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千千,原本爹爹为我取名“芊”,后来觉得太秀气了些,便改为“千”字,算命先生说,这样生下来女孩会命硬些。
十五岁那年,我入选为宫中秀女,爹爹官位不高,我也没有突出才貌,得个低微的昭仪封号,是意料中事。
我乐于接受这样的结果,宫中吃人不吐骨头我是见识过的,以前的惠妃盛宠一时,不也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做个无人问津的小昭仪,不争不抢,虽无良人相伴,可以平平淡淡,一世无虞,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也滋润。
原本以为,我就这样认命了,直到遇见那个人。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小时候在私塾里读到《诗经》这一句并不以为然,见到虹猫,才相信真的有诗中描绘那般温文尔雅的男子。
有天晚上,我在御花园百无聊赖地闲逛,不知怎的,忽然误入一片密林,夜晚寒风刺骨,阵阵风嚎,我深感不安,这时见到远处有孤灯亮起,如无边的黑暗中注入一束温暖的光,我急急跑了过去。
那座木屋前,散发奇异的芳香,虽然在宫中见过不少姹紫嫣红品类繁杂的花儿,却没有一种花香得那么特别,香气于清幽中渗了一丝苦,纯净得不似寻常花儿。
我从窗外远远地望去,古案清灯,一白衣男子素手执笔,专注地蘸墨疾书,夜风潜过窗棱,扬起他的衣袂,平添几分飘逸。他一丝不苟,一抬首一低头,一笔一笔在书案上细细勾勒着每一个线条,仿佛积蓄着一股力量,如同一条条细小的水流,所有的水流汇集起来,是奔腾的惊涛。
我心生好奇,他是什么人呢,他在写什么?仅仅是无意一瞥,却让我第一次产生探究一个人的强烈愿望。
月色凉腻地穿透了层云,洒在皓月轩前的棠棣花上,光影如记忆斑驳,这一幕却深深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