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救援
那是马克·沃特尼安全返回地球的半年后。
他仍在NASA工作，要说了解火星，没人能比得过他，这还要得益于他独自一个人被困在火星的那段时间，他成了另外一个意义上的鲁滨逊，处理伤口、种植土豆、节约食物、修复火箭，直到被救援。马克·沃特尼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心理十分健康的人，要不他也不会能在火星煎熬那么多天，但要他完完整整每天回忆他在火星受苦的那些细节，他多少还是有点不乐意的。
比如说现在，一个隶属于NASA的科学家肖恩·雷昂赫特站在他身前一脸微笑地邀请他参加一个新型实验时，马克·沃特尼只能抱以同样的微笑回应：“Well，容我考虑一下。”
“这是为了科学研究，况且，这个工作只有你能胜任。还记得一切的起源，那次火星风暴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如果没有那次风暴，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么？”
“过去已经不可改变，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喔，我承认，这个世界确实已经不可回到过去，但在另一个世界，我们可以将时间拨回到以前。” 肖恩·雷昂赫特打了个响指，地面瞬间变得凹凸不平起来，火红色的土壤蔓延，一切像是突然回到了火星，那些难熬的日子瞬间又把马克·沃特尼的记忆填满，“我们做了个小程序，正好宇航局的埃姆斯研究中心研究出了新的超级计算机‘云河’，我们便想能不能做个小程序来模拟在火星生活的状况。你知道的，蝴蝶效应，只要一点点的偏差便会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所以，我们需要一位最了解火星的人。”
全息投影将火星地表的面目还原，甚至连那些砂状的土壤都栩栩如生，马克·沃特尼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过去触摸那些土壤，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
“你们的‘小程序’还真是夸张。”马克·沃特尼嘲讽地笑了笑，“好吧，我答应，毕竟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具体我应该怎么做？”
“我们根据现有的资料简单模拟了火星的状况，但是还差很多细节。第一步，我们需要你的记忆，或许你不能回忆起你在火星时的每一天的细节，但是你的潜意识可以——嘿，别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这种技术已经成为现实了，中国的科学家刚刚掌握了在特定的神经元细胞里读取记忆的方法，当然，我们保证，绝不偷看你的私生活。
“第二步，当我们利用你的记忆较为真实地还原了火星生活时，你就可以重新体验了。VR技术将帮助你进入虚拟世界，你可以在虚拟世界中作为先锋体验火星生活的方方面面，想想吧！激动吧！你将为人类在火星上的生存作出巨大贡献！”
马克·沃特尼揉了揉微蹙的眉心：“别将我扯得那么高尚，只是这件事还听起来挺有趣的，仅此而已。”
当马克·沃特尼躺在一个蛋形舱里时，他突然泛起不安，记忆的读取进行得很顺利，计划已经到了第二步，他借助VR技术进入到那个虚拟世界，一个人体验虚拟火星。
一个人，好吧，又是独自一人，他不免回忆起在火星的日子，无端的孤独感包裹了他，他无奈地笑，这时蛋形舱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肖恩·雷昂赫特：“不用担心，一切都是虚拟的，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只是在想，这个蛋形舱有够丑的。”
“呃，这也是最新的传感技术，它通过连接你的意识来让你自如操控你在虚拟世界的动作，而你本人就很轻松地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同时为了你在虚拟世界中有足够长的体验时间，你的新陈代谢将被降到很低。如果你想像个猴子一样带着落后的VR设备做出相应的动作被人观赏，那我也不阻拦你。”
“……就这样吧，挺好的。” 马克·沃特尼向肖恩·雷昂赫特挥了挥手，随后戴上了VR眼镜。
“别这么着急！我还有一点没有告诉你……算了，当作一个惊喜吧。”
这对马克·沃特尼来说不是一个惊喜，而是一个惊吓。
正当他因为走近虚拟世界中的火星基地中而激动万分时，他听见基地里发出声响，有人在说话。
肖恩·雷昂赫特可没告诉我还有其他人……马克·沃特尼思索着，他想到肖恩·雷昂赫特对他承诺过这个虚拟世界中不会有任何危险，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了，礼貌起见，他抬起手敲了敲基地的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马克·沃特尼和开门的人双双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是马克·沃特尼忍不住先叫出了声：“你？！……是谁！”
他惊异地盯着那张与他相差无疑的脸，那张脸的主人也同样盯着他：“我是马克·沃特尼。你是谁？”
“……我也是。”
……随后又是长达两分钟的相互凝视。
哦，该死。
在这两分钟的大脑高速运转冥思苦想中，马克·沃特尼终于明白，这群科学家们不仅复制了他记忆里的场景，还复制了他记忆里的他？！
此刻马克·沃特尼对着一堆数据模拟出来的马克·沃特尼，犯了难。
如果这个虚拟世界真要模拟他在火星时的情况，那他此行前来的意义是什么？看着虚拟的自己自救？还是拯救虚拟的自己？
他那时联络的是NASA的同僚，那么这个虚拟的自己，要联络谁？
而结合肖恩·雷昂赫特之前所说的话，他应该是来体验火星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现在他到底要怎么体验？！
马克·沃特尼想立刻就退出这个虚拟世界。
他苦恼地捂住了头，一旁的数据马克·沃特尼担忧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没能忍心把数据的自己丢在虚拟世界不管。
“让我看看到了时间轴到了哪一步了……现在是什么时间？”
“第二十三太阳日。”
“哦，那时我还在想要怎么生存下去，土豆也没开始种。你的下一步计划是种土豆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困难，但是我肯定是来帮你的，绝不会害你，就凭咱俩这张一模一样的脸。”
数据马克·沃特尼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后他把他邀请进了基地。
当马克·沃特尼检查完基地里的储存情况后，他才知道Bruce Ng所说的“体验火星生活”是怎么回事。
……因为储藏室里，不仅有土豆，还有玉米、小麦、白菜等一系列人类最常见的农作物，留下的音乐里，不再是哥特嘻哈迪斯科和《舞力无限》，而是他最喜欢的乐队的摇滚。
“……”马克·沃特尼咬牙切齿地感谢肖恩·雷昂赫特，“行了，我们不仅能种土豆，还能种蔬菜，但是水还要我们自己生产，走，我教你怎么生产水。”
他们来到了那个布置得很简陋的实验室，马克·沃特尼忍不住感叹：“还记得我第一次点火的时候把自己炸了，不过这次，我再也不会炸到我自己了。”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当然，我的老兄！你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么？！以我的记忆为蓝图捏造出来的数据的我！我当然知晓你要经历的一切！”
数据马克·沃特尼突然沉默了，他无法理解马克·沃特尼所说的这一切，他是一堆高速运转的数据，一个虚拟形象，一个npc，或者一个人工智能……随便你怎么称呼，但他也是，这个虚拟世界中，唯一陪伴着马克·沃特尼的人。
“那如果按照你所说，我是数据的话，那我努力要活下去直到获救，或者你来这里帮助我获救，有什么意义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明白，这一切的意义……在那之前，我会陪着你，我相信我们会知道为什么的。”
数据马克·沃特尼看着马克·沃特尼坚定的眼神：“好。”
他们一起种土豆、种别的蔬菜，一起听着摇滚疯狂舞蹈，两个***子似乎总比一个人的生活快乐，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一起唱歌，一起通关电脑上的小游戏，一起做饭，一起谈天说地打打闹闹，可能因为这个虚拟世界中的马克·沃特尼是以他为蓝本造的，两人十分有默契，他们彼此理解，仿佛最知心的朋友。
数据的他仍然遵循着原来记忆中一切事物的进行，一切循规蹈矩，比如说，第三十一个太阳日种土豆，土豆在种了四十八个太阳日后成熟。马克·沃特尼知道第七十九个太阳日时，他会动身寻找探路者与NASA取得联系，他十分好奇，在这个虚拟世界中，他会与谁联络。然而变故发生在第七十八个太阳日，那天他忽然感到饥饿，吃了许多东西，饥饿却丝毫没有消退。
“我这是怎么了……!” 马克·沃特尼突然想起，即使现实世界中的他新陈代谢缓慢，但终有一天他会感到饥饿，他需要在现实世界进食，这个虚拟世界的食物也只是一堆数据，无法满足他。
他向数据马克·沃特尼说明情况：“我需要离开一下……我需要去吃个饭，再回来陪你，很短时间我就回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好。这段时间的陪伴，谢谢你了。”
“……我马上就回来。相信我。”
他回头望了数据马克·沃特尼一眼，不知为何，他突然有深深的不舍。
他在现实世界摘下VR眼镜，他从蛋形舱里爬出来，活动了下身体，急匆匆地跑去吃饭，却撞上了肖恩·雷昂赫特。
“嘿，体验怎么样？”
“我着急着吃饭去陪他，有时间再聊——”
“等等。”肖恩·雷昂赫特拦住马克·沃特尼，“不用这么着急，他已经获救了。”
“你什么意思？！”
肖恩·雷昂赫特笑了出来：“你好好想想。”
马克·沃特尼的瞳孔如针刺般收缩，模拟的自己，两个人的时光，第七十八日的饥饿，和肖恩·雷昂赫特此刻胸有成竹的笑脸，一切线索串连起来，他本来焦急的脚步停留在原地，他望着肖恩·雷昂赫特：“谢谢你。”
肖恩·雷昂赫特摆了摆手：“不用谢。”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次虚拟救援的意义。
第七十九个太阳日时，他和NASA取得联系，从此他不是孤身一人。
而之前，他孑然一身，被困在火星。
但是、但是，如果过去可以重来，在虚拟世界，第七十九个太阳日之前，他们互相陪伴。
他有点想哭。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END
那是马克·沃特尼安全返回地球的半年后。
他仍在NASA工作，要说了解火星，没人能比得过他，这还要得益于他独自一个人被困在火星的那段时间，他成了另外一个意义上的鲁滨逊，处理伤口、种植土豆、节约食物、修复火箭，直到被救援。马克·沃特尼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心理十分健康的人，要不他也不会能在火星煎熬那么多天，但要他完完整整每天回忆他在火星受苦的那些细节，他多少还是有点不乐意的。
比如说现在，一个隶属于NASA的科学家肖恩·雷昂赫特站在他身前一脸微笑地邀请他参加一个新型实验时，马克·沃特尼只能抱以同样的微笑回应：“Well，容我考虑一下。”
“这是为了科学研究，况且，这个工作只有你能胜任。还记得一切的起源，那次火星风暴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如果没有那次风暴，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么？”
“过去已经不可改变，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喔，我承认，这个世界确实已经不可回到过去，但在另一个世界，我们可以将时间拨回到以前。” 肖恩·雷昂赫特打了个响指，地面瞬间变得凹凸不平起来，火红色的土壤蔓延，一切像是突然回到了火星，那些难熬的日子瞬间又把马克·沃特尼的记忆填满，“我们做了个小程序，正好宇航局的埃姆斯研究中心研究出了新的超级计算机‘云河’，我们便想能不能做个小程序来模拟在火星生活的状况。你知道的，蝴蝶效应，只要一点点的偏差便会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所以，我们需要一位最了解火星的人。”
全息投影将火星地表的面目还原，甚至连那些砂状的土壤都栩栩如生，马克·沃特尼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过去触摸那些土壤，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
“你们的‘小程序’还真是夸张。”马克·沃特尼嘲讽地笑了笑，“好吧，我答应，毕竟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具体我应该怎么做？”
“我们根据现有的资料简单模拟了火星的状况，但是还差很多细节。第一步，我们需要你的记忆，或许你不能回忆起你在火星时的每一天的细节，但是你的潜意识可以——嘿，别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这种技术已经成为现实了，中国的科学家刚刚掌握了在特定的神经元细胞里读取记忆的方法，当然，我们保证，绝不偷看你的私生活。
“第二步，当我们利用你的记忆较为真实地还原了火星生活时，你就可以重新体验了。VR技术将帮助你进入虚拟世界，你可以在虚拟世界中作为先锋体验火星生活的方方面面，想想吧！激动吧！你将为人类在火星上的生存作出巨大贡献！”
马克·沃特尼揉了揉微蹙的眉心：“别将我扯得那么高尚，只是这件事还听起来挺有趣的，仅此而已。”
当马克·沃特尼躺在一个蛋形舱里时，他突然泛起不安，记忆的读取进行得很顺利，计划已经到了第二步，他借助VR技术进入到那个虚拟世界，一个人体验虚拟火星。
一个人，好吧，又是独自一人，他不免回忆起在火星的日子，无端的孤独感包裹了他，他无奈地笑，这时蛋形舱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肖恩·雷昂赫特：“不用担心，一切都是虚拟的，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只是在想，这个蛋形舱有够丑的。”
“呃，这也是最新的传感技术，它通过连接你的意识来让你自如操控你在虚拟世界的动作，而你本人就很轻松地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同时为了你在虚拟世界中有足够长的体验时间，你的新陈代谢将被降到很低。如果你想像个猴子一样带着落后的VR设备做出相应的动作被人观赏，那我也不阻拦你。”
“……就这样吧，挺好的。” 马克·沃特尼向肖恩·雷昂赫特挥了挥手，随后戴上了VR眼镜。
“别这么着急！我还有一点没有告诉你……算了，当作一个惊喜吧。”
这对马克·沃特尼来说不是一个惊喜，而是一个惊吓。
正当他因为走近虚拟世界中的火星基地中而激动万分时，他听见基地里发出声响，有人在说话。
肖恩·雷昂赫特可没告诉我还有其他人……马克·沃特尼思索着，他想到肖恩·雷昂赫特对他承诺过这个虚拟世界中不会有任何危险，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了，礼貌起见，他抬起手敲了敲基地的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马克·沃特尼和开门的人双双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是马克·沃特尼忍不住先叫出了声：“你？！……是谁！”
他惊异地盯着那张与他相差无疑的脸，那张脸的主人也同样盯着他：“我是马克·沃特尼。你是谁？”
“……我也是。”
……随后又是长达两分钟的相互凝视。
哦，该死。
在这两分钟的大脑高速运转冥思苦想中，马克·沃特尼终于明白，这群科学家们不仅复制了他记忆里的场景，还复制了他记忆里的他？！
此刻马克·沃特尼对着一堆数据模拟出来的马克·沃特尼，犯了难。
如果这个虚拟世界真要模拟他在火星时的情况，那他此行前来的意义是什么？看着虚拟的自己自救？还是拯救虚拟的自己？
他那时联络的是NASA的同僚，那么这个虚拟的自己，要联络谁？
而结合肖恩·雷昂赫特之前所说的话，他应该是来体验火星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现在他到底要怎么体验？！
马克·沃特尼想立刻就退出这个虚拟世界。
他苦恼地捂住了头，一旁的数据马克·沃特尼担忧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没能忍心把数据的自己丢在虚拟世界不管。
“让我看看到了时间轴到了哪一步了……现在是什么时间？”
“第二十三太阳日。”
“哦，那时我还在想要怎么生存下去，土豆也没开始种。你的下一步计划是种土豆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困难，但是我肯定是来帮你的，绝不会害你，就凭咱俩这张一模一样的脸。”
数据马克·沃特尼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后他把他邀请进了基地。
当马克·沃特尼检查完基地里的储存情况后，他才知道Bruce Ng所说的“体验火星生活”是怎么回事。
……因为储藏室里，不仅有土豆，还有玉米、小麦、白菜等一系列人类最常见的农作物，留下的音乐里，不再是哥特嘻哈迪斯科和《舞力无限》，而是他最喜欢的乐队的摇滚。
“……”马克·沃特尼咬牙切齿地感谢肖恩·雷昂赫特，“行了，我们不仅能种土豆，还能种蔬菜，但是水还要我们自己生产，走，我教你怎么生产水。”
他们来到了那个布置得很简陋的实验室，马克·沃特尼忍不住感叹：“还记得我第一次点火的时候把自己炸了，不过这次，我再也不会炸到我自己了。”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当然，我的老兄！你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么？！以我的记忆为蓝图捏造出来的数据的我！我当然知晓你要经历的一切！”
数据马克·沃特尼突然沉默了，他无法理解马克·沃特尼所说的这一切，他是一堆高速运转的数据，一个虚拟形象，一个npc，或者一个人工智能……随便你怎么称呼，但他也是，这个虚拟世界中，唯一陪伴着马克·沃特尼的人。
“那如果按照你所说，我是数据的话，那我努力要活下去直到获救，或者你来这里帮助我获救，有什么意义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明白，这一切的意义……在那之前，我会陪着你，我相信我们会知道为什么的。”
数据马克·沃特尼看着马克·沃特尼坚定的眼神：“好。”
他们一起种土豆、种别的蔬菜，一起听着摇滚疯狂舞蹈，两个***子似乎总比一个人的生活快乐，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一起唱歌，一起通关电脑上的小游戏，一起做饭，一起谈天说地打打闹闹，可能因为这个虚拟世界中的马克·沃特尼是以他为蓝本造的，两人十分有默契，他们彼此理解，仿佛最知心的朋友。
数据的他仍然遵循着原来记忆中一切事物的进行，一切循规蹈矩，比如说，第三十一个太阳日种土豆，土豆在种了四十八个太阳日后成熟。马克·沃特尼知道第七十九个太阳日时，他会动身寻找探路者与NASA取得联系，他十分好奇，在这个虚拟世界中，他会与谁联络。然而变故发生在第七十八个太阳日，那天他忽然感到饥饿，吃了许多东西，饥饿却丝毫没有消退。
“我这是怎么了……!” 马克·沃特尼突然想起，即使现实世界中的他新陈代谢缓慢，但终有一天他会感到饥饿，他需要在现实世界进食，这个虚拟世界的食物也只是一堆数据，无法满足他。
他向数据马克·沃特尼说明情况：“我需要离开一下……我需要去吃个饭，再回来陪你，很短时间我就回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好。这段时间的陪伴，谢谢你了。”
“……我马上就回来。相信我。”
他回头望了数据马克·沃特尼一眼，不知为何，他突然有深深的不舍。
他在现实世界摘下VR眼镜，他从蛋形舱里爬出来，活动了下身体，急匆匆地跑去吃饭，却撞上了肖恩·雷昂赫特。
“嘿，体验怎么样？”
“我着急着吃饭去陪他，有时间再聊——”
“等等。”肖恩·雷昂赫特拦住马克·沃特尼，“不用这么着急，他已经获救了。”
“你什么意思？！”
肖恩·雷昂赫特笑了出来：“你好好想想。”
马克·沃特尼的瞳孔如针刺般收缩，模拟的自己，两个人的时光，第七十八日的饥饿，和肖恩·雷昂赫特此刻胸有成竹的笑脸，一切线索串连起来，他本来焦急的脚步停留在原地，他望着肖恩·雷昂赫特：“谢谢你。”
肖恩·雷昂赫特摆了摆手：“不用谢。”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次虚拟救援的意义。
第七十九个太阳日时，他和NASA取得联系，从此他不是孤身一人。
而之前，他孑然一身，被困在火星。
但是、但是，如果过去可以重来，在虚拟世界，第七十九个太阳日之前，他们互相陪伴。
他有点想哭。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