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嗡——”口袋里震动过后传来悦耳又特别的铃声，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笑着接通“喂？”
【荔菲姐，是我啊……】
“我还能不知道是你？”右手提着的东西往下沉了一点，只好借助膝盖往上提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今天怕是过不去了。】那边传达出歉意
“诶怎么不过来了？好不容易那个沙老头回来了！”想起来那个老头一回来就把她们三个派遣出来准备晚饭荔菲咬了咬牙
【今天去看新学校了嘛，逛了一天好累的……】
“别学的那么懒！早晨我也去看了新学校！现在不照样还是出来准备晚饭！”
【……】那边感觉到荔菲强势的语气【可是你们四个家庭成员聚会我跟着掺和什么……所以所以今天我真的不去了代我向沙爷还有终黎姐和霞露问好……】
荔菲漫不经心的打断:“哎呀……可是终黎姐做好了白糖糕……”此时她内心窃笑，等着吧等着吧白糖糕的诱惑你怎么拒绝的了！
【……你狠！】
果然……“哈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别迟到哦～”
啪的一声，荔菲挂掉电话，拎了拎手里的东西，继续前进，边走边想。“火锅底料还有那些食材什么的应该都买全了吧……”
电话另一边，看着手机屏幕灭了光，天涯把它塞进随身的包里，活动了一下脖子。今天在新学校看了大半天浑身酸的难受，想要回家洗个澡就睡了可是荔菲姐居然用杀手锏来对付她！又不忍心不去，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胃……算了还是去吧……
过了个舒舒服服的初三将近三个月的暑假，这三个月可是让中考完毕的学生们盼了好久，中考前的那十个月可是累的要死要活的这个暑假不好好把精力补回来怎么行？！这三个月这么一懈怠等到开学前几天就会陷入莫名的烦躁期，自己也是这样吧，这个暑假玩儿疯了，结果这才一天就要了命了，看来真的要把心收一收了……
天涯轻轻抬头看了看，满眼的绿叶在树上飘摇着，发出唰唰的声音，吹动她额边好看的碎发。
那是属于这个开学季的声音。以后的三年，都会无数次走过这条小道。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才恍然回神：“啊！时间来不及了！”
微风拂过，吹动地上的几片叶子，绿叶小道上留下一连串少女的足迹。
荔菲回到家就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洗净装盘，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等到差不多都弄好了她才扫了扫头上的汗：“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来……”
“安啦，天涯说来肯定就来的，况且这不是距离六点半还有五分钟呢吗！”坐在沙发上自称荔菲三姐妹干爹的天净沙吊儿郎当完全不担心。
不说还好，荔菲看着这个老头翘着腿躺在沙发上一副享福的样子就来气了，原本那什么重逢的感动？见鬼去吧！就差没把围裙解下来甩他脸上“喂好歹你也来帮一下忙啊！”
“荔菲丫头我是客人哟～再者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嘿嘿你懂的……”天净沙干脆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闭目养神，荔菲压抑着内心的怒气走进厨房。
叮咚，门铃响了，天净沙窜起来去开门，门口正是等待了很久的人:“诶嘿天涯丫……”
谁想天涯换上拖鞋以后直接躲过了他的拥抱，抱住了刚从厨房出来迎接客人的终黎:“终黎姐！”
终黎俏皮的点了一下天涯脑门:“就知道你是为白糖糕来的吧！”
“才不是！好吧……不完全是……终黎姐这一个暑假都不经常在家，根本没碰到过多少次！”
“管你是为什么来的反正白糖糕是做好了！”终黎看了看厨房那边，火锅应该也快搞定了吧。
“好棒！”这个时候天涯才注意到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天净沙“哦，沙爷你也在啊。”
合着他是被顺便提到的……天净沙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她迎进来：“钟葵呢，这些年那老家伙还不错吧。”
天涯自然是笑着回答：“好着呢，钟葵奶奶把身体保养的那么好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让地儿让地儿锅来了！”说着说着就来了，荔菲把火锅端上了饭桌上的电磁炉上，红汤在锅里翻滚着散发出的香味不禁让所有人胃口大开，荔菲看着所有人都已经入座“那么就可以开动啦？”
所有人都上了饭桌——“来来来大家举杯！庆祝这个沙老……”荔菲看见天净沙不满的目光赶紧改口“呃不是……天净沙老师！庆祝天净沙老师回来啊！”
“干杯！”杯子相互碰撞的声音无疑把所有人喜悦的心情表现出来，天净沙更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沙爷啊，这次准备呆多久？”天涯搓着手里的杯子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嘿老了嘛就更想到处走走看看。”天净沙自己又往杯里续了啤酒“我没什么可说的，倒是你们四个丫头。”
天净沙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霞露的脑袋“你们四个丫头呢，我印象中霞露丫头走的是文化课，荔菲丫头和终黎丫头都是艺术生，然后我记得天涯丫头是体育特长生来着？”
“……这个应该还不知道呢，毕竟学校这制度年年改，乒乓球这一项还真不知道算不算体育特长来着，不过如果不算在内的话就只能走文化课咯。”天涯喝了一口饮料
“是啊，估计这三年文化课搞不好我和荔菲姐会经常缺课，我在画室估计一待就是一天，我们要是都不在的话霞露晚饭怎么解决？”终黎支着下巴
“诶可以让她去木易家蹭……”
“不要！”霞露把头撇过去，拒绝了荔菲的提议。和那家伙本来就八字不和，怎么可能还去他家蹭饭！
“喂喂喂！溢了溢了！赶紧的涮吧别聊了！”天净沙手忙脚乱的擦着溢到桌上的火锅汤其他几人看准机会赶紧开动，不能辜负了这美食不是？
“汤好棒！不客气了！”
“我说你别吃撑了……”
整个客厅淹没在一阵欢声笑语中。
与之相反的另一家，桌上的手机震动，正在读报纸的山鬼谣看也不看的拿起来接通:“小子，怎么这么慢。”
此时处在交汇路口的独龙被流动的人群带着向前行进:“下班高峰期我堵路口儿了，一时半会儿的过不去，要不谣叔你们别等我了。”独龙侧身躲过被撞过来的人
“给你十分钟。”山鬼谣说完立刻挂掉电话，丢在一旁继续看报纸
“要不要这样……”云丹把饭端上桌无奈的摇摇头“十分钟那孩子怎么挤得过来。”
“没看咱们丫头都快饿晕了。”山鬼谣合上报纸“十分钟那小子过不来他等着瞧。”
八分多钟后，独龙果然出现在了门口，气喘吁吁。
“八分半就挤过来了，不错。”山鬼谣赞赏的笑了笑
这笑落在独龙的眼里可是鬼畜至极，天知道十分钟之内他要过不来眼前这人指不定以后怎么换着花样整他！
调整好呼吸，独龙踩上拖鞋，轻手轻脚，看见趴在沙发上的凌遥“遥遥怎么回事……”
“为了等你，饿的睡着了。”
“唔……”凌遥揉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独龙，还没睡醒的打了个招呼“哦，你来了……”
山鬼谣让她洗把脸去清醒一下，凌遥打着哈欠走向卫生间，一阵洗刷声音以后凌遥出来显然清醒了很多，所有人这才上了饭桌。
席间云丹关心的问到两个孩子的新学校问题，这两个孩子打小就离得挺近，上了高中好歹互相有个照应。独龙说他到了门口还没进去，临时有点事就先走了。
凌遥倒是去逛了，说感觉教室环境还不错，印象很好的样子。
然而山鬼谣就在那所学校工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独龙无比艰难的点点头，这是要高中三年都逃不出他的魔掌了，还是体育老师。
“头这么低干什么，一个学校不就更方便教你了么。”
“嗯……”我看是更方便虐我……
“对了。”山鬼谣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副乒乓球拍“小子，拿去。”
独龙接过来，是自己用着最顺手的短拍，愣了几秒僵硬的道谢：“……谢谢谣叔。”
云丹看着山鬼谣，内心偷偷笑着，这人呐，都送人家礼物了脸还那么绷着……
“妈～能不能快点开饭……”
云丹宠溺的看了看自家女儿:“好好好，看遥遥饿成这样大家都开动吧。庆祝一下吧，独龙和遥遥升入高中了。”
“啊啊完全不想升入高中……暑假没玩儿够！”
“你说什么。”
“……爸我错了……”
回头再看荔菲家的餐桌上早已是一片狼藉，油花溅的桌上到处都是。天净沙已经醉的歪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真是的，这老头就这么睡过去了，最后还得我们来收拾……”荔菲抱怨道
“没办法了，只能交给我们了。”终黎收拾着桌上的餐具
“谢谢款待！”天涯站起来，好撑！果然吃多了……“我帮你们收拾吧。”
三姐妹倒也不推辞，彼此太熟悉了没必要客套什么。霞露回屋去找解酒药，剩下三个女孩钻进了厨房，天涯拿着湿抹布出来把桌子擦干净，看着沙发上天净沙醉过去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但是这个小老头回来自己是高兴的，荔菲姐他们也是吧。
六七岁的时候，那棵大树下绑着大大的吊床，那个不正经的老头把我们四个放在吊床上轻轻的摇，钟葵奶奶在一旁笑着看着……
回家之时已经踏着星光，晚上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总是想要多感受一下。
“接下来！要努力了！”天涯这样对自己说着
乘着夜风，在小区里多逛了几圈，然后在小区的乒乓球台停了许久——
“啊，高中忙了，以后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了吧……”
不知道呆了多久，天涯转身离开了，融入夜色之中。

第三回
于是？
自己就这么容易被那个老师骗过来了？
“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体育特长给高考加分也好，真的喜欢这项运动也罢，进了这个队便什么都一样，遵守我的规则。”那人把双手背在身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练，山鬼谣。”
回想起上午上课的时候与这个山鬼谣教练的几番对话，他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忽悠进这个乒乓球队伍了！最主要的是说到和钟葵老师认识自己就不由自主的被他一步步带进坑里……天涯有些懊恼的敲敲头。
现在大部分学生已经放学了，他们则是被通知见到这里简单开个会，这个时候快天黑了……再不回去钟葵奶奶要担心了……
“既然进了这个乒乓球队，如果是带着敷衍的心态来的，我能把你带进来，一样能够把你逐出去。”山鬼谣特意在逐出去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另外，无特殊情况我这里不给准假。”
乌云渐渐密布，打雷声也响起，看来接下来就要下雨了，山鬼谣咳了咳嗓子:“时候不早了，天气也不太好，回家路上多注意，现在，解散。”人群分散开来稀稀拉拉的向校门涌去。
回到家以后天涯跟钟葵讲了学校的事情，然后咬着筷子在考虑面前一桌子菜先吃哪个。
“很久以前的事了，山鬼谣那孩子以前的时候可机灵着呢，学什么都特别快，他的授业恩师左师都时常称赞他。”钟葵夹了一筷子肉给天涯“不过啊，那孩子似乎没有按照左师的期望那样前进，反而对乒乓球领域产生了兴趣，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那现在左师老师呢？”天涯好奇问道
“……消失了。”钟葵停下筷子“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但是他失踪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山鬼谣。”
天涯不甚明白，钟葵也意识到不该说这么沉重的话便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就这么进了山鬼谣的乒乓球队？”
天涯强烈控诉自己是被忽悠进去的。钟葵满目怀念，虽然和那孩子不经常联系，但那孩子当乒乓球教练也有很多年了，如果这闺女跟着他训练的话还是可以放心的。
透过门能够听到停在门前的声音，还伴随着掏钥匙的声音，钟葵无奈的摇摇头:“三个小子玩儿疯了现在才想起来回来了。”
结果当然是晚饭没得留，巫马石牛和乐羊很赶的从外面回来，早就饿晕了，回来就遭到了钟葵老师眼神的凌厉攻击——
“咕噜！”
“咕~~~~~”
“咕噜噜噜~~~~”
晚睡前，三个男生房间里饿肚子的滑稽声音此起彼伏，天涯听着这颇有特色的“合奏”则是一直在拼命忍住笑，后来还是踩上拖鞋窜到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剩饭，却不料正好遇到从厨房里出来的钟葵“您这是……”
“总不能真让他们这么捱一晚上吧。”钟葵看看手里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夜宵。那三个小子啊，每次都这么不省心，说是饿他们一个晚上自己又怎么忍心真饿？
这四个孩子虽不是亲生却也从小带大，看着他们一点点的成长，一点点进步，这份情谊，早已胜似亲生，一起渡过了美好的时光。
“咕~~~~~~”
不知道又是哪个屋子里的饿死鬼发出的声音，钟葵和天涯对视一眼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夜宵最终也被送到各个房间，持续了很久的“合奏”终于停了下来，天涯和钟葵也各自回到屋子里拉灯休息。
狼吞虎咽的吃着钟葵老师的夜宵的石牛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这夜宵都是重做的，也就是说——
……钟葵老师做的晚饭的份儿只有两人的！！根本没做我们的！
身为被遗忘的三人组之一的石牛默默面条泪……
而回到屋子里的天涯也没有真睡，该说是睡眠质量太好了还是怎么样，睡得多晚第二天都能正常起来。以前钟葵总是叮嘱她要注意休息甚至经常在她房门口看看屋内有没有亮着灯，而天涯也只能拉上灯偷偷躲进被窝里看手机了。
偷偷的打开手机，屏幕亮着——
【发信人:荔菲姐
晚上11：05
短信内容:半个多月没见，你这丫头又懒得爬楼了吧下课都不来找我！不过上了高中以后生活还是挺有趣的！PS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英语这种奇葩的东西〒_〒】
压低声音笑了笑，快速按键，然后发送——
【没办法啊谁让语数外三大科！学文学理这三科必考(#｀′)我还想着让数学退出高考呢，你觉得可能么T^T】
等了两分钟手机又震动，轻轻点开回复【我现在已经想过早放弃英语了〒_〒算了不提了，太伤感情……话说霞露现在在冲击男生1000米记录你知道吗？】
直接问出心里的疑惑【她不是初三那年就达到了男生满分吗？】
【什么呀，前两天体育课三班体育老师测了一次男生1000米，木易居然跑出了3分05的成绩！至今为止的记录保持者！霞露正为这事儿郁闷那！】
……1000米居然跑3分05让我这个跑800米才3分10的情何以堪！！【……替我转告霞露，剁了木易我没意见！我挺她！】
说起来霞露和木易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怎么关系这么恶劣来着……不过木易也真行啊包容这个性格傲娇脾气又倔的小萝莉这么多年。
没想太多就被手机屏幕的灯和震动拽回思绪【霞露就是这样的性子，输给谁也不想输给木易吧。好了要睡了，晚安(⊙_⊙)还有！不许再熬夜听见没！】
等着手机屏幕彻底灭下来，天涯一只手伸出被窝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再度缩进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晚安啦……”
第二天清晨，六点零五分，手机闹钟准时响起，虽然很想再赖一会儿，不过一想到乒乓球训练就了无睡意，迷迷糊糊的盯了手机一会儿，天涯挠着头坐了起来，好吧，去洗漱……
学校离家不算太远，几乎是卡着点儿，六点半，刚好到达指定地点。
“教练，早。”
“早。”山鬼谣看到天涯问安也回应一句，然后又陆陆续续的到达几个人纷纷跟山鬼谣道早安
那天的十个人都已经全部到位，山鬼谣站在所有人面前“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六点四十，距离你们早自习还有40分钟，从这里跑到教学楼再回班至少五分钟。进行乒乓球锻炼的运动量不小，从现在开始，十分钟准备活动，不多做要求，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别怪我没提醒，如果身体各个部位没完全活动开到时候肌肉拉伤请假我不予批准。”
这样认真严谨又滴水不漏的发话，天涯开始相信钟葵老师的话了……
“解散！”
解散的命令发出以后，天涯和碧婷自然而然的凑到了一堆进行准备活动。
“拿着！”天涯塞到碧婷手里一个东西。
碧婷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发圈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诶嘿，什么时候买的。”
“当然是早晨，路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我这绑头发的皮筋已经快断了，只能再去买了。然后顺便多买了一个咯。”天涯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你啊……”碧婷摇摇头然后从天涯手里拿过她的黑色发圈站到背后给她绑头发“我还是觉得你头发披下来看着顺眼。”
“你见过哪个人打乒乓球的时候披着头发啊，不都是束起来嘛。”天涯撇撇嘴
“是是是……”
十分钟以后山鬼谣吹哨，全体集合——“现在六点五十，去掉你们跑上楼的时间还有25分钟，话不多说，8个台子，自己寻位置，找对手。”山鬼谣低头看了眼秒表，“你们正在浪费时间。”
人群一窝蜂的散去，很快八个台子都被占满，各自都进行着一场精彩的对决，山鬼谣站在空旷又能看到全局的位置，抱臂观察。
【山鬼谣，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导师，是的，这是我的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往事重现脑海。
现在的这群孩子，与当年的我又是不同的样子，更独特的道路，在等着他们。
山鬼谣揉了揉眉角，自己真是上了年纪了？
这时凌遥脚步轻轻，走着猫步，然后逐渐接近——
“小丫头片子又想干什么。”山鬼谣捏着眉角声音一如既往冷静
不知这是第多少次被发现，凌遥撅了撅嘴有些不乐意“要不要这么敏锐……”
“不敏锐怎么当你老爹。”
“你……哎算了……”凌遥摆了摆手，斜挎这书包看着他们在乒乓球台的奋战有些微微的愣神。
到底乒乓球是一项具有什么意义的运动，又或者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大家愿意为之挥洒自己的汗水。
目光特意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然后不知怎么的痴痴问出来：“老爸，乒乓球对于你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意义吗？”山鬼谣笑了一下
凌遥满目期待，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揉乱她的头发：“今天不告诉你。”
“喂……”
“对了，忘了说了，关于昨天的语文考卷——”
扯到这个话题凌遥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提了提书包：“我有事先走了！！”
山鬼谣摇摇头，这丫头要是不跟她说这个她说不定就赖这儿了……
意义么……
“教练！”有学生向他招手“独龙为了台子和别的年级的起争执了！”
“教练！”那边又有一个人招手“乒乓球被打上了房顶，他们没带多余的球！”
“教……教练……”一个学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有人把乒乓球打上了那边跑道结果跑道上田径队的踩到球滑了一跤摔的人仰马翻……”
……山鬼谣觉得，现在意义不重要，非常不重要。
而是这群学生，真的欠收拾了。

第五回
“辛苦你了，木易。”衣着干练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前，轻啜一口香浓的咖啡，桌上摆着一摞小测的试卷
“没事，浮丘老师。”一向被著称为三好学生的木易自然的笑了笑，电脑旁边的便当正是浮丘拜托他拿过来的，一工作起来难免记性会差一些。
隔壁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越来越大，浮丘不满的揉了揉额角，身子往靠椅上一躺，两脚叠合在一起“山鬼谣呼噜声的音量还真是有增无减啊……”
木易明显的听出他们班主任语气里的不满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着，浮丘终于睁开双眼，但身子还是疲惫的躺在靠椅上“今天辛苦你了，最近记性不太好又得麻烦你了，回去吧。”
木易点头之后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出了办公室，一出去以后呼噜声以更加猛烈的势头攻击着他的耳膜。于是这位少年离开的脚步越来越快……
“木易？”疑惑声在身后响起，他转身回头“凌遥？”
……
“来起跑线站好啊听我口令！”凌遥看着起跑线上的两人又盯着计时器
木易无奈的笑笑，就这么被凌遥抓过来和独龙比300自测了，不过好在刚才爬楼的时候身体基本上活动开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预备——”
木易和独龙身子都前倾随时准备如离弦之箭一般恨不得把自己射出去——
“等等——”凌遥突然起了玩儿心，心里暗笑不已
果然她看到两人差点因为前倾的惯性趴到地上忍住笑摆了摆手“小玩笑哈哈！现在真的要开始咯……预备——”她不经意低头“你们俩都往后退一点儿，踩线了。”
接下来低头看着计时器，按下表，果断发令：“跑！”
两人速度很快像火箭一样把自己发了出去，凌遥抻着脖子看越跑越远的他们。这跑道一圈儿正好300米，他们只需要跑一圈就足够了。
“21……”凌遥小声念着，他们已经跑过一半的路程
看着他们离原地的自己越来越近，凌遥有些激动的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计时器“35……36……”
两人似乎不相上下，凌遥觉得他们极有可能一起压线！“38……39……”
谁也没想到在距离终点只有五个大步的时候，独龙的一只鞋居然脱离了他的脚飞了出去！而这突发事件也使得独龙比木易慢了1秒压线。本身300米就是短跑必然拼尽全力，也正因为如此独龙的鞋被甩飞到很远。
“我的天……”碧婷看着一只运动鞋就那样直直的砸到了天涯的手掌上，对着掉进手里而且凭空出现的运动鞋天涯也是愣了一愣……
就在两人还在左顾右看找鞋子主人的时候独龙已经光着一只脚有些滑稽的走到了两人面前，来不及打量这两个女生，尴尬的很：“那个这鞋……”
天涯低头顺着他的脚看下去，白净的袜子就那样踩在草地上，对比着另一只穿着鞋的脚，天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木易此时则是真的有捂脸的冲动不忍直视，独龙这家伙跑的时候不会系好鞋带么他谁啊他不是我兄弟我不认识他……
凌遥也走过来推了一下独龙：“出发前你怎么搞的啊居然没系好鞋带！”
“没事。”天涯收住笑把鞋递给独龙“还给你。”
“走吧，女生300米自测要开始了。”凌遥友好适当的解了这尴尬的氛围。天涯也跟着她上了跑道。
一圈儿自测下来，天涯竟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一个300米五分钟就能调整过来今天却调整了十分钟还是有点喘气。还有初三那年测过一次300当时她的成绩是56秒现在竟然正好1分钟。感觉到自己这个假期的懈怠，天涯半蹲低垂着头。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瓶水，天涯睁开酸涩的眼抬头，凌遥捏着那瓶水阳光的对她笑着“我听我爸说运动完不能立刻喝水，不过现在已经十分钟过去了我觉得你应该可以饮用一些水了~”
凌遥的嗓音很好听，温柔又让人感觉到舒服，天涯接过水亦回之一笑“谢谢。”
看着天涯这样的状态凌遥担心她能不能站起来，得到了天涯的肯定，但是却并没有如她自己肯定的那样轻易就站了起来，凌遥拉过来天涯一只手让她自己用另一只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谢谢。”
“总觉得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跟我说谢谢啊，我叫凌遥，咱们这就算认识了吧？”凌遥扶着天涯坐下，除了她被自家青梅竹马的鞋砸中的愧疚以外凌遥现在更想和她交朋友。
“你好，我叫天涯！”被扶着坐下的天涯看着背着阳光的女孩，友好伸出了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女孩聊的很融洽，共同话题很多，聊着聊着凌遥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受人所托来监督大家，好在天涯提醒她凌遥也这才反应过来。
“哎说起来老爹怎么还不来不会睡过头了吧然后准备睡到明天去？”凌遥手臂遮在额前。
就在凌遥还在抱怨的时候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趁你老爹不在就敢说我坏话了？下个月零花……”
“咳咳大家集合了啊！教练来了！”
山鬼谣看着自家女儿迫不及待跑远的身影略宠溺的摇摇头。
“咳咳……”山鬼谣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话却换来众人清一色的鞠躬——
“教练早上好——”
山鬼谣脸色一窘，这些学生故意的因为回笼觉调侃他，连凌遥那丫头都笑的那么开心。坑爹可耻！还有木易你小子……
“咕~~~~~”偏偏这个时候山鬼谣肚子一声响，今天就随便扒拉两口早饭就赶到了学校，一觉起来腹里又感觉空空的……
“噗嗤……”“噗……”
即便只是轻轻的声音山鬼谣还是能够想象的出来那群学生们忍俊不禁的样子，带队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面对许多大场面都能“坐怀不乱”的山鬼谣也有些窘迫：“咳咳……接下来我们进行下一步的——”
【咕~~~】
脸色一黑：“下一步的计划就是——”
【咕噜~】
众人就那么努力憋着笑的看着山鬼谣。
“……你们自由训练半小时。”
“是……”看着山鬼谣急急的向小卖部走去的身影，越走越远。他们再也憋不住——
“噗哈哈哈哈……你看到没看到没教练的脸色……”
“刚才险些就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哎哟教练的脸黑的啊……”
独龙咳了咳，拼命掩饰自己心里的快感“那个谣叔他怎么了……”
“谁知道……”凌遥捂着嘴偷笑“早饭没吃几口就来了结果又睡了一觉……哎哟让我去笑会儿……”回头顺便剜他一眼“别装了心里明明就一副报仇雪恨的样子……”
独龙终于弯了弯嘴角回过身去，肩膀剧烈颤抖……
中午凌遥和淮冰西餐店一聚，淮冰从淮冰从凌遥口中听到上午的事情笑的前仰后合，闹出很大的声音惹得周围许多人看过来。
“不是，我说你们不至于吧！独龙也是你也是……这么苦大仇深的……”凌遥一脸黑线看着对面笑半天停不下来的人
“真的真的你不知道！那种爽爆了的感觉简直哈哈哈哈！”淮冰拿起柠檬茶喝了一口被呛到“咳咳……不行了……真的……哈哈哈……”
感觉到对面凌遥那怨念的眼神淮冰勉强止住笑擦了擦嘴角“所以呢……今天上午到底什么情况？”
“哎……从上午到了学校以后就是自由训练，结果老爹他睡了回笼觉下来以后就……”凌遥掩嘴几乎快笑出来“后来老爹去扒食了……回来的时候都快午饭了，结果除了自由训练一上午基本什么也没进行。”
“这样啊……”
“对啊，结果说好的今天上午的分配单打双打什么的就要拖到下午了~”凌遥托着下巴看着热巧克力被端上来眼前一亮对着服务员点头致谢
“我看你是着急某人吧？”淮冰坏笑着戳了一下凌遥的额头
“才没有……”凌遥弱弱的回答一句咬着吸管把头撇向一边
“不过照我看来我觉得独龙适合双打，他的适应能力非常强，至少和别人配合起来是比较快的。”
“不过已经有金银双打了啊不出意外的话……”
“说不定会出意外。”
“嗯？”
淮冰把通心粉送入口中“因为不知道这一次导师又会搞出什么花样儿来……”
“诶？怎么说？”凌遥突然感觉吸管里液体空了，晃了晃杯子“没了……还想喝……”
“姑娘啊！三杯了啊！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你爹要是看你长胖了会把账算我头上的！到时候就不止是二倍训练这么简单了！”淮冰抓狂又有些欲哭无泪，他几乎已经预想到自己惨淡的明天了
“……”
“……”
“……”
“……好吧服务员再来一杯！”实在受不了这丫头的星星眼淮冰败下阵来
“嘻嘻~淮冰哥哥你最好了~”凌遥晃着他的手臂
“哎……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淮冰努力回想
“你说到不知道这一次我老爹会玩儿出什么花样来。”凌遥卷起意大利面
“对，他一年一个花样反正变着法的坑爹……”
“所以你就是因为被他忽悠了才去打混双了？”凌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也不是。”
“哇你居然也能笑的这么……！”没有放过刚才他说那三个字时一瞬间的笑颜凌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淮冰白了她一眼：“在你心里你哥我到底是有多卑劣啊只会傻笑嘛！”
“难道不是么……”凌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时间还够“好了不说了我该点吃的了，请客什么的你懂的~”
“你还没饱啊？”淮冰惊异道，他已经开始担心了，而且比起钱包他更担心明天能不能活着见到太阳
“刚刚的热巧克力和黑森林蛋糕是饭前甜点，午饭我还没点呢！”凌遥愉悦的看着淮冰异常肉痛的表情然后偷笑着
“得……我完了……”
“哈哈……”
事实证明乐极生悲这个成语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凌遥就因为吃的太多结果下午就开始涨肚，蔫蔫的趴在自己小卧室的床上打滚喊疼，云丹无奈的大力拍了她一下背说她难受还不好好趴着。凌遥撅着小嘴把头埋深，那个西餐厅的东西太好吃了嘛而且主要是宰淮冰哥哥一顿嘛谁想到变成现在这样……
云丹无奈摇头，还是扶起凌遥递给她水让她把胃药吃下去。
“妈你最好了不要告诉老爸，不然我下个月零花就没了！我说真的！”
“你啊这时候还惦记着这个！”云丹把被子给她掖好“躺会儿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嗯。”凌遥乖乖的点着头，等云丹出去把门关上，心里却还在想今天下午最后的分配结果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好困啊……
没时间想太多了，头一歪，凌遥熟睡了过去。

第六回
让凌遥把药吃下去以后，云丹坐在客厅里。小屋里已经没有太大的动静，云丹想这丫头折腾了一天大概已经睡了过去。
又看到茶几上的那张白纸，让云丹舒缓的眉重新蹙了起来。
那时早晨的时候，云丹收拾卧室，哗啦的一声拉开卧室窗帘，今天的阳光正正好，不刺眼也不暗淡。阳台上的植物也向阳生长着，云丹轻轻抚摸了它的叶子，然后一把推开阳台上的窗户，整个卧室立刻被阳光笼罩。
今天听说是他特意给他那群新晋学生加练，自己醒过来时身旁早已没了人。路过客厅的时候桌上的早饭有动过的痕迹但是并不多。
结了婚以后的云丹倒是很有家庭主妇的样子，山鬼谣倒也放心把家务全权交给她，虽然他自己从来不做家务……
收拾床铺的时候不小心触摸到枕头上的手感觉到不同于水的湿润，枕套上好大的一片汗渍，他睡觉的时候出了好多汗么。云丹准备等他回来要问问他，手上却干脆利索的竖起枕头准备拆枕套清洗一下。
一张折叠的白纸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压在他枕下的东西。对于突然出现的这张纸出于本能云丹拿起来打开了它。
下一刻云丹将那张纸抱在胸前，瘫坐在了床上。
“诊断通知书……天哪……”
将茶几上的白纸先收了起来，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经快要指向【7】，云丹长舒一口气，系上围裙进入厨房。
钟葵家——“我回来了~~~~”极长又有气无力的尾音让钟葵从厨房里出来，天涯正瘫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怎么了？”钟葵转身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她，看着她咕咚咕咚的就把杯子里的水消灭更加好奇今天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你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钟葵长年行医，她灵敏的嗅觉还是抓住了那味道……这味道……怎么跟石牛那小子踢足球回来以后脱掉鞋的臭脚丫子味儿差不多……
“……被队友的鞋袭击了。”说到底现在想起来那只鞋从那么高砸到她的手上还真有点疼……
“……鞋？”钟葵一时没明白过来
“嗯……”天涯的脸还是因喘着气而微红
看着她这样累的喘不上气的样子钟葵现在并不想再多问她什么：“先吃饭吧。”
“好。”
饭桌上，钟葵看着天涯一句话不说只顾着扒饭知道她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说话了，她看着天涯长大也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就体力不足，唯一能够想到的，那就是左师那鬼才徒弟山鬼谣又想出什么东西来训练这群学生了。
因为食物的摄入天涯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她抬头：“钟葵老师您想问什么来着……”
“今天一整天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嗯……早上八点到学校以后就是自由训练，教练居然去睡回笼觉……”天涯戳着碗里的饭
“……还真挺像那孩子的作风。”钟葵半是赞赏的笑笑
“结果一个回笼觉起来，他饿了，哈哈！”
“噗嗤……”钟葵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后来的结果就是一个上午什么也没干，光自由训练了。”天涯摊手
“那下午呢？”
“下午啊……”
学弟学妹们是开心了，唯有苦逼的师哥淮冰身为高三党抓着头发苦恼，身边好几张被揉成团的草稿纸。盯着题目许久还是两眼发呆，一个小时过去了这道题根本毫无头绪，索性淮冰把练习册合上往床上一躺，拿过手机……
放置在凳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独龙擦干净手：“喂？”
【哟师弟！】
“有何贵干啊你……”独龙一听到是淮冰的声音语气也不由得漫不经心
【咦？怎么听你声音的效果不太对……你在哪儿？】
“……我在浴室！”独龙真想把手机砸在凳子上“给你五秒钟时间想好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废话，废话我不听。”
【好啦好啦我问你今天下午的结果！】这学弟学妹们怎么一个个脾气都大的跟牛一样……
“别提了……！那家伙……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这一次居然开了一个无比冷的玩笑说什么把我们的命运交给上帝来决定！你说他是不是上午去小卖部吃坏东西了！”
【交给上帝？什么意思？】
“抽签。”
【噗——】
“别笑了！”独龙的脸更黑了
【抽……抽签？！导师脑袋没问题吧！】
“谁知道……”
淮冰的耳朵与肩膀夹着手机去饮水机接水“所以呢？结果是什么？”
【混双。】
“what？！”这么一愣手机差点滑落下去淮冰赶紧夹紧“你你你……你确定？！”
【“上帝的决定”我还是看得懂的好吧……我其他两种可能性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混双！】
“哎哟喂不错啊~”淮冰坏笑着调侃他
【不错什么！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搭档居然是她！】
“她？谁啊？”
独龙耐下性子解释：“今天上午，木易被遥遥拽过来跟我比300自测，然后距离终点只有几步的时候我的鞋带已经开始松了结果鞋子飞了出去砸到了一个女生的手……”
【噗……真是极品的邂逅……】
“后来结果一出来……被我鞋子砸到的那个女生就是我的搭档！”
【不会吧！这么巧！上帝发威了？哈哈……】
“你还笑！”独龙很想给听筒对面的人一巴掌“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我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好吗！”
【其实吧，这事儿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而然的的就慢慢淡忘了……尴尬也就不尴尬了……】
“所以？”
【听从上帝的指示！师哥我精神上支持你！】
“嘟……嘟……嘟……嘟……”对方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挂了电话，独龙懊恼的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电话这边淮冰笑着挂了电话，又是混双吗……
大概很晚的时候山鬼谣才回到家，客厅依旧亮着灯，云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桌上的饭依然冒着热气，他走近却感觉到这饭菜已经被热了好几回。
“吃饭吧。”云丹提醒道
“嗯。”
电视不知什么时候黑了屏，而云丹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放，便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发呆，这让正在吃饭的山鬼谣感觉到了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
跟平时进行的没有什么两样，山鬼谣吃完饭碗筷依旧由云丹收拾，山鬼谣准备放水洗澡，却被云丹叫住“山鬼谣。”
山鬼谣回头，云丹脸上的表情复杂不定“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说什么？”
云丹长叹一声，转身进厨房“没事……”
吹干了头发，山鬼谣脖子上挂着毛巾出来，客厅已经灭了灯，足够小动静的推开卧室的门避免吵醒云丹。
睡前看报纸是山鬼谣的习惯，可是今天却突然没有了看报纸的欲望。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诊断通知书，上面的一字一句狠狠锥着他的心……
那个梦并非每夜出现，可短短几次却始终能够让他心神不宁，昨夜又是一次，然后就再也睡不着，看到了桌上的早饭也是食不知味，随便吃了几口就去了学校。
有这样的一次就够了。这一次……的确不能够让他们沦为欲望的牺牲品，但是也没有理由因为这个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以他们必须变得足够强大，而我，也一样。他们要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而我必须拥有与那些人对抗的资本。
他们必须学会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不如撒手，顺其自然，交给上天决定。
重新将那张诊断通知书放置回枕下，熄灯，睡觉。
睡梦中，天涯突然睁眼，紧攥着衣领的手已经沁满汗珠，艰难的坐起摸到床头的小药瓶，颤抖着倒出两个药片扔进嘴里，异常苦涩的味道顺着食道滑下去，天涯摸着黑摇晃着找到了客厅的饮水机，一杯水饮下……
“咳咳……”天涯捂着嘴小声咳嗽着怕吵醒其他人。苦涩的味道被水冲淡很多，天涯小声的喘息着。
疼痛感也渐渐消失，天涯瘫坐在地板上，抓了抓头发，刚才挠的头发都乱了……
扶着刚才撞到床框的腿站起来，这才注意到，天，快亮了……

第七回
“迟到了！！”
独龙背着书包从家门窜出来，跑了一段看着前面熟悉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着：“遥遥！”
凌遥一回过头手里就多了重量，独龙从身边慌忙跑过，回头对她喊“书包拜托了！”话毕人已经没了影子，身为青梅竹马凌遥不得不替他干这苦差事，不过说起来他的书包挺轻的啊，书都放学校了？
不紧不慢的走过了大马路，又一阵风从身旁经过，前面那个身影“天涯！”
前面的身影闻声停下，看到凌遥像是看到了救世主“遥遥！天啊你出现的真是时候！”
“你怎么了这么赶？”凌遥小跑几步追上天涯
“别提了要是迟到了教练整死我！”因为昨天晚上那事儿凌晨好不容易又睡着谁想差点迟到了，低头看表“还有五分钟！遥遥拜托了书包帮我拿上去三班谢谢非常感谢！”
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这两人都这么着急了，凌遥一手拎着一个书包，提了提继续往前走。
“嚯！这小丫头也跑的这么快！看给喘的！”看着天涯杀进校门跑到了训练地点，淮冰笑着递过去毛巾，旁边独龙也是刚到不久擦着脑袋上的汗。
顾不上说谢谢天涯扶着球桌擦着汗，全然没听到淮冰一旁对独龙的调侃“你前脚到了她后脚就来，我说你们俩这是同时迟到还是……”
独龙套着毛巾走开没心情听他胡扯，淮冰爽朗的追上去拍了拍独龙肩膀又被他甩开。
准备活动完毕，其他人都开始训练了，但是独龙和天涯这儿就莫名的僵了起来，两人面对面站了好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不熟啊。
“哎哎好歹也是一对搭档嘛搞得这么僵干什么！”淮冰凑了过来
观察到两人各自握拍的手“不错嘛一左一右！正好适合打双打！哎！要不让师兄我给你们上一课？”
两人对视一眼，当下也只有这样了。
“其实你们这种情况挺罕见的哈认识了没几天就要去组成搭档打混双，但是碰上这么一个坑爹到把你们的命运交给上帝去决定的教练除了自认倒霉也没办法了！”感觉到那边凌厉的眼光射了过来淮冰咳了咳继续说“所以说，我的方法，是建议你们两个对战。”
单打注重个人能力的发挥，而双打注重的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配合，所以对于搭档之间必须对对方的打球习惯以及方式无比了解才能配合默契提高整体实力。
独龙杵臂思考，天涯也在细细回味，淮冰笑了笑，继续说“所以当下最好的办法，如果想了解对方打球时候的一切就只能对战了吧。”
“你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独龙问
“不是我想到的，是童……”那个字出口的瞬间，空气也凝固了几秒，寂静无声。
独龙和天涯看着淮冰就那样自顾自的愣了许久，末了嘴角一丝苦笑才回过神。
“……对不起，我继续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淮冰又恢复以往满不在乎的神情“所以这几天建议你们先练习对战，输赢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观察对方的打球时的一切动作，牢记在脑海里，然后回去最好还是多研究。”
天涯正在想淮冰说过的这些要点拍子却被他拿了起来“这丫头和我一样是左撇子，她的路线和我是差不到哪儿去，而独龙嘛，一块儿长大他的打球习惯我也多多少少有了解，所以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找我就行。”淮冰拎起书包把拍子塞到天涯手上：“今天有点事，先走了。”跑开几步又突然回头，努力狡黠的笑“好好交流感情啊两位！”
“喂淮……”天涯看着淮冰飞快的跑走，为什么觉得是仓皇逃走一般……
“师哥不对劲。”独龙走到她旁边一同看着远去的背影
“估计是勾起了不太好的回忆。”天涯耸耸肩
学校的会议室内，气氛一片沉闷。“我还是不同意利用国庆那几天带着这群孩子外出。”教导主任扣上钢笔帽“那几天外面正是乱的时候。”
“我也不同意。”另一名老师支着下巴“这种时候还是注重提高教学质量，更何况他们都是高中生，现在的作为对将来的影响很大……”
“况且带着这么多今年新晋高一的学生，仅仅一个月，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去比赛很难保证拿到什么名次。”
“如果老师们认为我带着这群学生是去拿所谓的名次的，那的确还是不去的好。”
山鬼谣这句淡漠的话一出，其余人开始互相之间小声的讨论。
“导师，那群老师们是不是又为难你了。”淮冰端了一杯咖啡抱在手里，看着散会回来的山鬼谣。
“早就习惯了，他们那种虚荣的思想。”山鬼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按着太阳穴，现在的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没在而山鬼谣中午不回家一直是负责这里。
“是因为这次国庆那几天有个市级的乒乓球比赛吧。”淮冰低头轻啜一口杯中的液体，怎么感觉这味儿有点怪……
“嗯，关于这次的比赛，你的想法是什么？”山鬼谣问
“我的想法啊……我觉得这才一个月就让他们上万一要是全军覆没还真不太好看，但是这次不去的话就错过了一次熟悉比赛流程的机会毕竟以后这样的比赛还有很多。”淮冰往后一靠腿惬意的伸直
“……”
“所以，我的想法还是想让他们去熟悉一下。”淮冰看着山鬼谣
山鬼谣赞同的点头：“如此，也只能利用两天运动会的时间去，他们今年不能报任何项目。”
“哎昨天那对儿金银兄弟还说要在这次运动会上跟哪个班的那个谁一较高下这次估计是够呛了……”淮冰搓了搓杯子“还有啊，独龙那小子也是跟隔壁班的结下梁子了1500决一死战来着。”
“那小子……”
“独龙那尖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为了台子跟人家一句不和就吵起来了，这次碰上又是一火爆脾气的真是……要命了！”
说着说着一杯饮毕，淮冰把杯子放在山鬼谣桌上，突然疑惑又问道“导师你这咖啡味道怎么感觉……怪怪的……”
山鬼谣起身捏起一条咖啡看了看背面，无比淡定且事不关己把它扔到一旁：“过期一年了。”
“……！！！”
“要吐出去吐，这地我刚墩过没多久。”
“导师你坑我！”
山鬼谣把腿翘桌子上看着淮冰步伐不稳的晃出去，心情好的很，小子啊，你跟我斗……
晚饭前 山鬼谣家
“左撇子……啧啧……左撇子……”
正在看电视的凌遥听见小沙发上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的独龙口中念念有词干脆关掉电视凑过去“在干嘛？”
“好难办……左撇子……”独龙挠头对着手里的纸犯难丝毫没听见凌遥问他
“哎？”
“发球……接发球……”
“独龙！”
“呃啊……？”独龙看着因为刚才凌遥的一声吼被震出去的笔在地上滚了很远“有事？”
“在！干！嘛！”凌遥抽走独龙手里的纸，上面画着一个乒乓球台以及有些凌乱的箭头“这画的是什么？”
“那丫头的打球路线。”说完以后愣了会儿。
“哎？那丫头？你说谁啊？”凌遥疑惑道
“……遥遥，我以前有叫过你丫头之类的么？”独龙目光有些呆滞，总觉得这声丫头叫起来似乎意外顺口？
“唔……好像是没有吧……”思考过后凌遥又回过了神“哎嘿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说的那丫头是谁啊？”
“那次300米自测你扶过来的那个。”独龙不再想这些问题，想不明白的问题不如不去想。
“我扶过来那个……你说天涯啊！”凌遥恍然大悟
“嗯……”独龙起身把滚到茶几下的笔拿回来
“所以你研究她的打球方式干什么？”
独龙继续盯着手里的纸笔：“她是我搭档。”
“哎？！！所以那天的结果是混双了？”凌遥惊讶道
“嗯……”独龙心不在焉的应着
“哎呀！那你别欺负人家！”凌遥推了独龙一下，独龙翻了个白眼觉得莫名其妙。
凌遥撇嘴：“因为你性格太烂了！我还怕你跟人家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呢！”
“都去洗手，吃饭。”云丹把饭端上桌子“遥遥去卧室叫你爸。”
“这儿还有个闲人为什么是我去叫……”凌遥戳了戳身旁的独龙
“遥遥，你是女孩子。”
“这跟性别有关系嘛喂！”凌遥虽说不满还是去敲了敲卧室的门，想了想最后还是直接推门进去。
“你怎么进来了。”山鬼谣整理好情绪回过神正对凌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把这张诊断通知书拿出来的次数增多，到底是怎样复杂的情绪自己也不明白。
“呃……”凌遥明显的觉得自家老爹把手藏到身后肯定有猫腻但是被这样盯着大概好奇心也没了，指了指门外“我妈叫你出去吃饭……”
山鬼谣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表情过于严肃也许吓到了女儿，语气稍缓和“跟你妈说，我马上出去。”
出去之后，凌遥悄悄问云丹“妈你说爸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我一进去就看到他把手背在身后。”
云丹看了看卧室门，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凌遥更加疑惑：“怎么了吗？”
“没事。”云丹闷闷的摇摇头，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独龙，把手里东西放下，吃饭。”
“好。”独龙放下纸笔，去洗手间
林间平坦的小路，清新的空气，这样的晚上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如往常一样用手转动着轮子，夜风吹过，发丝撩过脸颊感到一阵痒，抬头看着身旁跟着自己的人，带着歉意的语气：“抱歉，这些天来，辛苦你了，和那边气候的不同也许你不太适应。”
“不用感到抱歉，这是我的rong xing。”
转动轮子的手停下，笑道：“你的中文进步的很快啊。”并未纠正她有些不准的发音，只是由衷的赞赏
“中国……是个……很棒的国家……我……很喜欢。”
看着她断断续续的的用中文表达了对这个国家的喜欢自己也不由得跟着她一起笑了笑。风的势头大了起来，按着轮子的一只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嘿嘿……这么久了……我也有点不习惯了……”
“有查……到什么……吗？”
轮椅女孩叹了一口气：“没有……”
“不要……hui心……”身旁的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被她安慰了以后勉勉强强的笑了出来，忽然感觉肚子发饿“今天的晚饭也要麻烦你了~”

第九回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很久了，在后花园里几乎说了大半夜的话，所坚持的，所挣扎的。这样无休无止的争执最后也没分出什么。云丹已经在厨房忙活早餐，至于自己，最近事情太多感觉到沉重的负担，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是。还是请了一天的假在家。
“你所坚持的一切完全不顾其他人的主观想法，你认清的只是表面。”她这样说。
还记得当时是怎么样反驳的。
“对啊我就是这样一个阴暗的存在……”
“独龙那小子以前开玩笑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不同于其他的生物的存在，那就是【山鬼谣】。但是说他是什么生物也好，有一点无法改变，有了牵绊，他不再是孑然一身，他需要把他的视角扩大到所有可以触及的地方，甚至盲点都要努力去征服它。他必须把所有能考虑到的问题都考虑到。不为其他，只为这牵绊。”
“山鬼谣不可以再失去什么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
“【山鬼谣】已经不是仅代表他一个人的存在了。”
这种类似于辩论大赛一样的争论持续了很久很久，他似乎看到了一直以来忽略的一些东西……
“正是因为这样，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的负担分给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牵绊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相对的不是么，那些孩子们，还有我，同样一直视你为重要的存在，可你却选择独自走那条荆棘大道，把其他人远远的推开，很黑暗，对吗？”
她说了那么多，让他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他做过的决定，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最后还是没说出个什么来，他自动抱了一床被子到客厅，枕在沙发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凌遥摸着黑光着脚小碎步到客厅缩进他的被窝，双臂环膝，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把头深埋进膝盖。
“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
“睡不着。”
“为什么？”
“我害怕。”
“……你一个人已经睡了这么多年。”
“可是今天睡不着了。”
“……”
“……爸你还坐在我对面吗……”
山鬼谣愣住，因为他听出了她的颤音，她脚的冰凉也传递到了自己身上，从未听见过女儿这样不确定又像是受到惊吓的语气“怎、怎么了？我不是一直坐在这里……”
月亮没有照在窗户上，屋子里也透不出一丝光，环着膝盖的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又抬头“这几天总是感觉看不清楚爸的一切，现在更看不清楚了，我会觉得我的对面没有人在……”
这样的话从凌遥口中说出着实给予山鬼谣很大震撼，而不久才跟云丹谈过话，如今仿佛又加上一层沉重与惊愕“为什么这么觉得？”
“爸是不是我无意中做了什么让您烦恼了……”
山鬼谣看不到女儿的表情，但是就是会让他感觉心疼
“因为爸最近的一切，表情，状态，还有做事的时候都会让人感觉很不安，妈什么也不说，淮冰哥哥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出了什么问题才……”
已经让这个孩子紧张到这种地步了吗……山鬼谣有些不敢相信，尽管原因与她无关，可自己最近的情绪与行为已经影响了周围人了么，隐藏这么久……终于也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突然安静了下来让凌遥不禁试探一声“爸？”
“……没事，也与你无关。”
或许当女儿跑出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以前忽略的东西……
【遥遥这几天跟你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晚上也睡不好觉，平常下课放学回家也心事很多……】
云丹的话，与女儿不安的表情，重叠在一起让山鬼谣觉得，自己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好像很糟糕……
云丹在厨房，心不在焉。该怎么说呢……虽然那天晚上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想要知道一切，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是想狠狠给他一个耳光，当然甚至想要补上几脚。
她不知道他到底明白多少，如果只是他给予的安全感，她何必当初选择他。她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安全感，并且这安全感的代价就是他把一无所有的自己封闭起来，一个人痛苦，也让周围的人替他担心替他难过。童歌是他的学生，自己也视她为亲人一样的存在，那年小病一场这孩子一直守在自己床前担心着，而自己也希望如果有一天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可以依靠他们这些亲人啊。
不过，这么久也让他受够折磨了。有好几次都会被他梦中细碎的话语惊醒，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到极致的脸深深印在脑海之中，那样的表情几乎是第一次。
对童歌，表面上隐藏的那样滴水不漏。但是一直以来也是怀着一份愧疚的吧，可是我们这里他又不能说，唯有自己藏着掖着，一个人走上这条道路。
对于那张诊断通知书，虽然是很怪他苦心瞒了自己这么久，但是当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张诊断通知书的时候都是心上被扎了一针一样痛着，更何况他这两年来与那张诊断通知书日日夜夜的相对呢……
或许……自己真的……
“哦！”刀刃在食指上刮了一个伤口，慌忙吸掉
两人各处一地，以复杂而纠结的思绪反省着，反省着……
学校里依旧热闹着，操场上的学生们抓紧得之不易的课间挥洒汗水，热血沸腾。
高三的生活也繁忙到了极致，但是老师们也人性化的提倡课间时候可以下去放松不必勉强在教室里啃课本，每个班的教室里到了课间就会空旷很多，却总是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淮冰垫着下巴看着窗外，阳光并不刺眼，热气也刚刚好，照在身上很暖和。这样的大好天气他却无所事事，他觉得这样待久了他就要腐烂了。
那只笔从窗台上掉了下去以后一时间没来得及管，打完电话立刻跑下去打着手电寻找，却空手而归，第二天早晨又去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无果。几天过去了，原本可以不再想，可少了那只笔以后就是没有办法集中去做任何事情。
一只手拍了自己后背，很大力，淮冰向前倾倒又很快缩回去，险些要掉下去了啊！“你干嘛！”
他蕴怒的样子让身为哥们儿的他都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太完整：“那个……跟你开个玩笑……”
自己现在一定是整个眉毛都拧起来了，莫名的烦躁而且什么都感觉不顺眼，怕现在这样的自己无意之中惹到谁，淮冰干脆扭过头避免开口。
“怎么了你！”重重的拍了一下肩膀
“丢东西了……”
“什么东西？”
“笔。”
“什么笔？”
“敲我头敲了四年的笔。”
“哇！敲你四年你居然还没变成智障！”
淮冰转头看着幸灾乐祸的损友，他被他看的发毛终于缴械投降：“好吧好吧算我错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停止了笑神经质的搓了搓手又问道“在哪儿丢的？”
“阳台下面。”
“那就怪不得谁了，指不定哪家主人带着宠物出来遛弯儿然后顺嘴叼走了你的笔……或者干脆吃了……”
“我就去接了个电话就五分多钟而且也没听到宠物的什么叫声怎么就失踪了呢！”话虽如此却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微弱的手机铃声，忽近忽远，然后就消失了……
“一支笔的话丢了重买呗……”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同学三年，从认识这家伙那天开始无论做什么他手里握着的都是这支笔
“你说的容易……”淮冰不再搭理他，不管怎么样还是觉得很烦“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转身的瞬间，窗外蔚蓝的天空上飞机驶过——
飞机上
“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啊……”飞机穿过一个又一个云层，好厚……今天晚上这边要下雨了吧……
空姐推着车子从中间经过，到这里微微弯腰微笑：“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吗？”
“两杯冰水……”
“不，”看窗外看了很久的她此时回过头“一杯冰柠檬茶，谢谢。”
“一杯冰水，一杯冰柠檬茶是吗？好的请稍候。”
“……”
“……”
“……”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哦对了你的中文进步的很神速哦~刚才跟她说话字正腔圆的。”她风趣笑道
“什么时候改了喜好？”
“嗯？你指的是柠檬茶吗？”她笑笑“不是改了喜好，只能算是喜好回来了。”
“回来了？”
“还没骨折以前。”
她觉得很奇怪，很奇怪，两年前认识她的时候，【骨折】这个词一直是她的禁忌，即便是她被抢救过来以后养病期间无意中提到那么几次都会看到她脸色微变，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内心一定是很反感这个词的。而这一次她的回国之旅结束以后，这个词却那么自然的从她口中说出……
啊……果然中国人很奇怪……
“两位的冰水和柠檬茶。”推车经过
致谢之后刚想提醒对面的女孩，却隐隐听到浓重的呼吸声，头轻轻靠在玻璃上，她睡着了。
搓着杯子，杯壁上的水珠润湿了自己的手掌心，看着她的睡颜。
但愿这一次，她做的是一个好梦。

第十回
音乐教室
“……还是弹错了一个音，你今天怎么了？”
荔菲呆呆的看着琴键发呆，没有理会一旁巫马探究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与话语，这，已经数不清第几次了吧……明明平时这样一首曲子很容易就弹下来的，还记得专业课的老师要求他们这首曲子一定要滚瓜烂熟的背弹。
“不行了不行了，今天……我怕是没办法再弹下去了……”荔菲起身走到一旁。最近真的忙的要命，备战高中第一次月考，国庆节一堆家务，几乎挤不出时间来练曲子，而且……
还记得昨天自家倔小妹霞露坐在沙发上对着站在门口温润的笑着的木易怒目而视，眼睛瞪的那叫一个圆……自家小妹脾气这么多年再也清楚不过了而木易的好脾气也是周围人尽皆知的，就这么劝也不是帮着哪一边也不是，荔菲和终黎就只能干笑着站在一旁……而事情居然还是源于一块毛巾……
“哎哟这不是木易嘛丫头们你们也真是的不让人家进来坐坐……”天净沙仿佛没有被这奇怪的气场影响到大笑着拍了拍木易的肩膀将他迎进来
可天净沙转头就对上了霞露带有杀气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的！毛！巾！为！什！么！在！他！的！手！里！”霞露指着木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别怪天净沙老师，昨天你不在家，而我家毛巾恰好都洗了没晒干，所以就借用了毛巾，却没想到这是你的。”木易不好意思的笑笑
天净沙也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正在沙发上品着小酒，紧促的门铃声就响起，非常不悦的去开门，石作一大高个儿杵在门口气喘吁吁，不待天净沙问清缘由石作率先开口“天净沙老师！拜……拜托了……木易还没有被毛巾晒干……呃不对！毛巾还没有把木易晒干……也不对……”
看着石作这个魁梧的大高个儿手足无措想要解释的样子天净沙摇摇头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先把水喝了缓几口气再说……不急……”
我是不急可是木易着急啊！石作咕咚咕咚把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这才好不容易的能够说话：“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们几个把家里的毛巾都洗了一遍晾在了阳台上，后来今天天儿热木易去洗了个澡就把没毛巾这茬忘了……所以……所以……”
“行了打住打住！”天净沙截住石作的话，“借毛巾对吧？”
“对！”石作点头
天净沙转身去浴室，石作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想到自家兄弟说不定现在还在浴室里光着……天净沙老师您快点啊！
浴室里，天净沙一眼看到自己的毛巾便伸手去拿，然后在半空中停住，因为他看到并排放着的另一块毛巾，然后坏笑起来……
“赶紧拿去！别让木易那小伙子冻着，大小伙子别冻病了！”
“好的谢谢老师！”石作接了毛巾以后转身跑下楼
……
“霞露丫头不要这么别扭嘛……人家借一下解燃眉之急嘛更何况只是擦个头发……”天净沙打着哈哈招招手，顺手把木易手里的毛巾递给霞露
……所以天净沙老师我这算被你坑了么，石作怎么也不问清楚……一旁的木易默默捂脸。
谁想到霞露接过来毛巾看了一下毛巾边的标志猛的吸了一口凉气，脸开始浮现不正常的绯红……荔菲和终黎看了以后也是震惊脸……
“哎你们怎么……”
“你闭嘴！”三个丫头对天净沙怒目而视，霞露更是极其别扭的把木易直接推出门外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然后跑回了自己房间
“她怎么了……”天净沙看向荔菲和终黎
“其实……”荔菲犹豫几下在天净沙耳边述说
……
……
“……什么！！！！！！！！！！！！”
那老头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到现在还在耳边嗡嗡嗡的响，想掀了房顶直说啊……荔菲捂了捂耳朵，眉毛拧在一起，真的很累啊……操心的命……
“真的很累？”巫马把书放在一旁试探的问道
“嗯……”荔菲无力的点点头
“那你坐直了。”
“啊？”荔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扳着坐直了身子，巫马站在她身后“钟葵老师教过我一种消除疲惫感的手法。”
“诶……”
“毕竟你现在这个状态是做不了什么事，但既然老师让我跟你一组练习，我并不希望耽搁。”
简单交代完以后，见荔菲默许，巫马双手置于她两边的太阳穴之上。
能够感觉到那双手的十个指尖一直环绕在眼边，舒活着自己的神经，似乎真的很有效果。
“好了，试着睁开眼睛。”
荔菲慢慢的把眼睛睁开，然后站起来却感觉眼前景物看不清坐了下去。
“正常反应，五分钟以后会好的。”巫马拉上书包拉链，却看到音乐教室外一人“木易？”
“木易？”荔菲也试着向门口的方向转一下身子。他来了多久了，刚才看到了多少……
“嗯，打扰了，路过这里。”木易把书本夹在腋下打着招呼
“有事？”说真的感觉他根本不像路过的
“嗯……”木易有些费解又不好意思“她是不是真生气了？因为借毛巾的事……”
一整天了霞露在学校跟他一打照面就跑，虽然知道她平时就是这个别扭的性子经常跟他较劲不过这一次好像不太一样，她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呃……”荔菲回想起她们三个看到那个毛巾的时候的神情，赶紧甩了甩头“嘛……其实……”又放弃，难以启齿啊……霞露会杀了她的！
“嗯？”
“不是……总之……木易，你认真回答我！那块毛巾石作拿回去了以后，你除了擦头发……还……还干了什么！”
“……”
“……”看他这个窘迫的表情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我以为是天净沙老师的毛巾所以……”
“所以？”
“我当浴巾用了……”憋了一口气木易终于说出来
“！！！！”
荔菲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情……不过还好……至少霞露以为木易只用来擦头发，木易以为那块毛巾是霞露用来擦头发的……真的还好……还好……
回去一定让那个沙老头闭嘴！一定！
“我想她大概真的会为此生气吧。”有些歉意的面容，木易笑了
“……”
“所以还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
体育场
“好了今天不练了！休息吧！解散！”淮冰吹了一声哨
“今天那家伙怎么没来？”独龙接过一条毛巾顺手又扔给天涯一条
“这几天见了教练眼睛里都是血丝还有黑眼圈。”碧婷有些担心
“现在不止是乒乓球队了，光从田径队那里就听到了N个版本……越传越离谱，还不如问问遥遥呢！”天涯拿起一杯糖水喝了下去
“来来来给师哥我说说现在传成什么样了哈哈哈哈哈！”淮冰凑过来手肘搭在天涯肩上
“一开始，是说教练和老婆吵架了，教练主动搬了一床被子去睡沙发，然后就变成了教练因为晚归被老婆关到了卧室外面只能去睡沙发，再然后，有人说看见教练在学校和某个男老师很亲近结果被老婆罚跪搓衣板，然后教练去睡了沙发……”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云丹老师没这么凶悍……”独龙去水龙头涮了涮毛巾将它拧干
“噗……已经这么坑爹了……”
“所以嘛……”天涯把毛巾套在脖子上“不过我看教练这几天真的不在状态啊，不会真的闹家庭矛盾了吧？”
“不知道……要不改天我去问问师母？不过好像显得我太八卦了……”淮冰挠头
“你什么时候不八卦了！”独龙和天涯都斜他一眼
“反正只希望导师快点恢复正常好了，哎过几天月考啊到时候我也抽不出身来了。”提到月考的淮冰也不停的哀叹
街道
“我说……你是打起乒乓球来不要命吗……”天涯走在身后
“都说了是意外了……”独龙一拐一拐的走着
在学校练习对打的时候独龙的膝盖用力过猛，导致膝盖直接与地面接触造成擦伤，天涯给他做了紧急处理，但是独龙那样的倔脾气却硬要继续训练。
“让你不好好休息一下你硬要练，现在疼了吧？活该啊……”天涯撇着头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独龙小声嘟囔
“在学校给你处理的时候，你的腿上能看出那么多明显的痕迹，小时候肯定经常爬高爬低的吧，也难怪了……”
“这跟我小时候有什么关……嘶……”
天涯看到他腿上绷带上鲜红的颜色，无奈白眼对他“现在好了！又要重新上药了！”
一小瓶碘酒，一小瓶酒精，一小卷纱布，一把小刀，一袋棉签，一小瓶清水。独龙半蹲在地上，露出擦伤的膝盖，看着她从书包侧面拿出这些东西“这些你一直随身携带？”
“对啊，我以前也经常在外面疯，磕着碰着的钟葵奶奶就一直让我随身带着这些了。”天涯把他腿上带血的纱布解下来放在一旁，抽出棉签蘸了蘸清水把他伤口周围的血渍一点点清洗干净“这水我在离开学校之前换过了，小瓶也刷了好几遍不用担心不干净。”
“本来也没担心这个……”
“那就闭嘴吧，一会儿上酒精有你疼的时候！”血渍清洗完毕，天涯抽出另一根棉签蘸了蘸碘酒，对着独龙的膝盖涂抹“照你这不要命的程度我是得平均几天就给你上一次药……”
“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
“……学校有医务室你还带着这些东西？”独龙问道
“不喜欢那种味道，医院啊医务室啊从小就不愿意去，反正家里有个钟葵奶奶，我们几个受了伤找她就没问题，而且从来不会有医务室的味道！”天涯边蘸酒精边笑“记得忍忍……”
酒精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刺激性的疼让膝盖还是反射一般的往后缩了一下，这一阵酒精涂抹还真是让独龙神经绷了又绷。终于消毒程序完毕，天涯从书包另一侧掏出红药水，割出一截纱布，把红药水挤在上面，给独龙缠上“好了。”
“谢了……”
“哎？你们怎么在这儿？”
两人一同望去，凌遥站在路灯下惊奇的看着他们，第一眼看见独龙的腿“你的腿受伤了？”
“上午给他包扎过一次了让他休息他不肯，结果呢……”天涯无奈指了指他的腿“赶紧扶着他上去吧。”
“谢啦天涯，我妈和我爸他们等了半天了他还不上来我就下来看了看。”凌遥碰了一下天涯手臂
“嗯，所以我也得赶紧回去，不然家里人担心！”天涯挥了挥手“撤了！”
“好的，路上当心。”凌遥叮嘱
天涯跑远了，凌遥正准备扶着独龙回去，一个小瓶出现在独龙的视线里“这是……”
钟葵家 饭后
“奇了怪了……酒精瓶子去哪儿了……”天涯翻着书包

第十一回
冷饮店
“遥遥，别光看着不喝啊，吸管都快被你咬破了！”天涯舀了一勺冰沙送进嘴里顿时满口清凉
“没心情啊……”凌遥咬着吸管看着桌布懒懒的发呆，芒果汁已经上来多时，里面的冰块早已不见踪影化成了水
“嗯？怎么了？”干掉一杯冰沙，天涯把杯子放在一旁
“哎……这几天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连装肚子疼都用上了，本想着趁着我生病了让他们能有独处的时间然后和好的！结果呢！现在还是和前几天一样！不冷不热的……”凌遥吸了一口芒果汁
“他们？你的父母？不会是你演技太差被他们看出来啦？”刚上来的巧克力慕斯天涯看着它两眼放光
被天涯这么一说也有点怀疑：“不……不会吧……”
“那说不准啊，我都觉得身为养你十几年的父母要是连你真病装病都看不出来还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凌遥郁闷的托腮“要是二十多的男女朋友闹别扭还好了，婚后冷战可不好办……”
“你就没想过问问他们因为什么吵架？说不定找到起因就能解决啦！”天涯说道
“这个行不通的……我明显感觉到他们都不想我掺和进来这件事，不然貌似会更乱！可他们这么冷着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劝不了，那淮冰师哥呢？他不会就眼巴巴的看着他导师和师母冷战吧？”
“还说呢！淮冰哥哥那张笨嘴越搅和越乱……平时挺机智一人那天竟然脑袋都转不过弯来！当时跟我说的信心满满的要跟老爹好好谈谈，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被转移了话题最后竟然变成老爹给他辅导了一个下午的数学题！然后等这货反应过来老爹都走了！”
“……遥遥不要挑战我的笑点……噗……”天涯掩着嘴看向一旁
“昨天你把独龙送回来以后我扶着他上去，吃完饭他也去找我妈想了解一下情况，结果……”
天涯看见凌遥无奈扶额说不下去，追问道：“结果怎么了？”
“谈话还不到五分钟，他居然被我妈策反了！最后变成我妈给他做了思想工作然后越扯越远什么高三以后预备怎么样……我的天……”凌遥刚说完就看见天涯已经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去肩膀颤动，自己更加无奈捂了一把脸
“不是……我说……”天涯好不容易忍住笑抬起头“太不靠谱了！简直……噗！果然在这种事情上男的永远靠不住！”
“不要感叹人生了！帮我想想办法啊喂！”
“关键是我没立场啊！学校的时候称一声教练平时在放假的时候遇到也就是叫一声谣叔，你们的家庭矛盾这跟我搭不上边儿啊！”天涯摊手
长叹一声凌遥翻了一个白眼靠在身后椅子上，阳光越来越强，照在明净的玻璃上，突然感觉很刺眼。
“其实遥遥，我真的觉得他们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还蛮幸福的，正因为你是他们女儿，也只有你最了解他们，所以他们的矛盾，除了他们自己，也只有你能够化解了。”天涯充满信心对凌遥笑着
许久凌遥才正坐起来，“或许吧，所以不能轻易放弃。”她是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天涯这才稍稍放心
冷饮店的大门被推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凌遥眼睛一亮招招手“淮冰哥哥！”
那身影循声望过来然后走到两人面前笑着：“在这儿开聚会呢？”
“是啊师哥，刚才还聊到你了。”天涯往里面挪挪给淮冰腾出位置
“嘿嘿，是嘛！话说……”看着对面凌遥大口大口的吸着果汁又挖一小角黑森林蛋糕吃掉“她这是……食欲大增？”
“刚才她光顾着说话了一口东西都还没吃呢。”天涯笑笑
“这样……哎对了小家伙你们俩练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啦至少他的打球路线能适应了……话说，师哥为什么叫我小家伙……”天涯有些无奈道
“哎呀都是很可爱的小师妹们啊所以就叫小家伙咯……”淮冰翻看着冷饮项目
“感觉好幼稚啊……师哥你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叫吧……”
“……”沉默一会儿淮冰笑了笑，看了看对面的凌遥“别噎着了吃慢点……”就这样转移了话题
“好的！吃好了！”凌遥心满意足的擦擦嘴
天涯看了看凌遥又看了看淮冰突然神秘一笑，向凌遥使了一个眼色“遥遥陪我上一趟卫生间吧！”
“好。”凌遥虽然不明白具体含义但是还是跟着天涯去了
凌遥被拉着偷偷从冷饮店后门出去，天涯坏坏的笑了笑“账单是他的了！”
“噗嗤。”凌遥终于笑出声，心情好了起来
“您的柠檬茶。”服务员把那杯冷饮放在淮冰面前，淮冰道谢过后却在纳闷那两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自己这个角度看窗外的阳光突然觉得很暖，不刺眼，有时候安静的看看风景也很好。映进来的阳光，如同柠檬茶的颜色。
【我说这是在外面呢……你不会有强迫症吧……六块冰还有吸管为什么一定要是绿色的……】
【笨！那一次我被导师骂了你做柠檬茶给我喝的啊，里面有六块冰，吸管是绿色的你都忘了？！小师哥不会记性这么差吧！还是老年痴呆了……】
享受着这样的午后，也回味着充满难忘与精彩的过去。
桌上的手机亮了亮，拿起来看——
【一杯芒果汁，一块黑森林蛋糕，两杯冰沙，一份巧克力慕斯。拜托啦O(∩_∩)O淮冰师哥不要谢我们>3<】
“您好，8号桌的账单，一杯芒果汁，一块黑森林蛋糕，两杯……”
后面的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听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掀桌声与咆哮声……
夜晚
“我吃好了！”凌遥放下碗筷，看着自家爸妈已经吃完于是站起来收拾碗筷“我去刷碗。”
这丫头一向懒今天怎么了……云丹这样想着但是看她往厨房里抱碗也就任由她去，坐到了沙发上换电视看，山鬼谣也坐在小沙发上看报纸。
刷了碗擦了桌子把剩菜冻进冰箱，凌遥去洗了手，出来以后自顾自的把山鬼谣手里的报纸抢走，然后关掉电视，两人都看着她，凌遥弯下腰提议道“吃完饭就这么窝在家里不太好吧！咱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话还没说，倒是禁不住胳膊被一扯再扯两人就这样被女儿拉出了门……
公园 桥上
这个公园在附近是比较出名的，每天晚上都会有许多人来到这里散步，而来了这里，桥上几乎是必经之路，挂着一大串小彩灯，而且桥上的空气很好，晚上的空气一直很清新，再加上这桥上风景好，所以此时这里几乎挤满了人。
“怪不得钟葵奶奶身体这么好呢原来每天都出来散步，话说这桥还真的挺漂亮的……”天涯扶着钟葵左看右看
“所以你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吃不胖也不能每天吃完饭就往床上一躺，迟早身上长肉……”
“是是是……”
……
“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凌遥夹在中间晃了晃山鬼谣和云丹的胳膊，而中途遇到他们一家三口于是被一同拽来散步的独龙则是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山鬼谣余光看了眼云丹，又立刻移开视线。
“遥遥！”听见有人叫自己凌遥抬头，对面……“天涯？”
从两边上桥的两家人相向而行最终遇到，走近了，云丹看清了对面那个老人的模样“钟葵老师……您……”
“是你们啊……”钟葵对于见到左师这两个学生也很吃惊
“钟葵老师，许久不见了。”山鬼谣微微点头问候
短暂的问了几句以后钟葵的眼光对上了凌遥“你们的闺女？”
“钟葵奶奶好！”凌遥笑着问好
钟葵摸了摸凌遥的头不忘赞赏：“这丫头还真像你们。”
被老师这样评价，自然而然的两人对视一眼，这一次却少了几许尴尬。
云丹的目光也对上了天涯“这是天涯吧？”
“诶？云丹老师认识我？”
云丹淡淡的微笑“你们还小的时候我有见过你们。”
“这样啊……云丹老师好，今天算是初次认识吧。”天涯有礼的回以笑容
“很机灵的丫头啊，钟葵老师。”
就这么在桥上一同走着，也聊了很多，可没多久人群一拥挤，这一大帮人也分散成两组……
“少见啊，你们这帮小伙子小丫头怎么都围着我来了……”钟葵看着周围这群孩子
“哈哈，钟葵老师帮了大忙了！”凌遥冲着天涯一眨眼睛，天涯也回应的眨了一下
另一边，被人群冲散，居然只剩下云丹和山鬼谣，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手掌突然被有力的握住，前方的身影覆盖住自己“这儿人太多，跟紧。”
被这样握住的云丹却有了一丝感慨，上一次他牵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有了遥遥以后，都忘了……
稍微空旷的地方，山鬼谣放开云丹的手，两人静静靠着栏杆。
“如果山鬼谣能够承受的了，云丹也可以。”云丹看着桥外的风景
“什么？”
“我原谅你了。”云丹自顾自把头扭到一旁
“……”被这样一句话噎住，山鬼谣愣了一又揽住云丹肩头“都是有女儿的人了，刚才那是什么语气，还以为是当年那个小女生。”
“那怎么了！”仿佛又回到两人年轻时候奇妙的相处模式，云丹此时的样子还真有那时候的小倔强
几天的冷战似乎就这样被化解了，两人心里都明白，因为了解自己，更了解对方，有些事情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再好不过。
“相信我，也要相信童歌，更要相信你自己。”
她的低语，山鬼谣听到了。
而所有的心声，淹没在漫天的烟花里。

第十二回
训练休息场
“师母手艺果然没话说！”
“温度正好不烫口！哎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那一次云丹老师来学校看我们我就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我不喜欢放糖！”
“奶味很足呢……”
“云丹老师给我的这份多加糖了好棒！”
听着这些学生互相交流并且称赞自家老婆的话，又看了自己桌上空空如也。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经过那次桥上的和好以后怎么感觉自己反而要被她吃的死死的……
“哎哎哎教练从刚才起一直用报纸遮住脸……”
“云丹老师这一次只带了咱们十个人的嘿嘿……”
“云丹老师的牛奶燕麦这么棒估计教练此时肚子里都在咕咕叫了吧……”
……果真欠收拾了……半个小时前知道她来就都一窝蜂挤过来……一小杯牛奶燕麦都半个小时了居然还没吃完而且嘴还一直停不下来，故意气他呢？！
山鬼谣面无表情的拿起白开水饮了一口。然后折起报纸放在一旁，起身把大题板搬了过来，然后才看向他们“淮冰。”
“哈哈我就说嘛师母的手艺好的没话说……”没听见，光顾着没形象的大笑
脸一黑：“淮冰。”
“师母手艺可好了我跟你说……”那小子还在笑
啪！一枚粉笔头砸中了淮冰的脑袋，这才转过头看见山鬼谣黑着的脸，慌忙的赶紧正色“导师……什么事……”
“……”山鬼谣黑着脸只管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也没打算跟他解释，看到山鬼谣这脸色淮冰也不敢多说什么回想今天要进行的事情……
对了！比赛！
“咳咳……都安静一下……”淮冰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态度，走到山鬼谣面前小声道：“这一次，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大概是……男团……”
“男团……”
“对，学校刚接到消息也没多久，在学生会交流的时候偶然听到的，但是具体团体赛形式还不知道……”
“……”
“团体赛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淮冰担忧的看了眼那群男生“就好比那对金银兄弟，如果这一次是五场单打比赛他们俩势必要被拆开，他们的个人实力恐怕还发挥不到双打的……七成……”
窗外的天空阴了下来，随后而来几声响雷，气氛也阴沉无比。
“两天后的运动会，队伍全员不参加。”
山鬼谣的语调仿佛也随着窗外的天气阴低了下来，所有人不禁屏住呼吸认真倾听。
“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次热身赛是男子团体赛。至于女生……”
“教练，”天涯抬起头“我一同跟去，队员如果有什么问题紧急处理交给我。”
“……嗯，然后分析一下这次团体赛，团体赛三种比赛形式，现在来假设第一种，五场三胜制的五场单打比赛。”山鬼谣在白板上写下【A】【B】【C】三个字母“现在需要确定三个单打次序。”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了其中五个男生身上，淮冰看着独龙一直欲言又止，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我出第二单打。”沉默了许久的昆吾说话“第一场单打我不准备上，观察对手，如果可能，我能估计出对方学校的平均实力。”
“我出第一……”
“我反对，”淮冰看了看独龙又看了看山鬼谣“他的腿伤根本无法支撑一整场比赛。”
“我……”
“而且对手现在对于我们来讲就是一张白纸，什么也摸不清，比赛也是采取抽签制，抽到的对手是哪个学校现在还不清楚。说到底你们当中谁也没有把握前三场一定能够3比0拿下比赛。”淮冰沉默的搓了搓杯子
“不管是2比1大比分领先还是1比2大比分落后，你身为第一单打都是需要打第四场。而如今你的腿伤……”天涯看了看他腿上被自己上红药水的痕迹“恐怕你第一场打完就是极限了。”
“我知道！”独龙大声打断“但如果我不出第一单打，我接触到的对手只会更少，况且我从来不是
用头脑去积累经验的类型……”
“……”
“这一次……不一样……”他的声音带着倔强与不甘
……
美国
洛杉矶机场 茶楼咖啡厅
把行李箱放在一旁，看看手腕上的表“这老头儿干什么了怎么还不来……说好的凌晨五点……”
挂在门口的装饰品被触动发出响声，轮椅上的人被帮助推了进来，坐在软沙发上的天净沙看着
坐着轮椅的少女微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近。
窗外的风掀动她的头发，轮椅在面前停住：“好久不见，天净沙老师。”
“你是……”
“这么久没见了，不介意一起喝一杯咖啡吧？嗯？”
“……”
……
天逐渐大亮，咖啡馆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进来，看着一个个精致的美洲人面孔还有点不习惯，又看了一下表，凌晨六点半，这个点儿那三个丫头应该到家了吧……这一次又不辞而别了……
回过神来，桌上的咖啡早已冷掉，却一点没动。
“所以，童歌丫头，那个老家伙身体还是不好吗？”
“是的。”童歌回答道，语气里却有丝丝的释然“虽然这里的药一开始是让老师有点水土不服，但是不得不说的是确实很有效果，现在也好多了，不会成天的咳不停了。只不过天净沙老师要来的事我前天就知道了，凌晨四点半降落，老师身体不太好这么早就外出……所以我就代替老师来了，请见谅。”
“无妨，反正也是那老家伙的徒孙嘛~”
天净沙的语气让童歌不禁一笑：“天净沙老师还像个老顽童似的……”
被童歌调侃过后天净沙这才仔细打量着坐在对方的人，看到那轮椅心又不禁一沉“还是站不起来？”
“正在做复健治疗，而且现在我也在努力行走了……就像孩童学走路一样，就当一切重来了。”
她已经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话了，而自己却永远也忘不了那年的场景，撞到护栏而掀翻在地的汽车，不祥的黑烟升起又混合着烧焦的味道，被玻璃碎片深深扎入的脚掌，被机身压的血肉模糊的双腿，身上多处淤青……天净沙从未想过一个女孩子会伤成这个样子。
【天净沙老师……求你了……帮我救她……】
另一个男孩躺在担架上，不顾自己的腿也受了伤，看不见赶来的医护人员给他包扎，他只是手指动了动，无助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又努力动了动眼珠就那样死死的看着烧坏的机身，期冀的眼神等待着从里面救出那个重要的人……
每一次想起这些场景，天净沙总会懊恼无比，那天如果是自己去送他们去就好了，但是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理说自己和他们是同一班出发……为什么自己迟到了……错过了和他们一起去比赛？那天没有喝酒……却还是没遇到他们……
到底是为什么？
“天净沙老师。”对面的女孩摇头“您不必自责。”
“……好了，带我去看看那个老家伙吧。”天净沙拎起行李箱
“……”
……
中国 T市
街道上，天涯低着头看了看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又关掉放进兜里“后面跟了我这么久，何必还发短信让我回头看？”
是独龙。
“我想问，如果我真的打了两场单打，会怎么样？”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她停下来：“淮冰师哥的话很清楚了，如今以你的状况，最多撑一场。”
“……”
“团体赛不管是什么形式昆吾第二单打的位置已经无法撼动了，没办法技术分析党太高端……”
“……”
“而且，如果现在我对着你的伤口踹一脚顶多就是重新上药包扎，但乒乓球比赛的时候运动强度多大你不会不清楚，从内部对你的神经产生压迫，那效果不一样。”
“……你也做不到吗？”
“我无法担保，我本身不是医生，但是你两场打下来我能保证你会直接被送医院。”天涯看了看前方的路，继续走
“如果，真的很重要呢。”独龙无比认真的看着她
“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很重要。”天涯呼出了一口气，看天空中鸟儿飞过“这场比赛也关乎着你的
未来，你可曾想过如果被送去医院严重程度必不会轻，如果为了这一次的比赛，你断送了你的
未来，你被告知再也无法参与乒乓球运动，你，怎么办？”
“……”
“这群鸟儿一直向往着天空，如果折掉他们的翅膀，会怎样？”
“一定会死……”
“对，放弃了一直追求的一切，生不如死。”手伸向裤兜，摸了摸小药瓶“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你指的又是什么？”
“不告诉你。”
回家的道路上，星辰满天，点点光芒。
【小花絮】
“导师你这英文字母写的……您小学英语是体育老师教的？”淮冰看着白题板上歪歪扭扭的字母
“……二倍训练。”
“导师我错了！”

第十三回
充满炎热气息的下午，操场的赛道上被热气烤的炙热无比，此时的校内显得静谧。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从第一个字开始就不在调上到了最高音的时候，用俗话来说就是【拐到姥姥家去了……】
“千钧……你……”
音乐课室，红发少女碧婷脸色苍白面容虚弱的看着站在窗前有些尴尬的蓝衣少年，她真的差点就听到了上帝的召唤了……
“没……没关系……你继续……继续……”忍……坚持……
性格内敛沉稳的千钧对于所有的学科都会追求完美，事实上也往往能够做到，可谁曾想就唱歌这一下可是拿住他了！
碧婷与千钧从初中开始就是同伴，也从未觉得千钧会有什么缺点，可能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千钧是个完美的人，今天发现他唱歌这一短处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的觉得松了一口气，至少因为今天她清楚的意识到千钧也是作为普通人而存在的，他并不完美，但却更加真实。
手随意的触到了一旁，包装的触感，那是天涯的队服，今天上午天涯有事走不开于是让她帮忙去拿一下她的队服。这一次作为场外援助而随行，随时观察队员情况以便做出相应措施，真的要辛苦了……
“那就是青——藏——高————————————原——————”
惊心动魄！碧婷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这声音……
距离音乐教室不远的楼下乒乓球场当然也受到了影响，正在整理队友资料信息的昆吾手中铅笔断了铅。独龙没接住对面打过来的球“谁在鬼哭狼嚎！！”
而山鬼谣教练则是若无其事的坐在办公室戴上了耳机，继续看报纸。
音乐课室的门被敲了敲，两人尴尬的面容对上门外同样尴尬的木易的脸，他不自然的挠了挠头“没打扰到吧？”
对于千钧来讲这可以说是他史上最尴尬的一天，因此此刻他显得无比窘迫“不好意思……”
“其实……进步空间还很大……”它离悦耳至少有一条长江的距离这进步空间能不大么……
又一阵门响，木易看到了天涯出现在身旁，当然又顺眼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霞露。
冤！家！路！窄！
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霞露拽住了天涯的衣角往后躲了躲。而天涯是没注意霞露的小动作，直接走了进去，霞露也慌忙跟了过去。
两套队服，天涯掂了掂“有什么不一样吗？”
“好像的确不太一样……一件是参赛的正式队服另一件是场外援助。”碧婷翻了翻“要不你现在试试？”
没理会她的玩笑天涯把碧婷拉到一边“你不跟着去吗？看看他们的比赛？”
“有你就够了嘛再者说教练也说不需要太多人。”
天涯回头看了看那个站在窗前的身影，又小声笑道“不会是因为那个音痴吧？”
“什么音痴……”碧婷不解
“当然是刚才吼青藏高原的那位！在楼下都听见了好吗！”
“噗……”碧婷忍住笑“好了这次我真的不准备去了，此次比赛希望你们一切顺利！”又低声说道“这次我有1500的项目实在不想放弃啊……”
“哦~~”天涯会意的点了点头“那就不强迫你了，走啦！”
“好。”
……
楼梯
“霞露你怎么了？刚才就一直很紧张的拽着我衣角。”
“不想理那个家伙。”
“好啦都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能一直这样吧嗯？”
“……先回教室了。”霞露的步伐很快，也很乱
独龙收拍，抹了头上一把汗，看见天涯过来“拿到了？”
“嗯。”
夜 山鬼谣家
“我觉得这队服不错哎，老爸眼光不错啊！”凌遥把上衣展开，简约的白色上衣加黑色短裤
“……”独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实在不忍说出一开始他们这位尊敬的教练大人一眼看中的是红颜色的，而他还正好被当成试衣架结果穿上以后一对比他的发色差点把那群没心没肺的家伙笑晕过去……
“明天六点学校门口集合，迟到了自己想办法。”
“哦……”独龙看见云丹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低头翻着什么“云丹老师在看什么？”
一页一页的翻着，云丹的笑意却不断加深“今天收拾家的时候翻出了这本相册。”
“诶！让我看看！”天涯也凑过去
翻到某处，看到某个地方，凌遥突然笑了起来并且笑声越来越大，不解的，独龙也凑了过去，看了以后更是捂着嘴把头转过去……
看他们三人笑的太欢实山鬼谣也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脸就黑了一半……
那是他大学时期的照片，那一年他拿到了乒乓球赛市级冠军，但是……上半身红色衬衫……下半身……绿色短裤……那个时候的他张扬而轻狂，笑的简直……不忍直视……
“我回卧室了。”
静————
“哈哈哈哈哈哈……”
“遥遥笑的这么大声看你父亲怎么整你。”云丹戳了一下凌遥的脑门
第二天 晨
车上意料之中的很安静，早晨的气温比较低，再加上比平时起的早的多，所有人几乎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导师有点晕车，看情况如果不适了准备上晕车药。】
昨天晚上淮冰发的短信提醒了她。天涯回头看了一下，教练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家似乎都还在睡梦状态中徘徊，抽出湿巾抹了一把脸，这样清醒多了……
意识清晰了一些，干脆在车上走了一圈儿，银齿睡的很熟，但是睡相极其不好，手在他哥脸上乱挠搞得身为哥哥的金齿再也无法小憩。
“呵……呵……”金齿看着天涯忍俊不禁的笑颜满头黑线
“怎么样？你们不晕车吧？”
“嗯，路程不远的话应该没事……”金齿裹了裹自己带的外套，指了指那边“独龙好像有晕车的毛病，你去看看……”
“好……”天涯努力控制住身体不随车的运动而晃动走到独龙那边“你晕车？”
独龙抬头：“……嗯。”
“明知自己晕车你都不带晕车药的吗！”天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不喜欢药片的苦味道。”
“……**。”
“……”
天涯拿出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两粒，塞到独龙手里“因为晕车而没有调整好赛前状态从而导致输了比赛岂不是很冤枉？”
“……”犹豫，还是就着水吞了下去
稍微往后面一点确认昆吾没什么事以后准备回到自己座位上——
车剧烈晃动，颠了一下，天涯身子不由得向前倾倒却被人拽住，又颠了一下，拽住她的独龙也从座位扶手旁边的缝里滑了出去，几乎要半跪下去，肩膀却被奋力撑住，天涯让身子抵住一个座位的背椅，努力稳定。
“这什么破路！”司机透过车窗往后看了一下不悦的抱怨一声
终于又恢复了平稳行驶，独龙和天涯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然后一同向下看去……
“膝盖……没着地……”
“嗯……没着地……”
一同松了一口气，然后放开对方，各自回到座位上。
天涯检查一下随身物品，拿出昨天才到自己手里的场外援助的证明，然后放进外套兜里，拉上拉链。
独龙低头看下腕表，大约还有半小时的路程。想着，想着，慢慢的闭上眼，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六点四十五分 会场
黔陵中学休息室
“喂……我说你没问题吧？咳成这样你还上……”
“没事……小病而已……咳咳……”
“这可你说的，没事，出了事儿别怪我。”
墙上挂钟，时针还有十分钟就走向七，“估计各大学校都快到了。”
门被推开，两人都望向他“怎么样？”
“还有两个学校没到。”推了一下眼镜
“是么……咳咳……”
七点整
下了车，集体往会场内跑，快速过检查然后找休息室，看到标牌上的【胜煌】便往里面冲。
“嗯……我们已经到了，好，就这样。”和淮冰通过电话，独龙刚挂断，就听到那边的大嗓门：
“哥你的脸怎么了！！！”银齿指着自家哥哥被挠出红印的脸，完全不知道是睡梦中自己的杰作
“都别吵，抽签结果出来了。”山鬼谣两指夹住字条
屏住呼吸————
“胜煌中学吗？”另一休息室看着手中的字条“他们的教练山鬼谣我还是很想拜访拜访的。”
“黔陵中学，教练你对这个学校有什么了解？”天涯问道
“如果没猜错他们的教练我应该认识。”只交代了一句山鬼谣便凛了神“没时间了，正式队员现在去报到，场外援助随时待命。”
集体把队服外套脱去，露出短袖，各自对视露了自信的笑。
休息室转眼间只剩下天涯一个人，银齿虽然同为场外援助却不放心便跟去。
说不清楚什么样的感觉，只是……
“请六所学校的教练进入对应场地的对应席位，裁判员入位……重复……请六所学校的教练进入对应场地的对应席位，裁判员入位……”
抬头看表，七点十九。
“现在，请六所学校第一单打运动员进入对应场地，十分钟后男子团体比赛第一场开始……重复……请六所学校第一单打运动员进入对应场地，十分钟后男子团体比赛第一场开始……”
低头，手指快速的敲着【七点半，第一场。】
街道
面前过去一辆又一辆车，没注意信号灯的变换，只用眼睛狠狠抠着屏幕上的六个字两个标点……
许久才收起手机，放进裤兜。
淮冰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第十四回
晨 七点四十五分
胜煌中学 休息室
推门声自身后响起，天涯回头“回来了？”
“怎么样了？”独龙在天涯旁边坐下，然后紧盯屏幕
“这一场两局刚过去，打平。”
“说实话我对他的单打不抱什么希望。”昆吾把笔夹在本子里“七成实力本就悬的很。”
【现在第三局比分拉到11：11，胜煌中学第一单打发球——】
“哥……”银齿手里沁满汗珠
【胜煌中学第一单打发球失误——】
“啧……哥是怎么搞的！”银齿抓着头埋下去
“压力太大，急躁了。”昆吾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次是我的问题，比赛前跟他说太多了，给他无形的压力了。”
场上的气势倒是剑拔弩张，紧张的很，倒是双方的总教练，却意外的不符合情况——
金齿正处于不利形势，虽没到了叫暂停的地步，但却多次看他用袖子擦汗。
对方乘胜追击，胜券在握。
而这边身为教练的山鬼谣却表现不出丝毫的紧张感，说是教练倒不如说是观众。
那边的教练虽然知本方处于领先地位但却丝毫不敢松懈，脸上表情凝重而正式。
最终第三局金齿拼了命以18比16的比分拿下这局，一分钟的中场休息，山鬼谣却没给予他任何意见。
黔陵中学休息室
“能把比分拉到这个地步也是种本事了。”喝了一口水“不过我看你下一局怎么办。”
胜煌中学休息室
“这一局，还不如弃掉。”啪的一声昆吾关上本子，眉头紧锁“把比分拉到18：16，一局相当于多耗了一倍体力，越往后拖，不管是对心理上还是体力上无疑都是加重负担，接下来恐怕就难打了。”
【目前比分是2：1，胜煌中学领先，第四局比赛开始——另外这里报告一下，八点二十分开始各校第二单打的比赛——重复，八点二十分开始各校第二单打的比赛……】
第一球开始，到了后来，已经合法还击十余次，球落在这方球台的时候却沿着斜线，金齿膝盖下意识向前弯曲全力还击这一球——
“出界。”
【出界。】
几乎同时，两个休息室吐出这样的字眼。
“他在着什么急！”独龙懊恼的捶了一下腿“是想快点拿下第四局然后让第五局变赛点么！”
【到了这里他的头脑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仅凭一腔热血，而且……】她带着自信的笑看着屏幕
“而且他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形了，这个球界外是必然结果。”昆吾道
“……”
独龙盯着屏幕，然后碰了碰天涯的胳膊，引得天涯回应“干嘛？”
“现在应该只有你能出去，去找些冰块来吧。”
“……好。”天涯起身
刚才那个大的动作，金齿的膝盖和地面似乎很重的接触了一下，此时膝盖一定小范围的有些青紫吧……
黔陵中学休息室
“我出去透透气，顺便给那家伙去买药。”看着本子上有些凌乱的数据，还有一些草图，揉了揉眼，看着眼睛好累啊
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喂烛光！”有人喊道
“……”被叫住，她回头“怎么了？”
“别用手老揉眼睛，不舒服……”
“……”愣了一下，又坏笑“这么关心我？”
“……”
“好啦知道了！”烛光背对着他招了一下手“马上就回来！”
门打开又关上，他盯着那扇门愣了几秒，又抓头“我有病吗……”
放下喝完了的水杯，看向屏幕，一脸纠结：“果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派这个热血笨蛋上！”
随手拿起烛光随意放置的笔记本，展开。
……
“服了。”
街道
刚和会场门卫出示自己非运动员的证明耗了一会儿才出来的天涯站在路口东张西望，附近哪里有商店啊……
“好的，谢谢。”烛光从对方手中接过一袋子药盒。出了药房的门，这么快……就这么回去好像有点无趣。
“惨了……这是哪儿……完全忘了回去的路！”跑到好远才找来冰块的天涯茫然的望着四周有种抓狂的冲动
一步步往后退，却撞到了一个人“呃啊……”被扶了一下才回身道歉“不好意思……”
“没……”
两人的话都停在一半，因为看到了对方的此时的队服，见此也并没准备和对方多说什么，至少比赛结束之前。
“你也是场外援助吗？很巧啊。”天涯笑道
“嗯，的确很巧啊……”
药的味道似乎让天涯有了特殊反应：“有人感冒了？”
“是，可你……”
“敏感惯了……”像钟葵老师一样和药材打交道不少，大概真的对各种药材有独特的灵敏反应了。
装着冰块的包装袋外壁凝结的小水珠滴到裤子上然后渗透进去，天涯发觉这丝凉意又提了提袋子，低头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那里还需要我的冰块。”
“……一起吧。”
“好。”
八点零五分
“我回来了。”关上门。所有人坐在位置上都聚在一起
“辛苦了……咳咳……”
看他咳得脸红的样子，烛光揉了揉他的乱发，按着他坐下，从柜子里抽出一个纸杯，撕开一包颗粒撒进去，然后倒上滚烫的开水，搅拌：“现在你还是省省你的嗓子吧！”
一个人悄悄凑过来，“烛光的老妈属性又暴露了……”
“某位皮痒了，二百。”
“……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烛光口中的那个“某位”无辜的看了一眼烛光然后转过头去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哈哈……咳咳……”笑着的时候面前却出现冲好的药液，烛光责备道“都说了别笑的那么大声，喝药。”
“……”
“……”见他没有动作“哎呀……突然想吃炖兔子了……你家笼子里……”
二话不说夺过纸杯，在戏谑的眼神下一饮而尽。
“对了，现在怎么样了。”烛光问
“果然料到了，这个笨蛋现在完全没按照咱们说好的来好么！到了后半段被对方挑起战意，估计早把咱们之前商量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其实也不全是，毕竟，我们在研究对方的时候，此时必然也在被对方研究，而且……”烛光支着下巴“甚至都精确到了角度，我还真想请教一下。”
……
“对方在发球时，他的身体和球台端线的距离大约有40~45厘米，左脚稍前，再看他的左脚位置……”昆吾撕下来一张纸“你们看。”
“标准的直拍左推右攻。”独龙接道“专门用来对付攻击型打法。”
“……除了能看出打法你们觉得这两个笨蛋有战术可言么……”天涯呼出一口气“说好的战术呢……”
“……至少是个好的收获。”
场上两个家伙越打越起劲，山鬼谣已经不准备再看下去，还有五分钟……饿了……
没吃早饭的坏处，如果这个时候里边儿开始“奏乐”还糟糕的让谁听到了那绝对是山鬼谣这一生的奇耻大辱！
“啧……”越发无法忍耐，又想起那一次在学校当着那群学生的面肚子就叫起来
极度忍饥挨饿中，突发的一幕却吸引了山鬼谣的视线。
嗯？那个球的路线……
八点十五分
“我回来啦！”金齿推开大门，大汗淋漓，却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呃……怎么了……”
“哥……我帮不了你了……”银齿捂脸
“呃……不是赢了么……”话说打到4：3还觉得挺爽的。但是还没爽完便对上了昆吾拉下来的一张脸——
“战术呢。”
“……打的起劲儿我忘了……”
“被判好几回重发球是怎么回事？”
“……这是失误……失误……”
“最后一局……”昆吾极其忍耐的吸了一口气“你们打到26：24是什么情况！”
“我……”
“还有！你的球居然直接飞到了对方教练头上！”
“噗……小意外……小意外……”
“……你等着子言老师的家法伺候吧。”
“你还好意思笑！不怕人家一见面就追杀你哦！”天涯拽过金齿让他坐下，给他冰敷膝盖“教练最反对比赛的时候过于拼命弄伤自己，被教练看到的话——”
碰的一声休息室的门应声而开，山鬼谣站在门口。
“……”
此时——
“教练……您……”烛光现在好想笑……这个包太滑稽了
“那个小子！该不会是山鬼谣那家伙故意的吧！”怒气冲天，额头上顶着个包，一想起自己的宿敌就回忆起大学时期不堪回首的败绩……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划破静谧空气的声音突兀的引得所有人目光望去。
同样一个大汗淋漓的人双手握拳热血沸腾“从来没打过这么爽的比赛！尤其是最后一局，一球比一球痛快！下一次——”
“你闭嘴！”全员异口同声
“唉……所以这场比赛我觉得我想的有点复杂……真的……”
……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总归是赢了。”虽然昆吾的确很不想承认那个奇葩球是他们的队员干的好事，不过现在已经不归他管了，子言老师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吧。
俗话说凡事都是七分靠实力三分靠运气，放在这俩身上怎么就变成了三分靠实力七分靠热血……
指针走向八点十九分，“还有一分钟……我去了……”
金齿一个人默默反省欲哭无泪，三倍训练啊！赢了为什么还要受罚！教练你要不要这样！云丹老师你管管你老公！再说了教练好歹我也帮了你一把嘛！刚才我可是听见了教练你肚子咕咕响！哼！赌云丹老师不给你做午饭！饿你一下午！

第十五回
学校
讲台上数学老师吧啦吧啦的嘴快的要命，结果自己倒是没听进去多少，淮冰撑着下巴眼睛却不知道往哪里看，好无聊……
操场上倒是一片热闹，举行着运动会，唯有他们高三和初三在班里望眼欲穿。
想着就低头看了看手机，却看到一条新短信，十分钟以前，来自于天涯的。淮冰眼睛一亮，快速摁了几下，最后点击【发送】，然后收起，莫名的心情有些不错，开始听课。
操场边上
“谢啦！”一个男生接过号码布对凌遥道谢
“没事。”凌遥回头与管号码布的女体委友好的互相眨眼
裤兜里亮了亮，凌遥拿出手机【第一局拿下，暂时一切都好。】
“遥遥你笑什么？”一个女生看到凌遥对着手机傻乐的表情疑惑道
“没什么。”凌遥收起手机，感觉心宽了不少
“遥遥！快过来！”那边一女生朝这边招手
“好！来啦！”凌遥大声应着，追上那边
八点三十分
“已经2比0了……好没悬念啊……”天涯无聊的转着昆吾的笔
“碰上昆吾这个实践+理论的学霸想赢简直太困难了。”独龙一巴掌拍到膝盖上的伤口，脸色一凛，倒吸一口凉气
天涯撑着下巴转过头去：“……你在作死。”
“……这一次好像真的是快要玩儿完的节奏。”独龙看着纱布上伤口的部分在一点点被渗透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用在你身上简直太贴切了！”天涯斜了他一眼，随即还是在他面前蹲下“别动，我看看伤口。”
拆掉绷带，天涯注视着那块伤口，略满意道“还好啦，伤口在愈合。”转念又一想“不对！你是不是挠这伤口来着！”
“……”
天涯一副拿独龙没办法的样子，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小时候爬高爬低的小伤不断，被上药的时候一个劲喊疼，伤口愈合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一挠再挠，唉……
拿出棉签轻轻擦去他伤口周围流出来的脓水，动作足够小心。“全队属你折腾我最多……这都三回了。”
“怎么？烦了？”独龙挑眉看她
“不敢。”天涯笑道，然后按着棉签的手一使劲——
“嗷！”
“好了，搞定！大！功！告！成！”天涯拍拍手站了起来，刻意无视独龙带着怒容的脸
昆吾在比赛，银齿据说在给自家哥哥做思想工作，打电话过来说他一会儿就回来。休息室里就剩下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屏幕一闪一闪转播着现场实况。
“那个……”
“其实……”
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短短几秒而已，休息室再次陷入寂静。
“我说吧。”天涯沉下心来“如果这一场昆吾赢了，你那一场就变得至关重要，你怎么想的？”
“我不准备让那个一球打到对方教练头上的家伙再来一局。”
“噗嗤……”天涯没忍住笑了出来，语气好正经，但是说出的话……
“我说真的。”
“那你又有几分把握能赢？”
“……不知道。”独龙向后一仰“但是我不想输。”
不想输给任何人，更不想输给自己。
“所以你只能尽力。”
“是。”
“不过因为腿伤趴在赛场上或者一个趔趄摔个四脚朝天也太难看了！教练估计都会装作不认识你！”天涯窃笑
“说点好听的能死？”独龙瞪她
“不会。”
独龙却好像察觉到什么“你感冒了？”
“不碍事，也不算太严重。”天涯顶着不算浓重的鼻音“估计是早晨起来衣服没裹严实。”
“……”
“……”
“……”这样闲聊下来，心情放松不少，嘴角也似乎不忍再下跨着，慢慢的弯了起来“不过还是谢谢不会说好话的某位。”
“……”天涯偏头看他
“现在还不想说太多，毕竟牵扯到我个人诸多事情，现在也没心情，就等这家伙凯旋归来吧！”
“……”知道他说的“这家伙”指谁也不再说话
“我去洗把脸，冲冲凉。”独龙拉开休息室的门
洗手间
此时各所学校的其他成员都在休息室关注比赛，像他这样出来偷闲的还真不多。
放心大胆的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塞上出水口。两手撑着圆水池的两边，水流声贯绝脑海，让心获得短暂平静，起伏的胸口渐趋平稳。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场比赛就是很重要啊！
水位到了一定高度，独龙把头扎了进去，许久才出来，顿感清凉。
要战！更要胜！
把出水口打开，打着漩涡，池子里的水都被放了个干净。
转身，正准备走——
“多多指教。”
声音在身后。回头，那人已经钻进了卫生间，还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
……
结果似乎是在意料之中，昆吾确实是没有费什么大力气就拿下了比赛，但是同金齿一样回来就感觉到腿部发颤发软，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应该是站不起来了。
八点五十五分
胜煌中学休息室
“结束的好快。”天涯递给昆吾一块湿毛巾，他接过来以后一直盖在脸上，声音很闷“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结束的太快了。”
“身为学霸的直觉吗，呵呵……”
身体下意识向前一弓，昆吾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刚比完赛就迫不及待去接受冷水的洗礼，队服上依稀还见点点水渍，湿毛巾贴在脸上更觉凉爽，遮住了一半的脸，露出的那只眼睛，眸光清澈，透出深思的模样。
什么学霸的直觉，能看透的也不过是自己而已，甚至我也不敢说完全看透了自己，因为有时候自己在想什么自己都不清楚，身体就先下意识的行动了，有的话更是随意挣脱束缚脱口而出。
九点零五分
【现在请各所学校第三单打进入比赛场地，比赛将在五分钟后开始——重复，现在请各所学校第三单打进入比赛场地，比赛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美国
别墅
“天净沙老师，来了这么久，气候变化什么的还适应吧？”童歌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橘子，对面坐着天净沙
“太小看你老师我了，你老师我每天心情倍儿好满世界乱逛就这身体能差的了？”说着天净沙往杯子里倒了一点酒，又不忘做出赔笑的表情“就喝一点……一点……”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您！”童歌把一瓣橘子扔进嘴里“每次都说是一点儿结果最后都喝的不省人事了。而且最近您的恶劣行为已经快让安纳贝尔抓狂了！”
“嗯？”天净沙喝了一口继续说“我喝的又不是她家的。”
“拜托，您每天都睡前来二两小酒，然后您睡着了以后倒是什么也不管了，遭殃的是我们好吗！”把橘子皮放在桌上“呼噜声震天啊，而且安纳贝尔可是最讨厌睡觉的时候有噪音的。”
“诶？有这么严重？”
“您就没发现最近安纳贝尔见到老鼠反应更激烈了吗那表情都恨不得徒手捏死它们！”
话音刚落，厨房又传来盘子摔碎的声音，还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
“啊——老鼠！又是你这只坏东西！出去！快出去！！”
“哟嗬！这音量！都能跟我家那三个丫头比了！”天净沙挤着眼皱着眉捂住耳朵
“一看天净沙老师就是在家地位不行！”童歌幸灾乐祸的笑着
接连又听见了打碎盘子的声音，这让童歌紧张的抿抿嘴往厨房探了探头：“安、安纳贝尔你……你没事吧？）”
一片狼藉过后，老鼠终于被“请”了出去，安纳贝尔已经累的精疲力尽。
“你……坐下来歇歇……”童歌想到刚才安纳贝尔见到老鼠以后狰狞的面孔，打了个寒战
好不容易她才气息均匀：“Well，is there anyone happens to see my wine？（有谁见到了我的红酒？）”
童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气氛沉寂着，沉寂着，三人的目光却逐渐集中到桌上的红酒瓶上——
“呃好、好像是在……是在……”天净沙说着不流利的英文看看红酒瓶又看看面前这个盛怒的女人不由得往后缩了一下，安纳贝尔拿起酒瓶在耳边晃了一下。
“……我的肚里……”
这几个字一说完客厅就如冰窖一般，三人面面相觑。
安纳贝尔终于忍无可忍：“天净沙先生！对于您肆无忌惮的饮酒行为我表示强烈的不满！”
天净沙因为她怒极的表情以及她说话的语速愣了许久：“她说啥……”
“天净沙先生！对于您肆无忌惮的饮酒行为我表示强烈的不满！”安纳贝尔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了中文。
“看吧她都说中文了，可见她真的很生气。”童歌戏谑道
座机铃声响了起来，安纳贝尔转身去接电话，而天净沙则是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不一会儿她又走了出来，“琼斯先生说明天他有事外出，明天的复健治疗只能延后到晚上了。”
“这样啊……”童歌点点头
“她这腿……多久才能好？”
“琼斯先生说他会尽快……”安纳贝尔疲惫的摘下眼镜，挂在兜上，然后拿起桌上的酒瓶“不好意思了天净沙先生，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不准碰酒！”
“那个……天净沙老师，自求多福……”童歌转着轮椅进了卧室，留下天净沙一个人在客厅
一个月，没有酒……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第十六回
十点整
黔陵中学休息室
“呼……呼……咳咳咳……”
“**别给我装死！”
“之前买回来的药呢！快点给他喝下去！”
“混小子跟你说过带着病就不要逞强！”
不少的人进进出出场面比较焦灼，人头攒动，不安定的情绪蔓延着。
“我没事……咳咳咳……只是……”憋在胸口的那股恶气几乎快要使得自己窒息
“笨蛋！”
努力睁开眼睛，却只有一线：“我是认真的啊……现在超级难受……你们的脸都是一样的……咳咳哈哈哈……”平复一下呼吸继续说“我扳回来一局好歹……看你们哈哈哈集体开了那个什么话唠属性一样……咳咳……”
“给我闭嘴！”烛光给了他脑瓜一巴掌，“黎汶你给我好好看着他，如果离渊这家伙再胡言乱语不用客气直接缝上他的嘴！”
“好的！”被叫到的黎汶走到这边来，刚才在休息室看到了全程转播，这三场比赛还真是没办法简单就能评价……
第一场大概让人最无奈的一场比赛了，两个热血笨蛋的世界还真是没法理解。第二场是结束最快的一场比赛吧，对方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我要睡一会儿……咳咳……”
第三场比赛，说是最玩命也不为过吧……两个人都是……
胜煌中学休息室
“他的反应……正常又不正常唉……”
所有人坐在一起，第一次看到这种反应的独龙其他人不知怎么的感到很不自在。
昆吾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盘录像带“都别想太多，明天的第四场比赛金齿你好好准备。”末了又补上一句“教练说了如果这一场输了再加一倍。”
“……让我死……”
昆吾无视金齿已经被精神压力折腾到面瘫的模样直接走到衣柜前，把录像带放进背包里，拉上拉链。然后看了看独龙，叹了一声
“走吧。”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空气变得更加清新，拂过的风也凉爽，地面已经被雨打湿。
“雨不小啊……后面打好伞别让独龙膝盖的伤口碰到雨水，大家走快点。”说着昆吾带头跑进雨里，其他人紧随其后
走出会场到回程车的停放处有一段路程，天涯偏头，不远处，烛光他们同样准备乘坐车回去。又想起刚才那漫长又惊心动魄的四十五分钟，以及最后一分钟时候的场面——
“麻烦了，银齿，拿一下伞。”
“喂你去哪儿！”银齿撑住伞看着天涯跑出伞下，向着远处的人群奔去
“快先扶着这个家伙上去！”烛光指挥着队员把离渊扶上去，抹了一把汗这才看见了天涯，看着她递过来的塑料袋
“这是……”
“感冒药啊。”天涯跺了跺脚“说实话我今天好像也有点……阿嚏！”慌忙甩了甩头“我也不能在雨地里呆太久冻死了……”
“……”
“我说了你们那边有人感冒的吧，药房里的药，怎么说呢……个人感觉不是很靠谱而且还有副作用。”天涯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也老是小病不断但是钟葵老师的药有效多了，总之上车以后冲给那个人喝吧！”
“……”烛光笑了。
“而且……今天不是你我也找不到回会场的路……”
雨珠一颗颗打在袋子上发出沉重的响声。烛光接过袋子倒不忘调侃一句“路痴喔。”惹得天涯不自然的撇过头
“那么，下次比赛，有机会再见。”烛光上车，车门关闭
车已经启动，站在雨地里的天涯又打了一个寒战，感觉到雨越来越大，赶紧往回跑。
车上
“云丹老师没做午饭……云丹老师没做午饭……云丹老师没做午饭……”
“哥！你够了！”银齿听着旁边念咒一样忍无可忍
昆吾坐在稍微靠后的地方，低头看着手里的录像带发呆，然后时不时抬头看看前面，正好撞上其他队员的眼神，所有人都看着那个人，担心着那个人……
比赛结束以后，独龙的反应，说不上不正常，也算不上正常，没有一动不动，但是从会场出来却一句话没说。其实心里知道的吧，他心里有一团积蓄很久的火焰，就等待着迸发，却迎面一盆凉水浇下来……
窗外不断变换着风景，独龙向后一靠，一直看着，看着……
在车上消磨的这段时间，也已经到了正午，山鬼谣家却热闹无比，虽然男主人不在，气氛却依然融洽。
“关掉电视，洗手吃饭。”云丹把饭端上桌
“哇！！排骨！！”
淮冰拉住凌遥就要扑过去的身影“去！洗！手！听见没？”又戳了她的脑门“遇见吃的就暴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凌遥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去了洗手间，客厅两人都摇头笑了笑。
等到上了饭桌，凌遥已经等不及低头扒饭，淮冰更是早已止不住对他这位师母手艺的夸赞，有那么一瞬间都萌生了直接住这儿不走了的想法。
午休过后
“晚上两节晚自习呢，把饭盒带上。”云丹往饭盒中多加了几块排骨然后盖上盖子装进塑料袋
“好的谢谢师母！”一边接过袋子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师母你把这点儿给我带了导师回来吃什么……”
“他呀……”云丹开始思索
“……”
“饿一顿吧！也饿不死他。”
淮冰在心里默默为自家师母竖了一个大拇指。
下午一点 校门口
“呼~”银齿首先跳下车“路上堵那么久导致咱们回来这么晚，再坐下去我都要吐了……”
昆吾紧随其后下来，又回头，“教练说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
金齿下了车给独龙帮一把手，终于全车人都下来。
“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早在校门口等待许久的碧婷走过来
“堵车啊，堵了一路。”
坐了很久的车导致腿部酸麻，下车以后都在雨地里跺了跺脚，活动活动手脚。还没活动几下的天涯手腕蓦地被抓住，身体也被扯过去，独龙拽着她在雨地里撞开人群向远处走去。
“快点给我一块湿毛巾！扔过来！”天涯对着原地的人群喊道，接住了扔过来的毛巾，感觉独龙脚步越来越快完全无视自己在后面说着让他慢点走的话
桥上
沉默是难耐的，特别是对于独龙这种不喜沉默的类型：“你怎么不说话？”
“你把我拽过来不应该你先说吗？”天涯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有些话你都憋了一路了吧。”
栏杆外的空气清爽怡人，独龙深吸口气。
“毕竟于你而言我只是认识了一个多月的人，比起你那些哥们来有些话对我这个并不是特别熟的人说起来似乎更加容易。”一个翻身，天涯坐上了栏杆
“我很讨厌他，山鬼谣。”
从来没有听见过他这样失落的声音，连天涯都不禁认真起来。
“十岁那年，我第一次接触到乒乓球这个运动，当时真的觉得很神奇，所以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我的导师吧。”
“十一岁，因为动作不规范，第一次被他体罚，五十个俯卧撑，至今难忘。”
“十二岁，我和他的第一场比赛，当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倾尽全力还是有所保留，只是，七局，我一局也没拿到。”
“十三岁，乒乓球大赛努力拿了名次，不过当时提到的时候他看都不看一眼，一句夸赞都没有。”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气喘的很急，天涯却始终安静的听着。
“十四岁，和别的年级抢球台，被他知道以后他大概有一星期都当我不存在，置之不理。”
雨还在下，一滴滴打在栏杆上更加湿滑，独龙却依然趴在栏杆上任水珠将自己的衣服渗透。
“后来那年，也是他，给我过了第一个生日，十四岁的生日，云丹老师，遥遥他们也在。”
“他是我的导师，是我的目标，也是我的对手，这些年一直一直在跟他对决，比试，到底输了多少次……”独龙淡然的看着天桥外的风景“我也忘了吧，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想让他承认我，仅此而已。”
从来不曾有人这样对她详细的说过这样曲折的过程，天涯一时说不出话。
独龙的语气骤变：“可也因为这样我才更讨厌他！不想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更不想失败！尤其是败给这个人！我也不会向他服软！从那时候一直到现在你明白吗！”
冷风吹的很大，天涯抱了抱手臂，独龙看着她渐渐稳定下情绪：“……抱歉，有点激动……”
“你情绪激动又不是一两回了。”天涯不以为然
独龙忍下要迸发的怒气，这次是被她的语气激的：“什么时候？”
“还不如说一直都处于很兴奋的状态，”天涯跳下栏杆“有些事情有些情绪你不说但是你的日常行为中都能表现出来吧。和你对打的时候我的感觉可是很准的。”
“不安，迟疑，混乱，都有那么一点点。”
“输了比赛，难受吧？”
连续三句，虽然一句一停，却不给他机会。
独龙的眉头好看的皱着：“……你觉得呢？”
“在车上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说，可你现在分明一肚子的火气。”天涯笑笑“我不是什么专门的心理医师，也说不出什么话，你一个人安静的呆会儿比谁出来劝你都强毕竟你和教练之间的事还有你的想法谁也没办法自行带入说什么自以为是的话。”
“只是我能看出来，比起你的输赢大家更在乎的是你的腿伤。”天涯看着天空又把视线转回到独龙身上“一路上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连金银双打平常那么活泼但是这一次知道你心情不好也都顾及着你。”
“你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最后膝盖与地面重重的一击大家的心都揪起来了。”天涯又回忆起他膝盖与地面重重的一声触碰，以及裂开的伤口滴到地面的血……
“你自己什么样我不清楚，但是你确实让大家担心了，不为自己，为了他们也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天涯拿出湿毛巾，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但是说这样的话也只是想要让他明白罢了。
独龙接过毛巾，这一次是狠狠的揉了一把脸，虽痛，却使头脑更加清明。耳边似乎没有那样混乱的杂音。当时绝对是什么也没想就拼死了去打，结果还真被她说中了，很狼狈……
雨点在变小，声音也在变弱，直到雨停。
学校内
“独龙他……”凌遥捏着衣角，刚才在校门口看见他的样子，感觉很不好
“放心，”淮冰往校门口外看了一眼“那小子一定没事。你哥我在你爹那坑货的重压之下都挺过来了，他肯定没问题！”
“嗯……话说你说谁是坑货啊！”
下午三点 钟葵家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钟葵午觉过后从卧室出来，天涯也换好了拖鞋。
“钟葵老师起来了？”天涯走进客厅窝进沙发里
“嗯……”钟葵看到天涯手里拎着的一大袋东西“带了什么回来？”
“被人莫名其妙的拽去当了出气筒外加大吐苦水，这些都当是赔礼道歉了。”天涯从袋子里拿出几罐巧克力酱和沙拉酱，又拿出两袋切片面包，然后去厨房拿盘子。而这个时候钟葵见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天涯拿出来三片面包，然后用水果刀沿着对角切开，涂抹上酱汁，自己拿了一个先尝一口，然后又多做了几个放进盘中。
“不过……”天涯疑惑的咬着面包“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巧克力沙拉双夹……”
晚饭以前，盘子里的面包被一扫而空。
夜
“咕~~~~~咕噜~~~~~”
这个晚上凌遥主动要求云丹陪着自己睡觉，母女二人在小屋一同听着那边卧室传来的“协奏曲”偷偷的笑……

第十七回
“97，98，99……100！”金齿累的差点趴在地上
“兄弟！还不够啊，二倍的你忘了？”淮冰调侃道“不过你也不错了为自己而战嘛！起码不会真如导师所说输了再加一倍。”
“闭……嘴……”
“来来来，喝口水，继续。”淮冰递过去一个水杯，金齿狠狠喝了一口。
淮冰揉乱金齿的头发：“哎呀生什么气嘛好歹珍惜一下师哥我在这儿陪你们的时间！”
“你又不是要走……”
“……”时间，也快了啊，寒假也是说到就到。
窗口，碧婷看着楼下乒乓球场，忍不住的笑了笑。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距离乒乓球比赛开始，到结束刚不久已经四天了。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千钧来来回回这一句还是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你、你们好……”
荔菲和巫马面露难色的站在门口，刚才那歌声还真是……平时一向面瘫的巫马这一次面对这歌声也忍不住的扭曲了面容。
“呃……音乐教室我们可能要用一下，不知……”荔菲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架钢琴
“哦好的好的！那就不打扰了！”闻声，千钧停止了练习与碧婷离开
“天啊……”荔菲瘫软在座位上
跑道
“呼……哈……哈……咳咳……”
“看你，”木易把一瓶矿泉水递到霞露面前“真这么想赢我让你赢就是，何必……”
“不需要。”霞露推开矿泉水，不料力气太大从瓶子里溅出好多直接泼在木易衣服上
“我……我……”霞露后退几步咬着嘴唇
“没事，不用……”木易的话因为霞露跑远的身影而止住
霞露用尽全力奔跑着，汗水肆意挥洒，最近脑子里总是一团混乱，不安定的情绪就像荆棘一样布满全身，自己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啊……可是好像自从那一次天净沙那老头拿错毛巾以后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该死……我在做什么……
接过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衣服上的水渍，抬头对刚到不久但又像是已经在一旁看了很久的终黎道谢“嗯，谢谢。”
“……木易你就没什么想法么。”终黎像是忍了很久，开口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笑。
“木易为什么要对霞露这么好呢？”终黎在一旁的草地坐下
“……”蓦然睁大眼睛，又沉默。
“霞露是我的妹妹，她有什么情绪什么想法即使再努力藏着也是瞒不住我和荔菲的。”终黎两条手臂向后一撑，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好白。
“……我一直觉得，她还在因为天净沙老师的那件事生气。”不同于以往对任何事都看的轻看的淡的态度，这一次，很认真。
“不，”终黎摇头“那件事无非就是个契机，霞露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生气的。”
“……”木易沉默着喝了一口水。
“其实天净沙老师的捣乱，包括刚才因为推了你一把结果泼你一身水，这两件事霞露都生气了，可都不是因为事情本身。”
“……”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那个问题吗？”终黎微笑着“木易为什么要对霞露那么好呢？”
像是给一把锁找到了对应的钥匙，锁开，然后开始运作，“她生气……是因为我对她好么……”
木易语气中的一丝不确定与稍许的迷茫反而让终黎更加确定什么“是的。”
“她讨厌我。”
“诶？”终黎发觉这对话走势不太对慌乱的摆手“不是不是……”
“……”
“木易你在烦恼，可是霞露也不见得比你好到哪里去，如果只是单纯的讨厌你或许她还不会是现在这个混乱的样子了。”
“……”发愣。
“其实你是霞露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了。”
“……”
“霞露因为你对她太好而你又是她不擅长应付的类型而生气，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才要问你那个问题。”
“……”
“……”
“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她就很要强，性子又有一点点孤僻，除了你们两个姐姐她几乎没和任何人好好交流过。可以说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和天净沙老师。”木易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大家都还年幼，也许你们都没印象了，但是我还记得，那一天几个别家的小孩子大概是看霞露一个人，性格又不好相处，所以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针对的不止是她，还有你们。”
“她当时就冲上去和他们不顾一切的扭打在一起，不管石块打在身上的痛，不管头发被对方揪的很疼。大概，嘴里还念着【不许侮辱我的家人】之类的吧。”终黎低头，发丝从耳边垂下，眼开始酸涩不清
“她在保护她的世界。”木易露出笑容，宠溺的笑
“……”
“我看到的是【我的东西，就用我的双手保护给所有人看！】一样的决心。”
终黎像是明白了什么，重重的吸气，又沉下“这些话，你对霞露说过吗？”
“我不想毁了她的世界。”木易笑着看向终黎“她的世界，有你们，有自己的个性，这种个性，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介入而发生丝毫变化。”
“……其实不是毁坏，是变化哦。”
“什么？”
“我说了这些话霞露知道了一定又要抱怨我了……”终黎扶着额无奈的笑笑，“不喜欢搭理你，因为这么多年都是你这个青梅竹马守在她身边，她习惯了，习惯你的包容，所以她始终能够一直做自己。”
“因为浴……毛巾的事她开始躲着你，因为她在乎的不是你用她的毛巾，而是她通过这件事开始意识到一些她感觉非常陌生的东西，她本能的抗拒。”看了一眼木易“这东西是什么你自己想。”
木易从没想过这些，感觉惊异，不可置信。
“推开你的水然后看到你身上的水渍，她跑掉。是因为那种陌生的东西于那一瞬间在她心里滋长，她本身就不是善于交际的类型，又遇上了这种变化，而……”
终黎停顿了一下：“于她而言陌生的东西，你却懂。”
后来，天空上的云彩不知道已经飘走过几回，终黎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操场边上的草地就剩下他一人。
整个身体放纵的往草地上一趟，一只手臂搭在脸上挡住双眼，嘴角轻翘，笑。
此时的楼道里一节一节的上着楼梯，心也随着上楼梯的节奏跳动。
啊啊刚才说了那么多怎么感觉像老妈子一样好啰嗦……不过跟他说了一堆，不知道他自己注意到了没……
木易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平时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进退有度的。若并不熟识，一个代表着距离的【请】字从来不离口，而对每一个给予帮助的人都是一声很客套的道谢。但是再怎么平常，还是能寻得一点点的区别。
你可曾听见过自己口中对霞露说出过【请】字呢？
别墅
美国这边已经是深夜，屋子里昏暗，看不见一丝光亮，这时，一个黑影从房间里窜出，小心翼翼的下楼，尽量让脚步达到最轻，到了厨房门口，停住，然后进去。
客厅里大灯突然亮起——
“天净沙先生，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厨房来做什么呢？”安纳贝尔漫不经心的靠着墙壁，手还摸着电灯的开关，就这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厨房里那个尴尬的身影
“呃……其实我只是……”天净沙僵硬的转过身
“我想您应该是想去方便但是走偏了地方。”
“对对……没错！”
“那下次请记得分辨一下方位。”安纳贝尔依然靠着墙壁
“好的好的……”
“顺便提一句，家里的几瓶好酒我拿去送给琼斯先生了，至于废弃的酒瓶我昨天刚刚清理过。”
“……”天净沙只能干笑。她绝对是故意的……
手再次按上开关：“Mr！good night～”
啪嗒一声，客厅再次陷入黑暗。
然而这样的黑夜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无法入眠。房间晦暗，月光几许。黑发软软的散开，静静的侧躺，手机屏幕微亮，看着通讯录中被选中的【小师哥】……
放在胸前一会儿，然后静静的等到手机屏幕变得暗淡直至灭掉，将手机塞入枕头底下，笑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