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抽，二楼备用

风
流了满身大汗从道场走向家中，孩子们正围在母亲身旁。
「嗯…嗯…、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未来手上拿着一本笔记问东问西，龙马也一幅深感兴趣的模样，津津有味的听着。
「在做什么？」
我出了声音问三个人。
「写作业！」
龙马和未来如此回答道。
「在写生活科的作业。」
在后面整理家务的母亲回答我。
「生活科？什么东西？没听过。」
我疑惑的回应。
「啊~乱马，你不知道吗？对了…我们那个时代还没有这个科目。」
小茜笑着说。
「没有生活科吗？」
龙马对这个特别有反应。
「嗯，爸爸和妈妈读小学的时候，是没有生活科这个科目的。」
「真的？没有吗？」
「是啊，没听过…，那个“生活科”是什么呢？」
「简单的说，就是社会科和理科混同的科目，我们以前从一年级开始只学社会科和理科，后来的学制改变，低年级的改为学习这种二合一的“生活科”。」
「唷… ，社会和理科的混合学科啊…，那、是怎样的作业？」
我产生了兴趣，向孩子们提出问题。
「那个，要写出未来和龙马出生时的事，老师说要写成“记录”。」
「对啊，所以向妈妈问了很多事情，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的事都要问清楚。」
不知怎的，令人背后发痒的题目。我直觉到，我的发问根本是在自掘坟墓。
「是吗…，那、好好问妈妈吧。」
一边说，一边坚决的往客厅方向溜去。
「乱马，想逃吗？」
声音朝这边袭来。
（来了！）
内心深处如是叫着，我心虚的笑。
「可是，那不母亲的工作吗？」
匆匆的搭上话，虽然是无关联的回答，但也得显现父亲的威严。
额上的汗滴下来了。
「才没那回事，老师说也要问爸爸的。」
未来这样说。
真是，多嘴…。
「是啊，教育是不能只丢给母亲的。」
后面的我娘也反驳我。
「喂…，那我怎么办。」后面的话忍着没说，我幼年时代，根本不知道母亲的存在，一直和父亲过着天涯漂泊的生活，教育的工作，是在母亲无法插手的状况下，以“修业”的名目，全部交给了我那轻浮的老爸。
然而，小小的好奇宝宝们全不理会我的心情，直接把问题的矛头指向我。
「爸爸是喜欢妈妈的哪里才结婚的？」
未来目光奕奕的看着我。
（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个…，不告诉你，妈妈怎么说呢？」
「嗯…，有优点也有缺点，全部都喜欢。」
「龙马！」
哈哈，小茜紧张了，对小孩施行反攻法是很简单的。
「爸爸呢？喜欢妈妈的哪里？」
「笨手笨脚这点吧…。」
「笨．手．笨．脚？」
「是啊，不管作什么事，只要爸爸不帮忙就作不好，常常弄得很危险。从以前我就觉得不在你妈妈身旁是不行的。」
「嗯…。」
也许还不能明白，用不太能理解的目光投向我。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理解，只要出现了你想要守护的女人…。」
「守护？」
龙马的眼光充满疑惑，算了，对这小子而言还太深奥。
「喂，不要说那么肉麻的话。」
「啊？为什么？是你叫要我配合的。」
我对着满脸通红的小茜回话。
「但是也要考虑一下再回答啊，这个功课会在这次学级参观发表出来，丢脸的可是我这个母亲！」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为了学校活动而订的特别作业。
「那，只好不说了？」
困窘的我和小茜使了个眼色。
「爸、妈！要认真的配合写作业。」
龙马对于我们的窃窃私语很不满意，终于发出异议。
「对啊，这可是作业呦！」
未来也搭了腔，你神气什么？
「再来…爸爸妈妈在何时认识的？」
「十六岁时。」
爽快的回答。
「十六岁？几年级？」
「唔…是高中生时。」
对这小家伙们而言，还有九年才能成为高中生，感觉上好像变成了大人。
「在学校见面的吗？」
「不，在浴室。」
小茜赏了我一记肘击。
「你真是的，不是叫你不要乱说话！」
边说还边瞪我。
「是真的啊…，男人的我确实是在家里的浴室和你见面的啊。」
「告诉你！不要忘了这是学校的功课！说在家里见面就行了！…啊，喂！龙马！刚才的不算！用橡皮擦擦掉！」
这倒也是，仔细考虑一下，第一次见面在「浴室」是很奇怪，完全脱离了常识。
「要是不听妈妈的话，明天的晚餐会出现一大堆的青菜唷。」
我悄悄在不服气的龙马耳边咬耳朵。
「我懂了，擦掉。」
「那要怎么写？妈妈。」
这次是未来问话了，同时应付二个人真不容易。
「写在家里见面就好了，这也不算说谎。」
小茜，的确不算说谎，浴室也是家的一部份。
「在家里见面的？」
「对，爷爷来这里时，和爸爸第一次见面的。」
「那浴室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妈妈在道场流了汗想去洗澡，没有发现你爸爸正在用浴室。」
「噢…，原来如此。」
真的能听懂吗？未来点了点头。
「那，几岁结婚的？」
这次换龙马。
「二十二岁时结婚的。」
「见面后经过几年才结婚的？」
「二十二减十六。」
「他们还没学会二位数计算，你爸爸根本不了解你们学校的教学进度。我算算，…六年，从见面到结婚。」
小茜仔细的解释了。
「交往了六年？」
「交往…，喂。」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我吃惊，连二位数计算都不会，竟先会这种用词？
「二个人是在十六岁时成为未婚夫妻的。」
我妈妈停下家务回答着。
「未．婚．夫．妻？」
眼睛又充满神采了。
「等一下，妈！不要说题外话。」
我提出了制止，那是小茜没有办法制止的对象，因为是“婆婆”。
「未婚夫妻，就是未来的结婚对象的意思。」
「早就决定了吗？爸爸会和妈妈结婚？」
果然是女孩子特别敏感，比龙马还好奇的未来燃起了兴趣。
「谁决定的？」
当然下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爷爷们决定的。」
我娘微笑着回答。
「爷爷们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恰好生下男孩子和女孩子，于是就约定要让他们结婚，那就是后来你们的爸爸和妈妈了。」
「会不会讨厌这样的决定？妈妈。」
未来用不敢置信的面孔看着我们，她一定有和年龄不相符的结婚观感，最近这小鬼什么都懂。龙马果然是不太能理解，拿着铅笔的手停了下来。
「刚开始的确是觉得很讨厌，因为，对象是你爸爸啊…。」
小茜笑着如此回答。
「喂，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突然在浴室撞见你呀？而且，乱马，那个时候你不是还有一半是女人？」
「妳用这种眼光看我的吗？我才惨，一开始还被妳这个凶暴女揍一顿！」
「因为我讨厌同年龄的男人，最开始姐姐们推给我的时候，我坚决的否定了。居然要接受这种不明原因能在男女之间自由变身的变态未婚夫。」
「你说什么…，我的变身体质是因为咒泉的关系，我又不是喜欢变成女人。」
「是吗？有目的时候就高高兴兴的变成女人。」
「你这粗暴女没资格说我，一身男人也无法匹敌的蛮力，你不也是天天揍倒一票男人？」
完全忘记，这是小孩子的作业这回事。
「乱马和小茜，你们说这么多没关系吗？」
妈妈在旁边笑的合不拢嘴。
「呜哇！龙马！那个“爸爸是变态”“妈妈很粗暴”赶快擦掉！不是这样的！」
看到龙马拙劣的形容赶紧制止，没有大意的空间。
「但是…未来、龙马，人的缘份是很不可思议的，即使第一印象是如此的恶劣，妈妈的心中，不知不觉的、自然的有了爸爸的存在，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无法离开彼此了。」
「是啊，的确如此。因为你是那样的笨手笨脚，不知不觉的就认为我不在你身旁是不行的。」
「认为彼此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从高中毕业、出门长久修行时，那个时候才清楚的有了自觉，小茜对我而言是必要的…。」
「是的…，分离了才首次体会到，乱马和我之间有着切不断的羁绊。」
「羁．绊？」
「那是什么意思…。」
兄妹俩面面相觑，用完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和小茜。
「就是，经常在一起时不会发觉，要分离时才能理解的事。」
「未来，听不懂…。」
未来抱着头苦思，这次龙马继续发问。
「爸爸和妈妈一直住在一起吗？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嗯…一直到结婚。」
「是啊，住在一起，因为爸爸和爷爷和奶奶一直在这个家里寄居。」
「寄．居？」
又是未来有疑问了。
「对，这叫做食客，为了修业借住在这里，从此以后和你妈妈上同一所高中。」
「没错，那从那时候起就一直住到现在啰。」
「唔…不是很明白，爸爸是因为喜欢妈妈才不搬出去的吗？」
「未来，这个不能相提并论的…是因为…」
「相．提．并．论？」
「乱马，困难的字汇她是听不懂的。」
「你写什么“因为喜欢妈妈，爸爸就决定要一直住下来了”…喂，这不对吧，这样写会被误会的！！未来！」
终于发脾气了。
仔细想想，我们的日常生活是破天荒的，悖离常识的事情不断发生。
从小鬼的角度来看，「未婚夫妻」、「变身体质」、「寄居」都是今天第一次听到的名词，我们这种复杂奇特的关系根本无法用常识理解。
「那些不管，适当写就好！还有吗？下一个问题？」
我催促着。
「觉得结婚好吗？」
未来坦率的提问。
「当然…，所以才生了你们啊。」
「是啊…，你们就是我们的宝物。」
母亲小茜慈祥的微笑。
是的，因为我们相爱，才孕育出的生命。
「那，生我们的时候觉得怎样？」
「很不得了呢，怎么说…不管什么事都作二人份。」
小茜很有感触的回答，没错，对笨手笨脚的你而言。」
「但是，不可能讨厌你们，二个人都是爸爸和妈妈赋与的生命…，从怀孕的时候起就全心全意照顾你们。」
「是啊…，睡觉时也要特别留意，生产时更是大事一件，在医院和时间搏斗。」
一边点头。
「你妈妈从前就是个很认真的女生，而且我们二人是第一次生孩子。」
「那爸爸有什么感觉？生我们的时候。」
「爸爸吗？…对了，你们出生的瞬间…感受到风。」
「风？」「感受？」
二人的眼睛同时张大。
「嗯，虽然爸爸在你们出生时无法直接见面，在旁边的医院休息室里，静静的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向外眺望晚霞的天空，夕阳非常美丽，和妈妈名字一样绮丽的茜色…（译注：茜的日文原为形容夕阳残照时的一种红色）。就在眺望晚霞时，阵阵风越过窗户迎向我。」
「然后呢？」
二人倾着身体问。
「最先感受到的是龙马的风，感觉勇壮的风，和大地一样。接下来是未来的风，温柔的、对了，像阳光般和煦的的风。」
「太难了，没办法理解。」
「龙马像有力的大地，对，带着土味的风；未来则像阳光，有太阳的气味。各种不同的风在你们出生的瞬间，爸爸感受到了。」
龙马和未来对于这一连串的话，绞尽脑汁的用自己的话写在笔记上。
不知是听懂了，还是听不懂。
实在是很深奥的话。
总之，这样说完后，我们两人终于能从他们的作业中解放，天色也暗下来了。
「你下午是说真的吗…。」
小茜在床上如此问我。
「什么？」
「风的话…。」
「唷，那个啊…。」
「是说真的吗？」
「你啊…，我怎么可能骗他们！真的，他们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无法用言语说明而已。」
「是感受到气吗？」
「大概，也不像是，这我也不太能理解。一瞬间，风的味道就改变了，出生的瞬间，就有暖风吹送过我身边，也觉得有二个人。风变化的同时，那个瞬间，我确信他们已经出生在这世上了。」
「以心传心…的一种吧…。」
「可能吧…，然后，也微微感受到你的风。」
「我的风？」
「嗯…，孕育着生命的暖风，三种风，吹在我身旁。」
应该是吧，那个时候确实在医院的休息室里，我在那瞬间感受到三种风。
从此开始成长的、新生命的风，接下来是孕育生命的、母亲的风。
「你一直怀着他们不是吗？所以他们出生的时候一定会产生各种风。」
「那是乱马感受的原因吗？」
「应该是吧，我因为是男人不可能怀孕，但是他们都承继了我的血统，所以我觉得应该能感受到的，他们是你和我的，爱的证明…，我想这世上一定也有父亲感受不到的事情…，好似母亲能感受的胎动…，是吧。 」
「下周要去参观了，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那两个孩子。」
「你介意吗？」
「算是吧…，总觉得一定有那里会被误解。」
「算了，反正是小孩子，风的话应该还太难理解，也许那天以后就明白了…那天呢…？」
闲静的夜晚就这样降临。
从微开的窗户，吹进清凉的风，感受这夜风。
我平静的阁上眼，腕里躺着心爱的人。

完

很甜美！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