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半边是余辉渲染的艳红,半边是初生的一道弯月,伴随着几点淡淡的星光,似乎却只为点缀融汇之处不断变换着的炫彩,在空中勾勒出一件件往事。
【这些是?】珂朵莉依偎在威廉怀中,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呼吸,仰望着天空,这在空中演绎着的一幕幕勾起了她的回忆,点点滴滴的往事又在脑中飞速闪过,连同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当然其间最强烈的还是此刻的幸福。
【我拜托史旺去制作的,当初他还嚷嚷怎么可能完成,效果不错吧】威廉紧紧搂着怀里的珂朵莉笑道,心中也是满满说不清的意味,一路走来也确实太不容易了。
某青年接住了空中坠落的少女,自己却狼狈地被压在身下;两人在错综的街巷穿梭,为了寻找道路而烦恼,因走错路闹了不少笑话;站在最高处的少女眺望着风景,报以了回头一笑……星空下,青年调试圣剑时的魔力弹出了动人的旋律;集市中,二人并行在街头;黄昏之下,青年带着暧昧的微笑跟在少女身后……直至最后在地表画上了终章,有在交织的命运推动下得以延续,最终来到了现在。
【啊,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吐槽了,这样的罗曼史到底是谁出演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总觉得好不真实】威廉挠了挠头感叹道,没想到以旁观者的姿态去重温自己的故事居然会是这种感觉,明明……到最后一刻都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
【不是也挺好的吗,虽然我也比较喜欢那种普通人的幸福,但再怎么说这些也都是不错的回忆呢】回忆起当时的心酸与无奈,直至如今不带其余色彩修饰的纯真感情,中间是经受了挺多的折磨,但好像也值了呢。
【这么说也是,但那个时候你实在太任性了,好好躺着不行吗,好得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啊,那时候实在……】威廉一时找不出形容词,刚刚抓住希望却又看着它在眼前破灭的滋味比单纯的绝望更恐怖,即使是现在回忆还是走不出那一刻的阴影。
【嘻嘻,才不要呢,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圆满的吗】珂朵莉吐了吐舌头,心里升腾起一阵暖流,威廉果然还是很在乎我的嘛。
【你啊】威廉苦笑着摇了摇头,在珂朵莉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她当初就这么一点点地淡忘,就没在意过自己这份想要去守护的心思吗?还好,未来至少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也就现在嘴上说说而已。
【哟,虽然这个时候打扰很不好意思,但晚饭是不是还没有解决啊?】艾瑟雅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应该说是两人已经互相**了神经,竟然连轮椅移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这么甜蜜呢,好叫人羡慕,当着那么多人秀恩爱感觉应该挺不错的吧?】
【还……还好啦!】珂朵莉想离开却被威廉紧紧地搂住,完全脱不开身,脸色一红也就放弃了挣扎,伏在威廉的胸口。
【早就订好了,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出发吧,妮戈兰和费奥多尔都等着呢】威廉站起身子,左手的五指紧紧扣在珂朵莉左手的指缝中,【别让他们等太久了,我们也要争取在熄灯以前回到妖精仓库】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时间就匆匆漏去,妮戈兰拖着威廉,缇亚忒架着珂朵莉,诺夫特扶着兰朵露可从某金碧辉煌的大饭店走了出来,略微喝了一点小酒(误)就喝倒了三个,也是在人意料之外。
【没事的,我……我可,可以自己走】珂朵莉将手从缇亚忒的肩上抽了下来,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险些有摔倒在地上,所幸缇亚忒即使上前扶住,【唔姆,威廉……】
【妮戈兰,为什么要给前辈灌那么多啊,弄成现在这样子】缇亚忒看了看意识处于半溃散状态的珂朵莉,哀怨地瞅了妮戈兰一眼,她一个人就喝倒了威廉和珂朵莉两个,为什么现在还和一个无事人一样……
【啊啦,我也想不到他俩酒量这么小嘛】妮戈兰如同一个无事人般地将责任推卸给威廉和珂朵莉,丝毫没有自觉她刚刚到底劝了多少酒,已经足够灌醉一个爬虫族壮汉了……所以说这完全不是谁酒量小的问题,完全就是妮戈兰本身是一个怪物!
【那我们暂时就要和你们分开了,等会会有人来接我们,而且要说酒量小的话兰才是真的不行吧】诺夫特摇了摇头笑道,别看兰朵露可平时的高冷范,结果是名副其实的一杯倒,【莲你也别干看着啊,过来帮帮忙】
【你们也真是奇怪】奈芙莲偏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喝得东倒西歪的几人,刚才喝了一点,酒什么的还是饮料好喝,为什么偏偏还喜欢喝这个?
【好了好了,现在就安分一点吧,先把这几个彻底失去行动力的安置好,像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对吧】艾瑟雅的脸上也带着一抹红晕,但多多少少思维也还是清晰的,【已经比较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把威廉和珂朵莉都抬上飞空艇并安置在床上以后,缇亚忒一脸不放心地瞄了妮戈兰一眼,缓缓开口道:【真的要让前辈和技官睡同一张床吗?】
【没事的啦,他俩都已经是夫妻了,别说睡同一张床,就是再往下做点什么也都正常不过了】妮戈兰说这话的时候看似认真,但缇亚忒还是能在她的嘴角看到一丝坏笑,这让她打了一个寒噤,果然,是不是把前辈叫醒比较好……
【我们可以出去了,别打扰两夫妻休息哦】妮戈兰拉上缇亚忒的手不容分说地将她拉出去,轻轻地关上房门,力气大的出奇,缇亚忒连站住脚都做不到,手腕甚至隐隐作痛,【不要去打扰他俩哦,知道吗?】
【额,哦哦,好,好的】看到妮戈兰嘴角挂着的古怪的笑容,缇亚忒就算有所不满,就算意识到了不对,也完全不敢反驳,为什么……这就是所谓种族压制吗?
【嗯嗯,不错不错,挺乖的】妮戈兰似乎对缇亚忒这样子非常满意,摸了摸她的头打了个瞌睡转身离去,【那我先去休息了,哦对了,费奥多尔找你,记得过去一下】
【诶,他找我干什么?】心里发毛的感觉顿时散去,余下的只有淡淡好奇与期待,那个家伙找自己干嘛?明明最近都没发生什么事,他又忙成这样……算了,看在他为了前辈的婚礼忙了那么多的面子上,就这样吧,才不是因为自己想去。
【我来了,在吗?】在门口杵了好长时间,缇亚忒才终于下定决心敲了敲门,总感觉心里什么地方好像怪怪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果然是不是因为和这老是自说自话的家伙合不来的缘故?咕噜,就是讨人厌。
【进来吧,等你好久了】门那头传来一个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可却听得缇亚忒有些心跳加速,好像脸上也有点热……不对,这应该是喝过酒以后的正常生理反应,早知道就一口都不去碰了,可大人为什么都喜欢喝这种感受不到哪里好喝的饮料……
颤颤巍巍地推开门以后,缇亚忒看到费奥多尔盖上了钢笔的笔帽,顺手关上了台灯转过身来,房间里的暖光灯亮度有一点微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有点帅……不对!缇亚忒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该不是连陪我聊会天都不愿意了?】停下手上工作的费奥多尔用手撑着头,嘴角带着一点弧度看了看缇亚忒,而发现了她撅起的嘴和缓缓握紧的拳头后立马恢复了正经,【先坐下吧,我想说的其实挺多,慢慢讲】
【哼,最讨厌你了】缇亚忒冷哼一声,拉开椅子就重重地坐下,环顾了一圈四周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这房间的布局这么像办公室……】
【是我要求这么布置的,休息的话趴下就能睡,而且在外不如多做些工作】费奥多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此刻他从缇亚忒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看错了吧,【好了,说正事,你愿意在珂朵莉和威廉的婚礼上当伴娘吗?】
【在前辈的婚礼上当当当当……当伴娘?】缇亚忒瞬间开始了慌张,站起身子脸几乎贴在了费奥多尔的脸上,【你没耍我对吧?】
【哎,我事情那么多,还真没闲心耍你】感受到缇亚忒呼在脸上的热气,费奥多尔的心跳恍然间有点加速的感觉,原本以为还能更平静一点的,果然是因为喝了点小酒的缘故吗?还是先把事情说完吧,【所以婚礼前你就跟着我排练,没问题吧?】
【嗯嗯,没问题】缇亚忒突然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回位置上低头拨弄了一下手指,心里弥漫起了一种怪异的感受,两人都沉默了一下她率先开口道,【嘛,就是那个,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啊……算了,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这种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反正堕鬼族的话也不能信吧,还是……算了吧】费奥多尔支吾了一下,欲言又止,在犹豫过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倒在了椅子靠背上,闭上了双眼,【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费奥多尔,你在磨叽什么!最讨厌你了!】等了那么久却只等来一段废话,缇亚忒有点恼火起来,直接跨过办公桌把费奥多尔摁在靠椅上,【你不说,需不需要我先说?专程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在玩谁呢?】
费奥多尔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原本应该是吓醒酒,怎么脑子反而更加迷糊了?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费奥多尔的手搂上了缇亚忒的腰,嘴唇动了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克服了堕鬼族谎言的本能说道:【我爱你】
或许是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了不少,两人的舌尖就这么缠在了一起。与此同时,飞空艇上的某个房间里,即使是没有意识的状态,珂朵莉还是本能地往威廉的怀里钻了钻……今晚的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