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吧 关注:15,505贴子:47,326

【原创】那夜孤城无人眠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这是一个新坑,目标周更,看心情加更或者咕咕咕


1楼2019-10-10 11:15回复
    天下乱太原城遭困 先锋急田布戈中伏
    大唐天宝年间,身兼范阳、河东、平卢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在密谋反唐自立二十余载之后,终于撕破了平日里忠心报国的面皮,如同一只养足精神却饥饿难耐的草原狼,对中土露出自己的獠牙。其坐拥数十万精兵猛将,加之由秘密收买的奇人异士、武林高手组成的精锐“狼牙”,有心算无意之间,竟攻入唐都长安。
    当是时,玄宗携贵妃撤出皇都,欲往天府成都避难。期间马嵬兵变,国忠授首,贵妃自缢。一时间天下大乱,唐境北方烽火不断,田地荒芜,难民不可胜数。或有流寇山匪趁火打劫,天灾人祸之间,便是人竞相食,死骸遍野。天策府奉命勤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东挡西杀,舍生忘死。可叹十万精兵出长安,至成都不足千人。无数功勋彪炳的营号变成一座座青冢,在黄昏中黯然销魂。
    叛乱爆发只数月之后,太原告急。史思明率狼牙军精锐十万,猛将、谋士过百,更有西域异士白陶及红衣圣女安雨相助左右来势汹汹,号称阖夜之间便可破城斩将。只消三日,狼牙军以无坚不摧之势横扫太原方圆百里所有唐军据点,攻必克,战必胜。疾风骤雨的攻势顷刻间将太原打成一座孤城。守将李光弼三日之内连发九道告急公文,也大多被狼牙密探和红衣教徒截取,只有两道最终呈于龙书案上。然则玄宗此时自身难保,加之李光弼在朝中一无党羽二无靠山,加之政敌攻讦,参李光弼指挥失当、作战不力,终使得龙颜大怒,将两道文书焚于炉中便继续南行。各方军队闻听消息,揣测上意,度狼牙兵锋,大多爱惜羽毛,一时间几乎无人增援。
    孤城之中,李光弼手按沙盘,剑眉紧锁,目光到处尽是敌军的标记。心想着城外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和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久经战阵的他也不禁自问:太原城,难道要陷落于我手吗?
    正在此时,军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报!
    只见一探马掀开帐幔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前,抱拳行礼道:“报告将军,建宁王殿下亲率三万大军不日开到,有急件一封特呈于将军。”
    李光弼并未有所表示,只是心中暗想,这乱世,果真出豪雄。
    未等他多有思考,忽听到东方一声巨响,旋即又是几声。李光弼不由得心头一震,就在此时,东城传令兵飞身入帐,单膝跪倒朗声说道:“秉大帅,叛军将领牛廷玠率狼牙军精锐过万强攻朝曦门,敌军军备齐整有云梯投石机数十,不似寻常骚扰。请大帅定夺。”
    狼牙军的攻势连绵不断、昼夜不停,但其中到位小股军队轮番骚扰,像这样建制完整、规模庞大的进攻连日来也并不多见。李光弼只思量一瞬,随即下令:“传我军令,东城全军据险固守,无我军令不得出城浪战。太原东城务必守住十日,十日之内必有援军。同时继续组织东城百姓撤到西城避险,不得有误!”
    “诺!”
    顷刻之后,太原东城大营依照上命布阵防守。营房之内,东城守将李忠国披甲持剑而立,耳听得流矢落石之声此起彼伏,心中不免激荡。朝曦门外瓮城小门已被攻破,如今守军居高临下,一时间压制了狼牙的攻势,形式并不如何险峻。还未等李忠国出一口大气,脚下大地突然开始摇晃,只听见巨大沉闷的锤击声灌耳而来。不等斥候来报,李忠国已知那是攻城槌同朝曦门较量的结果。
    此时节,李忠国下手一骁将进前一步抱拳拱手,说:“此一役敌军先锋为牛廷玠手下第一猛将田布戈。此人好勇而无谋,知进不知退。不若趁敌军主力未至瓮城,诈开朝曦门,此贼一定中计。待贼人入城,落朝曦门铁闸再来关门打狗,坑杀贼人,扬我军威,是为上策。”但见此人身高八尺,剑眉虎目英气逼人,身着赤红战袍精铁锁甲,脚下熟皮战靴,头顶上素银护额镌有一遒劲“天”字,背后陇上落月枪寒芒一点,正是天策府中卫公营轻骑队正贺雄。
    李忠国闻言,不由得紧握剑柄心中权衡,旋即道:“此计虽好,但实在兵行险着,但有疏漏便是满盘皆输。还要从长计议。”
    贺雄又道:“将军请决,战机转瞬即逝,不可拖延。此计随险,实际有极高把握,值得一试。”
    此言一闭,东城军智囊接言:“将军,此计可行,田布戈此人的确有勇无谋暴躁易怒。只需将军亲登瓮城挑衅贼将,其必然中计。到时烦请卫公营壮士辅以我东城守军一举斩下首功。”
    李忠国一锁眉头,锵然收剑入鞘,下定决心:“便依此计,本将军亲登瓮城。还请贺率卫公营埋伏于主道两侧,落闸为号,让田布戈有来无回!”
    “诺!”
    计定之后,李忠国也不拖沓,传令之事自有智囊安排,他快步登上瓮城城墙,睨向正在攻城的敌军。此时节,半个城墙高的攻城槌刚刚完成一轮轰击正在调整,两侧敌人顺着云梯不断试图登上朝曦门两侧,又不断被礌石和飞矢击落,少数成功登城的,也被长戈钢刀剁成几段。
    飞扬的将旗骤然立起,李忠国立于旗下,沉声怒喝:“城下逆贼,布戈小儿,敢来犯我国土,乱我大唐,殊不知明年的几天便是尔等周年!”
    但在这人人气血上涌,杀声震天的修罗场,这一声怒喝其实并没有为大多数狼牙军听清,只当做又一声普通的挑衅。然则话音刚落,李忠国忽听得耳边一阵破风之音,紧接着咔嚓一声,待得细看,一柄闪着寒光的双刃战斧狠狠斩在将旗那粗大的旗杆之上,竟将这原木的旗杆撕裂一半!不用想也知道这战斧的锋利与沉重,打出这势大力沉一击的人,也必定是真正猛士!李忠国不由得心头一惊,这一斧若看在哽嗓咽喉自己是必无幸理。
    只见那攻城槌右侧,一大汉身高九尺有余,青眼紫髯,虎背熊腰,全身只披轻便的皮甲,只有前后心口要害覆盖精钢护心镜,为的是不阻碍那火山爆发般的力量。那惊世一斧正是由此人掷出,不是旁人,正是狼牙军先锋大将振武校尉田布戈!
    田布戈着着实实听见了李忠国的怒喝,无名业火熊熊燃烧,他也知道自己不善口舌,索性就一斧下去,杀一杀守将威风。耳听得李忠国又开始叫骂,直说的田布戈额头上青筋暴起,反手一斧劈断了攻城槌上的绞索。粗大的椿木钉槌裹挟着劲风与千钧巨力狠狠砸在朝曦门上!但感觉地动山摇,轰然巨响,田布戈虎目圆睁,这一槌之下,朝曦门訇然中开,露出东城之内层层拒马桩。
    振武校尉一声暴喝,只觉得破城战将首功在前唾手可得,加之恨极了那城楼上的战将,随手抄起一杆旗枪遥指城门,全军突击!
    瓮城之上见朝曦门破一是大乱,李忠国也左右不能相顾,一边安排兵丁继续放箭投石延缓敌军攻势,一边慌忙指挥部队下城阻敌。这一出好戏着实演的不错,只可惜也没有观众,因为此时节田布戈早已身先士卒,冲入太原东城,一柄战斧在手左劈右砍,巨力之下太原守兵沾之则死,触之即亡。刹那之间入城百步,当真万夫不当。
    “大人慢行!”副将可木汗一戟将一名太原守军戳了对穿,向前大喊。田布戈此时只有亲卫数十人随在左右,百余狼牙军在城门处略微受阻,此刻将将冲进城门!
    田布戈回头一望,还未看清楚,就听见锵然金石之声,他不由得瞳孔一缩,万没想到一道精钢闸依然落下,甚至将两个倒霉的狼牙兵钉进了城门洞下。田布戈暗道不好就要往回再冲,只此一瞬,耳闻破空之声。田布戈急忙低头,但见一枝白羽点钢箭划过皮盔,将之射落,一时间紫发披散。
    “张将军所言极是,明年今天便是尔等周年!”


    2楼2019-10-10 11:17
    回复
      以前从没玩过贴吧,有没有调格式的地方,没有首行缩进看的我好难受


      3楼2019-10-10 11:18
      回复
        第一天,并没人理,那...加更?


        4楼2019-10-11 08:18
        回复
          今天依然没有人,那就更吧


          6楼2019-10-16 08:01
          回复
            又是没有人理的一天,那么只好自己更新


            8楼2019-10-21 09:51
            回复
              争天工亦争军气 见危局更见凤凰
              天雷钩地火,焦土遍四野。
              太原城下,神机车熊熊燃烧,火石爆炸的巨大冲击力裹挟着热浪与碎石,疯狂冲击着狼牙步兵的阵线。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狼牙军阵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乱与哀嚎。四阵之内,苍凉悠扬的号角声又一次笼罩了整个军阵,号令一下,狼牙军阵迅速整备推进,他们胸中狂野的狼性还没有被炮火轰碎,反而随着身上多了这一道伤口而愈加疯狂。
              李忠国立于朝曦门上,望着城下再次高扬的士气,登时感觉自己并非身在坚城,而是立于狂雷暴雨的旷野之中,被群狼一双双惨绿的眼睛盯得通体冰凉,这是一股不祥的军气,不同于禁卫的威仪、神策的霸道、天策的傲意,只有危险与寒冷。
              “准备第二轮轰击!”李忠国又一次挥舞令旗,工程兵开始忙着更换缆绳,搬运火石,城楼上的守军则严阵以待,准备迎击狼牙军的进攻。
              然而预想中的大批敌军并没有第一时间袭来,李忠国心头一震,事出反常必为妖。他近前一步,要城下望去,然而刚到墙边,就听得两侧“啪啪啪”有清脆的撞击之声,无数云梯架上城墙,各自搭在原先已经架好的云梯旁边。
              “大事不妙”,李忠国探头望去,狼牙军的云梯居然也是神机工程,此时节在地面与城楼中段居然架起了一个二层平台,宽达两尺。以平台为根基,狼牙军架起了第二批云梯,使得太原城的守备压力骤然提升了一倍。
              狼牙军阵中,牛廷玠剑指太原,飞羽阵得令万箭齐发,宛如旱灾中的飞蝗一般,在狼牙军登城之前先将太原守军啃食一遍。城上守军不得不收缩阵线依靠刀盾卫防守,借此机会,狼牙步兵快速登上城楼,杀向太原军。短兵相接,血光崩现,一片修罗杀场。
              “听我军令,推出第二批投石车,准备轰击朝曦门!”牛廷玠端坐中军帐,面沉如水。传令官听得一惊,这已经是主帅第二次打出玉石俱焚的招数,轰击城楼,敌我不分,皆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传令官的全身颤颤巍巍,低头不敢喊出那一声得令。牛廷玠虎目一扫,一到寒光略过传令官,令他更是抖如糠筛。牛廷玠显然看透了传令官的心思,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胆敢质疑我狼牙军的勇武吗?”
              “得令!”传令官差点趴在地上,这一句冷冷的话已经是杀身大祸的最后通牒。传令官踉踉跄跄跌出大帐。前线上旋即出现了第二批十架投石车缓缓推进,眼看着就要将太原城楼划入射程范围,而这一次,这些投石车停在了更远的阵线,力图避开城上投石车的火力。
              狼牙前线传令官迎风挥舞令旗,工程兵旋即应令收紧缆绳,下一瞬,巨石冲天而起,画出一道道令人心醉的弧线,迫近朝曦门。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席卷太原四野,随即响起的是一片浴火的哀嚎,扭曲、痛苦、凄绝,还有噼噼啪啪的爆燃声。或许他们会羡慕那些直接被火石砸得四分五裂,哼都哼不出一声的同僚吧。牛廷玠脸色铁青,看着狼牙弓箭阵中的惨状也是心在滴血。
              飞向城楼的狼牙火石终究迎来了命运的制裁,太原城上的神机弩台咆哮着,将这杀人利器凌空点爆,若把浴血厮杀的军队抹去,人们一定会觉得这就是绚烂的烟火。不知道是否有一两个人,会为此失神,将手中的挥舞的刀暂缓一瞬呢?
              “****还能吃亏吃两回么?”李忠国一口啐在城楼下面,神机战场上,太原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城楼上攻防一体,把狼牙军的神机攻势压得抬不起头来。但他心中也似明镜一般,最难熬也最危险的总攻马上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牛廷玠一撩身后的大麾走出中军帐,一把夺过司鼓手中的鼓槌,铆足全身的力气抡起双臂“咚咚咚咚”击鼓三通,这鼓点一通快过一通,一声响过一声,到了最后一击,牛廷玠更是用上了内家暗劲,鼓面竟泛起一阵阵縠纹,沉闷的鼓点压过了前线的喊杀,刀剑的对撞,好似敲在所有狼牙军的心口,将满腔狂野的热血彻底点燃。
              “杀!踏平太原城!活捉李光弼!”成千上万披坚持锐的恶狼嚎叫着,冲向太原城楼,有些甚至扯掉了的身上多余的甲胄,只为更彻底地释放自己的兽性。牛廷玠转身入帐下令道:“号角手随军登城,务必壮我军威!”
              “各营围绕弩台结阵,必须给老子保住弩台!投石车先砸弓箭手!”李忠国不知道嘶吼了多少次,登城的狼牙军越来越多,太原守军的刀盾卫从稍有余力挥刀反击到死命举盾格挡越来越密集的刀光剑影。
              李忠国也不得不退到阵列当中自保,狼牙军一个个血灌瞳仁,疯狂地砍杀这身前的一切,有的甚至不知自己已经开膛破肚,曳着一节节肠子杀到骤然倒地为止。李忠国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着,这么凶狠疯狂的部队使他生平仅见。不多时,已有两个战阵被疯狂的敌人吞噬,从第一个小小的缺口到完全溃败只消数十个呼吸。李忠国看得清楚,狼牙军吃掉两个军阵,付出了几乎多一半的人命,然而十几架云梯,三十条通道还有源源不断的狼牙军瞪着血红的双眼从上城楼。
              “呜——呜”悠长的号角声响彻朝曦门城楼,如同一道催死咒打在太原守军上。正在冲击战阵的狼牙军瞬间动作一缓,旋即爆发出狰狞的狂笑,手起刀落砍向目光所及的每个太原军。若果说刚刚只是一浪接一浪汹涌大潮,在这号角的振奋下,狼牙的攻势已经凝聚为一场风暴,只一瞬间,又吞噬了一个战阵,将其中的守军嚼得渣都不剩。
              号角手落在城墙边上,鼓着腮直直吹到气力不济,赶忙缓一口气再把手中号角吹得响彻云霄。绵延不断的号角声宣告着狼牙军步步大捷,亦鼓励着后进者舍生忘死,冲击着岌岌可危的太原阵线。
              李忠国卯足力气,几乎要把一口钢牙咬碎,一戟杀出削掉某个倒霉鬼半个脑袋。借着一个间歇,他扫视周边的军阵,见一座座神机弩台周边俱是命悬一线,刀盾卫死命抵挡着无数狼牙的撕咬,长矛手则发了疯一般左突右次,然而狼牙军越聚越多,合着号角声步步紧逼,像极了围死了猎物的群狼,随时暴起伤人。
              “李大人,还有什么暗手,赶快用出来吧,兄弟们快顶不住了!”李忠国身边的长矛手边刺边喊。李忠国也焦急万分,狼牙军现在完全使用人命在填,但军阵之道,人心之争,太原军的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旦人心溃散,局势必定瞬间糜烂。李忠国恨极了城楼上的号角手,那些人是狼牙军气的关键节点,必杀而后有生路!然而他现在心有余力不足,完全无法穿过狼牙军重重攻势,也就无从斩杀号角手。
              倏忽间一道黑芒闪过,划出残月般的弧线绕过了狼牙军重重阻隔正中号角手的面门。号角手一声惨叫,摄人心魄的号角声登时弱了三分。号角手的头盔此时已不翼而飞,额头上血流如注,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恍惚之间,朝曦门门楼上,寒芒一闪,迅疾如电笔直略过狼牙军阵头顶上方直取后方号角手。
              血光崩现!那号角手模糊的意识只感觉眼前一阵猩红“这天地怎么都红透了?”他如此想着,“嗯?这是谁的胸口,怎么离我这么近?不会...是...我...的吧...”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呆立原地,一时间竟没有倒下。
              到此时,才有狼牙军士察觉不对回头看去,只见号角手死尸轰然倒地,一股极寒的煞气则冲天而起!破阵杀敌之人一袭玄甲,在月色与火光的映照下每片甲叶都泛起乌光,不时有鲜血滴落在地,竟不能沾染这玄甲分毫!一块精铁所铸的天罗面遮住了来将半边面庞,如同万战修罗,欲斩将而后快;另一侧脸颊煞白如冰令人不寒而栗,一双眸子闪着寒芒如鹰、如豹、如睚眦、更如万古长夜!再细看,这一身玄甲勾勒出玲珑曲线,这如渊如狱的压迫感竟来自一名女将!如雪的银丝随风飘摇,似有愁肠百结,无尽悲凉。
              但见她右手执陌刀一柄,寒光夺目,锐利非常,锋刃之上了无一丝鲜血,但恍惚间若有缕缕血雾笼罩其上!女将左手中一面重盾,非金非木,通体黑中泛着血光,寥寥几点纹饰摄人心魄,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这盾牌上亦有血云笼罩,坊间传言刀兵罩血云,皆因为弑人无数,必是大凶之兵!而两件兵器的凶戾此时此刻都被这女将自身的煞气镇压,俯首称臣,这是何等人屠才能完成的壮举!
              某些狼牙老兵忽地从头顶冷到脚跟,心头激灵灵闪过一个带血的名字——
              长孙忘情!


              9楼2019-10-21 09:52
              回复
                依然是没有人的一天,那我们继续


                10楼2019-10-27 09:30
                回复
                  依旧么得人理我


                  12楼2019-11-04 10:05
                  回复
                    天工崩摧朝曦固 凤凰力破火龙威
                    朝曦门崩裂时哀鸣宛如绝响,笼罩在整个太原城上空。西城大帐中,端坐在屏风后闭目养神的僧一行腾身而起,眼中精芒一闪,转而满是叹恨,一步跨出屏风,迎面正是李光弼,脸上掩饰不住的有一丝慌忙。
                    僧一行顾不上施礼,直接说道:“大帅稍安,司徒那...唉,我即刻登城,会一会他得意的作品吧。”李光弼连忙施礼,听那阵仗朝曦门怕是危险,如今天工之争,只有倚仗眼前这人。
                    “来人,保护先生登城!”李光弼登时下令,四名亲兵应声来到。但见僧一行一边摆手一边说:“不必,多谢大帅好意,我自有计较。”言罢一步踏出大帐,吐气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身后行囊“咔咔咔”三声机括轻响,居然展开一对两丈的机械蝠翼,配合着僧一行深厚的内家修为,以气御械双翼一振朝东而去。
                    朝曦门上,狼牙军节节败退,然而太原军此时却心头大急,城门崩裂,连那铁栏都扭曲变形,城下那条怪龙咆哮着飞舞在云雾中,一时半刻之间就要攻破那朝曦门!李忠国满头大汗,然而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一介武夫从没见过如此强悍的攻城槌车。门楼上,僧一行飞身落地,眼神如鹰隼直直盯住火龙摧城。旋即问道:“子若,你看如何?”
                    只见门楼上还有一万花弟子,紫袍束发,身高七尺,面如温玉,一表人才。最特殊的是他那一双眼眸,全无黑色,若不是有浅浅的一丝紫意,任谁都会觉得这就是一双盲目。然而就是这一双紫眸,洞彻天工,悉察机巧,得了工圣僧一行的赏识,收为亲传。
                    “禀师尊,”子若拱手施礼,回答道,“这攻城槌车威力极其惊人,据我观测其周身皆是精钢所铸,弱点只有那八个包铁的木轮,若能击溃其中任意一侧,必定能废掉此车。单则一件,不知它还有什么异能未曾施展。”
                    僧一行抚一抚下颚上短短的胡茬,微微颔首。定一定心神,心想不错,要破此龙,必定斩其足而后成。思定双眼扫过城上的战局,考量着合适的人选。不多时气沉丹田,吐气开声:“长孙元帅,请上来一叙。那边天策勇士,也请前来。”言罢示意子若附耳过来,低低耳语两三句。子若旋即答是,一转身从城楼上飞跃而下,提气轻身,施展出万花独门轻功如星移斗转,翩然而下,轻飘飘落在城墙上,又一翻身,竟跃下城墙直奔西城而去。
                    那声邀约混着内劲在城墙上蔓延开来,长孙忘情与贺雄听得真切,回头望去。但见这麻衣长者挺立于楼上,自成气场,自有威仪。长孙忘情战前曾与太原高层一会,其中也有前来助战江湖异士,其中便有工圣僧一行。只见她抢攻三刀,斩杀狼牙又一名刀盾卫,旋即抽身疾退。另一边贺雄虽不认得僧一行,也震撼于此人气魄,回头递了个眼色。天策战阵中一道迅影闪出,正是此前镖打田布戈的斥候小将刑伍。
                    正当此时,城下火龙摧城喷薄出大团滚烫的水汽,黑龙口中钢铸巨槌裹挟风雷爆响,排山倒海之势轰击在朝曦门铁闸之上!
                    霎时间天地一静,转瞬否极泰来,爆发出地崩山摧之声!朝曦门上所有人全都打了个趔趄,有的一个不稳趴在地上,乃至跌下城墙丢了性命。瓮城之内的太原军本无敌兵威胁,此时节却死伤一片,不住哀嚎。城门突然粉碎,无数碎木片、城砖块如同暗器一般飞射,甚至打穿了太原军的木盾。还有那十余丈高的铁闸也倒飞而出,将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倒霉鬼压在底下动弹不得。腾起大片烟尘一时间阻断了视线。
                    瓮城之内的太原军细细看去,只见一狰狞的龙头缓缓探出硝烟,摄人心魄。兵士死死攥住兵器不敢妄动,不多时,龙头现出全貌,正是天工战车——火龙摧城。
                    此时城上,长孙忘情飞身跃起两丈有余,半悬空中腰身一拧二度发力再次腾空而起,有如凤凰展翅,鹰击长空!只一瞬就登上了朝曦门城楼。另一侧,刑伍身如猿猱,手脚并用,精准地找到城楼砖缝间的空隙,借力发力。五六下后纵身跃起,一发钩锁精准地钩住了城楼上一道横梁,旋即轻身向上也跃入了城楼。两人对视一眼,刑伍赶忙施礼,“参见长孙大帅。”心中暗想大帅这一身轻功果然名不虚传。长孙忘情也暗自点头,思这天策府百胜之军,果然人才辈出。
                    僧一行一步到了切近,抱拳拱手道:“长孙元帅,天策小将,军务紧急我就直说了。”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瓮城之内的火龙摧城,“这战车要害在于车轮,天策苍云二军集中进攻其中一侧,定能将此车废于瓮城。我有一物,能毁去一轮。”言罢拿出一根四尺长的尖锥,通体幽蓝,闪烁着寒光。“此物得益于蜀中唐门迷神钉,专克各类机巧,以内力打入轮中,定有奇效,便托付给长孙大帅。”
                    长孙忘情收刀,接过这尖锥,只觉得冰冷异常,随即点点头说:“既如此,我苍云军即刻出发,多谢工圣指点。”刑伍深施一礼,答道:“天策府必不辱命。”二人转身要走,僧一行再次开口:“二位,此车是司徒一一心血之作,必有古怪异能,多多小心。”
                    话音刚落,瓮城中突然传来声声轰响,爆裂声中,太原军士惨呼哀嚎。刚刚众军士将火龙摧城团团围住,突然间从车底滑出十余个铁制圆盘,四散而出。太原军一个不留神,踩了上去,不想这铁盘应声爆裂,不但是那几个踩中的军士,连同周围十几个人一起遭殃,登时鲜血飞溅,残肢高扬。
                    城楼上,僧一行闭目摇头说:“一定多加小心。”
                    两人见此情景都是一惊,对僧一行再施一礼,各自下城传令。此时此刻,瓮城内已经摆下了拒马桩,然而任谁都明白,这个过杯水车薪,不可能阻挡火龙摧城的推进。太原守军整备军阵,再度包围了火龙摧城,人人提防着那“火龙机雷”,缓缓靠近不敢妄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朝曦门无险可守,大批狼牙军如潮水似骇浪,冲进太原东瓮城。太原军一时间首尾不能相顾,战阵出现了一丝破绽。火龙摧城缓缓推进,突然间周身有四片龙鳞乍开,熊熊烈火骤然喷出。
                    “救我!啊!”几名太原军登时中招,变成燃烧的火球,哀嚎着四处乱撞,不能自已。有的撞散了自家队伍,有的冲向火龙摧城,钉在其两侧的尖刺上,失了全部气息。
                    太原军更加慌乱,几乎被狼牙军冲到近前。危急之时,一声断喝传来:“太原全军听令,抵御狼牙,杀退敌兵!此车由我苍云处理。”来人正是血手凤凰长孙忘情,太原军一得军令,迅速整备,向外推进。火龙摧城之前旋即清空,再无阻碍,推进速度瞬间快上三分。有两三个太原兵大声喊着:“将军小心啊,那战车怪异得很,喷火不算,还会放炸药。”
                    “盾卫营,临川列山阵!”
                    五面举盾并排而立,其上白虎张牙舞爪,共御火龙,五十玄甲军列阵加持,内劲层层叠加,到最前真如万仞高山,岿然不动!俄而龙虎相击,风云际会,苍云军齐声暴喝,额上青筋暴起,足下铁鞋犁出道道深沟,虽一步不动,依旧被推得缓缓后退。
                    长孙忘情运起分山劲,周身血光爆发,右手一扬,瞬间寒芒闪过,直奔火龙摧城右前轮而去。长孙忘情旋即跟进,虽是后发,几乎先至。那蓝光正是僧一行所赠,加强版迷神钉,转瞬之间没入车轮。长孙忘情合身立盾,沉肩发力,以手中血云盾猛击车轮。一击即中,长孙忘情也不恋战,腰腿发力一个后翻,急急退出,以防火龙发威。
                    只听“咔咔咔”三声脆响,火龙摧城突然向右侧一沉,只见右前轮碎成三块,断面如同刀劈斧剁一般平齐。失去了一轮,火龙摧城动力虽在,有些不得施展。苍云盾卫营的勇士压力减少几分,脚下愈发稳健,眼看就能稳住阵势。
                    此时节,贺雄率领天策众将转入瓮城,刚好看见长孙忘情盾碎前轮,不由喝彩:“将军威武,且看我天策府献丑!”


                    13楼2019-11-04 10:06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11-18 07:50
                      回复
                        龙爪断暗劲压明劲 贺雄殇火魂噬军魂
                        随着贺雄一声喝彩,天策将士齐声断喝,如同疾风一闪,阵雷轰鸣。苍云众将只觉得血气爆发,力道涨上三分。除却贺雄和少数几个天策战士,其余将士并入临川列山阵,吐气开声,全身发力。此时节若遥望军气,那万仞高山更加凝实,似有一头青眼银狼立于顶峰,仰天长啸,向那火龙邀战。
                        只见本就推进缓慢的火龙摧城此时节几乎不得存进,苍云天策通力之下,眼看就能成功压制这恶龙。贺雄扫过火龙摧城的右侧车轮,除了第一个已经被长孙忘情击毁,其余三个空转不止,阴阴沉沉的实木包以精铁,几乎无懈可击。贺雄又看看手中的陇上落月枪,心知此番难度不小。
                        一手漂亮的枪花起手,贺雄一步跨出,身如长弓,力道自双腿经腰身一转一叠到双臂二转二叠,最终传到陇上落月枪上三转三叠,当真是毫发无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杀出一枪,乃是天策秘传最霸道的一式:
                        龙牙一出天下红!
                        长枪裹挟劲风刺破长夜,点在了“龙爪”之上,爆出脆生生金石之声,溅起火星点点。这一式若打在活人身上,任尔万夫不当之人也要殒命。然则神机天工非是肉身,即便洞穿无所谓重创,更别说只是刺出一道裂伤。贺雄收枪蓄力,然则车轮依旧空转如常,全无损毁的征兆。
                        此一刹,火龙亮出了獠牙!右侧龙鳞装甲片片乍开,黑漆漆的小洞中点点红光闪烁。贺雄一个后翻退出一丈开外,这也是火龙摧城上次喷火的极限。长孙忘情一个滑步闪到贺雄身前,擎起血云盾护住自身与贺雄的要害。火龙发威,并没有熊熊烈焰,只有寒光点点,狼牙利箭飞射而出,箭头上更淬有血毒,殷红点点。三发毒箭打在血云盾上,叮叮叮三声脆响落在地上。
                        贺雄惊出一身冷汗,两旁边潇苹果侯子文皆打出一式“战八方”,枪势流转,如月挂溪山,银辉遍洒,普照四方。毒箭四散弹飞,被打落在地。贺雄对长孙忘情点头致意,心中盘算着何以破敌,方才他全力一枪未有寸功,力道再强三分也不可能击毁车轮。
                        他一迟疑的功夫,潇苹果挥戈杀出,转身横扫蓄势,刹那间搅动四周云翻气动。潇苹果一声叱喝,全身气劲爆发,身形只一瞬冲到了火龙摧城近前,其疾如风!那虎威金戈隐有青光绽放,潇苹果倏忽间连刺四下,皆点在那车轮正中,与贺雄打出的裂伤处分毫不差。看似云淡风轻,既无声响,也无伤痕。然则那一瞬长孙忘情分明看到潇苹果周身似有乱雷炸响,搅动气魄纷纷乱乱,又尽皆汇聚在金戈锋刃之上。
                        暗劲!
                        “猴子,”潇苹果抽身后退,对侯子文喊道,“炸了它!”侯子文摘下硬弓,从箭壶中抽出了一枝精巧的飞矢,上有云纹雷图,不似乘龙箭那般锋锐,却有雷霆万钧之威。侯子文张弓搭箭,也不瞄准,抬手便射。云雷箭应声飞出,长了眼一般钉进了车轮的裂伤。
                        下一瞬,真似一声炸雷般,车轮爆裂开来,粉身碎骨。火龙摧城应声向右一沉,失去两轮,再无推进之力,被天策苍云合力制住。
                        贺雄心头一跳,天策府中极少有招式修炼暗劲,多是打开大阖的明劲。奔雷枪术之中唯有一式“乱”要求精深的暗劲才能打出至强威力,专破气脉经络,克制武林中人。然而天策秘传威力莫大,明劲一途便能克敌制胜,经年累月便少有人修炼此招。今日此招一出,车轮原木经络尽断,内里的大轴都为暗劲所伤,才能被云雷箭炸得粉碎。
                        “苹果,打得好!”贺雄脱口而出,换来了潇苹果一个白眼。暗劲爆发过后,潇苹果力有不逮,堪堪退出三步。
                        火龙摧城接连受创,底部又滑出十余个火龙机雷,旋即龙鳞乍开,有碗口大小的火球连珠炮一般轰向潇苹果。此时正值潇苹果旧力退去,新力未生,竭力打横金戈。第一发火球转瞬即至,正打在金戈柄上。潇苹果只觉得被重锤砸在胸口,一口鲜血积压在胸腔,腾腾腾倒退四五步。连珠火炮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追击而至,途中打爆了一个火龙机雷,轰鸣声中烟尘四起,瞬间吞没了潇苹果。火炮转瞬杀到,此时节正应了那千钧一发!
                        潇苹果只觉得热浪袭来,此时间她气力被破,全身疲软,双眼一闭。恍惚间只觉得身处另一片战场,也是硝烟四起,也是火光冲天!无数青骓战马哀鸣,千百天策战士殉国。潇苹果身处在一残破的战阵中,周身浴血,筋疲力竭。战阵最前,居然是一女将,英姿飒爽。胯下马掌中枪,汇集无数铁血军气。残阳之下,一片辽阔的草原那端小丘上,无数狼牙军张弓搭箭。霎时间飞矢如疾风骤雨一般杀来。潇苹果鬼使神差般拼力挥枪,拨开一枝枝飞矢。周边同袍个个倒下,几个呼吸间偌大的战阵中仿佛只剩下她自己一人。潇苹果竭力昂头,正对上几百米外山丘顶上狼牙军统帅一双眸子,那是一双至寒之眼,却如炽热的烙印一般,永远留在潇苹果的心中。
                        “快走...”女将军的声音细若蚊蝇,但潇苹果被那双眼睛冻在了原地,一步都迈不动。“走!”那女将一把推开潇苹果,此一瞬,潇苹果才觉得魂归本位,神情又一恍惚,又回到了太原。
                        “快走!”刚一回来,潇苹果就听到一声大喝。硝烟中,贺雄破空而来,以身为盾,拼力挥枪,连连挑飞了三个火球,此时也力尽气短,招式不济,眼看就要被轰杀。
                        潇苹果一掌推开贺雄,倒拖金戈使出个“疾”字诀,身轻如燕,转眼间冲出八九丈远,甩开了连珠火炮的攻击。贺雄本就力尽,挨了一掌,摔在地上连滚了三圈才将将站起来,叨念着:“当时一脚,现在又来一掌,我上辈子就是欠你。”
                        长孙忘情劈开地上的残炎,反手又是一刀斩在第三个车轮上,然而同贺雄那一枪一样,只在车轮上留下一道刻痕,紧接着侧身举盾发力,只听得一声闷响,那车轮依旧纹丝不动。长孙忘情暗暗佩服那天策女将,一手暗劲顺纹路崩碎了木轮。
                        潇苹果暗暗调息,压住胸口的淤血,提枪再上。侯子文将一枝云雷箭拈在手上,随时准备再来一手风雷乱击。火龙摧城动力全开,登时向右一偏,苍云军阵一个不稳,最右侧只感觉一瞬间压力退尽,收力不及,向前一个趔趄,露出了破绽。军阵一乱,左侧压力大增,火龙摧城又开始推进,与此同时,攻城槌缓缓收缩,似乎要爆发那摧城一击。
                        虎威金戈上青芒一闪,潇苹果疾步突进,暗劲乱击迸发,眼看要点在第三轮上。贺雄突然大喝一声:“快退!”火龙摧城居然喷出汩汩黑油,如同一张油网撒下,笼罩下来。与此同时,火龙摧城撒出第三波火龙机雷,最上层又向前后左右飞射出四个机关,分别落在四方。潇苹果此时身陷死局,若身中黑油,点点火星就能要她性命。
                        贺雄声音未落,人已经冲到了潇苹果的近前,紧接着沉肩一撞,将她整个人顶了出去,也算是报了“一掌之仇”。潇苹果一声惊呼,倒飞而出,直直跌进苍云军阵。
                        黑油落下,浇透了贺雄全身,此时节那四个机关骤然发动,竟然在四周腾起四面火墙,将长孙忘情、贺雄等人封锁在内,更为惊人的是,那四面火墙,竟然缓缓向内收拢,步步紧逼。
                        “雄哥!”潇苹果亟亟起身,惊呼一声,贺雄身染黑油,银盔银甲,连同陇上落月枪尽皆不再明亮,黑油粘滞之下,贺雄整个人行动不便,左右看看,皆是熊熊烈焰。突然间火墙略过机雷,轰的一声爆裂开来,贺雄就地一滚,堪堪避过,狼狈万分。长孙忘情左臂一甩,血云盾应声飞出,精确无比砸在了火墙机关上。面前的火墙登时矮了三分。
                        苍云军阵中,最右侧重盾手,转到最后,以重盾抵住火墙机关。转眼间重盾泛红,那重盾手满头大汗,双手被烤的皮肉翻卷,鲜血直流。重盾手咬紧牙关死死不放,硬是一声不吭,任由双手冒起青烟,只是抵住火墙机关,护得身后同袍周全。
                        长孙忘情见一击有效,叱喝一声,劈出最强一式,苍雪刀——绝刀!只见金风一阵,火墙机关一刀两断。本以为火墙登时消弭,然而火焰突然爆发,映红了半面夜空。
                        贺雄刚刚起身,正看见潇苹果向自己冲来,眼神中尽是焦急。
                        潇苹果刚踏出一步,伸出手来。只要把贺雄拉进军阵中,便能护住周全。
                        “轰!”
                        爆发的火焰瞬间激发了四五个火龙机雷,一时间爆裂的气劲掀飞了长孙忘情,劲风裹挟着烈焰冲天而起,似一条吞天的巨蟒,口中信子一吐,就扫过贺雄。黑油遇火,只有爆燃一途。任他铁打的硬汉,也发出了痛苦绝望的哀嚎。似厉鬼、如野兽,无以言表。
                        潇苹果眼中映着冲天的火光,映着贺雄扭曲在火焰中的躯壳。刹那间只觉得口中一甜,鲜血喷洒。
                        血火漫天,正映在第一缕朝晖之下。


                        15楼2019-12-22 08:24
                        回复
                          琴秀独闯虎狼地 巾帼再擎秦王戈
                          老先生坐在英哥儿身侧,正在给他上药。耳边传来了潇苹果梦中的呢喃声,细若蚊蝇。
                          “还要...再战。”
                          他摇摇头,一声叹息,不知在怅恨些什么。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潇苹果缓缓地转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酥麻,没有一处能使上力气。她强挣扎着想要起身,同时也环顾周围,好半天才坐起来,也看清了周围的医师伤员。
                          老先生做完手中的活计,转过头来,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一个人的身心。潇苹果忍着全身的酸麻,也打量着他。老先生一身麻衣,头发花白,皮肤粗糙,皆是寻常老郎中的样子,只有那一双眼睛隐隐闪烁着金芒,似玉髓金针,扎进自己的体肤。
                          “你旧伤太多,”老先生自顾自地说着,“又心绪沉重,若要保得性命,还是趁伤病发作之前,尽早回家去吧。”
                          潇苹果闻言,恍惚间一场场战役又在脑海中浮现,烛龙退天一、光明殿破明教、南诏平藩王,无一不是辛苦的鏖战,刀口箭刅、剧毒蛊物、阴谋陷阱、日月内劲...潇苹果戚戚一笑,也不是为自己的身体,只是想到了无数袍泽或死于毒虫之口、或倒在弯刀长矛之下,乃至陷于泥沼、焚于烈火。
                          “我已经多活了很久了,唯有战场才是我家。”潇苹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空处,也不知道在同谁讲。老先生捋捋胡须,长出一口气说:“如今大军出城与狼牙决战,你的戈就在帐外,你若能把它拿进来,我就帮你一把。”
                          说罢也不看她,走到其他伤员边上。潇苹果忍耐着周身酸麻,硬撑着站起来,晃了三晃才堪堪稳住身形,还碰到了旁边的医师。那人惊呼一声,作势要去扶。老先生看都没看,低低喝了一声:“不用管她!”医师登时吓了一跳,悻悻退后。
                          潇苹果艰难的错着小步,向大帐门口去。二十几步的脚程对潇苹果来说如同在黑龙沼中行军,一步两晃,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能使上力气,只有一股神在支撑,才能缓缓向前。
                          整个大帐中气氛凝滞,当中是潇苹果步履维艰,两旁侧四五个医师低头做事,沉默不语。老先生默默举起了金蟾香炉,一股淡淡的青气化丝成线,不往别处,单单飘向潇苹果。
                          青气入体,潇苹果突然感觉全身一轻,作势向前一扑,摔在了地上。再想爬起来的时候,酸麻不再,力道在渐渐恢复。她单手一撑,突然感到剧烈的麻痒,久经战阵的她对于疼痛早已全然不顾,然而虫咬蚁噬奇痒难耐,登时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你可知剧痛、麻痒、酸涩,这些感觉昭示着什么?”老先生低沉的声音飘飘而来,“那是你的身体在抵抗,是你自己求生避死的欲望啊。”他现在直起了腰身,直直地看着潇苹果,自问自答。
                          潇苹果的声音仍然有气无力,但仿佛有一杆钢枪,指天指地。“我只当此一副残躯,不是我的。”
                          言罢也不顾漫遍全身的麻痒,一下子站起身来。全身的力量此时恢复了一两成,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无力。摇两摇晃三晃,稳住身形,潇苹果两步一顿,三步一驻,但步下越来越稳,越来越快。不到十息就走到了大帐门口,一把撩开帷幔,看到那一缕久违的清新朝阳。
                          这一丝晨曦却没照进太原另一个角落,在那里,一女子跪坐在长案一侧,一双玉手正拂过面前形同枯槁的古琴。这双手优雅地律动着,彷如春初一条细柳,也似一汪清泉,恍若无形,但有风流。她弹一曲高山,却没有琴声流转。
                          此琴,无弦;如那双手,无骨。
                          一曲终了,她款款而动,抱琴而去,无意间留下半张字条。
                          大帐旁边,虎威秦戈也挺立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利刃尖锋流光一转,插在兵器架上似乎躁动不安,见到主人,骤然锋鸣一声,清越无比。潇苹果伸手一抽,将长戈握在手中,长戈入手,潇苹果只觉得浑身的不适尽皆烟消云散。她腕子一翻甩出一朵银花,昂头转身闪入大帐。
                          “多谢老先生成全。”潇苹果反手将长戈杵进土地,抱拳拱手,一揖到底,全无女儿的作态,只像是大好儿郎。此时此刻,她全身力道尽数恢复,感觉着上阵杀敌已经全然无碍,不仅如此,连低沉的心绪都重新振作,胸中的战意再度熊熊燃起。
                          老先生瞥了她一眼,也不回话,只是幽幽叹气。下一瞬,那叹息还飘飘然徘徊在原地,他已经变幻身形,如惊鸿过隙般挪移到潇苹果身前,双手虚虚一托,潇苹果便直起身来,满脸的惊异。旋即,老先生双手拈出剑指,快如腾空游隼,更似破空疾电,点在潇苹果周身窍穴,带过缕缕残影。
                          老先生眼中金芒更盛,此时节就连指尖上都泛起了金色。潇苹果自从中了第一指就被定在原地,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都动不了了,眼眸中的神采也渐渐涣散,仿佛灵魂出窍九霄云外。
                          短短一息之间,老先生收身撤步,旋即一沉身,扎稳了马步,双手收在腰间。铿然吐气开声,更胜九天上一声炸雷,关节上九声九响,平平一掌击出,轻轻地拍在潇苹果的腰腹丹田。潇苹果瞳孔瞬间一缩,魂归躯壳,从头上到脚下出了一身透汗,浊臭污秽的气息旋即逸散开来,但潇苹果此时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无比自在,仿佛还是回到了豆蔻时年。
                          一掌过后,老先生整个人佝偻了两分,转过头去,也不看潇苹果,歪坐在一把实木椅子上,随手抄起旁边凳子上一盏砂壶,自顾自喝了两口,额头上不住地流着汗,胸口亦起伏不定,显然内息不稳。
                          潇苹果愣在原地,好长一段时间才缓醒过来,才看见正在调息的老先生,刚要道谢,老先生已缓缓开口:“赶快去吧这身污秽清了,你还能遂愿再战几年。”说着,他缓了口气,继续道:“老朽来自东海,此战之后也不会在此地多留。缘分若在,他年自会再见。”
                          潇苹果闻言心头一动,这老叟居然自称东海来客,瀛洲方寸小蓬莱,多有仙人。她一礼还没拜下,就听见老先生低低喝道:“去!”声浪仿佛铺面而来。潇苹果只好拿起长戈退出帐去,边走边暗自思量,“此身家国已许,待得河清海晏,自当答报,先生也多保重。”
                          不多时清洁了周身,重新整盔贯甲,蹬靴束带,收拾得紧趁利落。刚刚停当,一小校急急忙忙跑来,将她引到了东城守备营帐。大帐内,李忠国头顶及左臂缠着白布,隐隐有血迹渗出,那是朝曦门一役中留下的纪念。此时,他正端着一碗汤药,紧皱眉头,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这才一饮而尽,脸上变颜变色,表情扭曲,嘴里骂着什么也听不清。
                          “天策府卫公营轻骑火长潇苹果,见过将军。”潇苹果行过军礼,见过李忠国,瞥见旁边还站着一位苍云战士,虽在青壮之年,又生的孔武有力,但满头青丝已有半数灰白。李忠国屏退了传令的小校,打量了潇苹果一眼,说道:“不错,天策府中,果然个个英杰。”
                          潇苹果赶忙道:“将军谬赞。”
                          李忠国正色道:“李帅得报,七秀坊义士高绛婷身陷蔡希德那老贼的中军部,闻说是自赴险地要拖死龟兹乐师白陶,无有这胡儿的破阵乐,那般狗腿子不能全盛出战,于我军大有益处。况且,况且连月以来,我太原军受秀坊辅弼甚多,于情于理,我们得派人接应,保她周全。”说罢他顿了一顿,神色有异。
                          “唉,我们一班兄弟这几个月已经熬得差不多了,除了守城的兄弟,剩下但凡能动的,都出城杀狼牙去了,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精兵强将有把握深入敌后。”李忠国又看了看旁边苍云战士,接着说:“如今城中,最最精锐的也就是这一班苍云兄弟,刚刚得到消息,你战力恢复,如今可愿担此重任,接应高绛婷!”
                          潇苹果闻言也是一愣,也不多计较,军营中岂有那个“不”字,只是拱手答道:“末将遵令。”
                          “好!”李忠国一拍大腿,开心笑道:“苍云队正林六德,天策火长潇苹果听令!两位率苍云军十五人,快马加鞭,暗中取道蔡希德中军,接应高绛婷,不得浪战,速去速还,不得有误!”
                          苍云军士林六德同潇苹果同时回应:“谨遵军令!”


                          18楼2019-12-22 08:29
                          回复
                            陆起龙蛇风沙荡 阵陷虎狼子文危
                            绵延数十里的狼牙中军阵内,有一顶巨大的兽皮营帐隐隐坐镇全军要冲,是为中军统帅,燕国将军蔡希德的驻地。此时此刻,这位身材与长相都不算威风的将军正一边勒袍束带,一面听着传令官回报的最新战况,牛廷玠进攻受挫,火龙摧城陷落瓮城,太原军出城反扑。
                            “你说什么?哈哈哈哈,那头傻牛。”蔡希德收拾好戎装,站起身来,眼睛扫过两侧肃立的将领们,边笑边说:“既然太原的那帮王八伸头了,就给他们来一刀吧。严孝通率部守营,中军迎敌,陷阵营在前,乌素尔、可蒙、阿独鹿,推平他们。”
                            言罢一展身后血红的披风,快步出营,留下身后众将那整齐的“遵令”二字。
                            “陷阵营...吗?”侯子文眯起双眼,遥遥看向扑面而来的烟尘,其中高悬的狼头燕字旗令他的心头泛起一阵不安。他摸了摸背后的弯弓,上一次他在尸堆里用它堪堪勒死了一头战狼,那是他的福星。
                            飘扬的狼旗之下,陷阵营的军阵稳步推进,指挥官坐镇中央,被长戈和重盾层层保护。陷阵营之精锐,已经在无数战场中得到了验证,无与伦比的执行力和永不衰退的狂暴战意让他们席卷大唐北方,脚下的路永远浸透鲜血。
                            那扑面而来的暴躁和狂妄令郭子仪微微眯起了眼睛,猛兽出笼了!他稳稳坐在马上,短短思量一下,拿起令旗一指左翼战阵,旋即挥向前方。大阵后方的战鼓随即擂得急风暴雨般紧密,争杀,来了!
                            战阵厮杀,在于人心;人心善变,宜攻不宜守!
                            左翼战阵,太原骑兵领命冲锋。其中正有侯子文等卫公营战士,那“天”字旗飘扬在朝阳之下,承载着无数英灵。侯子文紧紧贴在马背上,那是长久以来冲阵的习惯,能避开大部分飞箭流矢。他与他掌中的长枪除却眼前的敌人再不能看见它物。此时此刻,只有冲锋。
                            “盾锁!”
                            无数百人大阵中尽皆响起一声暴喝,队正居中,头戴紫缨,手持斩马长刀。只一息,在太原轻骑冲到之前,无数钢铸大盾护在战阵两侧,战阵最前只留尖尖一角,隐隐如利刃般锋锐。陷阵营一息之间摆下箭尾阵,如箭在弦,以步制骑,正是陷阵营之最长!
                            “杀——!”
                            侯子文仰天长啸,一双丹凤眼中似有烈焰喷薄,烧透了半边天空。迎接他的,是无数双冰冷的眸子,只当他是一个死人。他一攥手中的钢枪,瞅准了重盾间细细小缝,枪出入毒蛇吐信,瞬间没入其中。太原骑兵转瞬杀到,自然分散到每个战阵两侧,没能冲散任何一个陷阵营战阵。张弓搭箭,刀枪纵横,大多被重盾拒在其外,空留无数金铁相击的铿锵。
                            郭子仪下马登台,遥遥望向前方烟尘四起。眼中一团迷浊,但他却看清了那片战场,陷阵营的箭尾阵依旧四平八稳,令他心头瞬间一紧,不好!此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群狼狡黠一笑。
                            “合!”
                            一声冲天断喝之后,重盾条条缝隙在整整齐齐的一声铿锵之后死死闭合,那是陷阱!侯子文浑身一个激灵,闪电般抽枪而回,拍马向前。但各个战阵两侧百十骑兵手中的刀枪瞬间被死死钳住。骑兵们就感觉是被恶狼飞扑上来全力一扯,精明些的登时甩掉手中的兵刃,后仰了一下摇摇晃晃继续向前;但凡反应慢上一点,便被群狼咬住咽喉,惨叫一声扯下马来,荡起一阵烟尘,被后方战马踏得粉骨碎身。
                            侯子文抽空回头一撇,暗道不好。风气尘扬之间,正如龙蛇起陆。正当此时,他耳边又起惊雷。层层盾墙中一声“开”,旋即就是一道寒光朝头顶面门杀来,那是一杆金戈!划破了飞扬的尘埃,笔直地刺来。狼牙战阵紧闭的盾锁个个倾斜三分,如龙鳞乍起,杀机涌现!
                            侯子文险一险变成糖葫芦,头一低,看看避过了要命的一戈,掌中长枪顺势一刺,瞬息之间传来了刺穿铠甲感觉。
                            “好!”侯子文暗暗兴奋,这一枪下去,那人非死即残。下一瞬,侯子文只觉得脊骨里爆发出一股透心寒意,危险!身后一缕风声,侯子文下意识向左侧一倒,整个人只剩一条腿挂在马上,头上红缨都蹭到了土地,沙尘甚至卷进了口鼻。那一杆金戈几乎贴着马鞍一扫而过,侯子文虽没看见,但也明白,这是堪堪逃得一命。那金戈在这一扫之后,也再没余力,落在地上,淹没在尘埃之中。
                            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侯子文腰腹骤然发力,飞身坐正,贴在了马背上,冲过了整个狼牙战阵。他拨转马头定睛细看。烟尘中,死于金戈的太原骑兵无计其数,还有的摔下战马也无活命之理。
                            侯子文全身冷汗直流,一口牙咬得死死的,陷阵营得军阵攻守得当,如何能破。不多时,冲出战阵的骑兵,在他身后集结,都是烟尘铺面,甚至有鲜血流淌,手中的砍刀与长枪微微颤抖,那是心中不安的映射。
                            箭尾阵后方并不似尖锥,冲击此地,能发挥骑兵的优势。侯子文看清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双腿一夹马肚子,掌中枪横打马臀。胯下飞银骓一声暴叫,风入四蹄,直冲向狼牙战阵后方。先锋一动,大队骑兵以他马首是瞻,亦抛开死生,冲进修罗战场!
                            唐军本阵之中,郭子仪暗暗传下一道军令,眼神不由得向南一望,那一侧,有此战致胜的关键。
                            侯子文不知主帅的布置,只是燃起了胸中全部的热血,虎牙令由一点心头血点染全身窍穴,有一丝豪气自丹田而来,在胸腔爆发,酣畅淋漓。
                            疾如风!啸如虎!
                            这一声长啸恰似点点火星,引动了其后全军爆燃的战意,一时间杀声震天,一如挂在天上的那颗太阳。卫公营骑士皆运起虎牙令,带起胯下马四蹄翻飞紧紧跟随侯子文。回应他的不只是同袍的大喝,还有一张请帖,来自地府。
                            “嗖!”
                            侯子文心头一动,一道风声将他从酣畅沉醉的状态中拉回现实。一柄投枪如鹰扑兔子一般将他身边一个天策骑将钉死在地上,空留下那一匹碎雪战马依旧冲锋。一柄过后,千百柄投枪腾空而起,如蝗如雨,洒向冲锋的骑兵。
                            转瞬之间,侯子文便冲到了箭尾阵前,他一扯缰绳,战马拔地而起,直接越过了第一排,狠狠踩进了狼牙战阵,也不知踏碎什么,冲劲不减继续向前。侯子文只管左挑右刺,枪出如龙,或吟啸,或舞爪,或一甩龙尾,抽飞了一个敌人。鲜血不知何时起浸透了他枪上的的红缨,战马的冲劲慢慢也消耗殆尽,或许再杀一两个便会被截停。然而眼前的敌人不减反增,一个个赤红着眼眸向他涌来;身后的友军却越来越少,能跟上他的转眼间只剩下天策的同袍。
                            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冲杀的侯子文,那人头上盔饰有一根紫翎,也不怒喝,也不向前,只是默默张弓搭箭,那箭上倒钩狼牙闪着烁烁寒光,已经对准了侯子文,那是陷阵营队正!
                            “死!”


                            19楼2019-12-24 10:00
                            回复
                              侯子文新生重获 廿二娘冰心初来
                              “去死!”
                              陷阵营队正按捺着心中咆哮的野狼,盯准了正忘我搏杀着的侯子文,手上一松,眼前却突然黑了!他的心口插着本应在侯子文手中的点钢枪,倏忽之间,那支狼牙箭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侯子文啐出一口血沫,他已经渐渐逼近了体力的极限,但他的眼睛依旧闪烁着精芒,眼观六路,百步穿杨,本就是他之最长。侯子文抽出腰刀,反手一劈,只砍到了一面盾牌上,溅起点点火星。
                              只此一瞬,侯子文突然心头一紧,危险!他抽刀回防,为时已晚,一柄长戈划破了扬尘,转瞬间杀到。侯子文惊得双目圆睁,手持腰刀堪堪一挡,牙关紧咬,甚至渗出了鲜血。他只感觉是撞到了一堵铜墙铁壁,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柄长戈,遭了一挡,冲劲依旧不减,一击之威,竟把侯子文扫下马来。失去主人的战马顿时受惊失控,暴叫着左奔右突,但怎么也冲不出群狼的包围。摔下马的侯子文就地一滚,旋即站了起来,他一脸的污泥,全无昔时的英姿。他矮下身子,全身紧绷,如同伺机待发的猎豹,手中钢刀也滴着鲜血与尘垢。群狼,已把他团团包围。
                              侯子文双眼扫过周身,目光过处清一色全是狼牙的盔头和兵器,随他冲进来的友军?想来已经和进脚下的泥土中了吧。他面皮抽了一下,似是惨笑。
                              “雄哥,不用这么急找我陪你吧。”
                              似是自嘲,也像是最后遗言,侯子文此一刻爆发出通天彻地的嘶吼,那声音能盖过钱塘的信潮、能盖过九霄怒雷,当然也盖过了战场那边的声音。天生的野性感召着他,连清明的瞳仁,都灌上了血色!
                              “杀——!”
                              一柄腰刀,一身血肉,侯子文赌上最后的力量,长啸如虎!撞向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葬身之地,那一片沾血带刺的盾墙!
                              “再杀!”
                              侯子文腾跃而起,那带血的腰刀毫无花哨地怒劈而下,没有风声,亦没有雷动,只是一个凡人的全力。
                              结果早已注定,就像一朵浪花,打在嶙峋的礁石上,粉身碎骨。
                              突然,他看到一头金眼彪!风雷在鼓动着它的双翅,它墩身,蓄力,然后飞扑!任群狼,也是羔羊!
                              “杀!”
                              侯子文一刀斩下,他没看见这一刀的战果,只知道劈中了!劈碎了什么。他惊愕地发现那本属于他的墓场,被撕开了一道缝,然后第二道、第三道,分崩离析!那头肋生双翼的猛虎,扯碎了群狼的杀场。
                              建宁铁骑!
                              泛着幽光的铁甲,映入了侯子文的眼帘,他的脑海中瞬间略过了这四个字,然后灌进耳朵的那句“为王先驱”直接把他从忘我忘死的境界中拉了回来,他看到了一道钢铁洪流正在他面前一分为二,将狼牙军的战阵扯成三截,然后踩碎。尘土中混合着鲜血和惨叫,宛如地狱。
                              但侯子文此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却又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不是铁甲的冷意,不是污血的腥臭,而是一股昂扬的生机正从四面八方灌进他的体内。
                              死生之间,有大恐怖,有大觉悟。
                              侯子文只觉得自己现在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跳跃着的灵光,他头也不回,左手一样,居然抓住了自己战马的缰绳,他一跃而起,随即不偏不倚,稳稳落在了鞍鞯上,向前冲锋!
                              战场的一个小小角落,潇苹果对侯子文经历的生死一线浑然不知,她另有任务。此时,她已经看到了蔡希德营地的轮廓,一片粗犷的漠北大营,带着胡人天生的悍勇和凶蛮。
                              林六德和一众苍云士兵紧紧跟在后边,御马奔袭,他们略有欠缺,但这所谓欠缺,也仅仅是相对于天策的骑士们而言。
                              那连成一线的玄甲之后,有一抹晚霞般的绯色,那战马轻快的奔跑着,仿佛身上无人驾驭,那是一女子,背负着绽青如玉的双剑,一身绯红的鲜衣霓裳,只如霞光中一箭飞鸿。
                              林六德一边紧紧跟着潇苹果,一边低头看看自己护心甲叶上的一道刻痕。他们整装出发之际,那女子牵着红鸣马精准地拦住这支秘密出发的队伍。
                              “你是何人?”林六德打量着来人,右手一点点靠近背后的陌刀,天生谨慎的他不允许任何意料之外的状况。眼前这女子在这烽火连天的围城中,身上几乎一尘不染,那一抹绯色美得不太真实,头上发髻也搭理的一丝不苟,似彩云般流畅。脸上精致的五官抹上些许愁容,一颗泪痣衬托,整个人带有江南烟雨的气质,丝丝缕缕。
                              绯衣女子飘飘下拜,露出背后的双剑,凌厉非常。“小女子江南七秀坊,琴秀弟子,岳廿二娘。”她缓缓起身,继续说道;“家师高绛婷自往险地,我理应前往,还望将军不弃。”
                              林六德暗暗摇头,七秀坊,盛唐的风雅之地,孤女们的音乐和舞蹈曾是无数王侯竞相追捧,用来抬高自己的手段,但战争与她们的距离,林六德暗暗摇头。“姑娘,出了此门,刀兵无眼啊。琴秀自有我等兵家儿郎接应,还请回吧。”
                              岳廿二娘未有多言,她再拜,口称“再请”。她低着头,一直未动,等待着林六德的回答。林六德对着这个不懂事的姑娘,感觉头皮发麻,他冷冷地说:“在城外,我们的战阵里,没有你的位置,保护不了你。出一点纰漏,你就得曝尸荒野,快让开!”
                              那个“开”字话音未落,林六德眼前一花,一丝寒意从心口蔓延看来,直到全身。岳廿二娘飘飘落地,轻盈地转了一圈,双剑再度隐没在藕臂之后,只留下林六德胸前一道刻痕。
                              潇苹果看清了那一瞬间的惊艳,岳廿二娘萍步一点,整个人凌空飘起,双剑上似有白练一般的寒气,刻下了那一道痕,旋即在林六德所骑的战马头上轻轻借力腾跃而下,翩然落地。她的体态轻盈,身法迅疾,林六德连人带马都没能反应过来。
                              “我乐家的女儿,也不需要别人保护。”岳廿二娘突然腾起了一股气魄,不似军中的血煞,却有其中的决绝,看得林六德一时无语。
                              潇苹果洒然一笑,一扬鞭,绝尘而去,留下清越的声音,“能跟得上,就来吧。”
                              战场的中央,陷阵营的军阵遇到了真正的钢铁洪流,建宁王的重骑兵纵横驰骋,以步制骑的设想在强横无比的力量面前形同虚设。全身都挂着重甲的战马驰骋着,然后一头撞进陷阵营架好的盾墙里,巨大的冲击力一瞬间就冲垮面前的防御,如同决堤的黄河,吞噬了无数生命。
                              阵阵扬尘之后,群狼抛下无数的尸体,才重新聚拢在一起。而为王先驱的铁骑们,舞着手中的长戟,畅快地欢呼着,正似猛虎的长啸。
                              侯子文找回了自己的长枪,此时他看着溃不成军陷阵营,心脏狂跳着,他只感觉自己在怒放,感觉自己还能再杀无数个来回。他来到了太原军阵的最前方,然而那面天策府的大旗之下,只剩了他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
                              杀场中的喧嚣突然被一阵狂放着大笑镇压,侯子文如鹰的眼睛看向敌阵,三匹高头大马突进在前,驮着三名百战的悍将迎着洪流冲锋,正中那人高举手中劈山的利斧,沉声暴喝,悍然斩下,将为首的建宁骑兵当中劈成了两截,任鲜血喷溅在脸上,腥气更激起了他的凶性,那柄斧不断地剁下去,收割着生命。两侧一柄长刀一柄钩镰护住两侧不失,这三人如同中流砥柱般劈开了铁骑洪流,杀个痛快,又策马归回本阵。
                              手持战斧的骑将一把抹去脸上的敌血,狂笑着,然后大喝一声:
                              “碍事的都死光了,哪个再来送死!”


                              20楼2020-01-02 08: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