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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贴】酒冷日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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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一发,师独向,师傅镇


IP属地:河北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9-12-04 13:33回复
    【食用须知】
    本文的背景是在大龙事件后,半年到一年左右。
    镇楼图自己瞎画的,构图明暗啥的就当个笑话看。
    特来暖吧。艾特熟人。@流年花事了无悔 @awesºme @钢的进击 @溯风烟 @心雨柔情💕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9-12-04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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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谷,春。
      午后没有阳光,青灰色的天穹悬在头顶,像是一整块翡翠原石,只有少许光亮透过来,一种委顿和慵懒的温度就在空气里慢慢发酵。似乎受了这气氛的感染,街上行人寥寥,开门做生意的大多躲在柜台里,头一沉一沉地打着盹儿。
      正值淡季,临街的铺子大多生意萧条,除了街角的小酒馆始终四季如一,熙熙攘攘,人声嚣杂。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9-12-04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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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师傅第七次踏进隆兴酒馆的门槛了。
        从前滴酒不沾的师傅大师,最近半年,每月初四和十五,一准前来,风雨无阻。
        跨过两层矮阶,脚下干裂的薄木板发出吱嘎声,小熊猫顿了顿,才抬脚往里迈。
        他很瘦削,那件穿惯了的赭色袍子裹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了;一如既往干净立整的打扮也遮不住衰色,他的眼窝深陷下去,只是那对眼珠仍然雪亮雪亮,不巧正朝这边望过来的人都自觉地缩了回去,紧紧衣领,只觉得后背生寒。
        他一进门,仿佛一股冷风穿堂而过,气温骤降,小酒馆里霎时鸦雀无声。师傅无视了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径直到大堂正中一张圆桌旁,施施然坐下。说也奇怪,店里生意正红火,连房柱底下都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酒客,这一张桌子却偏偏空着,仿佛特地为谁预留的似的。
        用不着掌柜使眼色,伙计便默不作声上前,拿来两壶酒一副杯筷,手脚麻利地给他满上。师傅道了声谢,那伙计朝他鞠个躬,便匆匆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师傅搁下他的笛子,取了杯盏,自顾自慢慢斟饮。半晌,见没了动静,先前消停的说话声渐渐响起来了;降到冰点的空气也逐渐回温。所有人都自觉地挪开了目光,话题却是无可避免地微妙起来,总有意无意往他身上带。
        他们的声音已经刻意压到最低,可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小熊猫耳朵里。师傅闭了闭眼,按下额角隐隐跳动的一条青筋,权当没听见。
        要不是宫里有人管着他,他何必跑到这酒馆里来给自己找不痛快。他叹一口气,摸了摸隐痛的膝盖,心中愈发烦躁。
        湿气入骨,这是要变天了。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9-12-0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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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的酒品其实相当不错。
          习武之人大多会以内力化解酒气,加上他本就十分能喝,说是海量也不为过。年轻时和几个同辈的高手小聚,他一个能喝倒一桌人。不夸张地说,他这辈子几乎就没喝醉过。
          他对酒谈不上喜欢,需要他喝的场合他不含糊,平时也没多少兴趣沾染。一方面喝酒误事,另一方面他也有徒弟,总该注意为人师表的形象。不过如今,倒是无所谓了。
          师傅也说不好自己何时染上了嗜酒的习惯,自从半年前他的腿伤养好,可以勉强独力行走了,乌龟不再像从前那样时刻紧盯着他了,他就总想偷偷来上一口,想得心乱如麻,想得坐立难安。每次他都不喝很多,拎个酒罐子,随便找棵树底下一坐,看看风景,能喝整整一下午。
          如果不是那天他扔下空罐子起身时,一扭头看见乌龟就在不远处盯着他,肩上都落了两片树叶,他大概还会继续这样自娱自乐下去。
          从那以后,他转移了阵地,改到山下的酒馆里去了。乌龟管不着他了,可他也不过一月去那么两次。归根结底,他还是个严谨自律的人。喝酒对他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消遣,他也不指望从杯中物上得到什么。
          放纵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绝大多数时候,他还是那个老成稳重的师傅大师,只是更阴沉,更铁血,更高效。他会用无休止的劳碌来**自己,先是发疯般锻炼那条伤腿,让自己的功夫不至于荒废掉;然后便是处理养伤期间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和信件。这半年来,他甚至远比从前更加勤勉,每天起早贪黑,不眠不休,看得玉殿一干人等提心吊胆。小熊猫固执得可怕,谁也劝不动他。
          与之相应地,再狰狞可怖的伤疤,一再被人揭起,也该长出新肉来了。他现在已经可以一边喝着酒,一边平静地听着他人议论自己失败的人生,失败的教育。
          只要他走得够快,够急,那些回忆就追不上他。生命在漫无目的的前进中尽情燃烧,没有苦痛,没有仇怨。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9-12-04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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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一杯接一杯,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这酒不够清,不够烈,酒精对他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连分散一下注意力的效果都没有。师傅把玩着空酒杯,用疲倦的脑袋漠然地想。在此之前,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会酿的一种酒,用上好的小烧,里头泡上桃花瓣、青草和树叶,用小坛盛着,蜡纸封住口,放在冰窖里存着。要喝时拎出一坛来,陶罐直冰手;揭开盖,清香扑鼻,闻一闻就要醉三分。玉殿里没人不爱喝他酿的酒。冬季晚宴时,他就拿出这酒来招待客人。
            那时候,有只小豹子就会缠着他讨酒喝,馋那酒香馋得眼睛弯弯,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
            他闭上眼睛,无声地笑笑。笑意慢慢僵在了他的嘴角,他的胸膛因隐忍而起伏着,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他垂下眼帘,蓝眸中有红血丝浮现。
            每到这种时候,尽管极力压制,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还是自他周身扩散开来,所到之处,有如狂风压境,聊天声登时小了许多。然而——旁人躲之不及,偏有几个不长眼的,爱往枪口上撞。
            邻桌正坐着几只胡狼,一副外地打扮,个个面相不善,正粗着嗓子在那里叫嚷劝酒。其中一只大概是喝得忘乎所以了,猛地一掀桌子,杯盘落地声震耳欲聋,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一块锋利的瓷片溅了出来,不偏不倚飞向另一只看热闹的兔子。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众酒客哪见过这阵势,统统愣在原地,那倒霉蛋更是吓白了脸,眼睁睁看着碎片在视野中旋转着放大,而后——突然定格。
            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瓷片,随手捏成粉末,蓝眼睛转向了罪魁祸首,目光炯炯。
            那胡狼看清是他,反而来了劲,吐口唾沫,借着酒劲,劈头盖脸一番大骂:“你这老不死的,究竟是哪路货色!老子们千里迢迢从西域赶来,才找个馆子吃饭歇脚,明明我几人先来,那伙犟驴非说有人先定了这张桌子,死说活说不让坐下,害我们兄弟几个挤在这小桌上,好不憋屈!不见你这老家伙是什么达官显贵,倒有这么大的派头!”
            掌柜和几个伙计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看看师傅,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淌,掉在地上,“啪”地发出一声声脆响。
            师傅不作声,又喝了口酒,一双蓝眼睛冷冷瞧着他。那眼神如刀如锉,酒鬼只觉得迎面撞上了一堵墙,下意识退了两步,冷汗溜下脊背,酒也醒了大半。早有几个打手回过神来,一窝蜂涌上来,七手八脚将那几人一顿棍棒轰出门去。师傅收回目光,泰然坐着,继续喝他的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久,地面也打扫干净了,人也走光了,小熊猫也慢慢将剩下那一壶酒都喝尽了,才站起身来。他回头望了一眼,朝掌柜歉意地笑笑,将几倍的酒钱留在桌上,这才整整衣裳,取了笛子,径自出了门。
            人早就没了影子,几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没人敢去动那桌上的钱。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12-04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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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正下着牛毛细雨,天空灰蒙蒙,烟幕被土路上扬起的尘灰染成褐黄色。街上冷冷清清,师傅抬头看一眼天色,无所谓地拢了拢衣裳,抬脚走下台阶。
              他愣住了。
              有个土黄色的人影正站在不远处,雨水溅起朵朵水花,顺着伞骨滴滴答答往下淌。小曾撑着油纸伞,怀里还抱着一把,正担心地瞅着他。
              师傅的耳朵竖起又耷拉下来,他长长吐了口气,三步作两步上前,将伞接过。头顶撑开一顶青灰色画屏,冷雨和水声被隔绝在了上空。视线落在对方沾满黄泥的裤脚上,他本能地皱起眉毛。
              “大师,我们回去?”见他迟迟不言语,小曾小心地问了一句。
              “……嗯。”他淡淡应了声,不着痕迹收回视线,一手撑伞,一手执笛,率先走在了前面。腿上的残疾半点没拖慢他的速度,小曾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
              “大师,刚才这是……?”管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想起刚才在门口目睹的那一幕,仍有些放心不下,壮着胆子提了一句。
              “一点小事,用不着我出手。”师傅放慢了脚步让他跟上,“不过,倒是有必要让守卫加强戒备,不要把什么人都放进镇上来。”
              “我一定把您的意思转达到。”小曾赶紧答应着。老天在上,他们做仆人的每天战战兢兢侍候着还嫌不够,居然还有人敢招惹他,真是嫌命太长。
              师傅坦然走在前面,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脑补成了一言不合就要殴打平民的无良武者外加欺压下属的暴君。斜斜的雨丝从伞下飘进来,冷意一丝丝咬入皮肉,啃着他受伤的那块骨头,将他整个疲惫的大脑晕染得湿冷而疼痛。他想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一觉,就这么点要求,仅此而已。
              “对了,大师,今天保孤那边来人,请您派人过去一趟。”管家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开始新一轮的喋喋不休。
              “保孤?前两年新开的那家孤儿院?”师傅拧一拧眉,总算想起还有这档子事,一时倒有些意外,“来人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这倒没有。”
              “也罢,你叫他捎个口信回去,就说改天我亲自去看看。”大脑仿佛生了锈一般,稍加思考便头痛欲裂,师傅摇了摇头,暂且将这事放下。
              真累啊……目光愈飘愈远,山上翡翠宫沉沉的轮廓在烟雨朦胧中看不真切。脚下踩着冰凉湿漉的石板,绑腿被打得精湿,师傅头一次觉得这段走了几十年的路如此漫长。
              “……大师。”
              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之后,似是犹豫许久,苦涩而又不得不为的声音,将他游离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不要再劝了。”小熊猫似是有些无奈。他挺直腰杆,把自己的尾巴往上提了提,免得泡到积水里。
              “……我不会再出来喝酒了。”
              【全文终】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9-12-04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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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来了 不够看啊!太少了


                8楼2019-12-04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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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12-05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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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晚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12-05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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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攻一开头的笛子是大龙角色曲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12-05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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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内味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12-05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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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狂打call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12-06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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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太努力了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12-07 10:56
                            收起回复
                              顶!好文好文!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9-12-17 00:2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