样动听。
                “你唱出第三个字的时候。”卫庄道。
                院落中,一个身影轻巧落下,未惊停半分虫鸣,“你的琴弹得真好。”
                “你的歌声也很好听。”卫庄扬手,广袖劲风拂开雕花门扇。
                紫发紫衣的女子,应该比自己要稍稍年长些许,却不能不说是绝色。
                “我是紫女,依托在韩非大人府中。”女子很大方,不似宫廷中那些娇娃般矫揉造作。
                卫庄敛目,指尖又起。
                七弦动,紫女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尺红练,“町疃鹿场,熠耀宵行。不可为也,伊可怀也。”歌起身随,步履轻旋,紫发如岚,红练似火,流萤在她身畔骤聚忽散,若即若离,不似人间景色。当真是,仓庚于飞,熠耀其羽。
                卫庄缓缓掩住琴弦,再看紫女时她手中已然空无一物。
                卫庄的视线自上而下打量着紫女,最终落在了她的腰间,随即,他挑了眉,语带轻挑,“侍婢?”
                “门客。”语毕,紫女陡然抽下了那条红色腰封。
                是了……卫庄得逞一笑。
                绯色艳艳,裹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血腥之气。卫庄迎身而上,震腕甩开剑鞘。双刃相接,惊飞一院萤火。
                近在咫尺的紫瞳中映出卫庄一如既往冷漠的脸,“公子说得没错,你果然很强。”
                “你比那些**要好一点。”水银色瞳孔照不见丽人容颜,只有强者对垒时势均力敌的兴奋。
                沉闷的雷声在天边响起,大颗大颗的雨点毫无预兆,重重地砸落下来。
                下雨了啊……两人心中同时一叹而后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读到了一份默契,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消失殆尽。
                “再不进去我们两个从外到里都会被淋湿的。”紫女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间抖落一滴水珠,眉目间有说不出的风情。
                卫庄疑惑,“我以为女孩子对冷宫这种地方都是忌讳的。”
                紫女掩唇而笑,一转身就跑向了宫室。
                点亮烛火后卫庄确信紫女的肩头已经湿透,“抱歉,没有干衣服给你替换。”
                紫女环顾四周随后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讨一杯热茶?”
                热茶?卫庄有些错愕,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回身到内室。架子角落处放着一只黑底绘云纹的小漆盒。果然是在的……卫庄取过漆盒走出来,“煮水时候可以添些。”
                紫女伸手接过,一打开盒盖清甜的芳香就立刻弥散开来,“这是……”
                “据说是骆越国出产的上好的丹华木樨。”水银色的瞳孔黯淡下去,眼前闪过的是母亲在雨天凭栏而歌的身影,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了时光的迅速和漫长。
                轻微抖动的烛火为少年清逸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温暖光华,却怎么都化不去上面的冷漠和疏离。紫女心头微微一动,“庄。”
                卫庄看了紫女一眼。
                “可以这么叫你么?”紫女看着卫庄,明明只是隔着一扇炉火,却似有一道怎么都跨不过的沟渠。
                卫庄闭了闭眼,“没什么不可以的。”
                玉签挑起零星干燥的木樨,花蕾在陶釜中随着沸腾的水流上下纷翻而后缓缓盛开。隔着氤氲芬芳,两人各坐一处,静待雨声歇去。
                “我回去了。”紫女起身,走到门槛处复又道,“庄,你的剑不够好。”
                指尖抚过剑鞘,卫庄道,“我还不够强,还不具备拥有一把名剑的资格。”
                还不够强么……紫女轻笑着纵身跃上了殿外飞檐,紫色的发丝如雾般在风中飞扬,“愿此生永不为敌。”
                “固所愿也。”卫庄亦会意一笑。
                几年后,当这个绝色的女子同母亲一般长眠在了黄土之下,卫庄立刻就把她的名字变成了流沙的禁忌。可即使如此,每当想起过往他依旧会觉得难过,即使面上波澜不兴。紫女或许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个可以用朋友相称的人了,所谓的真正能够绝对信赖的人这一生也只得了这么一个而已。


                IP属地:泰国9楼2019-05-17 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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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 - 风雨
                  01
                  月色如银,可见处皆泛着冷白。只是一个剑式,头颅利落地离开了脖颈,温热的血瞬间喷薄而出,几滴朱红飞溅上少年的脸庞,为清俊容颜平添三分魅意。
                  卫庄轻震腕抖落剑身上的残血,双目余光察觉到了巷子深处月光未及的最黑暗角落里的动静,冷冷开口,“出来。”
                  尸体仍在地上,头颅仍在脚边。对于真正成功的死士而言摆在第一位的永远不会是任务,最致命的并不是任务最终的成功与否,而是被窥探却不自知。幸而在这点上,卫庄三年来惯常的独来独往给予了他莫大的敏锐。
                  卫庄淡然地等待着窥伺者现身,除非万全准备,否则冒进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颤颤巍巍的细弱脚步,出乎所料,走出来的是个衣衫褴褛的幼童。对于孩童,卫庄的印象仅止于宫中那些终日被姬妾宫人小心翼翼寸步不离环侍着的王族子弟。那些骄奢羸弱到不堪一击的小**们表达欲求获得利益的手段只有一种,撒泼耍横。所以对于小孩子这种生物,卫庄从来没有好感。相比之下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连自己膝盖高度都不到的孩子,面对着一具身首分离的尸和一个满身血腥的人,不哭不闹沉静如水的样子倒是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不知这孩子是因何流落至此,但仅从所有外在细节就可以推断出也是有些过往的。可无论这个孩子是怎样到的这里,又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卫庄已经能够确定,他必然滴水不漏地目睹了自己执行任务的全部过程。这对于一名死士而言,是无法容忍的。
                  真是大意了……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半分,不等他决定是否要挥剑,那孩子就已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费力抬起头仰视着他。单薄瘦弱的孩子,很脏的一张小脸,看得到小小的嘴角绷在一个很认真的角度,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如余烬中的火星,就那样灼灼地看着自己。
                  “松开。”卫庄俯视着孩子,面上不见丝毫温情,“我不是你可以依凭的浮木。”卫庄面无表情地掰开了孩子的手。在这乱世中谁能做到每一次都全身而退呢,既做不到就不能有任何负累。卫庄很清楚,当下的自己只是一条会咬人的狗、一把以血饲喂的剑,即使那双眼睛中的依恋令他多少有些动容,却依旧无法令他妥协。
                  “苍生涂涂。”苍老的叹息庄凭空响起。只是一刹那,卫庄顾不得身边的孩子,银眸嗜血骤然现出肃杀之气,以最快的速度回剑向身后横斩而去。未想执剑的手腕被一只干枯的手精准握住,断木裂石的力道轻而易举就被化解。右臂被折于胸前,血迹微干的剑刃距离喉头只差毫厘。
                  卫庄正欲反击,却想起脚边似乎还有个累赘。垂目,果见那孩子依旧牢牢地抱着自己,执着的双眼在这死生关头宛如一个笑话。这是吓傻了么。卫庄暗自无奈,于是便厉声道,“滚开!”幸而,那孩子闻言迅速跑开了。
                  解决了顾虑,卫庄凝神欲再施力。未想右手竟无法移动分毫,捏住自己的那只手看似并无力道实则如铜爪铁钩,根本挣脱不得。此刻,卫庄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而细密的汗水。
                  “如此果断实用的剑式,居然没有内力相配。”那人以一种笃定却又透着丝惊讶的矛盾语气得出了结论。
                  从来就没有教习剑法的师傅,又从何而来的内力修为呢。卫庄心中冷冷自嘲着。如果每个杀手最终的结局都是只有被杀而已的话,自己绝不妥协!听命也好杀人也好,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成为强者过程中所必须的自我锤炼的砺石罢了,而所谓的强者,在凌驾众生之前……必须先要做到对自己狠绝!
                  卫庄放开手,短剑落下之际,未被制住的左手抬起,准确接住剑柄。电光火石间,剑身反转,带着绝决的力道直插向自己腹部。
                  身后那人似是低低一声惊叹,蓦地松开卫庄的手腕,骈指为刃以气相御,浑厚内力荡飞了少年手中染血的凶器,借力同时将少年一并甩开。
                  卫庄的视角被迫降低,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孩子的身上。
                  这样站立在浓浓的血腥气中安静地看着两人缠斗,不哭不闹,应该是真的不觉得害怕罢。当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小鬼。卫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似乎带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是后话了,当下必须要脱出这困局才好。
                  凝起眼中凌厉卫庄不躲不避以最直接的目光迎上来人,于是他也终有机会看清那人的样貌。银发白须的老者,玄衣高冠,腰间没有佩剑。有遁世方外的超逸绝尘,可比之自己曾见过的那些道家门人身上那股逍遥出世的清凌太虚之气,却是截然不同傲决冷漠。
                  “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气可嘉。”老者抬手轻捋银须微点头表示赞许,复又道,“不过,逞一时之勇,伤己求胜,到底还是个愚笨的办法。”
                  “不战而屈人之兵虽为善之善者,但不过是个虚妄的理想罢了。只要能够获得想要的那个结果,付出的多少和付出的东西又有什么必要去计较呢?”卫庄反问老者,带着笑意的眉梢嘴角透出隐约邪魅。
                  “你读过兵家?”老者打量着卫庄,随即微笑道,“圣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阴贼之者。然则需善其用福,恶其用患。你既然已经能够想到在最坏的情况下破开一条生路,何不尝试尽可能去利用那些哪怕是最微弱的却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呢?”
                  卫庄不语,他无法给出回答,因为这样的东西他不知道。他所会的皆自腥风血雨弱肉强食中来,所谓的可以利用的有利的条件,那种温情柔软的不劳而获的东西他从未遇见。
                  老者见卫庄陷入沉思,转而将视线投到了一旁的另一个孩子身上。不出所料,孩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警觉。老者道,“这个孩子看来很喜欢你,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而他会变成一个对你有利的条件。所以不妨就尝试着从留下他开始吧。”
                  “被一个孩子喜欢?真是可笑。”卫庄闻言嗤笑出声。自己再艰难再冷血,也不至于要到利用眼前这个孩子的地步。转头,那孩子果然依旧盯着自己。卫庄摇头,以一种极为随意的语气道,“不过一只蝼蚁罢了,留之何用。与其施予廉价的同情维持苟延残喘,不如放任其自生自灭尽早解脱。况且这个国家这个世道都是有病的,我救他这一次也不能改变他终要死去的命运。”
                  少年的俊逸脸庞因这故作玩世不恭而现出些许慵懒的媚态,而其后深藏的东西根本逃脱不开老者犀利的目光,“如果让你拥有驾驭这天下的能力呢?”
                  改变天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卫庄根本不信,所以亦不作回答。


                  IP属地:泰国10楼2019-05-17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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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 - 风雨
                    02
                    “苍生涂涂,天下燎燎,诸子百家,惟我纵横。云梦山五里谷,秋分来见。”声消影动,眼前的老者忽然消失了。待卫庄反应过来放眼寻去时,见得商星升起处有个苍老身影骑于青牛背上渐行渐远。
                    迎着月光,卫庄摊开双手凝视着掌心落满的银辉。驾驭天下……这不正是自己一直追寻的强者之道么。心中的纷扰和欲望在此刻豁然尽数沉淀而下,只余了那个唯一。缓缓收紧十指,卫庄牢牢握住了那个没有实体的东西。
                    小小的身形走了过来,双手捧剑,在卫庄跟前乖巧站定。卫庄拿起剑,眼光停留在被半干血迹侵染的小小指尖上。命运不可选择,却可以被改变。往后,这个孩子的一生怕是都脱不开与自己的关联了。
                    决定已下,卫庄却忍不住想要捉弄下这个固执的小家伙。
                    “都听到了?”归剑入鞘,卫庄低头看着孩子,“十六日后就是秋分。还要跟着我么?”
                    孩子依旧看着他,依旧不说话。
                    如自己这般双手染血薄情冷漠,与那样一双认真的眼睛相对到底是有些压迫感的。卫庄抬手揉了揉眉心故作为难,“我带不走你,我也不知道会去多久。”
                    “我等你。”稚嫩的童音,这是这个孩子自出现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地方安置你。”卫庄再进一步。
                    孩子的眼中丝毫未有动摇,“我可以去你现在在的地方。”
                    真是有意思。卫庄看着他,嘴角有嘲笑,“那里不需要**。”
                    “我会变强。”孩子眼中的执着在此刻渗出了些许腥红。
                    同类的气息。这个小鬼在不久的将来会变得非常强,仅凭这份执着就足够了。“走吧。”卫庄展颜一笑,明媚的脸庞如清夜中盛放的花树,竟让孩子看得愣了。
                    卫庄手提头颅如往常般回到宫中,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个孩子。进去复命时孩子独自在外墙边站着,面对往来进出的打量,小小的身形始终保持着安静。等看到卫庄出来,那孩子便快步跑过去伸出小手去牵那不比自己大了多少的手,而卫庄也不见厌烦,任由孩子拉着自己,两人离去的背景也不知引来了多少侧目。
                    卫庄先带着孩子去司膳房取了些吃食,然后去司衣局取新制的衣物。因为成长的关系卫庄并不会照顾人,所以便不加干涉,任由得孩子自己去挑选喜欢的衣饰。
                    回到冷宫,一切依旧被收拾得纤尘不染。走进后室,沐浴所需都已备好,也不知哪个有眼色的,摆了一高一低两只浴桶。
                    卫庄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孩子道,“脱衣服。”
                    孩子闻言,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夜未合眼,倦意让卫庄失去了解释的耐心。迅速精准地捉住了那个准备逃跑的身影,卫庄三两下扯掉了孩子蔽体的衣物,直接将他扔进热水里。
                    水花溅起,贴在鬓角的发丝淌下零星水珠,衬着孩子气鼓鼓的小脸甚是有趣。
                    “不洗干净别想出来。”语毕,卫庄垂目去解自己的腰间的带钩。辅一低头,就看见那堆破布中滚落出一只带有精巧纹饰的青玉小筒。弯腰捡起,玉筒正面雕的是一位足踏双龙人面鸟身的神祇,背面是日月,盖子和筒口刻着柳叶纹,底部刻有一个“朐”字,玉筒下方的璎珞上穿着一枚骨铚。两个物件的表面皆是光洁莹润,不知经过了多少摩挲。打开盖子,里头是一束整齐干燥的草茎。卫庄轻抽出一支,却见其上盘踞着隐隐的紫气。这是,蓍草……卫庄微皱眉,将草茎小心收起,而后把玉筒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不再过多思索孩子的来历,卫庄径自除去衣物踏入了浴桶中。
                    待洗沐完卫庄又一伸手把孩子从木桶中提溜出来,甩给他一条干布巾。亏得孩子灵巧,独自就能够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还不忘走到案前将玉筒收起。
                    卫庄也不管他,只把饭食布出,而后去简牍堆中随意抽出一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那孩子走过来,掀起下裳前摆,左脚向右移过小步,右脚向后,双腿弯曲跪下,随后缓缓放下衣摆,整了整前襟和两袖,双手合在膝上端端正正坐到卫庄对面。卫庄的视线越过竹简,如此规范的跽姿绝不是寻常市井流民能够学会的。
                    放下手中的书简,卫庄提箸为孩子布菜。不似日常偶见的那些宫中骄纵皇亲子弟,孩子进膳时极为乖巧,夹给他的每一样都是规规矩矩地吃下去,只是当盘中落下一片炙鸭时忽停了筷子微皱眉头咬着下唇,似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卫庄见他许久不动,问道,“不喜欢这个?”


                    IP属地:泰国11楼2019-05-17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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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 - 风雨
                      03
                      孩子摇头没有回答。
                      卫庄思忖片刻,想起孩子贴身所藏玉筒上那个长有羽翼的神人,了然道,“不食飞禽?”
                      “是。”孩子答道。
                      “很多事自己不说旁人就不会知道。”卫庄伸手把孩子面前的漆盘和自己的调转了一下,举箸夹起那片炙鸭放入口中,“以后我会注意。”
                      孩子依旧不说话,嘴角亦微微向上翘起。依卫庄的个性,这大抵上也就算是道歉了。
                      饭后孩子主动收拾了案几。看着他拿了碗碟筷箸熟门熟路地出门去,没过多久又安安稳稳地回到冷宫来,卫庄面上虽不见情绪心里到底还是感到满意的。
                      孩子进得殿来,见卫庄手里拿着之前没翻完的那卷竹简,便轻手把带回来的小漆碟子在案头搁下。
                      “回来了?”听到孩子应声卫庄也不抬眼,只扬了扬下巴,“那边有书,如果觉得困就去内室,睡我的榻就可以了。”语毕,再不管孩子做何。
                      孩子又应了声,转身走向殿外。
                      等孩子去到院中卫庄才放下手中的书简瞟了碟子里的东西,是新摘的大枣。这小鬼原来也是会讨好人的呢。卫庄微微一笑,移步到琴案前。
                      有些日子不得弹奏抚弄,琴上沾了些许灰尘。卫庄扬袖小心擦拭,随后左手按下琴弦,右手缓缓落指,“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曲半,卫庄忽闻外头一声清越鸣叫。回头,见得一只大鸟落在院中,伸展羽翼和乐而舞。鸡首、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有五类,色赤而朱雀、色青而青鸾、色黄而鹓鶵、色白而鸿鹄,色紫而鸑鷟。这只通体雪白,尚四尺许,应该还是只雏鸟。虽从未见过,但书中所记倒也属实。亏得自己这地方是常年无人问津的冷宫,否则不知道要引来多少轩然大波。
                      卫庄推开琴案起身走到檐下,“听凤皇之鸣,以别十二律。黄锺之宫,律吕之本。可惜我非周武王,不通竹管之技。”
                      那孩子见卫庄出来,只看了他一眼,依旧抬手去挠那飞禽颈项间的细小羽毛。白色的鸟儿一甩头避开孩子的手指,径自在孩子身边徘徊踱步,时不时地自喉中发出几声短促低鸣。一人一鸟嬉戏玩耍,极为亲昵,一时间似乎将冷宫中旷日的寂寥清冷都驱散了些。
                      卫庄环臂侧倚在门边旁观许久,犹自开口,“少皞氏之裔子曰重,佐木德之帝,死为木官之神孟。鸟身而人面,乘两龙,左手执柳,右手握规,号曰句芒。常羲望月创太阴历,勾芒氏观日象而为太阳历,后两族合婚是为朐。郑有大觋,朐姓,白氏,以蓍为卜,郑亡而隐,不知迹也。”
                      那孩子听见少年朗朗话音抚摸鸟羽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持。
                      “凤儿。”卫庄看着孩子,唤道,“白凤凰。”
                      孩子终于停下,以一种极为惊诧的目光向卫庄看来。
                      “怎么?我叫错了?”卫庄挑眉,嘴角有笑意,“故郑大巫的后人,自然姓白。你可以御鸿鹄,凤凰便是你的命主,自该以此为名。”
                      感应到了主人的意愿,白色大鸟长鸣一声振翅飞走。白凤走到檐下抬起脸,以仰视的姿态缓缓屈下右膝跪于卫庄跟前。
                      卫庄俯视着白凤,心中流过一丝苍凉境味。但终究,因为被选择,自己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被追随的责任。而对于白凤,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再不会得到任何余地,即便尚且年幼。“这是一条无法控看见前途的道路。”卫庄冷冷道,“自此以后,你呼吸的将会是肉体腐烂的味道,你碰触的将会是血液干涸的污秽,你行走的将会是生与死的边界。”
                      没有回答,白凤的目光依旧坚定。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卫庄的目光最终还是柔软了下来,带着隐隐的只有自己知晓的心疼。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面对的将会是十倍甚至百倍于自己的艰难。而这苦,卫庄自己知道,所以他并不希望有第二个和自己一样的孩子去体会和懂得,只是自己的能力尚且不够改变这一切。只有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驾驭起这个天下这个世道。自此以后,不为鹰犬,不为刀殂,不为一己之私!卫庄挑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俾睨天下的笑容。
                      对于这个年长于自己的少年白凤在忽然之间就生出了莫名的敬意,而这样的笑容自那时开始贯穿了他整整一生对于卫庄这个人的回忆。
                      伸手捞起地上的孩子走回内室往榻前一扔,卫庄自顾自地解开外袍腰间的绣金束带。有困意时他从不会勉强自己保持清醒,神志不清的判断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致命的。
                      回身时卫庄看见了卧榻边的一堆衣物,还有脱得只剩件中衣用被子把自己小小身体裹得死紧的白凤的戒备眼神。
                      这小鬼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啊。卫庄暗自好笑地探身扯过另一条薄被面向外侧躺下。思量片刻,卫庄还是多费了句口舌,“放心吧,我对小孩子没兴趣。”听见身后一记带着气恼的翻身,卫庄终于笑出了声。
                      醒来已是午后,卫庄收拢了涣散的神志,辅一动弹就感觉到了腿上的重量。白凤歪着身体趴在自己膝上,被子只盖了一半,枕头被甩到了卧榻的最里面。小心坐起后卫庄把左手垫在孩子脖颈下托着,移过自己的枕头轻轻把孩子挪到了上面,而后拉起自己腰间盖着的被子。
                      薄被覆上身体的刹那白凤的手指微微一动,知道他醒着,卫庄道,“我走以后,如果愿意,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白凤依旧闭着双眼,卫庄也不多话只把衣物放到孩子脚边,而后伸手为他拨开额前的碎发起身离榻。
                      穿上外袍,卫庄环顾满室零落抬手一一缓缓以指尖抚过,简牍,漆盘,案几,窗棂……只有琴案和琴他没有触碰。越是不舍,就是越需要绝决。
                      拿着剑,卫庄单手推开殿门。日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青砖地面上,那暖意从不曾渗透进少年的内心。
                      “活下去,变强。”殿门合上的时候,白凤听到卫庄如是说道。


                      IP属地:泰国12楼2019-05-17 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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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 - 风雨
                        04
                        很多年后,卫庄也回想过当时去找韩非的理由。很显然,并不是示弱或者招摇,那只不过是一种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向往的折射罢了。被溺爱和保护是几乎充斥满所有孩子童年的两样东西,无论是穷人商贾还是王族百姓,可惜的是卫庄从未感受到过。总觉得不公平,总也想要去欺负一下那个有可能无条件对自己给予关爱的血亲。那时大约便是出于这样一种无意识的任性吧,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意识到。
                        盖聂对自己,一度也是有过疼宠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纵容的意味。只是那些终究还是不同的,与卫庄最初的希望的完全不同。但在卫庄的生命中却是相同的昙花一现,相同的单薄,这稀薄脆弱的温情还不足以填补他在那些在漫长岁月中长久积淀的荒芜。
                        公子府下人前来禀报的时候韩非还以为自己错听了传话,被一众门客簇拥着,才踏进前室少年的声音就自堂下清冷而来,“我要走。”
                        利落干净的三个字,认真而坚定,并非一贯略微带着些许不屑的慵懒语气。所以韩非便也直接问道,“要去哪里?”
                        卫庄不答,只扫了他一眼。
                        韩非不明就里地看了看左右,随即发觉身边的门客们正以一种极为轻蔑态度打量着卫庄。随即,他微皱眉道,“请各位先行离去。”
                        听见公子语中明显的不悦,门客识趣地退走了。于是韩非又问了一遍,“你要去哪里呢?”
                        卫庄淡淡道,“云梦山。”
                        韩非微思忖片刻,确定自己对那个地名一无所知。
                        “我不怕诛杀令。”少年的眉目间尽是倨傲,丝毫不见有求于人的光景“你可以不插手。”
                        韩非微皱眉。的确,韩宫第一死士并非虚名,诛杀令这种东西还有人命这种东西,卫庄都不会在乎。只是……韩非道,“给我一个理由好么。”
                        理由?想要所有人看着自己离开这座坟墓这个牢笼这副枷锁,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个理由。卫庄迎上韩非,少年的目光坦荡如深秋夜晚的朗月,“我想要正大光明地离开。”
                        韩非看着少年光华流转的容彩,刹那间竟是有些惆怅的。许多事都还未来得及,对这个孩子想要去弥补的和想要去做到的,诸多种种都只能付诸来日期盼,若当下他想要的是自由,哪怕倾自己全力也一定要去办到。于是,韩非对少年道,“放心罢。”
                        “公子大恩他日必作回报。”卫庄跪地对韩非恭敬一拜。
                        “何必如此生疏。”韩非见卫庄行此大礼端地一惊,急忙走下堂去伸手欲搀,却不想被少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去。这隔阂到底要怎样才能消除……看着停顿在半空的自己的手韩非眼神复杂,终还是想要开口一试,“庄,你是否愿意叫我一声大哥?”
                        “不敢高攀。”卫庄迅速起身,垂首向后退过两步,“告辞。”不见面上阴晴。
                        终究还是太迟了么……看着少年丝毫未有犹豫的背影韩非自嘲一笑。
                        “庄,你走得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了。”
                        才踏出公子府身后就响起了话音,卫庄脚步未停。
                        “明明没有内力,你是怎么能够察觉到我的气息的?”紫女足尖一点轻轻落在卫庄前头。
                        “因为你是活人。”卫庄止在五步处,定定地看着紫女。
                        绝色容颜如绯蔷薇般染上了些许娇美薄嗔,还有些许焦急,“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这个地方有什么可留恋的。”卫庄轻嗤了声,眼前忽闪过今岁满目花开时的景致,微微一顿,道,“况且,不知是否还能够回来。”
                        紫女捕捉到了卫庄脸上瞬息的落寞,此刻她才明白,即使那座宫殿再冰冷再空寂,在卫庄的心里还是有牵挂的。紫女看着他,道,“他日回来,我有件东西和你分享。”
                        “哦?”卫庄被勾起了几分兴致,“是什么?”
                        “聚则滔天,散则无形。”紫女的脸上是卫庄从未见过的肃穆。
                        有意思。卫庄点头,“好。”虽不知自己会得到什么卫庄却已生出了些许期待,如紫女那般灵慧的女子是从不会让人失望的。
                        忽地,右手掌中一沉。卫庄低头只见一枚核桃大小的金锭,瞬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正欲推辞,却见紫女弯起眉眼,“我不送你了,就当作是践行吧。”
                        卫庄想起件事,“那个孩子,如果有可能,替我照拂些。”
                        “好。”紫女应道。
                        如此,终是无牵无挂了。卫庄向紫女一颔首,沿着新郑的中街缓缓向韩王宫走去。


                        IP属地:泰国13楼2019-05-17 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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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 - 风雨
                          05
                          离开那日,卫庄前去交还证明死士身份的腰牌。
                          殿中除了首领和他,再无第三个人。首领未发一言,只将木牌投入了火盆。
                          卫庄也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名字被火焰吞噬殆尽,而后头也不回地步出了殿堂,如自己从来都只是一个过客。
                          有宫监候在外头,像是等了有些时间的样子,急急赶上前来告诉卫庄宫门打开的具体时刻。意料中地,那个男人亦未召见自己。
                          开的是北门,卫庄独自沿着长长的夹道疾行,那日母亲离开时的一地涂艳早已不见。
                          下意识地回头,以曾为死士的直觉。高阁上站着一个人,虽然很远,卫庄的目光还是与那人撞到了一起。卫庄知道自己今日所经历的这一切的顺畅皆要归功于这个人,却还是避开了那关切的目光。在那些成长起来的岁月里,他从来无父无兄无弟无姊无妹。卫庄从来都只是一个人,过去是,现在和将来应该也是。
                          厚重的绘金宫门在卫庄面前第二次被打开。迎着忽然而来的炫目光亮,卫庄步步坚决,将这座长久以来困****困住了他的牢笼抛却在了身后。


                          IP属地:泰国14楼2019-05-17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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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 - 扬之水
                            01
                            世人皆知楚之大泽名为云梦,却未鲜有人知道赵之信都有山亦作云梦,西接太行,有马岭口,下有涧沟五里,两侧壁立万仞,荆棘丛生,人迹罕至,走兽不行,名曰鬼谷。这个名字在七百年间一直隐匿在每一国每一朝兴衰的背后,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历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个是纵,一个是横。两人之间的胜者,继任成为新一任的鬼谷子,是为纵横家。这一代的鬼谷子名叫赵一,在卫庄去到云梦山之前,他的名下仅仅只有一位弟子。
                            果然来了么……听到两声凄厉虎啸的赵一并不感到意外,行至谷口就见一持剑少年颔首而立,血染单衫。少年的脚边是两具身首分离的玄虎尸体。
                            “你为何来此?”鬼谷子如是问道。
                            少年轻挥剑柄将锋刃收入鞘中。有风自天地间烈烈而来,拂开了他额前的碎发,水银色的双眸中映出点点精光,“惟愿为天下最强者,尽握苍生兴亡。”此世沉疴,愿以此身为刃,破开混沌蒙昧,涤一世清宁。
                            对于卫庄的回答赵一自是满意的,或者说是太满意了。赵一的目光落到卫庄手中的剑上,“入我门者须先弃兵刃。”
                            卫庄闻言用力震腕,轻易便将佩剑甩到身后丈余开外。
                            赵一见卫庄对佩剑毫无留恋之意,微一点头,向谷内走去,“随我来。”卫庄没有答话,只依言跟在了后头。
                            才踏入谷中就起大雾,浓稠的白如纱幔般不知来由幕天席地的缠上来。
                            闻得鸟鸣,不见景致,四下仅能辨清一臂方圆。卫庄看着前头的鬼谷子,发现他的步法甚是奇异,当即明了这谷中必有玄机,遂不多问只紧紧随着他的步子。从脚下的感觉卫庄判断出自己此刻正行在山路上,只是这上山道比他从前走过的都要平坦许多。
                            不知走了久,赵一终是停了下来,“小庄,来。”
                            卫庄闻言走到鬼谷子身后。
                            “到此处来。”赵一指着身侧的地面道。
                            于是卫庄走到赵一右手边,与他并排而立。
                            “此处是我鬼谷拜师收徒处,名唤舍身台。”赵一话音方落眼前大雾竟在倏忽间散尽,于是卫庄面前三步开外处就现出了一道万丈深渊,他们早已站在了绝壁之上。
                            舍身台么。原来如此……卫庄了然勾起嘴角退开两步,“卫庄自今日起拜入鬼谷门中,死生不背。师傅在上,请受弟子卫庄拜师礼。”
                            语毕卫庄屈膝跪地,以左手按右手,掌心向内置于膝前,拱手于地,头在手后缓缓触地。一拜后起身,复又跪地再次伏身叩首。
                            赵一看着卫庄对自己行稽首褒拜大礼却并不应承。纵横子弟在握尽天下之前,必先要拥有的是身饲苍生的觉悟。
                            二拜毕,卫庄起身掸去衣间尘沙,目光一凝,飞身扑向崖下。
                            风声过耳,待落下后卫庄才知道这万仞山下有一方深潭。卫庄轻扬起嘴角,原来舍身还有置之死地之意。
                            卫庄没有内力,只能在触水瞬间尽可能地守住一口长气,在冰冷和黑暗中静待下坠之力散去,而后猛地借势上冲。
                            破出水面刹那,日光如刃,卫庄虽闭着双目依旧被刺疼了眼底。
                            用力甩去湿透的发丝上的水分,卫庄才睁开眼就看见了一方山谷。放眼四周只有一座木梁石砖青瓦的小屋,再无多余人迹。不远处的岸边大石上摆着一块干燥的布巾和一套簇新的玄色短打,原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卫庄微扬嘴角以最快的速度泅水上岸。
                            潭水刺骨,加之时节已是入秋,极易受风寒。卫庄方踩上岸便顾不得其他只迅速除了湿衣不着寸缕地站在潭边擦净身体换过衣物,而后拧了换下衣服上的水分将头发吸得半干。
                            穿戴齐整罢,背后响起一声轻咳。卫庄转身,只见赵一朝小屋的方向唤道,“聂儿。”
                            此时卫庄才发觉屋子的廊下坐着个身穿素衣的少年,虽不过一刻功夫,但思及自己方才衣不蔽体的样子卫庄的耳根到底是有些微微发热。
                            少年起身朝这边走来,一步一履间尽显沉稳。七步处,似是没看到卫庄般地,少年目不斜视地对赵一行了一礼,道,“师傅。”
                            鬼谷子点头,对卫庄道,“小庄,这是你师哥盖聂。”
                            最少也是个有些刻板的人罢。卫庄看着垂手而立的恭敬少年心下了然些许,却也微微有些因为被忽视而觉得闷气的,随即挺了腰身扬袖合手以最为标准的韩廷仪礼作一深揖,对盖聂拜道,“师哥。”
                            卫庄的端方隆重的举止让赵一甚为满意,遂轻捋长须,对盖聂道,“聂儿,他叫卫庄,你可以叫他小庄,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师弟了。”
                            “小庄。”谨慎温和的声音,少年侧身向卫庄回礼。
                            抬眼刹卫庄看到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盖聂虽然面无表情,但清澈平静的目光却是透着温柔的意味直直照进了卫庄的眼底。
                            静水流深。卫庄脑海中只剩得这四个字。


                            IP属地:泰国15楼2019-05-17 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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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 - 扬之水
                              02
                              “聂儿,去取木剑来与小庄一试。”赵一打断了卫庄的思绪。
                              卫庄并未去接盖聂递来的木剑只转头去看赵一,自己的剑术赵一是见过的,纵然身为韩宫第一死士到底还是不名一文的,因此他无法明了赵一此时要盖聂再试自己的目的。
                              赵一并不顾及卫庄面上几不可察的为难,道,“小庄,放手和你师哥比一场。”
                              于是卫庄接过木剑,两人背转相对,各自行开十五步,然后回身向对方发起攻击。
                              对于剑的领悟,卫庄所知道的仅有杀伐屠戮。
                              没有华丽的执着之道,没有高尚的信仰追求,手中的锋刃对于卫庄来说从来都是只是夺取生命的工具而已,选择剑作为兵器只是一个被动的偶然。
                              卫庄的剑从来就没有漂亮的起势,只有果断干净利落的劈砍挥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盖聂对阵,卫庄是极为清楚自身的劣势的,亦不知自己能够支撑到几时。所以在起招伊始便抛却了所有顾虑,只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招式仰仗一颗求胜初心为自己拼出一线转圜之机。
                              好快……盖聂并未想到这个与自己对招的少年出手竟会是如此狠辣。盖聂起初便知道自己输不了,此刻却也清楚自己是再无法轻松赢了去的。面对师弟的步步杀式,他虽能化解,却也切实感到了压迫。
                              百招过后两人各在一边,虽然体力上并无差距,但卫庄因为没有内力喘息声要比盖聂重过几分。如野兽捕食前扑向猎物的最后一博,水银色的双瞳孔微微一收,卫庄飞身向盖聂而去。
                              电光火石间,盖聂凝神静气,翻手换过握剑的方法,跃起相迎,执剑对着卫庄劈去。凌厉的剑气如洪水泻闸般汹涌而出,开山裂石,直贯长虹。剑气撞开额前的发丝,只怔了一瞬,卫庄飞快过挥过手中的木剑去格挡。
                              一记脆裂声响,卫庄手中的木剑折断。终还是败了,只在一式之下。
                              如一声响雷鸣炸在天灵,卫庄喃喃道,“这就是,纵横剑法?”
                              此时在一旁观战许久的赵一方悠悠然踱步过来,缓缓道,“苍生涂涂,天下燎燎,诸子百家,惟我纵横。七百年来,春秋五霸,战国七雄,每一国每一朝兴衰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鬼谷。苏秦合纵六国,佩六国相印,逼迫秦国废除称帝的计划。张仪雄才大略,瓦解六国的联盟,帮助秦国称霸乱世。庞涓勇武过人,所向披靡,使得原本弱小的魏国雄霸中原。孙膑智者无敌,围魏救赵,计杀庞涓,著旷世兵书流传后世。历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个是纵,一个是横。两人之间的胜者,就能成为新一任的鬼谷子。历代鬼谷子虽一人之力,却强于百万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赵一看了眼地上的木剑,又看了眼卫庄,“纵横剑法为历代鬼谷弟子绝学。聂儿所学的是纵剑,此后横剑便由小庄你来修习。”
                              好强……跪坐在地紧紧将断剑握在手中,不顾指缝间殷红滴落,卫庄全身的肌肉因为遇到强者后过度的兴奋轻轻颤抖着。而对于鬼谷子的话,他只同罔闻。
                              盖聂看不见这个已然成为自己师弟的少年的表情,于是便也无从判断他此刻的心情,只一厢情愿当他是不甘和怨恨,心下便微有些自责,解释道,“不用这招剑式我无法赢过你。”
                              看见地上的朱红盖聂微皱眉,近前几步,果然看见卫庄握着断剑的右手伤了。
                              “小庄。”盖聂唤了声。不得应答便又叫了声,虽近在咫尺却仍然不得回应。盖聂眉间的褶皱深过几分,俯身捏了卫庄的手腕又唤道,“小庄。”
                              感觉到腕上一沉,卫庄收回心神,用力转动了下手腕,并未如往常般挣脱开。抬头,正见盖聂满脸不悦地看着自己。
                              “小庄,松开。”看着卫庄略带茫然的神情,盖聂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你的手伤了。”
                              盖聂毫不掩饰的关切兜头倾下,卫庄只觉得耳根似乎又有些发烫的样子,下意识地松开了右手。一低头,就看见了被断木芒口的割开并且扎了不少木刺碎屑的掌心。
                              “师傅,我带小庄去上药。”在得到赵一的同意后,盖聂便握着卫庄的手腕一路拖着他向小屋走去。


                              IP属地:泰国16楼2019-05-17 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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