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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寄浓情——我的一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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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写信仿佛是年代很久远的事情了,忽尔想起了我逝去的父亲,想起他那个瘦削的面庞和坚毅的眼神。
我要努力地抓取那遥远的、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串并起来,化作生命之歌音符,思绪如潮,涓涓流淌,跨越时空,让歌声飞向我天堂里的父亲吧!
儿时的记忆中,父、母、哥、姐...周边的大人都好似像巨人一样,走路带风。我和其他幼儿们一样显得弱不禁风。
印象中,父亲的眼神很严厉,儿时的我不敢长久直视。母亲充满慈爱,哥哥像无尽的原野和雄伟的高山,带给我童年很强的诱惑力;姐姐像一湾碧水和一轮皎月,很快能让我安静下来听她述说......,家的温暖驱走了秋冬的寒冷,迎来了春风和盛夏。家,是我儿时的天堂,父亲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然而,时光似水,无情流淌......
光阴似箭,伴着岁月的风,带走我儿时的记忆,飞的很远很远,飞向了天堂的父亲。
父亲雄伟健壮,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在上世纪那些艰苦岁月,父亲白天务工,早晚还要开荒种粮,秋后总会有些收成,贴补家用。
清晨,父亲扛起锄头,母亲笑吟吟地催促二哥和我起床,二哥提起大号鸡笼子,急奔出门,我一路小跑,随着二哥,追赶大步流星的父亲,一路向北。夜雨早已停了,天空像被水洗了一样,星星点点的雨滴偶尔零星飘落在我的头上、臂上,微风拂面,神清气爽。随着摇晃,小鸡在鸡笼子里好像也感受到了快乐的时光即将到来,在笼子不断地欢腾,东倒西歪。伴着鸟儿的鸣唱,挺拔的白杨、摇曳的细柳、高高低低的房舍冒着缓缓飘散的屡屡炊烟,纷纷远去,记忆中贫瘠的家乡亦如水墨画一样美丽。
田野小道,高高低低的嫩草拥挤着,有意无意地打湿我的鞋子和裤腿,鸡笼子一放,羽翼未丰的四只小鸡撒欢地飞开。
父亲也不顾我们哥俩,在田地劳作忙碌,二哥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挥动利铲,奋力除草。我一会儿驱赶跑远了的小鸡,一会儿捕捉蚂蚱。
无边的田野里零星散落着棵棵树木,桑田如地毯一样绵延起伏蔓延着,绿油油地伸展隐没到远处白马山脚下那片茂密的森林后面。田野低洼处汪着几大片清澈水洼,凭着微风,荡起天上的蓝天和白云。
儿时的世界每天都是崭新的,儿时的生活每天都是快乐的。但童话般的世界也会地动山摇,瞬间崩塌。
1976年7月28日凌晨,蓝光闪现,中原大地,河北唐山,地动山摇,7.8级的强烈地震突然发生了。天空怒吼,天地漆黑一片,大地像暴怒的狮子,猛烈地颤抖着,房间的一切包括我像是簸箕里乱蹦的石子猛烈跳动,微光闪烁,白花花的墙皮像下雨一样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坚实的墙体开裂、酥脆、散落,变成松散的砌体,好似高处落下的圆鼓囵吞的大石头,纷纷砸在我的头上、身上。我们的房子倒了,我们全家被埋了。
“我会死吗?”,我一直在想,一直在用我自认为很成熟,却当时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的大脑在认真地思考。
这是1976年举世瞩目的唐山大地震真实地发生了。 我和千千万万个灾区的难民一样被严严实实地埋着,整个身体仍随着暴怒的大地不时地、不断地上下颠簸。大地震过后,灾区余震的频率和强度之高也是常人难以想见的。
仿佛千金重量压在我身上,我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和困难,我已无力呼喊,身体多处疼痛地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我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喘息声和母亲的呻吟声。然而,我终于还是昏睡过去了。
良久,我渐感身体轻松许多,我被一双巨手轻轻抱起,我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我渐渐听到偶尔的呼喊声、哭声,我在父亲的怀里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父亲满了血污的脸,看到了当时19岁的姐姐,她头上的血流到脸颊,一边关注地看着我,一边服侍着脸色苍白的躺倒的母亲。我又复活了,我们全家都活命了。
父亲颅骨骨折、肋骨骨折,忍者剧痛,背起已经腰椎严重受伤的母亲,姐姐擦一把脸上淌下的血,帮扶着父亲,我像是胆怯全身哆嗦着,赤着脚蹒跚地踩着瓦砾,绕过碎石废墟,我们终于转移到了开阔地带-田边。
天已大亮了,震区的老天喜怒无常,时而乌云密布,时而细雨绵绵,时而云开雾散,父亲让姐姐在土地铺好废墟中扒出的被褥,安顿好母亲,返回废墟,一会去扒这个人,一会儿又去救那个人。
先前矗立的房屋瓦解变成残墙断壁,偶尔传来人们的大声哭嚎,苍天黄土之间却显的特别嘤弱。
姐姐懂事地服侍着重伤的母亲,我怀着奇特地心情,茫然无措地观望着周边发生的一切,望着街区废墟中悲苦的人们,仿佛与我无关,似乎忘记了伤痛,忘记了饥饿。忽而看到父亲怀抱着一大包尚未熟透的水果吃力地走了过来,我们现在能充饥了。我突然醒悟:生活还要继续,等待是没有用的。
我有如山一样高大的父亲,父亲是街区少有的能工巧匠,他一根一根地从废墟中找来木料,扒出席子、秸秆.......,快速搭起简易帐篷,成为我们的临时住所,在后来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它陪我们度过了一段最温暖的时光。
岁月如歌,支离破碎的记忆像片片落叶,难以复原父亲那伟岸的身影。在21世纪的临近中秋节的今天,仅以此点滴记忆,纪念我的父亲的在天之灵。今天想来,父亲不是很严厉之人,父亲一生勤劳、热情、善良、智慧,父亲虽然是平庸的人,在我心中,父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父亲是英雄。
祭奠我最尊敬的已故父亲!


IP属地:北京1楼2019-08-25 08:22回复


    2楼2019-08-30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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