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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今天是八神太一毕业的日子后,太刀川美美不顾手上还有几份卷子要写,匆匆忙忙地跑出课室,直奔高等部。
前些天她就在盘算着日子,只是她最近过于繁忙而没有去打听这个消息,当事人也没有向她透露一点内容。思及这,太刀川美美不禁有些气恼,艳丽的眉目也多了几分怒色,过肩的长发随着她飞快地跑动而飞扬,连带着未过膝的裙子在空气中掀飞,在平静的走廊引来无数旁人的侧目还带走了一阵风。
本来她该是个怒气冲冲的小魔女一鼓作气冲到八神太一面前毫无仪态地大声质问他为何不告诉自己这个重要的日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他校服上靠近心口的扣子,再马上跑开任由他猜自己的少女心思。这情节流畅的剧本都被她想好了,而她一路气喘吁吁跑到高等部楼梯口的时候却是第一步都实行不了。
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膝盖,身体半弯着,顶着一头凌乱发丝的头却是抬着,浅褐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不过十米处的几人。在那群人中被环绕其中,核心般的人是八神太一。
虽是从年少就相识的伙伴,后来无数的日子也一同相伴,但相比于其他伙伴,他们两人并不是多亲密无间的关系。所以即便太刀川美美脑内有现成的桥段,但在这种当事人被女生包围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无视人群霸道地把八神太一占为己有。
八神太一许是多年以来也没成长到能应付女孩子的地步,再加之本来就迟钝的感情心理,太刀川美美心心念念的校服扣子他应该第一个女生要求的时候交付了出去,这种无端的猜想也让本就生气的太刀川美美更加心烦。
今天是毕业日,高等部人来人往,想到自己这种“偷窥”方式过于引人注目,太刀川美美干脆就直起身扳,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情绪,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哟,真热闹啊。”
正聚在一堆的众人闻声而去,就看到穿着女生制服的少女插着双臂一步一步缓缓走来,本来就出众的外貌和性格所凸显的娇俏气质,再加上方才在嘈杂声中脱颖而出的清亮声音,让她轻而易举地成为了这狭小地段的焦点。
女生们的吵闹暂时停歇下来,这也让太刀川美美顺理成章地走到了这拨人面前。
八神太一因为女生的停止而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心下暗舒一口气,看向自己从小时候便在一起的伙伴。
谁知太刀川美美竟抬起指尖,直直地指向他。
“太一,跟我过来。”
话毕,她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不给任何人争辩一句话的机会。
八神太一愣了一下,接下来可能是被女生们围绕而烦闷许久,抑或是本能驱使,在太刀川美美转身的瞬间,他就挤出人群跟上她的步伐,没有任何疑虑和踌躇。
而当事人太刀川美美虽然一气呵成地完成了所有动作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此时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地忧虑八神太一没跟上来怎么办以及跟上来后一会儿要说的话。全然不顾旁人窃窃私语她方才有多趾高气扬,虽然这也成为了她后来的烦恼之一。
恰逢樱花盛放的初春,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过窗口,落在铺着暖暖阳光的地面,缱绻在地上摇晃的树影里,像是少女不定的情绪,心口的少女情怀却是偷偷绽开了。
太刀川美美本想上天台,但是锁着的门让她放弃了这种想法。她干脆就坐在最上面的那级台阶上,往旁边拍拍手,示意八神太一跟她一起坐下来。
八神太一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她旁边隔了一个身位坐下。
少女曲着腿,手撑着头,脱离人群的安静让她一时适应不下来,心里的剧本也没有写好,干脆就一直不讲话。
过了许久,还是八神太一先打破的沉默。
“课业不忙吗?”
“还好。”
没有任何修饰和感情波动的回答让八神太一不好继续,只好作罢。
又过了一会儿,太刀川美美开口道:“大学去哪里?”
本来她是不想问这个的,毕竟她能从其他伙伴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但通过别人来获得他的信息还是让她有点不快。
“啊之前想着离家独立,就选了北海道那边。”
“北海道?”
“对啊,光说太远了,之前还反对我。”
“确实太远了。”这句话是太刀川美美低声嘟囔的,若是她之前知道她肯定也会反对,不过那样好像也阻挠不了他。
在她眼里,八神太一一直是人群中心那样耀眼的人,独当一面又有担当,他是不断变得优秀,越来越符合“领头人”这样的角色。
想到这里,少女把头低了下去,视线落在自己脚边,想起了方才被自己扔下没写的卷子。
八神太一似乎没听见她最后那句话,只觉得旁边女孩子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他的手伸进裤袋里,摩挲着里面的小东西心里起了小斗争。
楼道有个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外面刚开的花树,粉嫩的飞絮裹着风在日光里纷纷扬扬,像是一下子要席卷整个春日。
“为什么不告诉我?”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八神太一一下子停止了思绪,他怔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太刀川美美在问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太刀川美美一扫方才的失意,抬起头用自认为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八神太一,语气里也染上了责问的味道。
“你毕业的事。”
虽然临近毕业,但一年级的太刀川美美要清楚三年级的事情还是不容易的。
而且相比通过别人间接得知八神太一何时毕业,她更希望本人亲自告诉她。
只是很遗憾的是,八神太一并没有。
八神太一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刀川美美。只是为了他的事情,而生气的她。
应该是生气了吧。他这样想,不过没有问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太刀川美美和八神太一对视起来,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视线就顺势往下滑,瞥到了他上衣最接近心口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被外力扯掉而断开的线头。
她有点不悦地把视线重新转移到窗边,一言不发。
女生的心思最是难猜,更何况面对这个的是迟钝的八神太一。
他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放在他们两人中间。
“没找着时间跟你讲,不好意思啦。”这并不是什么借口,八神太一得知自己毕业的日子时,第一时间便是通知了家人,然后是朋友。只是到要给太刀川美美说的时候,他就陷入了难以言状的纠结中。一边想着短信说,一边又想着当面讲,在他犹豫不已的时间里,毕业的日子如期而至。
这也就导致了他没有告诉太刀川美美,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太刀川美美会亲自来找他。
八神太一的解释并不能让太刀川美美满意,甚至让她想把这一早上积攒起来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但最终她还是忍下来了。
她猛地站起身,飞快地跑下楼梯,站在楼道的窗前。
然后她看向八神太一。
“我大学也会去北海道的!”
少女踩在阳光里,她不服气地鼓着脸,头发上点缀着从外面飞进的几点樱色,她的背后完完全全地浸润在金色的光亮里。即使背着光,八神太一依旧可以看到她眼底的坚定和光芒,比满窗春色更为引人注目。
一定是樱花开得太好让她迷了心智才说出这样的话。太刀川美美心里这么想,见八神太一没有回话,她只好悻悻地低下头准备回去写卷子。
“美美。”
似乎是等到了期待的声音,太刀川美美猛地仰头看向还在台阶上的八神太一。
“今天一起回去吧,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