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的时候，越前发现观众席上多了一个人。
倒不是他闲来无聊数过观众人数，而是那个位置在过去一周里一直处于无人占座的状态。那是个绝佳的座位，可以近距离和运动员互动，像他这种年少成名的超级球星，多的是挤破头脑要争这种位置的粉丝。
偏偏那里空了一个星期。
而现在，在夏末纽约干燥澄明的天气里，一个戴着和他一样白色FILA鸭舌帽的女人占据了那里。她手中握着一罐饮料，紫色的外包装让越前眼前一亮。
葡萄味的芬达，他的最爱。
“庆祝这场胜利。”她笑着朝他说道，紫色的罐装饮料被她抛向半空，在阳光下闪耀金光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被越前一手抓住。
只是掌心传递的触感却不是铝制易拉罐的光滑。
“别忘了哟。”女人转身，飒爽清风卷起她帽檐下茶褐色的短发，模糊掉脸上狡黠暧昧的笑。
越前低头看手里翻了个面的芬达，葡萄的图案被一张便签纸遮盖，上面画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
赛后采访环节，眼尖的八卦记者在常规问题结束后问了他送饮料的女子是谁，越前波澜不惊，还真就回答了那记者一个名字：“灰原哀。”
室内不需要戴帽子，因此灰原哀将FILA帽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她面前横放的手机正在播放着刚才的赛后采访，镜头里的越前龙马看起来轻松如常，尽管墨绿色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皮肤，但他说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
但她眼前一黑，视线被突然盖在自己头上的白色物体遮挡。
“干嘛不现场看采访，要等到这会儿来看录像。”越前坐到她对面位置时，她也已将头顶被对方恶作剧似的盖上去的帽子拿了下来。她点了暂停，退出直播软件，“因为挤不进去。”
这里很宽敞，用餐的人也没有很多，作为一家比赛期间下榻有绝大多数参赛选手的高档酒店的餐厅，它对人员进出做了严格的规定，只有持有特别证件的人才能进入，因此少有的，越前享受到了不被万众瞩目的宁静。舒缓的钢琴曲声从餐厅专设的演奏台上流向大厅，灰原撑着脑袋，歪头注视着台上的演奏者。
“实验做完了？”越前抿了一口咖啡。
“暂告一段落，测序结果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出。”
“明早我没比赛。”
“那过来给我打下手吧。”灰原回头，笑得一脸天真无害。
越前拿小叉子插了一块苹果，塞到灰原嘴里。服务生还没端上正餐，这是他刚才过来时从自助区拿的。灰原顺从地张口咀嚼。越前说：“你在这边可没有实验室吧。”
“嗯。”灰原吞下嘴里的水果，拿了叉子想要自己插一块，“剩下的也不用我做，他们把结果报告发给我看而已。”
但是在她自己挑中一块火龙果时，越前却先她一步夺走了那一块果肉，灰原嘟嘴表示不满，没想到那块火龙果也伸到了自己嘴边。
“张嘴。”越前说道，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越前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酒店窗帘厚实不透光，他睡前留了个缝隙，好省下打开手机看时间的功夫。这时候，有人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他适应了一下精准照射在自己床头的阳光后才拿起手机。
片刻后，他蹲在昨晚准备好的衬衫和牛仔裤旁的行李箱前，翻找衣服。
灰原在中央壁球馆下车时，越前也正好搭车赶到。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背上的球包，不约而同笑出了声。并肩进了壁球馆，越前伸手想替对方拿包，却被人调皮的闪身躲开，还朝他吐了吐舌头。
他失笑道：“这么精神？不是说今天要看报告？”
“他们昨晚发给我了，所以今天就没事了。”
“来打球不算事儿？”越前低头看她，打趣道。
“对我来说不算，对你可就不一定了。”灰原走进已经预先订好的壁球厅，放下背包，“壁球拍比网球拍短，我倒是有点担心你下午调整不过来。”
越前撇撇嘴，“那还真是劳您费心了。”
“误会啦。”灰原卸了背包半蹲在地，仰头望着对方，唇角故意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我想看大球星越前龙马出糗而已。”
这是个玩笑，灰原哀一直很喜欢开的略显毒舌的玩笑。往常越前会故意忽略或者回敬一句“那你要失望了”，但今天他忽然有了点不同的想法。
在旁边人放好东西起身时，他沉声唤了她的名字：“哀。”
他很少这么叫她，即便两人已经相识多年，见面却还是下意识以姓氏相称，所以灰原一时没反应过来。讶然回身时，眼前已被阴影覆盖，她感觉到自己猝不及防被对方搂住腰肢，慌得丢掉手里的球拍。
越前的嘴唇便这么停留在与她距离不到0.5公分的地方，她丢弃掉球拍的手已经以抵抗的姿势抵在越前胸口，那不是欲拒还迎的假抵抗，而是带着明显的想要与对方拉开距离的力气。早年在实习公司里的经历将灰原吓成了惊弓之鸟，他这样一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她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和越前在这几乎为零的距离下低声说出的话：“现在是谁出糗了呢。”
他的呼吸打在她战栗得发冷的脸颊上，带着颇高的体温，驱散灰原心头的不安。越前到底还是心软了，他发觉怀中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惧，搂住她腰部的掌心也传来了僵直紧绷的肌肉触感，他拉开距离，右手轻柔地抚上对方僵硬又冰冷的脸，“抱歉，吓到你了。只是个玩笑。”
二刀流的使用让越前龙马这个左撇子网球运动员的右手也多少生了些薄茧，温热的手掌抚上灰原脸颊，带来令人忍不住想要依赖的触感。
灰原心跳仍旧很快，但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因为她很冷静地说了一句“怪你没喊过我的名字。”
越前微笑着看她，琥珀色眸子里盈满柔情，只看着她。
灰原的双手也已经不再带有推开越前的力量，相反的，在对方环在她腰上的手有松开的迹象时，她反而拉住了他的衣服，主动吻了上去。
没人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看吧，总不是我出糗。”
——end——
石兰
第一是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