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祭度娘～球球别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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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建化十一年春，郦朝鸿鹄寺卿吴一穷独子吴邪金榜题名，登临新科状元之位，帝大喜，特下旨破例封其为朔方节度使，持节镇守朔方。
节度使一职，堪比封疆大吏。自古以来，大多都是由能征善战的武将担任，眼下居然是文举状元任节度使，简直是旷古奇闻。
皇榜一放，全京城的百姓们迅速吃瓜，关于吴邪的流言那是数不胜数。有说吴邪是虬髯大汉的，但更多人则言之长着一张出水芙蓉弱官人的脸，却是一弹指就能把刀剑折断的武林高手，惹的一众深闺少女们为他神往不已。
与百姓们喜闻乐见看热闹的态度不同，接到圣旨的吴家，已是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
山雨欲来。
“他娘的，汪藏海这老**是什么意思？”吴府书房内，吴三省一脸暴躁，指着圣旨破口大骂道：“如此明目张胆去，真当我吴家没人了？”
吴二白一个眼刀甩过去，让他噤声，吴三省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把你这牛脾气给我收了，现在不是发癫的时候。”吴二白神情严肃，他转身从书柜里拿出一卷羊皮堪舆图，在桌上铺开，手指在图上点了两处，沉声道：“云中乃朔方的府城。你们看，从京城到云中，山高路远，车队起码要走上两个月的脚程才能到。招摇一路，便自然会引当地的马帮、山匪侧目，想要出点差错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再者说，就算小邪能顺利抵达云中，但当地地方势力复杂，上任节度使死的不明不白，又常受突厥等外族的寻衅滋扰，外忧内患，只怕小邪继任后，将永无安宁之日。”
吴一穷又惊又痛，一向温和的他此时都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狡兔死，走狗烹…我吴家都退让到如此地步了，他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吴三省脸色及其阴沉：“当初就该一刀了解了他。”
“养虎为患，为时已晚。”想起那场血光剑影的鸿门宴，吴二白叹了口气。
吴一穷冷静了半晌，道：“圣旨上说即日启程，怕是最晚不能过三日。”
吴二白“嗯”了声，继而道：“堵不如疏，汪藏海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们难堪，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光明正大地送小邪赴任。”
吴三省点点头，表示同意：“你们放心，我会选几个得力的人暗中保护，黑瞎子肯定也会随同。”
“黑瞎子？”吴一穷略有些疑惑，“可是小邪的那位武学师父？”
“正是。”吴二白道，“此人入府之前，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一身功夫登峰造极，一般人轻易近不了身，有他在，可护小邪性命无虞。”
“仅仅因此？这人足以可靠吗？”一想到吴邪将要赴险，吴一穷还是不大放心。
吴二白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他顿了顿，说：“此人…对小邪有意，想必定会以命相护。”
吴一穷：啊？？
吴三省：……

（二）
解雨臣匆忙来找吴邪的时候，王盟正领着一众仆人在帮他收拾行李，林林总总搬空了大半个吴山居。王盟是吴家从牙行买来的小奴，从小就做了吴邪的书童，虽然人看上去有点儿呆呆的，但吴邪一个眼神，王盟就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怎的如此着急？”解雨臣一听到吴邪要外派的消息就紧忙打马冲过来了，整个人喘得很是厉害。
吴邪请他坐下，为其倒了盏清茶，道：“上头要我即日赴任，自然是得抓紧时间。”
解雨臣一口饮尽，冷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他真是浑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了。”
“谋逆之事他都敢，还怕那两点唾沫星子？”吴邪摆摆手，神情从容：“也罢，我向往朔方已久，此行正好圆了这个心愿。”
“别想骗我，”解雨臣无奈道，“你瞧瞧自己眼下的乌青，怕是这几日都没睡好了？”
吴邪一怔，旋即轻叹一声：“嗐，我就知瞒不住你。事到如今，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瞧吴邪这副失意的模样，解雨臣心下隐痛，怕自己的满心担忧会给他徒增烦恼，只好强压下心绪，安慰他道：“现今时局不太安稳，留在京城也不见得就是万事大吉。天无绝人之路，虽说朔方地处边陲，但远离权利中心，倒也可寻破而后立之法。”
解家世代从商，并非像吴家是簪缨世族，但解雨臣见识非凡，经他这么一点拨，吴邪顿时有阔然开朗之意。
他凝眸思索了半顷，展颜道：“破而后立…没错！正是这个理！我离京后，便可方便家里长辈们动作，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也不好拿我做吴家的掣肘。”
解雨臣见吴邪想通了，自己也轻松了些，脸上带了点笑意：“话虽如此，但朔方民风彪悍，还是要小心为上，云中有我解家的商号，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那叔叔们可为你选好了一同去的人？”
吴邪知他关心自己，便依次念了名字给解雨臣听，谁知他脸色越听越差，竟有几分不爽的意思。
“黑瞎子也去？”解雨臣皱眉问道。
“自然。”吴邪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无碍，只是这人举止轻浮无状，你别被他带坏…”
“花爷是在说我吗？”
两人皆被吓了一跳，只见黑瞎子不知何时来的，正抱着手倒挂在屋檐上，他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一双眼睛被黑布条蒙着，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解雨臣见状沉默不语，倒是吴邪有好几天没见着他了，还有点担心。只因黑瞎子行踪神出鬼没，时不时的总是要消失上一小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有一股子很浓的香料味。
吴邪知道，那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腥味。
“你去哪了？也不打声招呼。”吴邪一个大走冲上前，似是埋怨地问道。
“接了个私活，走的急。”黑瞎子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片金边儿襄着的琉璃镜递给他，哄道：“从一个波斯人手里买来的，徒弟别生气了。”
吴邪向来稀罕这些小玩意儿，一时也忘了黑瞎子不告而别的事儿了，他把琉璃镜贴身收好，又闻到了刺鼻的香料味，他抬头做了个口型：“没有受伤吧？”
黑瞎子摇摇头，听见一边解雨臣突然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笑了笑，抬手摸了一把吴邪的头，后者看着他躬身翻上了屋顶，使着轻功朝吴二白的院子里跃去。
见黑瞎子离开了，吴邪才合上窗户，朝着解雨臣慢慢解释道：“黑瞎子是江湖人士，生性不喜拘束，人却是顶好的。”
解雨臣气结，只得闷闷地“嗯”了一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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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吴家的宅子地处城东，比邻着绕城而过的玉带河。较其他官宦人家的高门大户不同，吴家祖上乃北迁而来的余杭人氏，宅院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回廊曲折，其中点缀着散落的假山、修竹，布局看似随意却内含玄机，十分雅致。
解雨臣与吴邪作别后，离开了吴山居，向西行入一片假山林里，又走了几步，停在了一棵柳树下。
“出来吧。”解雨臣道。
片刻后，他听见了极其轻微的落地声。
“花爷好耳力。”来人是黑瞎子。
解雨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跟来干什么？”
黑瞎子斜着身子靠在假山上，嘴里还叼着根草，他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地说道：“非也非也，之前猫了小半个月，今天天气好，出来活动活动。”
解雨臣却懒得跟对面的人玩儿字谜，他抬眸扫了黑瞎子一眼，直截了当地说：“奉劝一句，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黑瞎子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在下一个粗人，敢问花爷，做师父的，摸了把乖徒弟的头，可是触犯了哪条王法不成？”
解雨臣抬手掐断了一节嫩柳，冷哼了一声：“你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不点破你那档子破事，是为了吴邪的脸面。”
黑瞎子似笑非笑地朝他一拱手，道：“不亏是解当家，在下佩服。只是我们江湖儿女奉行的就是及时行乐四字，若如您这般瞻前顾后，忧思苦虑，只怕到头来是竹篮打水，得不偿失呢。”
解雨臣脸色微变，只道：“你不会不明白，若真是为了吴邪好，便别把他扯到你的泥潭里去。一个刺客的死活我不在意，若是他被伤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我一定会杀了你。”
黑瞎子嘴角微抿，淡淡道：“我自会护他无恙。”
解雨臣略带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好自为之罢。吴邪将来的锦绣前程，你这个做师父的，可别碍了他的道儿。”
言罢，他转身朝假山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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