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
“夜之鸟，夜之歌，人在黑夜中将灯熄灭。夜之梦啊，夜之红啊~人在黑夜中吃着石子。”
米斯蒂娅在歌唱，这是这个烧烤摊唯一不能拒绝的服务。天色暗淡下来了，火烧云的色彩消掉了一半。米斯蒂娅把灯笼挂了起来，那红色微光是这夜晚树林小路的唯一路标，即使不幸得了夜盲，也能顺着它找到烧烤摊。
“哟，米斯蒂娅，先来两串鳗鱼吧。”
客人掀开了帘子，是莉格露，烧烤摊向来第一的常客。
“等等，莉格露，炭火还没好呢。”米斯蒂娅用火钳翻动着炭，不时撒上点水熄掉明火——那常常使食物烤焦。
“我说啊，米斯蒂娅，我一直听你唱，也没问过……那歌什么什么意思呢？‘人在黑夜中吃石子’？”莉格露把酒瓶递到嘴边，想起垫胃的食物还没吃，就拿舌头舐了一下。
“那是，招揽顾客，让人听了想大吃一顿歌哦！”
“吃石头，会开胃吗？诶，我知道了，你真是鸟脑袋，鸡吃石子是为了帮助消化，别把所有人想的和你一样啊。”
“虫脑袋就很了不起吗？”米斯蒂娅把烤好的鳗鱼扔到莉格露的盘子上：“今天多送你一串。”
“吃人嘴短~我开动了！”
“这种地方还有烧烤摊吗？”一张生面孔进来了，是一位大胆的人类：“老板，我要一串炸鸡。”
“啊！”米斯蒂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剜去鱼的腮，一不小心划伤了手，立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很抱歉，这里不卖鸡肉，你硬想吃的话，我不介意你把钱和命一起留下。”莉格露拿吃剩的签子，指了指米斯蒂娅的羽毛翅膀，人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客人，夜晚到了，是不是有点看不清？我建议你点几串八目鳗吧，可以预防夜盲。”米斯蒂娅摆出了商业笑容。
“嗯……好，晚上确实看不清东西。”人类稍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等鳗鱼上来，他胡乱扒了几口，就留下钱赶紧走了。
“为什么人们总觉得烧烤摊的标配是鸡肉呢。明明烤鱼也很好吃。”
“有些人类是不是太放肆了，巫女对他们保护过头了。米斯蒂娅，得报复一下。我去把毛毛虫塞他脖子里，再派一队蚊子让他今天晚上睡不着。”
“不用了。”
“米斯蒂娅，你对他们太温柔了，妖怪就该……”
“我……已经报复过了，我……我把他点的八目鳗换成了廉价的泥鳅。”
“不够，米斯蒂娅，太软了！不够狠！”
“那咱今天就不把周围的夜盲解除了，不过这样好像会影响八目鳗的销量，也会让人怀疑我是不是偷换食材了。”

“嗯，那就这样了？再给我一份煎鱼吧。”
“多谢惠顾。”
“米斯蒂娅的厨艺真是没得说呢。”
“多吃点吧，把你嘴堵上才行。”
“你在生气吗？米斯蒂娅？”
“没有！”
“其实呢，我也有同样的烦恼呢。”莉格露闷掉一杯酒，憋出苦恼所缠的深沉样子来：“人类的杀虫剂是越来越过分了。”
“嚯，那是你们虫子太恶心的缘故。”米斯蒂娅把割肉的小刀杂耍一般转了一圈，翻着花又扎在泥鳅的肚子上，剜出各种血肉模糊的东西来。
“米斯蒂娅，你怎么能这么说！同为生命，怎么区别，虫子们长成那样是为了生存，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也很努力的在耐药，杀虫剂的配方却一次比一次恶毒。在超过需要的使用杀虫剂，那就是虐杀。”
“生命当然是有区别的，家禽们不一样，它们和人类是要一起生活的……”
“也就逃不了。”莉格露还想再说点什么，有阵急促的喘息声传了过来，是只兔子。她用夸张的滑铲从帘子下穿过，然后窜上了椅子，是因幡帝。
“让我躲一下，有人在追我。哈，哈……给我来杯不要钱的白水就行……谢谢。”
“帝？好久不见，谁在追你？喝慢点……”米斯蒂娅把水杯递了过去。
“噗哈~是铃仙。”帝一口气干掉一整杯。
“都不用猜，理由什么的。不过这里离竹林有点远呢，你是不是捉弄她过头了。”莉格露附和道：“你点个什么？”
“再来一杯水吧，我没带钱。”帝下意识朝口袋摸去，其实她带了钱，只是单纯的不想花，就拿没带钱当借口了。
“那我请你吧。”米斯蒂娅把刚刚煎好的鱼放在帝面前。
“你不会只吃菜和萝卜吧。”
“比起这俩，我更喜欢团子，和米斯蒂娅的免费煎鱼，我不客气了！”帝也没什么恶意，但只好继续装下去了，她认为，这就是幸运。
“对了，米斯蒂娅，神社开春的宴会上没看见你呢。”帝口里还含着鱼肉，吐出来的声音糊成一团。
“那个，因为灵梦准备了炸鸡，所以不太想去。”
“她们最开始还是只准备了兔火锅呢。还一口一个‘兔火锅是宴会传统’。”
“她们总不会有虫子火锅吧。”莉格露觉得自己讲了一个好笑话，但是她俩都没有笑。
帝继续说到：“我和铃仙与灵梦吵了起来，最后她们决定也用上鸡肉了，不然我和铃仙在宴会上就没得吃了。突然想起来，竹林可是鸟烧烤文化的发源地……”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不准吃炸鸡！”米斯蒂娅吼叫了出来，她的富余穿刺力叫声传达给山间里的每一只山彦，她们附和着：“不准吃炸鸡！”。命莲寺的山彦察觉出来是米斯蒂娅的声音，喊出回音时格外卖力。压抑的叫声，穿越森林，在山壁间弹射，渐小，消失……
“对不起。”
“对不起。”
帝不知道为什么，米斯蒂娅先一步道歉。
“如果不上炸鸡的话，也会有更多的兔子死掉……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帝听到米斯蒂娅的解释，想办法打着圆场：“那个，没事啦。你知道吗？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不准吃兽肉的戒律，贪欲的僧人硬把兔子被划成禽类。你看，”帝握着自己的大耳朵上下扇动着：“他们说这就是兔子的翅膀哦。人类那么嘴馋，兔子有‘翅膀’又飞不起来，那些不讨巧的兔子就一定会被吃掉啦。”
“怪不得兔子和鸟儿，它们的量词都是‘羽’。”
“不过要让人类无从下口，这样就要求我们变的更加更加可爱才行。如果受到宠爱的话，就不会被吃掉了。”
莉格露想象了一下百足虫的样子：“我觉得可以。”

“宠物兔，不会被吃掉吗？”米斯蒂娅点了点头：“让家禽们用更漂亮的羽毛装饰自己，得到宠爱。”
“嗯，那我先走了，多谢款待，掰。”帝蹦下椅子，把帘子掀开一点，确认铃仙不在，才溜了出去。

嗉囊
白天是采购的时间。
米斯蒂娅换上轻便的衣服，穿过树林，来到雾湖，人鱼小姐在湖中央的石头上歌唱。
“若鹭姬！”米斯蒂娅在岸边挥了挥手。
“米斯蒂娅！”若鹭姬后倒跃入水中，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在水面下移动着，倏忽又出现在米斯蒂娅的面前，拍起巨大的水花。
“等等，别碰我。”米斯蒂娅赶紧伸出手来把若鹭姬的头按在水面上：“都是水，我刚换的衣服。”
“诶……”若鹭姬露出失望的表情，在水里吐着泡泡。
“我给你带了这个。”米斯蒂娅从口袋里掏出了斑斓的石头，把它抛向水中，若鹭姬游了过去，从水里把那发光的石头捞起，一同带上来的，还有一网八目鳗。
鸟儿会收集亮闪的东西，鱼儿想见识一下山间好看的石头。就拿那个换一网鱼吧，她们约定过。
“那个，姬……你对吃鱼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米斯蒂娅接过网子，拖上岸，新鲜的鱼隔着渔网在泥土上跳动着。
“这不很正常吗？游得慢就会被吃掉。”
“大鱼吃小鱼，很正常对吧？对了，观赏鱼是不是不会被吃掉？”
“那种鱼不会被吃其实是因为它们难吃哦。只要好吃，就是再好看，人类也会吃给你看。”
“诶？真的吗？有点不舒服……姬平时吃些什么呢？”米斯蒂娅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碎了。
“小鱼！不过我听有的鱼说虫子也很好吃的……也想试试，上次一只蜘蛛被风吹到湖面，一直在那蠕动，我觉得好可怕，根本不敢碰……后来影狼给我捏死了，把抽搐的腿拔掉，我还是没敢吃。”
“莉格露听到了大概会很高兴。”
湖的对岸传来了呼喊：
“请问，若鹭姬小姐在吗？”头上挂着一对铃铛的人在岸边招手。
“在的！有什么事吗？”若鹭姬游到那孩子脚边，米斯蒂娅一同跟了过去。
“我是铃奈庵的本居小铃。”
“铃奈庵？我听说那里对妖怪开放了？”米斯蒂娅其实对那地方毫无兴趣，老板娘讨厌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眼睛的字。
“半开放吧，不是想借就能借的……若鹭姬小姐，请问你认识今泉影狼吗？”
“认识，认识，认识！”若鹭姬一个劲点着头，仿佛在炫耀她和影狼的关系非同一般。
“影狼小姐往小店借了几本书，今日归还时发现少了一本，她说可能在您这里。”
“对哦，好像在我这。我找找……”若鹭姬沉到了湖里。
“嗯？水里啊！”小铃已经顾不上形象了，失声叫了出来。

“找到了，这个。”若鹭姬把书本托出水面，小铃伸出指头，捻着书角带起来，水顺着书脊滴落。小铃的脸色变得阴沉。
“晒一晒大概就好了。”
“鬼咧！全湿透了好吧，晒干不黏在一起，也皱皱巴巴的！不管啦，要赔钱的！”
“别生气啦，你是叫小铃吧，这个给你。”
“这个是什么？”
“水里漂亮石头。”
“宝石？”
“鹅卵石。”若鹭姬摆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小铃把那石头同那笑容一同抛进了水里。
“那么好看很难得的！”
“但是它依然是鹅卵石。算了算了，按责任来讲也是借书的人没有保管好，我拿书去找影狼小姐吧……”
“不要，不要去找影狼……她叮嘱过我只能在岸上看的，我给忘了……不能给影狼添麻烦，可以吗？”
“唉……”小铃摊开了手。
“小铃？你晚上去我的烧烤摊的话我请你吃一顿怎样？”米斯蒂娅想帮上忙。
“晚上我出不了村子，吃一顿也对我没什么用处。”
“那……”米斯蒂娅把手伸进了腰包，那有些钱，不过是打算去村里买那些用光的调味料的，昨天答应莉格露她们，今晚让她们品尝新菜色的。
“多少钱？”
“帝？你怎么在这？”
“我只是在围着湖散步，因幡的白兔向来准时的出现在幸运的人面前。”
“你是因幡兔？”小铃只在书上见识过这古老的妖怪：“那我今天是不是超级走运？”
“先告诉我姬弄坏的书多少钱吧。”
“这个数。”
“那是什么概念？”
“可以让姬吃到撑破鱼肚。话说有这么贵吗？”米斯蒂娅掂量了一下，身上那些调味料的钱是不太够的。
“纸张本就是贵重的东西了，更别提这是稀有的外来本。真没办法，那就打欠条吧……”小铃抽出了纸和笔，眼里闪过一道机敏的光。
“我来写吧。”帝接过了纸和笔，寥寥草草写下：“若鹭姬今欠本居小铃……”
“这样可以了吗？姬，你按个手印吧。”帝把借条递给了啜泣的人鱼。
“好啦，那本书现在是你们的啦！”小铃翼翼的把欠条夹在账簿里，走了。
“那个孩子不会看气氛呢……”米斯蒂娅叹了口气：“姬，会有办法还钱的啦，别灰心。”
“钱你们不用还了，那个女孩也不会来找你们的。”
“诶？为什么啊。”
“还了钱之后，借条不就要销毁吗？她才舍不得销毁那张借条呢。那是因幡白兔的字迹。”
“会写字真好啊，我早听说有的人写的字好看到可以卖钱呢，帝原来是书法家啊。”米斯蒂娅附和着。

心
村落。
米斯蒂娅把翅膀藏好了，走进了杂货间。那位老板正在用鸡毛掸子掸走瓶瓶罐罐上的灰。
多么好看的鸡毛掸子，一定很疼，在拔去雄鸡壮丽的羽的时候。
只要好吃，就是再好看，人类也会吃给你看。若鹭姬这样说过的啊，她该认识到了……
“老板，盐，孜然……怎么卖的？”
米斯蒂娅压抑着自己，购买完成就立马离开了店面。
“米——斯——蒂——娅！”超大的响声从街角传来，幽谷响子在另一家店门口。
“响子？别叫那么大声啦！”
“好——的——”
“响子你到底清不清楚啊？”
“……”
“也没必要这么小声啦，唉真是的。响子在干嘛？”米斯蒂娅帮响子把那双耳朵露出来的部分好好塞进帽子里。
“一轮在里面买东西。”
“哦，你只是跟着来的是吗？”
“嗯，米斯蒂娅看起来很不高兴呢。”
“是吗？”米斯蒂娅才察觉自己的心情差到已经完全外露出来了。
“能和响子说说吗？”
米斯蒂娅对自己的挚友倾诉了一切。
“其实，山彦们也不好过。山彦是回声的妖怪，最近越来越多的人说：‘山彦是不存在的，回声是声音碰到墙壁弹回来的’怎么可能，声音那东西又碰不得，怎么弹。有很多山彦呐，不知不觉就消失了，自己被别人的说辞左右，否定了自己。”
“响子不会突然就消失掉吧……”
“我也为这事情烦恼了好久，不过好在圣大人教导了我。”
“我寻思响子前些日子还说般若心经根本看不懂来着。”
“听好了，米斯蒂娅。”响子竖起食指，想模仿出圣白莲的派头来，“羯谛羯谛波罗波罗羯谛，烦丝三千，法多自乱。米斯蒂娅的烦恼，其实很简单。来，喊出来吧。压抑的越久，声音就会越大。”
“响子……你到底在说什么搞不清楚的话？”
“喊出来吧！就像这样！”响子把双手举过头顶：“YAAAAAAHOOOOOOOOOOOOOO！听清楚啦！这才是正真的回声啊！米斯蒂娅!一起喊出来！”气魄的声音，盖过了闹市的一切小贩
米斯蒂娅用舌尖抵住了牙齿，她想把嘴张开，再张开……
“响子你在闹什么？”沉重的手刀，劈砍在响子头上，响子瞬间哑音。云居一轮提着大袋子，从店内走了出来。“别惹事好吗？啊，这是夜雀小姐，响子给您添麻烦了吗？”
“没有的，没有，响子呢，在帮我呢。”
“米斯蒂娅，叫出来！就像唱歌一样！”

尾羽
“米斯蒂娅知道那个吗？”
“什么？”
那一日米斯蒂娅没让莉格露吃上新的菜色，作为补偿，她俩决定了在祭典的日子里一起游玩。她们都把自己的翅膀藏好了，混入了人群。
母亲抱着孩子在一尊神像面前祈祷着，孩子发出一阵阵的咳嗽。
“那个，家里养一只雄鸡可能对治疗百日咳有帮助。”米斯蒂娅蹲了下来，好好看着那小宝宝的脸。
“是吗？”
“让孩子听一听鸡打鸣，没几天就好起来啦。”
“谢谢。”母亲抱着孩子走远了。
莉格露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对了，米斯蒂娅，或许庭渡久侘歌或许能帮上你。”
“那是谁？”
“诶，你不知道吗？鸟脑袋都不知道。她可是野生鸡的神明，听灵梦喝酒吹牛时提到过。”
“虫的神明是什么？虫脑袋？”
“米斯蒂娅，不要抬杠啦！”莉格露气到跺脚，“米斯蒂娅，你可以拜托这一位神明，’不好好尊重禽类的话，就会得百日咳’散布这样的信息……”
“那是无良的巫女和暴力的神明才会干的事……不过，谢谢啦，莉格露，我不需要这样。”
“嗯……好吧，米斯蒂娅。”
人群里突然传来躁动，听说有人突然晕倒了。不知道为什么，人流开始朝那个地方涌去……
“人要是扎堆起来了，不太好……走，米斯蒂娅，我带你去看萤火虫。”
莉格露拉着米斯蒂娅消失在黑夜里，那个方向传来点点荧光。
几天后。
米斯蒂娅哼着歌儿，把红灯笼挂了出来。当然，还是莉格露第一个进来，点了老一套。
“米斯蒂娅，你听说了吗？”
“又什么事啊？”
“那一天祭典的骚动，是有人食物中毒了。”
“食物中毒？”
“中毒的人是吃炸鸡串，米斯蒂娅，太好了，这就是报应啊！”
“那个人没事吧……”
“人，关心那个干嘛？”
“那个人没事吧？到底怎么中毒的？”
“我不太清楚，好像无大碍……听传言讲是过多使用了厉害的杀虫剂，喷死了虫子，虫子又被鸡吃了，这样鸡也带毒了……”
米斯蒂娅这才放心下来，给了莉格露一个拥抱：“莉格露，你和你的虫子们真的很努力呢。”
“米斯蒂娅？怎么了啦？”莉格露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早一点像你们一样就好了。”

……
上白泽慧音坐在妹红的榻前。
“我记得蓬莱人是不会生病来着，怎么又轮到我来照顾你了，妹红？你还想装多久？”
“蓬莱人虽然不会得病，生理反应和知觉还是有的，也会不舒服啊……啊，杀虫剂真的令人反胃……”
“我还是搞不明白，你是相当幻想乡环保第一人，反对杀虫剂？”慧音闲的无聊，一遍遍把妹红的头发捻起来绕在自己指头上，“整个村子的鸟烧烤餐饮业因为你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啊……”
“有点感兴趣，只是突然想当一当滥俗的好人而已……不过，那只鸟或许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米斯蒂娅有了自己的答案。

完，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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