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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山之鬼·肆》(半架空。正剧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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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化版面


IP属地:日本1楼2020-05-11 13:43回复
    26
    时间已近破晓,风雨依然如晦,昏暗的天空向下压迫着密密的山林,山中鸟兽无迹,只有飒飒的雨声随着狂风一阵盖过一阵。
    小小的木屋藏在层叠的山谷之间,雨点爆豆般噼噼砰砰地砸在屋顶上,寒凉的潮气渗入地板,隔着几层薄衾刺进皮肤,令人辗转难眠。
    鸣人坐在门口,身边放着一盏油灯,灯芯随着雨声微微震颤,隐约照亮他愁眉深锁的脸,另一边是靠着他肩膀熟睡的樱,身上披着几层刺绣单衣,泪痕未干,两只眼睛已哭得像桃子般肿了起来。他的对面躺着再也没力气折腾的佐助。
    黑发的少年被棉被裹着,仍然没有入睡,苍白的侧脸更令黑瞳显得醒目,冰冷的神色中带着种沉默的怒气。
    鸣人给樱把衣服往上披了披,低声道:“你就不能睡一会儿?”
    对面的人并不回答, 他深深叹了口气,又续道:“佐助,你这样做有什么用处?樱已说了,现在那村子里驻扎了造反的军队,就是能出得去,以你这幅样子,怎么去救雏田?更何况,这座山的结界根本破不开啊。”
    佐助扯了扯嘴角,漠然道:“我的事,要你来管?”
    “……我又有哪次拦得下你?”鸣人露出苦笑,注视着他,“但是,你现在真的太不像自己了……你不是一直很能忍耐的吗,就好像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却还是和我一起待了这么多年。”
    佐助愣了愣,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干脆闭口不言。
    这时,空中一个闪电啪地迸亮又熄灭,就突然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了鸣人身后。
    鸣人一惊,转头去看,却见是之前那个女忍者冒雨前来,雨水将她的全身都湿透了,那张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雨痕纵横,泛着青白颜色。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佐助微微偏过头来,冷冷瞧着飘然而至的女忍者,从被子中勉强伸出一只手,要去摸枕边的剑。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合眼,苍白的脸上虽然神色冷峻,却仍显出几分疲惫之色;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清理包扎,体内因结界反震造成的内伤却不见起色,每当说话时,就感觉嘴里久久不散的血的味道更加浓重。
    乙六用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经过一阵很古怪的踌躇后,才说:“我来给你们送大礼。”
    樱这时也醒了,鸣人把她扶起来,将她和佐助挡在身后:“什么大礼?我还以为你是来替雏田传递消息的。”
    “……这礼物正是雏田送来的。她说此物可解神山结界,要我尽快带来给你们。”
    鸣人喜出望外,樱这时也彻底回过神来,不禁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太好了,我就知道……雏田肯定有办法!”
    佐助却仍然神情冷淡,冷笑一声:“她如果有这样的方法,早就拿出来了,为何拖到今日?这里设有结界,外人绝难进入,你又如何能来?”
    乙六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几句话,硬要逼迫自己说出关窍,只觉脑袋开始疼了起来,沉吟片刻,才道:“我天生听力特异,物体穿透结界的瞬间会发出某种声音,因此,听辨结界是我的看家本领。既然有今夜大雨作为助力,我能前来,又有哪里奇怪?不要拖拖拉拉,快随我去山脚!”
    “呵,狡辩!”佐助猛地坐起身来,黑眼灼灼,“说来说去,仍然不敢解释这‘礼物’究竟是何来由,你的演技,也够拙劣的。”
    鸣人对佐助的话心下赞同,因此也露出疑虑的神色,樱则是对这番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躲在鸣人身后,打量着三人脸上的神情,怯怯地不敢说话。
    乙六见状,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气来,懒得再掩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直直伸出手臂,递到他们眼前,忿忿笑道:“很好,你既然想看,何不亲自来拿!”
    佐助于是强行站起身来,推开身前试图阻拦的鸣人和樱,走到她面前,也露出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宝可献。”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宁次跌坐在地上,雨的回音在脑海中回荡,他只觉得头嗡嗡地响。
    对面的雏田脸上被厚厚的绷带缠了半边,嘴唇惨白,额头上仍在渗着冷汗,神情却很镇定,只剩一只的白瞳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那样的目光,令他再也无法承受,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睑内侧的黑暗中炸开毁灭的火光。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雏田的时候,自己才刚刚八岁,雏田那时也只有六岁。
    那时候,日向日差还在世,分家与本家看起来一团和气,人们说,本家是根系,是日向家不可动摇的基本,而分家是枝叶,是令日向势力得以遍布全国的功臣。那时的他接受着简单而又愉快的教导,在他的心里,身为分家的孩子,只要严守自己的职责,将来在某个城主的麾下尽心效力,就可算作不辱门庭了。
    那一天,他随着父亲来到本家觐见,偶然间误入偏院那有樱树的庭院,恰巧碰到雏田在树下睡午觉,便悄悄地走了过去。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闭着双眼,睡得香甜,书本摊开放在手边,春日缭乱的绯樱被风吹落,落在她漆黑的长发和雪白的衣裳上。
    后来,因为身上的樱花花瓣,这件事被日差发现了。挨训时,他却仍在心中想着她的睡脸。
    他想,若是她张开双眼,那对白瞳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呢?
    他想,若是她注视自己,会是用怎样的目光呢?
    他甚至想,等长大后,自己作为分家的长子,一定要好好好地保护她。
    隔着牢槛,雏田望着他,仍旧没有习惯狭小的视野,因此,堂兄的身影在自己的眼中发生了奇妙的歪斜,看起来好像变得瘦小了。可在她的心里,他明明总是那么高挑出众,如同鹤立鸡群。
    “宁次哥哥……”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轻轻道,“我是……自己要这么做的。”
    少年张开眼来,仍然觉得恍惚,断断续续地道:“你又是何苦……你的眼睛,究竟去了哪……?”
    雏田露出一个安稳的笑容,简直像是真的很开心似的:“我绝不会告诉你的。”
    宁次怔怔看着她的笑脸,觉得那太过陌生了,和记忆中柔弱温驯的女孩儿判若两人。可是,不知为何,他又隐隐感觉到,她是注定会变成这样的。就像自己,好像也是注定会变成如今的自己。
    门外的老者看到他走出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目中带着一丝失算的恼怒,对他说:“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做,一定要追查眼睛的下落,顺藤摸瓜,找出分家中协助她的内奸。”
    宁次茫然地点了点头,老人满意地看着他,又续道:“至于她……完整的人质有完整的用法,残废的人质虽然价值有损,却也有残废的用法。既然她已经缺了一只眼,那么再缺些别的也不打紧。今天就先切下她的手指,给日足送去吧,如果日足仍然龟缩,就再切下别的——要一直送到,他肯从京内回来为止。”
    日向宁次想起幼时在心中留下的愿景。
    他从一开始,就希望能够保护她,甚至恨不能为她牺牲些什么,来证明这份感情真实不虚。
    但在这之前,在他有这样的机会之前,就已经先把她牺牲了。
    这一切,好像是注定的了。
    那么,是被谁注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让人没有办法想下去,其中有一种阴森的、无法可解的恐怖与悲哀。


    IP属地:日本2楼2020-05-11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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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佐助打开手帕,问:“这是什么?”
      这确实是雏田的手帕,上面有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沾上的血滴。他还记得,后来上面覆盖着绣了小小的梅花。
      但不知为何,现在它又染上新的血迹,大片的殷红中,那几朵绣花已经模糊难辨。少年有举世无双的聪明与敏锐,头脑却偏偏在这一刻无法运作,对于那白色的球状物体,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世上竟有佐助认不出的东西,鸣人很是惊奇,凑过来瞧了一眼,变了脸色,有点儿恶心地咧了咧嘴:“这……这怎么看着,有点儿像眼珠子啊?”
      “胡说!”像是要打断他一般,佐助马上反驳了他,脸色铁青,冷冷道,“有谁会有这样的眼睛!”
      “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鸣人嘟囔着,忽然一愣,捂着嘴倒退了一步,只觉得胃中抽搐起来,“难道,难道是……!”
      “闭嘴!”佐助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目光却就此无法再落回去。
      用剑的人,手必须稳,必须稳如磐石,生死之际也得纹丝不动,但他的手却已经开始颤抖。
      乙六在一旁袖着手,脸上神色莫名,突然道:“既然已明白了,又何必不承认?”
      “……你以为拿这种东西,就能吓到人吗?”佐助将那绸帕重新包起来,盯着她的脸冷冷道,“不过是白眼罢了,你们日向家要多少,有多少。她是本家嫡女,如此贵重的棋子,就是借给你十个胆,你又怎敢挖她的眼!”
      “你够了没有!我如果真想要你的命,就凭你现在的状况,还用得着将你引出这屋子吗?”乙六终于忍无可忍,大声道,“我已说过了,我是受托前来,这只眼睛是她亲自交给我的,能用来解除结界的话是她亲口说的!你想问谁敢挖她的眼,我大可以告诉你,也是她自己亲手挖的!”
      佐助听她说着,脸色越变越差,直到她最后一句话出了口,胸口猛然一震,紧咬的牙关再也绷不住,从喉中咳出一口血来,声音因血沫而变得嘶哑:“——我不信!”
      “你信或不信,又有什么用?”乙六瞪着他,目中却也显出悲哀之色,“你想,她如今残了一只眼,那些分家的人会如何做?”
      “我不信,”少年将那颗眼球握在手中,想要用力,却又不敢用力,摇着头,“我不信……”
      这样说着,他忽然撞开对面女忍者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
      乙六仍站在原地,樱和鸣人大惊失色,连忙追了出去。
      离开前,鸣人怒视着她:“你虽然替雏田传了话,但方才刻意激佐助出门,实在让人怀疑!如果佐助出了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乙六嘲弄地笑了起来,淡淡回道,“好心告诉你,将她的眼珠埋在结界左边柱下,可别浪费了。”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瞧着门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自言自语般道:“毕竟,你死不死,无关紧要,可公主大人如果死了,我这条狗哪还有活路呢?”
      那生着丹凤眼的脸上,仍旧挂着尖刻的笑意,却不知是用来讽刺谁。
      不相信,绝对不去相信。
      这是过往留给他最大的教训,他因此而仇恨,却也因此而感谢。
      因为这个社会是丑陋的,苟活其中的人更是丑陋的,人们的关系永远建立在无数的谎言之上。因着这份怀疑的智慧,他才能够看清那些虚伪的嘴脸,才不至于被丑陋所击垮。
      最初的时候,他好像也曾有过期望,期望在这些谎言中,还残存着一二真实。不过,日子过得久了,他也就忘记了,自己竟然也曾有过这样的奢望。
      就在今天,终于,世界回应了他久远的期待。它像一个恶质的孩童,用手指拨弄着虫豸的生死。
      结界倒塌了,白色的绳坠在地上,像一条滑腻冰冷的蛇,吐着信子,露出微笑。而那个少女的眼睛埋在新刨开的泥泞的土中,像是一粒再也不会发芽的种子。
      在这一刻,“佐助”变回了“宇智波佐助”,他重新获得了这绵延数百年的古老姓氏,也重新铐上了那无可改变的命运的锁链。
      命运诅咒了他,他也反过来诅咒命运。命运要埋葬他,而他唾弃命运的坟墓。
      诅咒。
      诅咒目中所见的一切,直到一切人都染上鲜血的颜色,直到一切物都被黑火吞噬殆尽。
      “佐助!你怎么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惊惶的呼唤,叫着他的名字。
      他漠然地回过头去,透过鸣人眼中的倒影,看到自己的眼睛变得赤红,其中的瞳孔裂成两半。但是,那样的形状让他觉得愉快,因为它看起来正如同对旋的刀尖。
      甚至就连全身上下的伤,也突然如同消失了一般,血液急遽地流过全身,其中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强大,过分的强大,这难道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因此,鸣人和樱脸上的忧惧和惊恐,让他觉得十分可笑。顺从自己的想法,他对着这两人发出一声嘲笑,然后转身飞纵而出。
      日向本家的村子越来越近,很快就近在咫尺。
      而回忆里那个受了伤的羸弱孩童被抛在身后,越来越远,他黑色的眼睛遥遥眺望着这份强大,用缥缈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世界的另一个谎言。——本该有人这么回答的,然而没有。


      IP属地:日本3楼2020-05-11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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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正站在村子的大道口。他穿了一身行路人的装束,绑腿上迸满了泥污,草鞋也已磨得修了好几回,显然是近日来都在赶路。
        取下斗笠后,他那黑色头发虽然天生有些扎硬,却整整齐齐地束拢在脑后,像是很逆来顺受似的;而那双望着天空的眼睛,则带着一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神情。他长得普普通通,衣着也普普通通,全身上下,只有右耳上佩着的一只水滴般的绿玉长坠十分醒目。
        这时刚到清晨,空中星辰都已隐匿消失,他却对着那一片空白的苍穹,自言自语地说:“咦,他二人的命星,为何突然变动了……”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嫌麻烦的神情,撇着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次一出门,就再也不得清闲了。”
        就在他摇头叹气的时候,对面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个女孩子,头上披了一件很华贵的白色外褂,虽然看不清脸,单瞧身段也知定是美人。
        她像惶然的小鹿般仓皇逃命,在她身后,有许多身着公家华服的男子正在追赶,一边追一边怒喝道:“日向雏田!站住!”
        与此同时,少年背后面又传来另一个暴怒的声音,喊着:“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被吵得耳朵都痛起来,少年叹着气,身子向边上稍稍一让,背后飞奔而至的人和身前仓皇逃命的人就“磅!”地撞在了一起。
        两人摔倒在地,一齐哀嚎一声,少女头顶披着的衣裳落了下来,露出粉色的柔发,对面的家伙则是捂着自己的一头黄毛痛得直跳脚,而那罪魁祸首反倒挑着眉毛摊手道:“哎,你们要是走得慢些,怎么至于这样呢?”
        日向家的追兵这时已经赶到了,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看到春野樱的长相后,一时呆在原地,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咳咳,”这时,束着发的少年忽然咳了两声,那群日向族人便一齐愣愣地望了过来;他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在他们面前抖开,“我来自阴阳寮,被派去隔壁村镇勘察天象,现在有些找不着路了,征这二人做我向导,没问题吧?”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近乎儿戏,那追兵的领头人看了看他的文信,当即怒道:“区区天文博士,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此口出狂言!”
        队中一人曾在平安京待过,瞧见他的耳坠,突然脸色大变,扯着身边人袖子低声道:“看那坠子!他是那位大人的……”
        追兵中顿时一阵骚动,窃窃良久,为首者才悻悻道:“——嗯……我日向家与阴阳寮向来交好,既然阁下是为天皇尽忠,这女子又并非我们搜寻之人,就由阁下征作劳役,也无不可。”
        “多谢,多谢。”年轻的阴阳师嗯嗯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将行囊丢进鸣人怀里,对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很神气地道:“你们还等什么,走吧!”
        鸣人和樱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出了村落,直走向通向外面的驿道,鸣人脸上的困惑之色早已按耐不住,樱知他说话没轻没重,暗暗拧了他一把,抢先道:“这位大人,您的大恩,我们无以为报!敢问您尊姓大名?"
        走在前面的阴阳师摆了摆手,又开始叹气,刚刚那副官派十足的架子消失无踪,懒洋洋的声音飘了过来:“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小人,我是奈良鹿丸,你们管我叫鹿丸就行了。救你两人是职责所在,准确来说,是救你身边那个黄头发的家伙。”
        “救我?”鸣人挠了挠头,“难道因为你需要个力气大的当仆役?”
        鹿丸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挑着眉毛道:“我的行李只怕还没她的褂子沉呢!救你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是大人,我是小人。”说完这个没人能笑出声的冷笑话,他续道,“因为你姓漩涡。”
        漩涡!
        世间万物皆有汇聚之处,聚拢盘旋,俯首臣服。日出东海,其名为曜;日升之本,其形似涡。
        因此,站在曜之本顶端的天皇家族,才以漩涡为姓氏。
        漩涡鸣人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哈?!”
        平安京清水寺的庭院里,一个小僧人正在清扫地上的落叶。身旁走过一位极为艳丽的骄傲女子,他立刻恭敬地退下了。
        那女人一直走到廊檐下,在一个武僧打扮的男人身边站定,瞟了瞟他,道:“自来也,你那宝贝徒弟,只怕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纲手姬。”自来也转过头来瞧着她美艳的脸,若是在往常,他一定会好好多看几眼,此刻却无意于此,一向粗豪的神情中透出几分担忧,沉吟道,“快或不快,倒是不打紧……我只担心,如今这京中风云暗涌,鸣人从小直率单纯,今后怕是要遭罪了。”
        纲手脸上神情也微微一黯,随即又重新振作,挑起一边嘴角:“人的运势是天生注定的,那小子从小在牌桌上运气就好,现在也必不会差。日足既已平息叛乱,他有你辅佐,又有鹿丸帮忙,还怕甚么?”
        身旁女子与自己从小就是冤家对头,此刻竟肯出言宽慰,自来也不禁也略为展颜,调侃道:“和你赌时,有谁运气不好?现在只希望,”话到此突然停顿片刻,“……不得不死的人,能早点转世投胎,不要将怨恨的瘴气留在这世上。”
        “……”片刻的沉默后,纲手咬了咬牙,冷然道,“既是不得不死的人,到了不得不死的时候,即便心怀怨恨,想要苟活,这数百年来的祭仪,也由不得他们。”
        话到此处,两人一时默然,唯有远处古钟蓦然响起一声磬音,悠悠不散。


        IP属地:日本5楼2020-05-11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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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乙魁悄无声息地潜藏在树丛的暗影之中,跟踪在佐助背后,攥着手里剑的手上青筋暴凸,等待这杀人如麻的少年露出足以致命的空隙。
          他身为乙部头领,又已过天命之年,本来不该参与前线的战斗,但这黑发少年仅凭一人之力,就生生屠灭了他耗尽半生之力栽培的所有精英。这份强大,令他恐惧,却也令他兴奋。强者总是渴望能够挑战更强者,不论是十七还是七十,这种心情都如出一辙。
          更何况,那些年轻的忍者,个个都是由他从小看到大,简直视若己出。虽然身为忍者,生死之事早已无足轻重,但这份血仇倘若不报,日后安能再得一夕安寝?
          就在这时,眼前路上出现了一处断崖,佐助因此转弯,乙魁瞄准时机,向他右侧射出一排暗器,同时从左侧展开突袭。
          他料定,右侧是本家姬君的头颅,这少年势必全力回护,此时左边必然疏于防御,只需一刹,就会被他刺穿心脏。
          果然,佐助察觉偷袭,急忙侧转身体,用脊背替雏田抵挡暗器,左边立时空门大露。
          胜负就在这一瞬间!
          乙魁短刀猛然出手,但预料中刺透敌人胸口的感触却并没有传来。
          他抬起头来,正对上少年冰冷而妖异的红瞳。佐助冷冷地望着他,那双勾玉的瞳孔宛如带着嘲笑,不祥到了极点,其中潜藏的残忍与灾祸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佐助从乙魁的肋下抽出剑来,一股鲜血随之飚激而出,迸在一旁的树上。
          这次交锋只有刹那,却已分出胜负,两人各自立定,乙魁捂住伤口,气喘吁吁间,才终于看清楚,佐助方才并非是用身体阻挡暗器,而是故意让暗器打在背后的剑鞘上。
          此时那一排十字镖正不偏不倚地钉在窄窄的鞘上,而自己却已命悬一线。
          乙魁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嘴边的血染红了花白的胡须:“你简直是怪物……乙部输在你的手上,我心服口服。”
          佐助不急不缓地再次举起剑,勾起一边唇角:“既已心服口服,不妨把人头送上。”
          在他怀里的雏田本来不愿出言,此刻看到佐助决意要赶尽杀绝,不禁焦急起来,手指攥了又攥,只能向乙魁哀声道:“魁大叔,请——请您快走吧!”
          “雏田大人,在下虽然老迈,却从来不是临阵脱逃之徒,”乙魁从怀里掏出几枚药丸,丢进嘴里,再次站起身来,“想要老朽的头,小子,你就自己来取吧!”
          佐助闻言,竟然当真忘记了逃命的事情,将雏田放在一边,冰冷的红瞳中流露出兴奋的战意:“老家伙,真是费事!”
          雏田想要阻止他,但他却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般,一心只想战斗,两人于是再度展开厮杀。
          激斗正酣时,佐助突然感到四肢百骸传来剧痛,痛呼一声,两手战栗,雷切坠落在地。
          乙魁抓住机会,一枚苦无打入他腰侧。佐助几乎脱力,勉强后撤两步,护在雏田身前,单膝跪地,喘息不止。对面的忍者似乎也十分疲惫,并没有继续追击,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佐助君!”
          雏田惊惶失措地用手支着身子爬了过去,模样狼狈已极,但映入眼帘的佐助却更令人悚然心惊。
          他的红瞳已然消失,转回了普通的漆黑瞳孔,脸上显出一片灰败的青色,冷汗涔涔滑落。听到雏田的喊声,他清醒过来,咬了咬牙,勉力从腰上拔下苦无,想要充作武器,但却连拿也拿不住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血瞳正在反噬,当初给予了多少力量,如今竟要双倍索还,不仅全身的伤痛复发,就连力气也一点儿不剩了。
          ——真够狡猾的,直到最后也……只肯给予这么一点吝啬的施舍。
          他这样想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雏田大骇,拼命摇着他,眼泪滴落在他惨白的脸上:“佐助君,醒醒啊!佐助君!”
          乙魁发现情况有异,走了过来,见佐助陷入昏迷,既觉得讶异,又松了口气。他方才吃的秘药虽然可以激发潜能,却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伤。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还好这少年先一步倒下,否则自己还真要命丧于此了。
          于是,他一边掏出袖剑,一边伸出手去拽雏田的胳膊:“雏田大人,请随在下回去吧。”
          雏田被他拽着,几乎要被拖走了,但另一只手却用力地抓着佐助的胳膊,这时抬起头来向乙魁恳求道:“我可以随你回去,请你放过他……放过他……”
          “雏田大人,”乙魁叹了口气,“您出生那天,正是在下在产房外做警戒,因此在下与您亦算有缘,本来应该听从您的遗愿,但这小子实属不祥之物,今日不除,后患无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袖剑,对准了佐助的心脏。
          万般惊惶之中,雏田发狠地咬了咬牙,突然迅速拾起地上的苦无,狠狠扎进乙魁的大腿。
          乙魁万没料到这个柔弱温顺的小女孩儿竟会偷袭自己,又惊又怒,雄狮般暴起,怒吼一声:“你这不识好歹的小妮子!”
          雏田惨然一笑,奋力抱住昏迷的佐助,就地向后一滚,两人一齐从断崖上坠了下去。
          下坠的时候,雏田抱紧了佐助,触手一片湿黏,她知道那是伤口还在流血。
          她紧紧闭上眼睛。如果不论如何都要死,至少不能让他死得窝囊,至少不能让自己给父上带来麻烦。
          从崖顶坠落到底,明明只是很短的时间,却仿佛比一生还长。
          因此,她突然想到,如果现在有一生就好了,那么,就可以用一生来祈求,祈求神明眷顾怀里不幸的少年。
          如此骄傲又如此孤独的他,一定绝不肯向任何东西低头乞请,所以……所以就由她来吧!
          世间八千万的神明啊,有谁能听到这呼唤?
          就算不是神,就算是邪魔与恶鬼——
          即将砸向地面的瞬间,她将佐助的头和上半身护在怀里,紧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而至的黑色笼罩了她。好像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他们两个,像是一只从地狱里伸出的巨大的手,用那令人感到恐惧的冰冷温度,强横地折断了死亡落在他们颈上的镰勾。
          是什么?是什么?雏田张不开眼睛,只有极力地想着,但转瞬便陷入难以挣脱的昏迷之中。


          IP属地:日本6楼2020-05-11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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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
            有人在拍她的脸颊,并不特别用力,冰凉而修长的手指触在皮肤上,有种说不出的特别感觉。
            从小到大,每天清晨张开双眼时,阿纪在门外的廊上恭恭敬敬地叫着她的名字,而身边只有满室空旷的沉默。
            那时的她像滴漏里的水,每天都在一寸寸消失,滴尽了就反过来再滴一次;当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时,那是被供奉在神龛上的“日向家的颜面”,而不是一张可以被触摸的普通的脸孔。
            甚至,她从来没想过,原来这张脸居然还可以被触摸。


            IP属地:日本7楼2020-05-11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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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两人就一直在山崖下生活。
              佐助用石头和木材手制了罐子、框子、桌子甚至灶台,每天负责捕猎、打水、做饭,有了空闲还要去寻找出路,一个人简直比五个人还能干。而雏田的任务只有三项,一是乖乖坐着不要乱跑,二是乖乖坐着养好伤势,三是乖乖坐着等他回来。
              “这不就是要我乖乖坐着嘛!”她不满地抗议,但只消被佐助瞪一眼,就不得不乖乖闭嘴,坐在那玩手里的干草穗。
              但是,实事求是地说,有佐助这么一个既武力超群又心灵手巧的人在身旁,她不论做什么,好像都确实是在添乱。——天啊,这个人今后一定会因为自己的贤惠而被怨恨的!
              似乎是因为长久被怨念的眼神注视,佐助终于给她分派了一项有实质内容的任务,要她把鞣过的毛皮缝成床垫和门帘,此后又将单衣和毛皮缝在一起,做成被子。
              她乐此不疲,全然没了被十二单包裹的贵族公主的威仪,每天都将头发盘在脑后,执着一根木针做针线,哪怕手指经常被扎伤,甚至身上染得都是腥味,也全然不以为意。
              佐助见她如此热衷,不禁失笑道:“你这个样子,教别人看见,哪会相信你是个公家小姐?”
              雏田也笑起来,一边缝,一边道:“那些贵族看到我这样能干,一定会嫉妒的!”
              她虽然嘴上逞强,实际上却仍是个不谙俗务的大小姐,最大的恶习便是将佐助带回来给她补充营养的野果偷偷拿走,喂给随便哪只经过的野鸟或松鼠。
              头几次,这件事还没被发现,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终于有一天,被佐助给逮了个现行,她便做贼心虚地将手背在身后,等着挨一顿训斥或讽刺。
              佐助当然是十二万分地愿意这么做,然而被她那样可怜巴巴地一瞧,不知为何,就怎么也没办法真的动气,只是冷冷道:“下不为例!”
              可惜这句告诫并不起效,此后他便留了个心眼,将果子放在自己身上,只在吃饭时拿出来,这才解决了她滥发施舍的问题。
              有时,佐助打猎回来时,还会捡回一枝红枫或一把野花,雏田便将它们插在门帘和石缝之间,看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回到崖上的路仍然没能找到。就这样,不知不觉竟已二月有余,就连温暖的山谷也渐渐入冬了,
              这天清晨,照惯例是佐助先醒了,他拨了拨将近熄灭的篝火,又撩开帘子,忽然发现外面零零碎碎地飘起了雪。
              回过头去瞧了瞧还在梦乡的雏田,却见她此刻正蜷成一团,显然是惧寒的样子。
              他本就身体强健,从小又长居在山中,简直像是钢筋铁骨,但她是姣姣怯怯的金枝玉叶,如果就这样过冬,一定会生病坏了身体。
              因此,待到她醒来后,他便说:“早前日子,我在远处发现过熊的踪迹。我打算猎一头以备过冬,今天就出发,大概要去个三五天。你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山洞里的柴、食物和水也足够使用,只要小心点,等我回来就行。”
              雏田本来在编辫子,这时不禁有些怔住了,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望着他。佐助这之前从没出过远门,每天入夜前定会回来,因此这番话实在很突然。
              顿了片刻,她才说:“可是,你的雷切已经遗失,只剩一把短刀,怎么能去猎熊呢?”
              “我自有办法,”佐助轻描淡写地回答,“你晚上记得点好篝火,早上要踩熄。”
              雏田看着他冷淡的脸,突然想起那日在崖上的生死一线,恐惧油然而生,不禁抓住他的衣袖:“我、我不许你去!”
              “不要耍任性,”他甩开手,麻烦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样就叫拖后腿。”
              她身子一抖,脸色立时苍白下去,呆呆坐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佐助似乎也发现自己失言,脸上神情动了几动,终是没有解释,转身撩开帘子:“走了。”
              这之后,佐助果然好几天都不见踪影。
              雏田既想出门去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又怕错过了迎接他,只好每天抱着膝盖等在山洞中。
              但一连七天过去了,佐助仍然没有音讯。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洞窟前的积雪已经能够没人膝盖,仍旧空荡荡地没有任何人的脚印。
              她盯着篝火的火苗,一时想到他离去前的冷言冷语,一时又想到他与熊搏斗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一时想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一时又想起他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想着想着,便怕得不敢再想,只希望他早点回来。
              有时,她怕他有生命危险,甚至咬着牙在心里想,宁可是他找到了出路,抛弃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一旦掠过心头,眼泪便要涌上来,止也止不住。她曾经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于孤独,直到如今才知道,那只是因为自己尚不明白孤独的滋味是这么难熬。
              就在第八天的晚上,雏田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收拾了一番行装,打算天一亮就出门去寻找佐助。
              这些天她本就难以入眠,这天夜里,更是辗转不安。毕竟,在佐助的保护下,她对森林仍然一无所知,明天将要踏上的一定是一个叵测之地。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沉重的声音接近了洞口。
              雏田一下子坐了起来,怀着对危险的恐惧和对佐助的期盼,死死地盯着洞口。
              过了一会儿,一只裹了毛皮的手撩开了帘子。那块护手正是雏田亲自裁制的,因此雏田立刻跳起来,冲过去迎接他。
              走进来的果然是佐助,他带着一身森然的寒气,失了焦距的黑瞳中甫一映入少女喜出望外的脸,就全身脱力,膝盖一松,直直倒在她身上:“雏……”
              只说了这半个字,他就已经昏了过去。


              IP属地:日本10楼2020-05-11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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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5-11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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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小可爱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05-11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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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0-05-11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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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白佐雏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5-11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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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5-11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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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雏(*ˊૢᵕ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5-11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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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佐雏玎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05-11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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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白佐雏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0-05-14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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