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我二姨姥爷厂里有个工会主任——大胖子,耳朵还挺聋,非要跟着。
乙:那是人家的工作。
甲:忙乎着把我二姨姥爷搁在车尾巴里头,我们就上车了,到小王庄接新娘去。进门我就嚷嚷,“道喜,道喜……”新娘家里有个嫂子我认识,是我们门口儿的姑娘,外号叫“遮理”。我一看“遮理”,“万能胶啊,你干吗来了。”“我是接亲的,走吧,走吧!”还真清静,连新娘一共仨人,一出门儿嫂子看见这汽车就“遮理”上了,“我说,万能胶,这是嘛汽车,怎么还蓝白道的?”“高级轿车,快上去吧。”让我给推上去了。上车看见大胖子啦,“万能胶,车上怎么还有人,这胖子是谁?”“这是……新郎小李他们厂里的工会主任。”
乙:哎?不是你二姨姥爷的工会主任吗?
甲:二姨姥爷不能提,那是私货。我说:“对吧,主任?”胖子聋着个耳朵听不清,“对,对,对!”
乙:什么就对?
甲:这“遮理”还真爱说话,跟胖子俩人拉呱上了:“这位领导,大胖的身子还让您受累。”“你说的嘛?”
乙:听不见。
甲:“让您受累!”“没说的,没说的,我们跟死者这么些年了!”
乙:啊!要露馅儿。
甲:“遮理”一听,“我说万能胶啊,这里怎么还有个死者?”“……他说我了,我小名不叫‘四锁’吗?”
乙:真能对付。
甲:胖子还接着嘟囔,“对于他,我们领导可是没疼钱。”我说,“嫂子,您听见了吧,小李这喜事儿,领导上都不疼钱,大办。”“天津市都走遍了,他实在是没治了。”“遮理”一听,“怎么还没治了?”我说,“嫂子,小李这喜事用我们天津话
来说那是没治了。”
乙:真有说的。
甲:司机打坐那儿就想乐,心说:“万能胶,万能胶,你缺德去吧!开这么些年车,我没遇上过这个事儿!我这车上多热闹,又哭又乐。”北洋桥你倒停啊,他净顾乐啦,直接开火化场去啦。
乙:这回我看你怎么办?
甲:一进火化场,新娘就明白了,又害怕、又委屈,哭上了,“嫂子,我倒霉倒你身上了。我说不要车吧?你非出主意要个车。你还说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还不讲究点?这回好,讲究大发啦!人家都‘大闺女坐轿——头一回’;我们好,大闺女进火化场,头一回。”这新娘还有个毛病,一生气爱抽羊角疯,“我们这……”
乙:怎么啦?
甲:昏过去啦!
乙:休克啦。
甲:大胖子吓坏了,“万能胶啊!又死一个,今天咱们先烧哪个呀?”我说,“这可不能烧,主任小姨子还没办回来呢!”
乙:还惦着走后门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