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
*
男人醒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一开始并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儿，只是觉得躺着比较舒服，而且如果以他现在的状态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起床，一定会头昏脑胀。
还有，用手碰后脑勺疼得要命，那上面似乎撞了个大包。
这点疼痛感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微歪了歪脑袋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八点二十三分。
五月二日。
伦敦。
他慌张了十秒钟，想着上班要迟到了，挣扎着想爬起来赶去上班，又想起今天是周六。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昨晚是星期五，他也不可能喝酒到半夜十二点多，最后让人送回来，后脑勺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撞出个包。
他又躺了十几分钟，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哦，对了。
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几个月前突然提出离婚，还非常坦率地向他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
他肯定是不相信妻子对婚姻不忠这种事的，他也自认是个好丈夫，可妻子却离婚心切，不但直接抛出离婚协议，还把那位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情人带到了他的面前。
是个小白脸，长得不错，说实话。
他仍然不信。
妻子表现得很大方，大方得反常。妻子表示她的情人会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财产大不了都给他，也让他日子过得舒服些，两人无儿无女，如果他想开始新的生活，负担会更小。
那小白脸也反常。整个人都怪模怪样的，哪儿怪他说不上来，但是总体上感觉这个人有些不修边幅。
那次见面是九月份的事了。
之后？之后妻子失联了七八个月。他联系不上。
昨天晚上，妻子终于露面，找他出来，说两人吃顿饭。
妻子显得很焦虑的样子，似乎急着要走。他没问原因。
我同意离婚。他说。
妻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能做出这个决定真好。我有事先走了。
他自己留在那家小饭馆喝酒，直到深夜，醉得人事不省，最后饭馆老板叫了警察，把他送回家。
他想到这儿，断了线的记忆又重新串了起来。他沮丧地看着天花板，脑袋不受控制地老是想起妻子。
他忍着头疼坐起来，准备稍微收拾一下凌乱的卧室，在一堆旧建筑图纸里发现了妻子落下的一个小木头盒子，盒子盖上镌刻着妻子的名字。
小盒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两截被掰断的木棍，像是他们平日里吃中餐用的筷子,这木棍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已经焦黑了。
他疑惑地把这东西拿起来端详着。窗外天空灰暗，泰晤士河的涛声仿佛夹杂着从遥远的苏格兰高地传来的欢呼与哭泣。
他抬头望向窗外，窗台上的日历用红色的大字体印刷出了一串醒目的数字。
1998。
*
二零一九年九月十八日于哈尔滨
*
男人醒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一开始并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儿，只是觉得躺着比较舒服，而且如果以他现在的状态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起床，一定会头昏脑胀。
还有，用手碰后脑勺疼得要命，那上面似乎撞了个大包。
这点疼痛感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微歪了歪脑袋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八点二十三分。
五月二日。
伦敦。
他慌张了十秒钟，想着上班要迟到了，挣扎着想爬起来赶去上班，又想起今天是周六。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昨晚是星期五，他也不可能喝酒到半夜十二点多，最后让人送回来，后脑勺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撞出个包。
他又躺了十几分钟，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哦，对了。
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几个月前突然提出离婚，还非常坦率地向他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
他肯定是不相信妻子对婚姻不忠这种事的，他也自认是个好丈夫，可妻子却离婚心切，不但直接抛出离婚协议，还把那位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情人带到了他的面前。
是个小白脸，长得不错，说实话。
他仍然不信。
妻子表现得很大方，大方得反常。妻子表示她的情人会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财产大不了都给他，也让他日子过得舒服些，两人无儿无女，如果他想开始新的生活，负担会更小。
那小白脸也反常。整个人都怪模怪样的，哪儿怪他说不上来，但是总体上感觉这个人有些不修边幅。
那次见面是九月份的事了。
之后？之后妻子失联了七八个月。他联系不上。
昨天晚上，妻子终于露面，找他出来，说两人吃顿饭。
妻子显得很焦虑的样子，似乎急着要走。他没问原因。
我同意离婚。他说。
妻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能做出这个决定真好。我有事先走了。
他自己留在那家小饭馆喝酒，直到深夜，醉得人事不省，最后饭馆老板叫了警察，把他送回家。
他想到这儿，断了线的记忆又重新串了起来。他沮丧地看着天花板，脑袋不受控制地老是想起妻子。
他忍着头疼坐起来，准备稍微收拾一下凌乱的卧室，在一堆旧建筑图纸里发现了妻子落下的一个小木头盒子，盒子盖上镌刻着妻子的名字。
小盒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两截被掰断的木棍，像是他们平日里吃中餐用的筷子,这木棍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已经焦黑了。
他疑惑地把这东西拿起来端详着。窗外天空灰暗，泰晤士河的涛声仿佛夹杂着从遥远的苏格兰高地传来的欢呼与哭泣。
他抬头望向窗外，窗台上的日历用红色的大字体印刷出了一串醒目的数字。
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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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九年九月十八日于哈尔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