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即使我们已经相伴彼此走过了其间冗长的岁月,但我看他玩悠悠球,却还是第一次。
不同于录像上不甚清晰的画质,如此近距离的,清楚的看他玩悠悠球,我果然还是被震撼到了。
他指尖的动作漂亮流畅,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很久没碰过悠悠球的人。从他发球到收招,我只看到一个冰蓝色的小球快速地在球绳搭起的直线间翻越,穿梭。
明明那都是最最基础的招式,明明他已经好多年没碰过悠悠球了,但那一招一式在他的手中却都是那样的凌厉,精彩的令人眼花缭乱
他的眼神晶亮,脸上扬着一起风发的神采,我看着他,光是这么看着就说不出话了。
这就是曾经在世界上都享有名誉的烈火队队长……姚杰么?
我曾以为我的父亲姚杰相同于这世界上所有其他人的父亲。
日复一日地过着乏善可陈三点一线的生活,然后在一个合适的年纪,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对象,结婚,生子。
对,你没有想错,这就是我曾经设想的,在我无法参与的那段过去里,爸爸曾经拥有过的生活。
即便我也曾在同学或其他人的口中听说过爸爸年轻时的盛名,但在我看来他始终是一个严厉且温柔的父亲,虽然那温柔并不显眼却也是真实存在着的。
但当我从家里翻出那捆录像开始,就已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尝试着,推翻我曾经无比笃信的坚持。
即使曾经那段岁月早已被时光斑驳了原有的模样,但从我父母的身上,以及他们和曾经伙伴牢靠羁绊上,都能够找到那段岁月蜿蜒而过所留下的,清晰的脉络。
“阿岚,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事实也应该是这样。”妈妈转过头叫了我一声,然后她俯下身直视我的眼睛,神色温柔的眸里盛着晃荡的水光。“我想正是因为有悠悠球的存在,我和你爸爸才能够走到一起的哦。”
“诶,怎么会?”我有些纳闷,不太相信妈妈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径自转移了话题:“你爸爸他悠悠球,真的玩的很厉害。”说着她把目光瞥向爸爸的方向,望向他时的眼神是温柔且笃定的。
当时我懵懵懂懂,只觉得她这番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的真是奇怪的很,也是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才真正理解到妈妈所说这话的含义。
悠悠球对于我父母,更准确来说,是对于我父母以及他们那些因为悠悠球所结识的朋友的意义都是非凡的。
那段相互拼搏一同奋斗的热血时光,几乎掏走了他们所有人的青春。
在他们尚且稚嫩的少年时代,都曾为这项运动付诸过努力和汗水,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之间才能结下这么坚实牢靠的羁绊;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父母才能认识到,他们才是最契合彼此的那一个。
“爸爸,你教我玩悠悠球吧,我想……”我没想过我一向好脾气的父亲会因为我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变了脸色,他把悠悠球放在桌上低下头直视我的眼睛,面上的神情是少见的严肃和微愠。
“姚岚。”我怔怔的慌了神,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一般都是我在闯祸或把他惹恼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叫我。但今天我真的不清楚我到底是哪里惹火了他,然后我扬起头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我怎么了吗,你要这么凶我?”
他皱起眉头,面上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的神情,然后我听见他沾染了怒意的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你还记得你说想学网球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什么吗?如果你想的抛下网球奔向悠悠球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他显然看清了我心里的松动,一字一顿直击要害般准确的戳进我心里,就像是一记闷闷的重锤,轰然将我砸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