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舟硬是要扒在她身边睡，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醒悟过来莫不归其实就是故意这样，目的就是骗他不蛋糕和少吃饭，气的醒了过来，掐着她的尾巴滚进她怀里睡了。
　　

第三章
　　过山车坐得索然无味。
　　不舟麻木地听着身边尖叫声此起彼伏，感受他的头发随风飘扬，觉得还没有莫不归怀里刺激。
　　坐在下面等他的莫不归两条长腿交叠，长头发披在鸽子灰大衣上，唇色是格外招摇的明红色，手里拿着不舟的棉花糖，模特一样耀眼的身材把身边矮个子男人衬得小鸟依人。不舟时不时就看看她偷吃他的棉花糖没有，突然看见莫不归把棉花糖送给了经过她面前的小男孩，牵着人家的手笑得小男孩和他哥哥脸都红了，不舟给气的啊，坐在过山车上眼泪就随风刮到头发里，又悲伤又壮烈。
　　一会儿他跟着大家下了过山车，莫不归要来牵他的手，被他一巴掌把手背都打红了。
　　“怎么了？出来玩玩还玩出脾气来了？”莫不归把他凌乱的头发理好，小少年拗着身子不让她碰，气冲冲地走在前面。
　　真是男孩心海底针。
　　不舟快步走到那对兄弟俩面前，哥哥大概念高中的样子，弟弟才五六岁，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举着棉花糖，十分可爱。
　　跟他一比，不舟这个小正太个儿高腿长，光是长长的头发梳的马尾辫的长度就比这小孩整个人都长了，还气势汹汹，抿着嘴巴向他摊开掌心。小男孩害怕地把棉花糖往怀里收了点，不舟顿时就炸了，眉眼一厉，凶萌凶萌的，说：“这是我的！莫不归买给我的！”
　　把人家小男孩吓得懵懵地吃了一口棉花糖。
　　不舟的眼圈瞬间红了。
　　莫不归赶紧上来把他拉走，边向人家道歉边哄他，“我再给你买根大的不就行了，男孩子不要学的这么小气。”不舟硬邦邦地被她牵走，卷了两根超大的棉花糖给他，还是生气，举着棉花糖目不斜视根本不理莫不归。莫不归叹口气，问他：“刚刚玩的开心吗？”
　　不舟软绵绵地瞪她一眼：“不开心。一点都不好玩，还没有你抱着刺激呢。”
　　莫不归摸摸鼻子，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她是妖怪，能飞来飞去，去什么地方就会捞起他飞过去，速度很快，在山林里左拐右穿飞天遁地十分灵活而且快。有一次她抱着不舟飞的很高，突然遇上点急事，看看雲歌在不远处，她就撒手把不舟丢下来然后自己飞走了。
　　突然间被丢下来高空坠落的不舟被吓得眼泪哗哗一直尖叫，就算一身白衣的雲歌立即张开翅膀飞掠而来无惊无显地接住了他，雪白的翅膀巨大美丽，雲歌俊秀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清透温柔，不舟也被吓傻了，搂着雲歌的腰死命哭着骂莫不归。雲歌拍拍他的后背，神情忽然一变，随后不受控制地把不舟丢在地上，丢了好几米远。
　　不舟懵在地上，然后才感觉腿间凉嗖嗖的，低头一看，原来他不知觉间被吓尿了。
　　他羞愤欲绝，抹着眼泪把莫不归翻来覆去地骂了八百遍，等她回来之后，他们俩就开始了长达两个时辰的冷战。以不舟单方面为主。
　　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冷战。
　　回想起这些不堪的往事，不舟更气了，不想再玩下去，只想哭。莫不归知道这小孩犟，不在外人面前哭，通常连雲歌在场都憋着不哭，就抱起他，把他脑袋埋进颈窝处。
　　不一会儿，有温热的眼泪打在她颈子皮肤上。她摸着他脊背顺毛，在人少的地方站了会儿等不舟哭完，可他的眼睛简直是关不上的水龙头，滴滴答答，莫不归刚想说话，两排小细牙咬在她颈子上，挺重的一口，疼里带着点酥。她头皮发麻，往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小崽子属狗的吗，嗯？不怕牙给你崩了？”
　　不舟本来还不想起来，赖了会儿，听见后面有人说：“可不能哭哦，宝贝儿乖，你看那位小姐姐比你还大呢，咱们不能比她还好哭……”
　　“……”他直觉那个“小姐姐”是指他，连忙擦了眼泪回头，不舟的背影又瘦又白，还扎着这么长长的马尾，难怪被错认成女孩子。等他一回头，红红的兔子眼很有气势地瞪着来人，分明是个漂亮的小少年。那阿姨不禁很尴尬，她的女儿盯着不舟的头发，明显很羡慕，被她妈妈抱着要走了还伸手去拽不舟的衣服，细声细气地问：“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呀？好厉害。”
　　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舟看看其他人，男孩子全部是短头发，可丑了：“因为短头发太丑了。”
　　小女孩红着脸想再说什么，不舟已经从莫不归怀里挣下来，潇洒利落地一甩长发，拉着莫不归走了。
　　莫不归回头看看小女孩羞涩艳羡的目光，不禁有种“我儿出息了”“我儿还没长大桃花就朵朵开”的迷之自豪，说：“不舟，你要是一块去学校上学，肯定能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顿了顿，又叹息，“算了，学校还是要看成绩的，你徒有外表，可惜脑子迟钝，看来还是成不了校草。”
　　不舟炸毛回应：“谁说我笨的，有本事你把我送到学校看看，我要是只得个第二，都算我输！”
　　莫不归在后面哈哈笑，拿出手机查找联系人。

第四章
　　莫不归终于迎来了她家小孩儿跟她的第二次冷战。
　　不舟一路上都没说话，也没哭，眼都熬红了。莫不归抱着他飞落山林里，望见缥缈朦胧的树下青年男子白衣黑发清癯超脱，正是雲歌站在那等她，就抱着不舟的腰轻轻落地。
　　雲歌过来拉她的手，看见不舟红红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呦”了声：“不舟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不舟谁也没理，甩开他俩的手进屋里把门关上就没出来。
　　事态很严重，上一次不舟生这么大的气还是尿裤子的时候。雲歌眼神询问莫不归，女人身上的衣服又变成了古装，怅然道：“我联系了周星星她前男友，见面之后，他就成这样了。”
　　那顿饭不舟一口都没吃下去，钱瑞本来看这女友的小孩长的这么好看，跟个玩偶娃娃似的精致，特别喜欢，结果没想到没吃几口饭刚在商量挑时间让不舟搬过来上他家住呢，这小孩就变脸了。也不吃饭，也不说话，捏着铁勺子硬生生把勺柄捏成S形，钱瑞心惊胆战，见莫不归伸手准备哄哄他，却被不舟一个眼神逼退了，抬着胳膊进退两难。
　　他那眼眶鲜红，有些诡异，眼泪噙在里面没往下掉。
　　这个事就没再谈下去。莫不归带他出来，跟他解释说他得有个人类的身份，他本来就是人类，不能永远跟他们妖怪似的孤魂野鬼在规矩之外飘荡，说这个人是他妈妈的爱人，又说只是办个手续走个流程并不是抛弃他云云，不舟始终不说话，那滴泪珠子终于掉下来，像是小美人鱼纵身一跃消失在海上破碎的泡沫。
　　莫不归心疼了，把他摁进怀里：“行了，不去就不去，我带你回家，你什么时候想来了再来。”
　　听她这么说，雲歌也愁了：“当初不是答应周星星抚养他到十二岁就带给她男朋友的吗，受人所托，何况她现在又不在人世了，还是让他适应适应再送去吧。周星星泉下有知，也能安稳。”莫不归看看紧闭的房门，摇摇头：“……小孩子。”
　　然后她去喝雲歌炖的汤，雲歌岂止一个“心思灵秀、慧手缝春”了得，他根本是玲珑到了骨子里，他熬的汤，香气能飘出十里路去，引得山林里的动物纷纷探首张望。以前雲歌在仙界便常受到厨神挑衅，厨神也请不动他动勺，后来他追随莫不归下凡，巧手所烹全进了莫不归肚里，她也没觉得有多稀罕。
　　往常到了这时候，不舟肯定已经腼腆矜持但是能吃的来蹭饭吃了，但今天连雲歌的汤也请不动他出门，莫不归吃饱喝足后见天色已晚，盛了碗汤去敲他的房门。
　　倔小孩儿果然没来开门。
　　她指尖轻叩，门锁应声落开，负手单手拿着托盘靠在门边，看见里面微弱的烛光点在床头，不舟跟么么挤在一起，一人一猫像在相互取暖。她没出声，放下托盘走到他身后，不舟趴在床头搂着么么，眼泪把白猫一只耳朵的毛都打湿，么么拧着耳朵静静舔他手心。
　　真是个小可怜。
　　她蹲到床边，眼睛跟不舟的眼睛齐平，伸出手指抚去他脸上的泪痕：“我不是要丢下你，只是带你认识认识他，他是你妈妈在世时的男朋友，有约在先，算是你干爹了。”莫不归极少拿出这种柔软的语气说话，她捏着他耳垂，说，“你喜欢谁就跟着谁，我不会逼你的，就算你选择跟着钱瑞，以后还可以回来看我们啊，我和雲歌永远都在这里，不会走。”
　　不舟总算抬眼看她的眼睛，一开口就含哭腔，眼睛里含着激烈的情绪：“可是你骗我，你总是骗我，我不怪你，可你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他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手指几乎要抠坏床单，“你骗我说送我去学校，结果就让我搬去别人家里住了！你说带我出去玩玩，其实你就是想把我送走！你不想要我了，可以跟我说，怎么能骗我！”他越说越哭的厉害，哽的喘不上气，泪珠子滴下去把么么身上蓬软的毛砸出一个个湿润的坑，么么仰起头舔他的下巴，把他将要坠下来的眼泪舔掉。
　　莫不归想要哄他也被他推开，他像张开了身上的刺，扎的别人不敢靠近，也扎的自己内里血肉模糊。
　　又过了会儿，莫不归终于失去了耐心，站起来说：“我答应过你妈妈抚养你十二年，现在时间到了，如果你还这样无理取闹下去，我立刻送你离开这片山林。”不舟震惊地睁着眼睛看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愣了几秒后，他闷头穿上鞋子就往门外走，莫不归也气闷，在后面提声喝问：“你哪儿去？！”
　　接着门口传来雲歌清润的笑声，没搭理她，含笑对不舟说：“无妨，这林子也不是她莫不归的，她不收留你，你只管往我那儿去。她若敢欺负你，尽有大哥替你撑腰，你拿本事气回去。”说罢他揽过不舟，回头冲她使个眼神，莫不归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让他去了。
　　她在门口看着雲歌牵着不舟的仙气飘飘的背影，觉得地上好似洒了一路不舟的泪痕，就像他走在刀尖上，走一步一滴泪，一滴泪便温柔的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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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吃点东西吧。”
　　云歌把碗筷放到他面前。
　　云歌是个十分精致的男子，家里小到碗筷大到房屋摆设都不沾烟火，雅致素淡得很，不舟坐在这里还是有些拘谨，只稍稍比坐在钱瑞的椅子上好一些些。他拧着脖子，客气地说：“谢谢……我现在不太想吃。”
　　在他面前还是没有对着莫不归自在。云歌心知这些，温柔里带点强硬：“必须吃。”
　　不舟没伸手，云歌坐下来，说：“你吃饭，我给你讲讲故事。莫不归的故事。”
　　说到这里，不舟就伸手抠着勺子心不在焉的吃饭了。
　　“你知道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其实她跟你母亲也没甚么交情，但是我们妖怪往往看重承诺，言出必行，抚养你是莫不归给你母亲的承诺，她亲口答应人家的。”
　　不舟听着就是眼圈一红，这意思不就是莫不归没义务再养着他吗，甚至这么多年她也仅仅是履行诺言而已，他有什么资格任性呢。云歌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哭笑不得道：“你又想哪儿去了。最开始她抚养你确实是为了那个诺言，但是十几年过来，铁打的心也该捂热了。她疼不疼你，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吗？”
　　不舟低着眼：“我知道，我能感觉到。她不疼我。”
　　“……”云歌幽幽叹出一口气，“莫不归就是嘴巴坏，其实心肠软的很，有时候她说话伤人是没过脑子，你多多包容一点，不要生她的气……千万不要伤她的心。”
　　他摸着不舟的脑袋，“她如果真不疼你，你六岁那年被那只小兔子妖欺负的时候，她能去把人家兔子窝都端了？”云歌没看不舟红红的眼睛，回想道，“都说狡兔三窟，莫不归守了好几天才摸清楚他们所有的窝，硬是把它们赶到一块，把那只弄断你腿的小妖怪一窝都给打回原形散了修为重新修炼了。”
　　“？”不舟有些震惊，不禁有了种奇妙的扬眉吐气的感觉，“我怎么不知道？”
　　云歌摇头笑。如今世上妖魅精怪越来越少，一半都聚集在这片山林里，妖怪们给它施了障眼法，寻常凡人无法进入。若不是不舟的生父出去勾搭小姑娘周星星把人骗进来，这儿根本不会出现凡人。
　　周星星本来以为这个俊美非凡的少年是要跟她处朋友，刚好这里风景宜人，她又是出来旅游的，手机也在身上，料想不会出事。结果被骗进来几日总是走不出林子，她又看出来这少年是想追她，不由得有些生气。没想到她总想着出去，那少年恼羞成怒制住她对她日夜奸**打，周星星遍体鳞伤几欲绝望，直到偶然遇见莫不归，向她求救。
　　对求不得人家心甘情愿便以妖怪之利强暴别人的妖怪，莫不归一向视之为妖界败类，便救下周星星，打杀了那男妖，打算把她送出去。
　　自从周星星死后，这林子里又有十几年不曾有人类进入，除了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不舟。
　　莫不归没有隐瞒过不舟的人类身份，他从小体弱多病，是她和云歌以灵药养大，莫不归生性散漫，旁人以为她不太在意这个小孩，偶尔有刚刚化形的小妖逗弄欺负他，把个人类小孩当作什么稀罕物。
　　这些小妖生性淳朴，莫不归没当什么大事，突然有一次回来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不舟昏倒在地上，一身的血，对面的小妖在她进门时就远远逃窜出去，不舟那么小的孩子，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样。莫不归脑子里嗡的炸开，抱着不舟去找云歌，那焦急到显得狼狈的模样云歌一直记得，自此也对这小孩上了点心，护着他不被欺负。
　　这件事不舟却是不记得的，他醒过来时就是在床上，眼中所见依然是岁月静好，阳光穿过树叶洒下光斑在他身上，莫不归红色的身影倚在门口，她弄箫，云歌隔着很远抚琴，而他的断腿已经长好，疼都不疼了。
　　云歌告诉他那个兔子妖的后果之后，不舟突然就生出了种被罩着的感觉，想想竟然不那么生气了。云歌又说莫不归惯会说气话，她其实很在意他的，不信只要他在这里一天不回去，信不信晚上她就来找人。
　　不舟也是真好哄，听见这话暗自高兴起来，对云歌更添了亲近之意，问他认识莫不归多久了。
　　云歌想了想：“快两千年吧。中间分开了七百年。”
　　“她竟然这么老！”不舟很震惊。
　　更老的云歌没有说话。
　　不舟又问莫不归有没有被人骗过。他对总被她骗这件事耿耿于怀，云歌的脸色却苍白了一下，说是有过的。
　　不舟更兴奋了：“那她被骗了会怎么样，很生气很生气吗？她会不会哭啊？莫不归哭过吗？”
　　“……哭过。”云歌低下眼睛。
　　待到不舟问她是因为什么才哭了的时候，云歌笑着走开了，他脑海里回想起莫不归陷在蔷薇花里、趴在床边哭的肝肠寸断，他也要跟着肝肠寸断了。
　　莫不归被骗了会怎么样？云歌走到窗边，耳边回响着当时她的声音：“天界太子殿下云歌，莫不归不敢高攀。”
　　她神情冷漠，跟他的白衣擦肩。
　　“尚未恭喜太子殿下成功历得情劫归来。”
　　身后不舟还在追问，云歌嘴边浮起一丝压不下的苦笑，向身后投去轻飘飘一瞥：“回去吧，她一定在等你。”
　　“千万不要……再让她空等着难过。”

？？所有雲歌的名字都打错了!我自杀!

？？怎么回事

顶顶

我也发现了

哇，我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