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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文】九命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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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85楼2020-02-01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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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98楼2020-02-04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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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11楼2020-02-05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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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母1
          D将失踪村民的遗体带回雪村,窦贤等人因L引发的小规模雪崩,无法在雪妖洞口继续等待,也自行回到雪村。D从袋子中取出遗体,窦家人一一辨认,惊诧地发现其中除了近半年遇害的人,还有几个十数年间被认为是意外失踪的人。原来雪妖很早就在犯案,只是过去的频率不高,且有意识地做成意外事故,是以一直未被村民发觉。
          D取出最后一具女尸,窦家人的脸色立即变了,窦贤大叫一声,扑上去抱住女尸,全身发抖,潸潸泪下。半晌,娥儿颤声道:“原来……嫂子不是失足落山,也是被雪妖害死的……”一家人的表情痛苦而凝重。
          窦明道:“先生,请带我们上山找雪妖,我要替嫂子报仇!”窦贤抱着女尸没有说话,眼里迸射出相同的意思。
          D摇头道:“雪妖身受重伤,已经逃入雪山深处自生自灭,不会再来危害村子了。”
          L瞄了他一眼,心想:“明明不是多重的伤,哥哥怎么替雪妖说话呀?”转念一想, “啊,他是不想窦贤和窦明去找雪妖而丢了性命。”
          窦明看着D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先生确定雪妖不会再来了?”
          D想起雪妖离开时的颓唐沮丧,低沉的仿佛连说谎的气力也没有。D不是没有注意到雪妖看L的眼神,又爱又恨,和惯常冷冰冰的态度大不相同,他隐约明白些什么,因此更加相信雪妖所说,肯定道:“我确定。”
          窦明别无他法,恨恨地掀翻一张椅子。
          离开前,D沿着山脚找到几株适合的枯木,在树干里埋下符篆,布置一圈阻拦妖怪的结界,好让村民放心,顺便挡一挡其他潜在的威胁。
          离开雪村往南走了几日,气温逐渐回暖,到达散州,已恢复正常秋日的凉爽气候,D和L换下厚重的棉衣,穿回相对轻便的衣衫。这日两人在酒家打尖,问过店伴,方知已进入嘉祥地境。
          店伴见两人是外地人,竖起大拇指推荐道:“客官,您正巧赶上趟儿了,俗话说‘秋风起,螃蟹肥’,小店的螃蟹是微山湖新鲜送来的,正是体壮膏肥的时候,鲜嫩甘腻,绝对好吃!”
          L喜道:“要五斤螃……”被D打断:“不用了。来两尾河鱼,一盘扒鸡,两碟时蔬,再两大碗米饭。”店伴应声“好嘞”,跑去吩咐后厨。
          L不满道:“哥哥,微山湖螃蟹!”
          D低声责备道:“还想吃螃蟹,这一路都闹几回肚子了。”
          L语塞,散州特产的螃蟹肥美味香,他却不知为何有些水土不服,一吃就闹肚子。L钟情于海鲜河鲜,一早打听到微山湖的螃蟹赫赫有名,颇为期待,哪知到了地方却吃不了,一时很是不开心。一路来,D已经习惯了他偶尔发作的小情绪,见状只象征性地安慰几句,心想反正阿仔毫无道理的别扭总也持续不了多久。
          果然,等到店伴端上一盘清蒸河鱼,L便开开心心地举起筷子,准备享用美味。筷子还没碰到鱼身,突然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跑来,砰的一声撞倒桌子,碗碟杯盘哗啦啦碎了一地,那盘清蒸河鱼也摔成了一滩烂泥。L仿佛听到心碎的声音,登时发起火来,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那人颤声道:“鸟……鸟……”手指向店门方向。
          L转头看去,只见狭小的木门涌进无数飞鸟,瞿瞿鸣叫着飞扑而来,数量之多,一时遮住了门外光线。那人急道:“快跑!它们会攻击人!”
          L冷哼一声,轻轻推开他,反向鸟群踏出一步,妖气似有若无地自体内散出。飞鸟感受到威胁,当头几只扑棱翅膀缓下冲势,后头的大军跟着急刹车,黑压压一片停在半空。D这才看清,这些鸟儿腹部橙棕,翅膀暗沉,背上则有一道明亮的翠蓝色,全部是美丽的翠鸟。翠鸟通常一只两只地出现,此时竟成群而来,实是见所未见。
          L盯着翠鸟,忽然想到:“鱼没有了,但是鸟肉也挺鲜嫩的。”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翠鸟们和他对视片刻,打头的几只立刻转身,鸟群一阵混乱,随即一齐拥出店门,一哄而散。
          L撇撇嘴,扭头对着D可怜兮兮道:“哥哥……”D马上叫来店伴,又点了一桌菜。
          碰翻桌子的人颇不好意思,道:“实在对不起,这盘鱼,啊,还有新点的菜,都记在我的账上吧。”
          店伴取笑道:“姜小势,这些翠鸟天天找你,还有心思吃饭呢?”
          姜小势理了理衣领,淡淡地道:“昨天去见了我哥最后一面,他精神挺好,让我不必挂怀,好好地过日子。就算这些鸟每天来找我,我也要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
          店伴收起笑容,严肃道:“是今天吧,送翠使的最后一天。”
          L忍不住问道:“什么是送翠使?这些鸟为什么跟着你?”
          姜小势面露尴尬,不太想说,店伴便道:“送翠使就是他大哥姜大成,这是朝廷赐予他的称号,从前是个荣誉,现在看来……啧啧。”
          L和D一起惊道:“姜大成?!”
          姜小势疑惑:“你们认识我大哥?”
          两人便将起尸旅店姜氏的事简要叙述,姜小势听罢双眼发直,喃喃地道:“大姐竟然先去了!”伏在桌上放声大哭。
          店伴摇头道:“真是可怜,同时得到大哥大姐的死讯。”
          D一听急道:“姜大成也不在了?”
          店伴耸耸肩,道:“姜大成被判了死刑,今天执行。”唏嘘不已地走去后厨催菜。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25楼2020-02-07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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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势哭了一会儿,情绪逐渐稳定,这才说起姜大成判刑的前后。原来姜家自祖上起专为朝廷捕捉翠鸟,这些年由姜大成主办此差,因做事伶俐,得了“送翠使”的美名。但不知怎地,三个月前起,方圆的翠鸟突然集体学会如何躲避捕鸟网,从此再也捉不到一只翠鸟。就在一个月前,上面派下一项重要的捕鸟任务,姜大成未能如期完成,耽误宫中大事,由此被判了死刑。
            L不解道:“宫里要那么多翠鸟做什么?”
            D面色沉重,缓缓地道:“宫中女子使用的首饰颜色翠亮,便是用翠鸟的羽毛镶嵌染色而成,染色的过程叫做点翠。一只翠鸟只有约二十多根翠羽可用于点翠,所以需要大量翠鸟作为点翠材料。而为了保证取下的羽毛新鲜艳丽,通常是活体取羽,被取过羽的翠鸟往往很快死去。”
            L皱起眉头,嘀咕道:“真残忍,比我还过分,好歹我只有饿了才会捉几只吃。”对D道,“哥哥,你知道的可真多。”
            D笑了笑:“因为一个朋友的缘故。”取出姜氏女托付信物,是一支蓝翠色簪子,递给姜小势,“这是你大姐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大哥的。现在给你,你去送给你大哥吧。”
            姜小势垂泪道:“我大哥关在监牢里,还有一个时辰行刑,昨天是家属探望的最后期限,今天已经没法进去了。”
            D沉吟道:“我答应了姜氏一定会把簪子交给姜大成,并转告她的死讯,不知道现在赶去监牢来不来得及……”
            姜小势道:“多谢您的好意,但探监要提前申请,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最后的时间里,我希望大哥什么也不知道,走得安心一些。”
            L瞧了瞧簪子,若有所思,坚持道:“我们答应过的事一定要做到!探监不成,偷溜进去也是个法子,你知道他关在哪间牢房里吧?”
            姜小势大惊,压低声音道:“嘘!擅闯监牢是犯法的,要是被抓,说不定又是死刑!”
            姜小势犹犹豫豫地不肯干,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刚才是哪个欺负我姐妹?”随着声音走进一名绿衣姑娘,脸蛋圆圆的,双眼炯炯有神。那姑娘一进门,便举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好臭,一股猫味。”
            L向门口看去:“这又是谁?”
            那姑娘一指L:“好啊,就是你吓唬我姐妹!”
            L愣了愣,随即明白她说的姐妹是那群翠鸟,不怀好意地笑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哈,那才不是吓唬,她们跑晚一点,就要被我煮了吃了。”
            那姑娘气地跳脚:“啊啊该死的猫!”
            眼看那姑娘就要冲上来和L干架,D忙拦在L前面,对她道:“青姐,他不是那个意思。”
            那姑娘这才注意到D,愣在原地,张大了嘴:“阿鹤?”
            L看看D,看看那姑娘:“认识啊?”
            D介绍道:“这位姑娘叫做石青,是我大哥的契约兽。”小声道,“本体是翠鸟。”接着向石青介绍L。
            L也小声道:“原来你的那位朋友就是她。”
            散州是石青的故乡,她常年和D的大哥唐修德在各地游历,最近听闻家乡有人大量捕杀翠鸟,便匆匆赶回帮忙。这姜大成着实能干,接手家族事业的几年间,将散州翠鸟的数量减少近半,翠鸟们对他又憎又怕,直到石青回乡支援,方才制止了他的捕鸟行为。有了大姐头的支持,翠鸟们底气很硬,见姜大成进入监牢,便不断骚扰其家人,这才有了刚才追击姜小势的一幕。
            石青听说D想潜入监牢给姜大成送东西,眼珠一转,道:“我带你们去,我知道他被关在哪。”
            L疑惑道:“你不讨厌姜大成吗?”
            石青笑道:“当然讨厌,我是去看看他的惨状,回头描述给姐妹们听,让她们开心开心。”步履轻快地走出酒家,“来吧。”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26楼2020-02-07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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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母2
              监牢设在偏离城镇中心的边郊,石青带着两人穿过集市和住宅,一路往北。经过一条商业小街,沿途坐落几家规模不大的铺子,在街道尽头处驻足了三五人,正围着一堵墙观看什么。L小跑过去,踮起脚张望,只见墙面上贴有几张告示,最正中的告示格外醒目,上书本县罪犯的处决公示,姜大成的名字赫然其上。围观百姓对着罪犯处决的告示议论纷纷,L的注意却被角落里另一张告示吸引。
              那张告示也是新贴的,但显然不被重视,被其他告示覆盖了一角。告示的右上角戳了一个八卦印,意为专门写给驱魔师,L快速扫一眼,大致内容是近日来多地遭遇火妖袭击,受灾村镇无一人幸免,有一富商巨贾的孩子因此丧命,故该巨贾重金悬赏纵火的妖怪,向各地驱魔师发出通缉令。
              火妖——L想起雪妖的控诉:“……她来雪山找寒玉,还烧坏我精心设计的桌椅字画!”不由疑虑暗生,难道是姐姐……耳边忽然响起石青的声音:“脸色不对,这个案子你有线索?”转头看,石青站在身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告示。
              L否认道:“没有,随便看看。”
              D也在看告示,在雪山洞窟时他没有听到雪妖的那句话,但是结合L的姐姐曾上山寻找寒玉,以及洞窟被烧焦的石桌石椅,马上猜到了L所想。D微微皱眉,若此事真是L的姐姐所为,如此大规模的杀戮,恐怕她已经走火入魔,乃至失了心智,事情可就难办了。
              说起姐姐,D想起什么,问石青道:“我大哥也在附近?”
              石青道:“你可算想起来了,我看你全副心思放在猫上,还道是不记得你大哥了。”
              D讪讪,有这么明显吗?
              石青道:“他去滁州了,我们打探到悬赏令上的火妖可能在滁州,所以他先过去,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去和他汇合。”
              L心脏一紧——凤阳便隶属于滁州!D感受到他的紧张,伸手摸摸他的后颈,示意他放松,一切尚未明朗。
              石青看在眼里,眯起眼睛,这两人绝对有猫腻!
              监牢外围是一圈高耸的灰色围墙,墙面每隔一丈写有大大的黑色“监”字,沉闷而肃穆,墙顶缠有乱麻般的铁丝网,围墙周边全是空地和矮灌木,没有一颗可以攀爬的树木。D不由有些为难,思索该如何潜入。
              石青道:“你把信物给我,我变成鸟飞进去。”
              L顺着墙根左看右看,找到一处,拉着D道:“哥哥,这里有入口!”
              D低头看去,只见那处墙根有个比掌心略大的破口,不解道:“老鼠洞?这要怎么进去?”
              L蹲下用手丈量墙洞,道:“这不是老鼠洞。”身形一矮,变作黑猫,头一低钻进那处墙洞。
              D下意识四处张望,监牢位置偏僻,视野中荒无一人。L从墙洞钻出,道:“老鼠洞我可进不来。”
              石青道:“非得自己进去,信不过我么?”转身变作一只翠鸟,扇动翅膀道,“跟我来吧。”
              L仰头,望见翠鸟圆滚滚、毛茸茸的肚子,忽然觉得刚才没有吃饱。石青吓了一跳,猛地飞高:“你你你是不是咽口水了?”
              L左顾右盼:“我没有。”
              D有种预感,再让L和石青相处下去,保不准他哪一天真的会吃掉石青,就像当时想吃绿豆子鬼一样。想到这儿,D不禁打个寒颤,把簪子往L嘴里一塞,拍拍他的头,道:“快去快回。”
              L叼着簪子,低头钻进墙洞。石青飞过铁丝网,高高地在前方带路。
              石青落在一低矮平房地屋顶边沿,L停在平房墙根,放下簪子,低声问道:“就是这里?”
              石青道:“没错,这里是男死囚牢房,姜大成就关在里面。”
              L贴着脏兮兮的墙角往牢门方向窥看,只见大门外站着两个守门卫士,各拄一把长枪,回头对石青道:“你在外面等我。”
              石青拒绝:“不,我也要进去。”
              L嫌弃地看了看她翠绿的羽毛:“你太显眼了,会暴露的。”低头叼起簪子,悄无声息地走到拐角处,趁守门卫士没留意,快速蹿出,擦着门边溜进牢房。牢房成长条状,一条狭窄的走道直通到底,两边则是用粗铁栏杆围成的一个个单独牢间。牢间空间狭小,光线阴暗,似乎大半都是空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酸臭的气味,间或响起痛苦的呻吟声。
              L顺着通道往里走,每到一个牢间,便左右看看姜大成是否在内。才走过三四个牢间,忽听身后一阵翅膀扑棱声,随即有人道:“刚才什么东西进去了?”另一人道,“好像是动物,我进去看看。”
              L暗骂石青,斜向左蹿,穿过铁栏杆的缝隙,钻进左边一个牢间。牢间里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囚服宽大,蓬头垢面,瞪大眼睛望着突然闯入的猫咪。
              进来查看的卫士用长枪敲打对面牢间的铁栏杆,粗声粗气道:“喂,刚才有看见什么东西进来吗?”
              牢间里的人道:“猫……好像是一只猫……”
              卫士啐道:“爷明明看见那东西是飞进来的,猫会飞吗?啊?”用长枪柄猛捅那人。
              那人痛呼不已,颤声道:“那……那猫好像叼了一根簪子……”
              卫士停了手,心想:“猫叼簪子?这可稀奇了。准是哪里偷来的,我且看看,弄来卖点酒钱。”对那犯人道,“猫在哪儿呢?要是没有簪子,爷打断你的腿!”
              那人颤巍巍地指向少年囚犯所在的牢间:“跑进那间了……”补充道,“也、也可能是花钿……我没看清楚……”生怕不是簪子,又挨一顿打。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35楼2020-02-09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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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暗暗叫苦,正想往别处跑开,却见那少年向他招手,指了指身后的稻草堆,示意他躲进去。卫士顺着犯人的指向慢慢转身,L已不及跑开,当即钻进满是陈年血污的稻草堆。
                卫士转过身,见牢间里只有一个少年犯,哪儿有猫的影子,便道:“你,看见猫了没?”
                少年一脸茫然:“官爷,什么猫?”
                卫士狐疑地打量少年,正想用长枪柄给他点苦头逼问,走道里传来脚步声,响起一个声音:“……真麻烦,又让咱们来提犯人。”又一个声音道:“这些死囚又脏又臭,谁都不想碰,赶上咱哥俩倒霉呗。”对话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少年的牢间前。
                卫士站定行礼:“赵牢头,李牢头。”
                一个牢头摆摆手:“你不看着门,在这干什么?”
                卫士道:“回赵牢头的话,刚才跑进一只野猫,小的正在找。”
                赵牢头皱眉:“这地儿都是死囚,老鼠多,野猫还少吗?整天不干点正经事!”打开铁门的锁链,道,“李夏生,县老爷要提审你,出来罢。”
                李夏生下意识瞟一眼稻草堆,正想出去,李牢头眼尖,一抬手制止他,提提裤带走进牢间,用皮鞭指向那堆稻草,道:“那里面有什么?”
                L心中一凛,这小孩儿不会作伪,说不得要大闹一场了。只听那李夏生道:“回官爷,是一窝耗子。”
                李牢头狐疑:“耗子?我看是猫吧。”忽然皮鞭一抖,甩向稻草堆。
                L丝毫不惧,伏在稻草里并不动弹,周身却已环绕起薄薄的黑雾,打算趁着牢房光线昏暗,操控黑雾好好戏耍牢头一番。谁知李夏生斜跨一步,挡在草堆前,那皮鞭登时抽到他身上,单薄的身体晃了一晃。
                李夏生忍痛说道:“官爷,这肮脏的地方哪会有衔簪子的猫,只有一窝老鼠,日日与我作伴。”
                李牢头斜睨他一眼,仍想翻草堆,但见那草堆脏兮兮的到处结块,凑近了更是恶臭冲鼻,顿时心生嫌厌,几步退开,又闻到李夏生身上也是这般气味,恶狠狠地抬手挥鞭:“他nn的,一股死人味!”
                李夏生站在草堆前面,不敢闪开,头上挨了两鞭,深红的鲜血从头发里沿着额头淌下。赵牢头劝道:“行了,行了,还是个孩子。”伸手扯了李夏生手上的镣铐,把他带出牢房。
                卫士点头哈腰地恭送两个牢头,L趁机钻出草堆,鼻子嗅了嗅,在腥臭的空气中找出石青的气味,穿过重重铁栏杆向她跑去。
                石青停在一个牢间的栏杆顶上,牢间里仰躺一人,胡子拉渣,神情萎顿,倒像已经死了一半。L看向石青,石青朝他点点头。L用簪子的尖头戳戳那人,没反应,用力再戳了戳。姜大成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看,轻飘飘地道:“还真的有猫啊。”L把簪子塞进他手里。
                姜大成手中多出一物,疑惑地伸到眼前,一看竟是妹妹的簪子,登时挣扎着坐起,扑向L喊道:“这是谁给你的?我妹妹呢?她……她回家了?”
                L向后跳开,也不答话,掉头跑出牢间。姜大成趴在铁栏杆上,向外伸出手:“别走!”眼见猫咪跑进对面牢间的阴影里,不见了踪影,抓着栏杆呜咽道,“我……我想见见她……就一面……求求你……”良久牢房里只有时高时低的呻吟声,这才发觉期望猫咪答话的自己有多愚蠢。
                姜大成捧起簪子仔细端详,恋恋不舍地将其放入怀中。通道里再次响起脚步声和拖拽声,两个牢头拖着瘫软无力的李夏生返回,将他扔回牢间锁好,接着来到姜大成的牢间,打开铁门道:“姜大成,时辰到,可以走了。”
                姜大成痴痴傻傻地愣着没动,牢头已经习惯了因恐惧而疯傻的死囚,一人一边托着姜大成,利索地将他架出牢间,一路带出牢房。
                L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目送姜大成离去。石青扇着翅膀落在他身边,小声问道:“你们不是要把他妹妹的死讯告诉他吗?怎么光给了根簪子?”声音隐在犯人的呻吟声中,只有L可以听见。
                L偏头看她,同样小声道:“他已经这么惨了,你忍心告诉他?”
                石青原本厌恶姜大成,但见他近乎绝望的凄惨样,也有些不忍,道:“那……也不必。”
                L办完事,打算离开,走之前去看了看李夏生。李夏生大约是吃了杀威棒,趴在地上,背上腿上鲜血淋漓,看见L,虚弱道:“小猫,你怎么还在?这里都是死囚犯,连老鼠都不会来的。”
                L看着他头发上凝结的血块,正想说话,石青抢先道:“这只笨猫差点被人发现,刚才多亏了你!说吧,需要他帮你做什么?”
                L反驳:“还不是被你害的!”
                李夏生惊的弹起身体:“你们会说话!”牵动伤口,复而跌落,大声呻吟起来。牢房里其他人听了,只道是小孩儿禁不住拷打,开始胡言乱语。
                李夏生缓过一阵痛,瞪圆了眼睛:“我是不是幻听了?”
                L低声道:“嘘,声音轻点,别惊动其他人。”又道,“刚才害你被打,我欠你个人情,你有什么心愿,我尽量帮你。”
                李夏生呆了呆:“我就要死了,还能有什么心愿。”
                L奇道:“你才这么小,为什么会被判死刑?”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36楼2020-02-09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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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夏生叹了口气:“是我妈告我的。”缓缓地道,“我爹爹年初的时候过世了,在他百日那天,我妈妈请驱魔师开坛打醮,祈百日之福。谁知那驱魔师是个登徒子,而我妈……我妈也……总之爹爹的丧期未过,他们就私通了。起先在灵堂,打醮过后撤去灵堂,他们就去我妈妈的房间。那驱魔师隔三差五来我家,我看他不顺眼,从中百般阻挠,终于惹怒了我妈妈。她说我殴打虐待她,上官府诬告我不孝。县老爷最恨不孝之人,因此治了我死罪。”
                  L和石青被这个故事震惊,面面相觑,良久L才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母亲真是毒过猛虎。我一会儿去你家看看,如果你所说当真,我会想法子帮你。”
                  李夏生惊喜交加,连声道:“谢谢,谢谢!”又道,“可以的话,请不要为难我妈妈,她……她毕竟我的生身母亲。”
                  L翻个白眼:“我尽量。”和石青一起离开牢房。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38楼2020-02-09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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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母3
                    D背靠监牢外的高墙,倾听墙内动静,时不时向脚边的墙洞望上一眼,一切风平浪静,稍稍安心。当D的视线第十九次移向墙洞,终于看见洞内冒出一颗黑色的脑袋,L完好地从墙里钻出来。D欣喜道:“怎样?”L四下望望,见周遭无人,这才变回人形,把牢房的遭遇说了一遍。
                    D皱眉道:“送到就好。这李夏生的母亲真是荒唐,偷情也就罢了,竟然狠心到要儿子的命!”
                    L说道:“我们去李家看看情况,李夏生把地址告诉我了。”
                    石青仍保持翠鸟形态,道:“你们去吧,我回族里了。”她亲眼见到姜大成被押赴刑场,了却一桩心事,对李夏生的事丝毫不感兴趣,扇动翅膀,赶着回去给姐妹们报信了。
                    D和L找到李夏生的住宅,见房子不小,向本地人打听,原来李父生前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实,身后留下的钱财足够孤儿寡母的吃穿用度。两人爬上李家屋顶,揭开瓦片向屋内窥看,只见屋里有一名美貌的妇人,三十多岁模样,应该便是李夏生的母亲,另有两名丫环在旁打理伺候。
                    李母正对着铜镜化妆,L悄声道:“她手臂上好像有伤。”
                    李母的手臂被长袖遮挡,只在她抬手搽脸时隐有显露,D觑起眼睛看不分明,L也不能十分确定。两人心中都产生了疑惑,到底是李母狠毒,还是李夏生说谎?
                    李母端坐镜前,案上堆着无数瓶瓶罐罐,不断地往脸上涂涂抹抹。L等得无聊,懒懒地打个哈欠。D生怕他发出声音,伸手去捂他的嘴。L觉得D着急的样子挺有趣,坏心眼地伸出舌头在D的指缝打转。这回D差点惊呼出声,忙缩回手,却被L啊呜一口咬住手指。
                    D的手指上温热潮湿,痒痒的触感直钻进心间,压抑着声音道:“阿仔,松口。”
                    L依言张嘴,在D抽回手前迅速舔了舔他温凉的指腹。指尖像过了一道强电流,D感到脸上瞬间涨热。L瞧见D微红的脸,心里偷乐:“呀,哥哥害羞了。”
                    尽管离开了L的嘴,指腹奇异的触感仍像烙了印般灼灼发热,L的唇舌很软,他吻过,现在却只想把手指伸进去,挑弄不老实的舌。D的目光落在L柔软的唇上,眼神暗了暗。L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赶紧收起嬉笑,煞有介事道:“不玩了,好好监视。”
                    D无奈,低头向屋内看去。李母已经化好妆,正匆匆换上外衣,起身出门。D和L对视一眼,悄悄跃下屋顶,紧随其后。李母熟练地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间道观,低头疾步而入。D和L来到道观前,只见门匾上书“真清观”,进入后眼前是一座烧香祈福用的大殿,却不见李母的踪影。
                    L拦下一名小道士,问道:“你瞧见刚才进来的妇人吗?”
                    小道士摇头道:“我一直在大殿当班,没看见有妇人。”
                    D问道:“一般熟客过来,除了在大殿烧香,还会做什么?”
                    小道士想了想,道:“您说的是暂住的客人吧,”指向大殿后侧,“那边是咱们观的客房,常常有游历的道人或驱魔师在这儿借宿,他们进门不必烧香,您要找的人可能直接往客房去了。”驱魔的早期依赖画符,虽然目前正往武学方向发展,但到底和道家同宗同源,两家关系密切,道观依然欢迎驱魔师入住。
                    两人道一声谢,往道士指引方向赶去。小县城的道观无甚装饰,客房更是朴素,廊道的一边是一列单人房间,另一边是草木自然生长的小庭院。走近一个拐角,L忽然停下,拉住D道:“她在前面。”两人躲在拐角后偷看,只见前面的廊道上,李母正和一名深蓝色头发的男子争论什么。
                    L小声道:“蓝色的头发,但是没有妖气,那个是人是妖?”
                    D说道:“是人,他是驱魔师。”
                    L疑道:“你又认识?”
                    D笑道:“他叫蓝颜赋,专攻设醮祈福之术,和我的研究有很多相近之处,所以我们交往较多。”
                    L道:“是么。”继续扒着墙壁偷看。
                    李母和蓝颜赋的对话同样刻意压低了声音,D听得不分明,只隐约听见诸如“……石郎在哪……”“……我也不知道……”“……抱歉……”之类的片段,大约是李母在向蓝颜赋询问一个叫做“石郎”的人的去向。
                    L回头问道:“石郎是谁?他好像是李母的情夫。”
                    D摇摇头:“不知道,我认识的驱魔师里没有姓石的。”
                    李母神情愤愤,艳丽的五官扭曲成怨毒状,蓝颜赋则好脾气地陪笑,一脸爱莫能助。李母问不出结果,终于拂然离去。待她走远,蓝颜赋伸伸懒腰,正要回房,D走出拐角,上前道:“蓝兄。”
                    蓝颜赋乍见到D,惊喜道:“唐二!你怎么在这?”
                    D说道:“查个案子,和刚刚那位夫人有关。”
                    蓝颜赋皱眉道:“我早说这女人会惹事……嗐先不说这个,既然见到了,我有件要紧事问你。”看了看L,问道,“这位是?”
                    D笑道:“我朋友,叫做L,是自己人。”
                    蓝颜赋犹豫了会儿,打开一扇客房门,道:“这间是我住的屋,进来说吧。”
                    客房的书桌、窗台上摆放有若干古色古香的器物,和简朴的房间极不相称,D扫一眼,道:“这些东西你还是天天带着,也不嫌麻烦。”
                    蓝颜赋耸耸肩:“打醮祈福就是这样,法器繁重,不像你们,一把剑几张符就可以工作了。”顿了顿,严肃道,“我问你,那个传言是真的吗?”
                    D摸不着头脑:“什么传言?”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52楼2020-02-11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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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颜赋诧异:“你还不知道?业内已经传遍了!听说你抢了彭家的九命猫妖,还砍去了家主彭得旺的手臂。这是真的吗?”
                      D恍然:“这件事啊。”坦然道,“差不多是吧。”
                      蓝颜赋震惊了,喃喃地道:“竟然是真的,这……完全不像你啊……”
                      L奇怪道:“有什么不对吗?”
                      蓝颜赋道:“小兄弟,你才认识唐二不久吧。这位少爷做事向来谨慎低调,这回竟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怕是要惹来不小的麻烦。”
                      L问道:“什么麻烦?”
                      蓝颜赋道:“首先,唐二的做法有违道义。唐家百年基业,名声甚好,唐二本人信誉也不错,但是公然伤人抢猫……”屈指点着桌面,“别说对方是小有名气的彭家,就算是无名小族,这事传开了也是个坏名声。现在尚无人公开指责唐二,是因为要掂量唐家在驱魔界的分量。但你要知道,大伙儿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没少嘀咕。”
                      L从未想过这层,呆了呆,争辩道:“他们都不知道内情,只看到结果,怎么能判断是非好坏?”
                      蓝颜赋道:“没错,因此名声问题还是虚的,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在于,它可能引来叵测的觊觎者……”
                      D打断道:“行啦,我心里有数。”
                      蓝颜赋反问:“你真的有数?如果猫妖可以靠抢夺得到,试问谁不想要?别人不敢找你麻烦,但你就不怕邙家……”说话间,但见D连使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再说,蓝颜赋意识到他不想让L知道,当即住了口,心中纳闷,“你说他是自己人,我才畅所欲言,怎么现在又不让说了?”
                      L着急道:“邙家会怎么样?你说呀!为什么他们之前不管彭家,现在却来找我们麻烦?”
                      蓝颜赋有些讶异,我们?拿眼睛瞟一瞟D,示意是他不让说的,问他去。
                      L看向D。D敷衍道:“你说的没错,所以邙家不会做什么。”
                      L不开心了:“告诉我实话,不然我自己去邙家问。”
                      D说道:“这只是一个局势分析,做不准数。”顿了顿,见L坚持要听,只好继续道,“驱魔界以家族为单位发展势力,衡量家族实力的因素有很多,诸如人丁、家藏、供奉的妖怪等等。当今所谓四大名家邙唐孟蓝,实则以邙家最为昌盛,其余家族稍有次之。若单看供奉的妖怪,唐家有九尾狐,邙家则有强悍的山鬼,而我的行为有可能打破现有形势,让唐家实力增长,乃至威胁到邙家的地位。这远不是彭家能做到的。所以蓝兄才担心邙家会有所行动。”
                      蓝颜赋笑道:“唐二谦虚了,明奉唐家家传源远,若是拥有九命猫妖,实力已然在邙家之上了。”
                      原来自己给D带来这么大的麻烦,L揪着眉头,使劲思考该怎么办。D伸手抚平他的眉心,笑道:“不必担心,这只是个简单粗暴的分析,还有许多因素尚未考虑。”
                      L疑惑:“还有什么?”
                      D说道:“比方说人心,邙家家主真的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综合实力’不惜和我们为敌吗?邙家那么多人,难道都在意这个第一的虚名?”
                      L道:“那倒不会,我就认识一个很好的邙家人。”
                      D说道:“所以你瞧,这个分析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L点点头:“是哦。”
                      蓝颜赋暗暗佩服,人心才是最不靠谱的,竟然就这么蒙混过去了,同时感到困惑,唐二什么时候交的好朋友,不仅应他要求实话实说,还费心思地替他消解疑虑,态度耐心和悦的几近宠溺。这小子说不定是唐老爷的私生子,唐二的亲弟弟,蓝颜赋不负责任地胡乱猜想。
                      总算安抚了L,D赶紧摆脱这个让他头大的话题,对蓝颜赋道:“现在该我问你了,刚才那位夫人似乎在找一位姓石的人?”
                      蓝颜赋道:“你都听见了?她找不到情郎,就来问我要人。她的情郎不姓石,而是我的姻弟,那小子风流成性,处处留情,石郎只是他众多化名里的一个。那位夫人还以为自己对他有多重要。”
                      D追问道:“那他人呢?”
                      蓝颜赋摊手:“他说家里有事,前天刚走。”又道,“那夫人犯了什么事,和我姻弟也有关?”
                      D把李夏生的案子简单说了一遍,蓝颜赋也被震悚了:“这女人真狠!”
                      D说道:“但是我们跟踪她时发现,她的手臂似乎有伤,如果这是真的,恐怕案子另有实情。”
                      蓝颜赋沉吟道:“按理说李母上官府报案,县老爷若是认真负责,应当请人验明过她的伤处。但我们无权查看官府卷宗,想知道真相,”目光扫过D和L,“须得有人确实李母身上的伤痕。”
                      然而在场的三个男人,谁也不愿偷窥李母洗浴更衣。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53楼2020-02-11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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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66楼2020-02-13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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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母5
                          闲人蓝颜赋和孟泠跟着一起调查。四人问过李夏生的同窗和邻里,得到好评连连,均称赞他品学兼优,最后来到李夏生念书的书院,教书的夫子是个干瘦老人,只沉痛地叹息:“李夏生是个好孩子,聪明伶俐,正直孝顺。父亲死后,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常常替母亲抓药煎药,为此身上总带着一股草药味。老夫实在不相信他会虐待母亲。”
                          为了不吓到别人,也为了自己不被其他发情的猫吓到,L已变回人形,问道:“他母亲常常生病吗?”
                          夫子道:“李夏生隔三差五带着药方来上学,放学后便去附近的药铺里抓药,问起他来,总说是母亲身体抱恙。”想起什么,颤巍巍地往书柜走去,“那天官兵来书院拿人,他的书囊还留在这里,我记得放在书柜上了……”
                          夫子边念叨边觑起眼睛翻找,从一格架子上捧下一只青灰色布囊,对众人道:“各位是李夏生的朋友吧?劳烦各位把书囊带还给李家。”
                          出了书院,L便怂恿D先打开书囊看看:“人命关天,现在不是讲隐私的时候!”
                          这话不错,D依言打开书囊,只见里面装有几本书,以及一张薄薄的药方纸。L拿起药方,瞅了几眼,疑惑道:“这是治什么的?”
                          蓝颜赋随意地扫一眼,道:“治疗跌打损伤的寻常药方,外敷内服效果一样,的确是给李母用的。”
                          L泄气:“找了半天,又是一个指向李夏生的证据!”
                          蓝颜赋凉凉地道:“放弃吧,那小子就是为了活命,才编故事给你听。”
                          L皱眉头:“可他看着不像坏人,同窗和夫子也说他不会干这事。”
                          蓝颜赋道:“人模狗样的家伙太多了,对外伪装的有多好,在家就有多蛮横。”
                          L立刻想起彭得旺,还真是有这样的人。早前L对彭得旺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可如今想起他时却意外的平静。L感觉有些玄妙,好像他的生命从遇见D起,开始了全新的篇章,过往的种种变得模糊,甚至恍若隔世。
                          “好美!”孟泠一声惊呼,打断L的思绪。L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是一片雪白的花圃,成千上万的白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波涛,又像棉絮,在远方密密地连成一片,望也望不见边。果真好美,让人心旷神怡。
                          大抵不练武的人体力总是差一些,蓝颜赋撩起衣摆在土埂上坐下,道:“歇会儿,累死了。”
                          L盯着摆动的花朵移不开眼睛,忍不住伸手揪下一朵,送进嘴里。
                          蓝颜赋坐了会儿,道:“对了,我最近淘了个打醮用的好货,但是上面的符文有缺损。唐二,你最懂这个了,帮我看看呗。”取出一个四指宽的令牌样铜器交给D。
                          花是苦的,L嘴巴一撇,又吐了出来。
                          蓝颜赋见状,道:“这个是白菊花,味酸苦,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用于痈肿、湿疹。”
                          L抬起头:“你还懂这个?之前的药方也是,你一看就知道是治什么的。”
                          D笑道:“他是渝夏蓝家的三公子,两位兄姊的医术闻名遐迩。虽然蓝兄专心于设醮祈福,但从小耳濡目染,比我们要懂得多了。”
                          L疑惑:“可蓝家都是黑头发的。”看了看蓝颜赋可疑的深蓝色头发。
                          蓝颜赋得意地捏起一缕蓝发:“这是我自己染的,好看吧?”
                          L张大了嘴,看向孟泠:“那么你是鄂昌孟家的?”
                          孟泠点头:“我也是染发的,和赋哥情侣色。”贴近蓝颜赋比了一个耶。
                          D细看手中的令牌,忽道:“阿仔你看,是玄铁环上的符文!”
                          L凑上前,果见令牌上刻有数列符文,除却几处破损,其余刻痕十分清晰,一眼便认出几个和玄铁环上刻文一模一样的符号。L靠近令牌嗅了嗅,诧异道:“有点香,和玄铁环的气味好像。”
                          D也闻了闻,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香味。但是气味太淡了,要不是L提醒,他根本不会发现。
                          蓝颜赋喜道:“你果然认识这符文!能帮我补齐不?只要写下来就好,回头我找人修令牌,再刻上去。”
                          D看几遍符文,收起令牌道:“我回去试试。”
                          蓝颜赋要歇息,几人便在花圃边吹风看花,偶有几个或挑担、或拉车的乡人走过。L闲闲地远看路人,见到一对正在争吵的夫妻,妻子不知因为何事大发雷霆,用拳头对丈夫又推又打。L看的出神,忽道:“李母身上的伤会不会是情夫打的?”
                          这里最了解情夫的就是蓝颜赋,D看向他道:“你觉得呢?”
                          蓝颜赋道:“不会吧,如果是情夫打的,她肯定躲他远远的,怎么还会来找他呢?”
                          这倒是,D也望向那对越走越远的夫妻,不知丈夫说了什么,妻子的怒火转为娇嗔,撒娇似的轻捶丈夫。D想到什么,问孟泠道:“你看到的伤痕都在哪里?”
                          孟泠不解道:“不是说了吗,身上、腿上……”
                          D打断道:“更详细一点。”
                          孟泠仔细想了想,忽然有点脸红:“大腿内侧比较多,还有……还有不太方便说……”猛然领悟,“啊,你怀疑是——”
                          D点点头。孟泠又惊讶又害羞:“这么说来,确实挺像的……”
                          蓝颜赋一头雾水:“你俩打什么哑谜?”
                          L也道:“哥哥,你怀疑什么?”
                          D说道:“我怀疑她身上是性虐伤。不过应该不严重,估计是床笫间的小情趣。”
                          L皱眉,向蓝颜赋问道:“你姻弟叫什么?”
                          蓝颜赋道:“邙度劫,邙家本家的三公子。”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77楼2020-02-15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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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啊,L见过邙度劫一面,直觉他不是个好家伙,倒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邙度劫的风流名声在外,D早已心中有数,只说道:“看病才能有药方,咱们去医馆看看吧。”
                            到了医馆,拿出查案的由头问讯,果然是床笫间弄出的伤。李母去过几次医馆,起初只是淤青红肿,便直接让大夫开药,后来伤重了些,不得已卷起袖子让大夫看伤。大夫行医数十年,见识丰富,一眼便看出其中奥妙,但见伤不严重,也就识相地不提。
                            大夫道:“李夏生那孩子常常陪他母亲一起来,听说也是他去抓药,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被判不孝呢?各位要替他上诉,我愿意作证!”
                            其时夕阳斜沉,衙门已闭门,加之D等人与李夏生非亲非友,缺少上诉的名头,于是D拟一封匿名状书,把李母为与人私通而不惜诬告儿子的始末详细写清,由L偷偷塞进县老爷的办公案桌,确认他明日一早能看到,事情就算办完了。
                            晚上回到真清观,D拿出令牌闻了闻,接着从包袱中翻出玄铁环,放到鼻尖也闻了闻,这才确定两件事物的确具有相似的味道。
                            L奇道:“你不是做了拓片吗,怎么还把它带在身上?”
                            D把玄铁环放回包袱,道:“除了符文,我还想研究它的制作材料,总感觉不是纯玄铁材质的,打算找专家咨询一下。”
                            L问道:“哪个专家,比你还厉害么?”
                            D笑道:“我是研究符文的,材料方面还是匠人们更懂些。咱们不是要去凤阳找你姐姐吗?那里汇集了能工巧匠,要说手艺最好的,大概就是孟泠的姑姑墨姑了,我打算去找她。”
                            L一拍手道:“我听说过她!以前彭金来想找她打一把刀来着,听说她脾气很怪,不轻易接活,就带了好多礼品过去,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哥哥,你不会也吃闭门羹吧?”
                            D道:“我和蓝颜赋孟泠是朋友,而且只是咨询,她应该会帮忙的。”
                            铜令牌上刻有几个玄铁环上没有的符文,D分析这些符文的含义,很快试出了之前怎么也写不出的火属性符文。D找出一块两指长宽的空白桃木片,把暖石符篆的符文用玄铁环刻文写出,一笔一笔刻在桃木片上,最后用一根红绳穿了木片,放到L手中:“诺,升级版暖片,不需要中途补充灵力,长久有效。”
                            L拿着木片爱不释手,端详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挂上脖子,放进衣领里。他再也不用怕雪妖了!
                            看到L极其珍视桃木片,颇有些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D感到不爽——不就是个木片吗,它哪里能有我好?酸溜溜地直冒泡。直到L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哥哥,谢谢你!”D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了,继续帮蓝颜赋补齐令牌上缺损的符文。
                            第二日,县老爷看到状书,重审李夏生案,晚间告示墙贴出公示,称查出李母告儿是冤案,原拟定李母重罪,但在儿子李夏生的求情下,罚其二十大板,即允归家。
                            D把令牌还给蓝颜赋,附上一张纸,纸上写有完整的符文。蓝颜赋大喜:“太好了,我去凤阳请墨姑把符文刻上!唐二,我欠你个人情。”
                            D说道:“还人情的话,我正想请墨姑鉴定一种材料,但是听说她不轻易接活,方便的话,你给帮忙说说?”
                            蓝颜赋爽快道:“小事!既然都要去凤阳,不如一起走吧。”
                            四人整顿行装,准备离开嘉祥之时,也有一家人正悄悄地撤离嘉祥地境。姜大成带着姜小势和两个小妹,趁着夜色急趋出城。姜大成在嘉祥的身份已是个死人,唯有改名换姓,远赴他乡继续生活。夜幕中,他最后看一眼生兹长兹的小城,转过身,带着弟弟妹妹消失在墨黑的远郊。同一个夜空下,地点嘉祥城里,李夏生服侍伤重的母亲躺下。大概是这次教训太过沉重,李母对他温和许多,俨然一副慈母模样。李夏生走出门外,县老爷收到匿名状书,猫妖真的帮了自己,他想向猫妖道谢,然而长夜中偶尔蹿过的野猫,没有一只是它。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78楼2020-02-15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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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
                              水鬼原本不叫水鬼,而是个赶考的落魄书生,名叫江少荼。也不知多少年前,他上京赶考,贪行夜路,在江边见到一貌美女子临江哭泣。他见那女子柔弱娇美,心中一软,正待上前劝慰,却见那女子倏地纵身一跃,跳入江中。他自小在河边长大,水性颇佳,未做细想,当即跟着跳下救人。他游近那女子,想拖住肋下助其上浮,哪知对方手腕一翻,抓住他的脚踝直往水深处拉。那手爪如钢铸一般,江少荼这才惊觉遇到水鬼了,任他水性再好,终于无法挣脱,活活淹死在江中,成为了下一任水鬼。
                              江少荼,哦不,水鬼从此被困在江中,起初也想给自己找个替死鬼,奈何他性情温和,优柔寡断,有时狠不下心,有时狠下心来,却被“那个家伙”抢走猎物,结果多年以来没能害死一个过路人。为了打发寂寞,同时为自己争取更多机会,他干脆弄了只渔船,做起了载人过江的生意。
                              这一日傍晚,有四个客人前来雇船渡江,三男一女,均十分年轻,看来是出门游玩的。其中有两人是深蓝色头发,水鬼猛地紧张,但是没有感觉到妖气,慢慢放下心来。他被其他妖怪欺负怕了,遇到可疑之人总有些惴惴。
                              那名蓝发女子问道:“船家,过江吗?”
                              水鬼和她讲生意:“四人一共五十文,这趟渡江明日方可到对岸码头,还得加二十文夜间费。”
                              那女子皱眉:“这么慢?”但见附近再无船家,只好道,“行,麻烦您了。”付了七十文钱,四个游人前后登上渔船。
                              水鬼注意到其中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想:“这样的年龄最是单纯好骗,等他落单了或可下手。”转念又想,“他才这么小,还有那么多好看好玩的东西没有见过,独个儿被困在江里太可怜了。”一时犹豫不决。
                              再观望观望吧,水鬼一边划桨,一边听着船舱中的动静。
                              “阿仔,来,吃点干粮。”船舱中隐约传出男人的声音,不知道是黑发青年还是蓝发青年,或者是那少年。
                              “我不饿。”声音听起来在赌气,这个大概是那少年。
                              “你晚饭都没吃,怎么不饿?快过来吃点。”
                              “不要,你就是欺负我。”忿忿地控诉。
                              “乖,你不能吃螃蟹,那家店又没有鱼了。下回一定给你补上。”
                              “哼!”
                              水鬼暗想:“这位兄长对弟弟可真好,把他宠的这样骄纵。兄弟俩吵架了,说不定是个机会!”连连向船舱看去,却总也不见有人走出。
                              时间到了半夜,水鬼不用睡觉,随手荡桨,抬头仰望橙黄色的滚圆月亮,心道:“这样的月亮也不知见过几回了,我早已厌倦无穷无尽的孤寂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江水的束缚?”水鬼轻声叹息,突然身侧也是一声长叹,悲惨之意竟胜于自己。水鬼回头,惊讶地发现那少年客人不知何时蹲在自己身边,对着江水愁眉苦脸地叹气。
                              水鬼心道:“只要我在后面推他一把,就能得到解脱了!”然而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小小年纪的,叹什么气?”
                              少年道:“饿,睡不着。”
                              水鬼不由得嘴角抽抽,心道谁让你不好好吃饭,还赌气不肯吃干粮。
                              少年又叹一声息,低头摸肚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水鬼想起少年似乎喜欢吃鱼,说道:“要不我钓一条鱼给你吃?”
                              少年眼睛一亮,喜道:“好呀好呀!”
                              少年的眼睛圆圆亮亮,像猫儿一样漂亮,水鬼看得发愣,一时忘了自己的初衷,当真取出渔具开始垂钓。他闲来无事时偶有钓鱼,钓上又放掉,打发漫长的无聊时光。渔技倒是练出来了。不一会儿,鱼儿上钩,水鬼架起铁锅,盛入清水煮沸,开始笨拙地刮鳞剖鱼。
                              水鬼一边处理生鱼,一边和少年拉家常:“和哥哥姐姐一起出来玩?”
                              少年盯着鱼儿,道:“只有我哥哥,另外两个是他的朋友。”
                              水鬼想了想,这少年是黑色头发,他哥哥应该是那黑发青年了。水鬼处理完鱼,把它扔进滚滚的沸水中,随手用汤勺搅拌鱼和水。
                              少年道:“不用搅,盖上锅盖煮熟就行啦。”
                              水鬼不懂烹饪,呐呐地放下汤勺,找出锅盖盖上。他给铁锅添了点炭,忽然感觉到什么,抬头向辽阔的江面远眺。
                              少年跟着望去,只见江水平静如镜,问道:“怎么啦?”
                              水鬼道:“没什么,吃完鱼就回去睡觉吧。晚上风大,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少年问道:“你不睡觉吗?”
                              水鬼道:“我得安全地把你们送上岸。”揭开锅盖,见鱼肉已经煮白,撒点盐巴,捞起来盛在铁盒里,和木筷一起递给少年。
                              少年接过鱼,也不管江面的情况了,埋头吃鱼,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赞道:“厨艺不错,果然鲜鱼才最好吃!”
                              水鬼见那少年天真烂漫,举止活泼可爱,再也生不出害他之心,叮嘱他道:“以后听你哥哥的话,还有半夜外出要当心,这个世上有很多坏人。”
                              少年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拍拍肚子道,“谢谢你啦,我回去睡觉啦。”
                              目送少年回船舱,水鬼再度望向江面,心想:“今晚又是月圆夜,那个家伙会来吗?”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88楼2020-02-17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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