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季秋明闭眼,又睁开,看见崔云游居高临下,长睫低垂,一双寒潭似的眼注视着自己,突然就一阵恍惚。他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少年岁月长,轻狂姿肆的大小姐眼里凝聚着对他独一的温暖……是什么时候只剩下凉薄了……
岁月流转,他春秋不识,日月颠倒,过得如同提线木偶般浑浑噩噩,想来,她或许也无差。
可惜,她如何能同自己一样设身处地?
见到季秋明的怔愣,崔云游蹙眉:“季老板怎么在这种时候走神?”
她眯起眼睛,“嗤”地冷笑一声:“……莫不是和你那情人处久了,忘记了女人的滋味?”
“你!”季秋明脸上腾起愤怒的薄红,他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憎恶。他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字句:“我……从未与其他人有什么龌龊……除了……你,仅有你。”
崔云游抿唇,她不知是否该相信对方的片面之词,也有些沉溺于这样施虐般的报复之中。又或是,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还痴痴地抱有那么一丝期待,期待季秋明在给予自己一次次的拒绝与伤害后,能施舍一点温情呢?
转眼,她又觉得可笑,明明这人已被压制在自己身下,竟然还要他施舍温情。崔云游扯了扯嘴角,施舍终归带着轻贱和怜悯,她想要的,由她自己来索取!
季秋明突然感到腹部一凉,崔云游拽着他的衣袍,提到了腰际之上,她的手指拉扯他的亵裤,转眼间,一切无所遁形。
指尖滑过隐秘之地,肌肤的触碰,微痒,激起一片惊惶的战栗,从表皮蔓延至心脏。拒绝的声音梗在喉头,拽住它的是深藏的渴望。
有力的手抓住他双腿,红绸包裹脚踝,温柔却不容抵抗地紧缚于床尾。
崔云游俯身,拔出红玉发簪,扔在床下,乌发散落,垂落在季秋明胸膛,难耐的痒。
床头的烛火柔和了她的眉眼,仿佛瞳孔中又出现了星光,她垂下头,一个吻落在季秋明颈窝。
湿润的舌舔舐胸膛,贝齿轻咬花蕾,留下旖旎的水渍。她的发丝带着芬芳,季秋明曾见过寒冬里盛放的白梅,高开于枝头上,他仰头观望,忽而一朵花飘下来,落在他鼻尖上,散发着冷冽却诱惑的香。
梅花香……他的双眼迷蒙了,睫毛抖落一片烛光,崔云游轻吻他眼角,手指向下游走,一停,然后长驱直入。
季秋明呼吸一滞,转而变得急促,瞳孔微缩,他咬住嘴角,难耐似的,声音微哑:“崔云游……拿、拿出来。”
崔小姐挑眉,答应的意外爽快,那根手指抽离了,带出暧昧的潮湿。
酥麻之意也抽离,季秋明身体里却有些意犹未尽的失望,下一刻,一个轻哼从他唇间泄露,音尾带三分暧昧的颤抖。
崔云游把玉势从他身体里抽出来,鼻腔里发出轻笑,她把头埋在季秋明耳边,“喂,那个称呼不好听……换一个。”
季秋明不答,她挑眉,再次手腕翻转,玉势进进出出,终于听到他鼻腔唇齿中压抑不住的低吟。
发丝在战栗中汗湿了,粘在光洁的额头上,他的修长笔挺的腰身伴随她的节奏律动、舞蹈,红绸缠绕之下,又像是蛛网上的蝴蝶,垂死挣扎,奄奄一息。
但不得不说,他是极美的,无论是迷离朦胧的眼,眼角渗出的珠泪,都让他像崔云游年少时偷看的画本中绝艳动人的主角。她忽然就想起了画本中的一句词,便趴在季秋明耳边:“今宵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秋明,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季秋明还是不答,崔云游垂下眼,遮掩住微不可察的失望,却不曾想季秋明突然转过头,正好吻在她脸颊上。
传来低低的、温柔的、落到崔云游耳中近乎于幻觉般的声音。
“……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