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目前就开头，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一直写下去，给亚瑟和其他人另一种命运，算是IF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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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达奇.范德林德
谁都知道，美国西部的荒野会吃人，有时候，它还特别饥饿。
1899年的5月，暴风雪依旧像狼群一样游荡在荒野之上，所到之处，天地间浑浊得就像噩梦。利齿般的寒风撕扯着大地，随时准备着吞下困在其中的活物。
如果有谁敢于在这样的天气中穿，那他不是疯子就是走投无路的人，或者两者皆有之。
“阿比盖尔说戴维快要熬不住了，达奇。”一把疲惫的声音穿过寒风，让驾驶着马车的达奇回过神来，他看见斯旺森就在身旁，这个可怜的牧师正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迈着步子，努力跟上马车的速度，“我们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他扯着喉咙说话的声音就像一面结冰的破鼓。
“亚瑟已经去找落脚的地方了。”达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威严，但是连续三天的不眠不休，让这个任务有点儿困难，“我已经让他去前面探路，你知道，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牧师咕哝了一声，又回到后面的马车上去了。达奇就当他是已经得到满意的答复了，在这种时候，提起“亚瑟”这个名字，总能让人放心下来，至少目前还管用。达奇还派了约翰和迈卡去探路，但是约翰这个毛头小子总是让人不放心，至于迈卡，这时候提起这个名字有些不太吉利。
“不止是戴维，如果再不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整一番，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掉。”坐在戴维身边何西亚又一次抱怨说：“什么鬼天气，现在是五月耶！”何西亚抬头呼喊着，就像要把自己的抗议传到那位主掌万物的家伙耳朵里头似的。
“往好的方面想，这场风雪也会阻挡追捕我们的那些警探，为我们争取点时间。”达奇试图让他的这位老朋友好受点儿，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关系，何西亚的态度最近越来越消极。这场风雪明显加重了他的“症状”。
如果再没些什么好消息的话...达奇不敢往下想。
一个影子模糊地出现在前方的风雪中。
达奇认出了那个影子，那个影子名为“希望”，他远远就冲着那个影子大喊：“亚瑟！你发现些什么了吗？”
“我找到能落脚的地方了。”亚瑟高大的身形穿过浑浊的风雪，出现在马车前面，他看上去有点儿憔悴，但是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依旧是那么讨人喜欢。达奇曾经在酒后的玩笑中说过，如果亚瑟不干这个行当的话，可以试试去当舞男，只需要在舞台上亮出另一把“大枪”，那些贵妇肯定会争先恐后地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塞进他口袋里。
“有个已经荒废了的矿业小镇，路程不远，戴维应该能撑得住...走吧！”亚瑟领着车队往前方的风雪中走去。
亚瑟口中所说的小镇确实不远，那里甚至还有几栋能够挡风的小屋，当达奇和他的人走进小屋时，大家几乎就要相信，只需给壁炉生上火，他们肯定能够挺过去。只可惜，这个该死的世道总有办法给你添堵。
这次，倒霉的是戴维。
“他死了。”戴维才被抬进屋子，阿比盖尔就向大家宣布了这一噩耗。
“你们已经尽力了。”不知是谁对一直照顾戴维的女人们说了这么一句安慰的话。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需要补给品。”众人议论纷纷，刻意让话题回避着死去的同伴，仿佛死神会沿着话题索命一般。
多么的冷漠。
达奇品味着此刻的气氛，如果说帮派的伙伴之间曾经还有悲伤和怜悯，现在早就被这场该死的风雪榨干了。好吧，反正现在我们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我们需要的是活下去！达奇的思路清晰了起来，某种光芒在他眼里重新被点燃。
“各位，先听我说一下。”达奇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过得很难，我知道。”
“我爱戴维，还有珍妮，尚恩...这些伙伴已经离我们而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毫不犹疑地代替他们躺在那冷冰冰的地板上，用我的命来换他们活下去。”
“但是活下来的人，是我们。现在，我和阿瑟要骑马去外头，当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带着食物回来。”
达奇边说边观察着身边的伙伴，写在他们面上的，此刻不仅仅只有绝望，还渗进了一些更光明的东西。当然，这些人里头可不包括亚瑟，他的面色是越发暗沉，比躺在地上的戴维还要更像个死人。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还不至于会当众反驳达奇的话。
“各位，我们现在很安全，只要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能住人。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几天。”达奇继续他的演说：“没人能够在这种鬼天气下面追踪到我们。就算真有些不死心的**，当他们找到这儿的时候，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所以，现在你们得让身子暖和起来，坚强一点，我们能撑下去，绝对不会死在这里！”达奇做出了最后的指令，然后拿起提灯，示意亚瑟跟他出去。
达奇没有留出空档给其他人反驳他，除了跟在身边走出小屋的亚瑟。
“你疯了吗，在这种天气还要到处跑。”亚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礼貌。
“我们得去找找约翰和迈卡。”达奇解释说：“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还能带回点有用的东西。”
“好吧，你是老大。”亚瑟很清楚自己的意见左右不了达奇的决定，他说：“那我们怎么找他们。”
“我们沿路没遇到他们，他们肯定是往山下走了。”达奇边说边骑上了马。
“真不敢相信，我们失去了戴维。”亚瑟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
“他是最后一个了，我们不会再失去谁。”戴维用发誓的口吻保证，“我得让大伙吃饱穿暖，还要重新振作起来。而这些事得要你帮忙才能做得到，亚瑟。”
“我尽力而为。”亚瑟的回应简短有力。
不止一次，达奇会有种想法，如果当时亚瑟也在那艘船上的话，那么自己的帮派是不是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
达奇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念头再一次清理出去。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动摇，内心一旦软弱下来，那么这个吃人的荒野就会毫不犹豫把你吞下去，不止是自己，还有那些依靠着他的所有人。
“谁在那儿？”亚瑟忽然对着前方大喊，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一手举起提灯试图让视线伸得远点儿。
“是迈卡，绅士们。”对方自报门户。
迈卡骑着一匹棕红大马，让瘦削的身形更显干枯。他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两人跟前，和故事里的死神之间大概只差了一把让人触目惊心的镰刀。熟悉迈卡的人都知道，在夺人性命这一领域来说，迈卡的业务水平绝对能和死神平分秋色。
“有找到些什么吗？”达奇迫不及待地问，希望他也能像亚瑟那样带来些好消息。
“算是有些发现吧。”迈卡说：“我在那边发现了个农舍，里头灯火通明，像是开派对似的，热闹得不得了。”
“我们去瞧瞧。”达奇兴奋起来，迈卡描述的话让他变得像是只闻到了血腥的鲨鱼。
“跟我来吧。”迈卡开始带路。
尽管风雪依旧浓密，但达奇还是远远就望见了农舍灯光，他当下就高兴坏了。
只有那些物资足够富余的人，才会把油脂如此铺张地浪费在灯火之中。这样的人家大概不会介意施舍一点儿物资来拯救陷入困境的旅人。
或者我们这次可以用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达奇做出了决定。
“亚瑟，迈卡，你们把灯熄掉。”达奇吩咐说：“让我单独去跟他们谈谈。”
“我们不一起去？”亚瑟似乎有点儿担心。
“我可不想把人家吓坏。”达奇说：“一个单身汉可比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能够让对方好好说话。”
亚瑟躲进了一旁的牛舍，迈卡的身形则消失在马车后头。
轮到达奇登场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压低了帽子，然后朝着农舍大喊：“请问，有人在吗？”
农舍里头的嘈杂声瞬间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后头，面上的表情远远说不上友善，但是他还是朝达奇打起了招呼：“你好，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打扰了。”达奇开始按心里头的草稿念道：“我和我的朋友遇到了些麻烦，我们在暴风雪中迷路了...”
“恐怕我们没什么可以帮你的。”另一个男人从后面探出身来，他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应该离开了。”
“拜托了，我不会要很多东西，我只需要一点可以度过难关的物资。”达奇依然努力让事情往自己计划的剧本走下去。
“滚吧，我们没什么可以施舍给...”对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一颗子弹在他眉心琢出了一个洞，带着脑壳里面的东西从另一边喷溅而出。
另一个人尖叫着跑回了房子里头。
“迈卡！”达奇愤怒地转头朝着马车大叫：“你干了什么好事！人家只是...拒绝了一下！”
“一具尸体！”迈卡高声回应着，一边指着身旁的马车：“一具尸体，在马车里头！”
达奇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里头的尸体，才是农舍的主人。现在在屋子里头挥霍他生前积累的，只能是一伙强盗。一颗擦着鼻梁飞过去的子弹证实了达奇的想法。他立即在门边找到了掩护，然后趁着对方再次探出身子打算射击的时候，把一颗子弹射进了他的心窝，送他离开了这片冰天雪地，去了一个应该是更暖和的地方。
“下地狱去吧，**。”达奇叫骂着，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样子。
这场战斗几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对方只有五个人，还跑掉了一个。根本不够给达奇塞牙缝，何况后面还跟着亚瑟和迈卡，他们的牙齿一个比一个锋利，胃口一个比一个大。
“我们进屋看看，带走所有用得上的东西。”达奇吩咐两人。
“我去谷仓看看。”亚瑟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小心点儿！”达奇冲着亚瑟的背影叫唤，亚瑟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达奇走进屋子，里头又暖又亮，舒适得像是另一个世界，那种能够让人成为一个好人的世界。
只是这片险恶的土地上，好人难得善终。
“那个可怜鬼居然还结了婚。”达奇望着壁橱上的一个相框感慨，相片里头的男主人一面意气风发地挽着他的新娘，那个时候，他肯定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竟然是死于非命，被丢弃在风雪中慢慢腐烂。
“我们来得不算晚，达奇。”迈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麻布袋，里头装满了搜刮回来的战利品，罐头，腊肉，菜干...分量足够大伙熬过这场风雪。
或许我该在风雪过后回来将屋子的主人好好埋了。达奇心想，这附近肯定会有狼，它们可没那么挑剔，绝不会浪费任何一块可以吞下肚子的肉。
“把那些毯子也带走，这里没有人再需要它们了。”达奇话音刚落，屋子外头就传来一声争执的声音。
“是亚瑟。”迈卡不紧不慢的说。
“我去看看，你忙你的。”
只是看看，并不是去帮忙。达奇很清楚，无论是谁，如果敢找亚瑟麻烦，那他肯定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果然不出所料，达奇来到谷仓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亚瑟正骑在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身上，亚瑟的拳头很重，达奇很肯定，那个男人在镜子里头再也找不到曾经那张熟悉的面孔了，如果他还有机会照到镜子的话。
“别把他打死了，亚瑟。”达奇有点怕亚瑟玩过头了。至少，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我知道，我这不正在撬开他的嘴吗。”亚瑟又是一记老拳落下去，抬起的时候，达奇看到那男人的鼻子像折过得纸似的歪向了一边。
“别杀我...求你们了！”那男人在惨叫的缝隙中挤出了一句不太利索的话，大概是缺了不少牙齿的关系。达奇这才通过声音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给达奇开门的人，也是逃跑的那个胆小鬼。
“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的话，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达奇点了支烟，索了一口，将问题和烟雾一起从喉咙里缓缓吐出：“你们的老大是谁？”
“科姆...科姆.奥德里斯科尔。”
科姆帮的人。达奇得到了一个答案，答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这些**打算在这里干些什么？”
“我们要炸掉铁轨...我们...要抢劫一辆火车。”
劫火车，达奇两眼一亮。光靠五个人可没办法搞定一辆火车，他们肯定有营地在附近，那里还会有炸药之类的东西。
“你们的营地在哪儿？”
“在西南方的一个矿区营地，就在湖的旁边。”
“好吧，够了。”达奇满意地将烟屁股弹落在地上。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说过会放我一条生路。”科姆帮的男人哭求着要达奇兑现他的承诺。
“是的，我不会杀你。”达奇温柔地说，“但是他，我就不敢保证了。”达奇指了指亚瑟，然后转身回去屋子那边和迈卡汇合。一个计划已经在他脑袋中酝酿，这个计划里有一辆火车，一捆炸药，还有被血与烟包裹着的甜美战利品。
亚瑟很快就跟了上来。
达奇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看到亚瑟身上有新的血迹。
“你把他放跑了？”达奇明知故问。
“只是没亲手杀掉他而已，在这样的风雪中，他活不长。”
达奇相信，总有一天，亚瑟这种莫名其妙的慈悲会害了他。
屋子里头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声音里有着迈卡下流的话语，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女人？
达奇和亚瑟对视了一眼，快步往屋子走去。
屋子里头果然有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衣不蔽体的漂亮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布淤青。
她正拿着一把切黄油的小刀，隔着一张被推到的木桌和迈卡对峙着，桌子上的油灯被打翻，火焰正贪婪地舔舐着一切触及之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火焰对面的这个男人哪怕有一丝的杀掉她的念头，自己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达奇忽然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陌生的女人，就在刚刚，在那张死掉的农舍主人的婚礼照片上。她的美貌让她活了下来，甚至让迈卡先动了欲望而不是杀意。就连达奇也搞不清楚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但达奇还是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迈卡碰头时，他所谓的“那屋子里像是开派对般的热闹”是怎么一回事。那些科姆帮的**杀掉了男主人，给女主人留了一条命，供他们取乐。
这伙没人性的**！达奇心中一阵恶心。
“夫人，现在安全了！”达奇推开了迈卡，绕过烧得越来越旺的火焰，慢慢靠近这个可怜的女人，“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保证！”达奇郑重承诺，然后伸手握住了女人手中的那把黄油刀。那女人几乎没有抵抗，任由达奇解除了自己的“武装”。
“好了，你会没事的。”达奇又重复了一遍，但是那女人神情一片迷茫，大概是没有听进去。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亚瑟提醒达奇，他看到火势已经蔓延开去。
达奇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女人身上，搂着她的肩膀往屋外走。
“他们在三天前来到这儿...”女人的视线涣散，低声呢喃着：“我的丈夫...他...”
“好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达奇安慰她说：“你不能留在这儿，我会带你去我们的营地，那儿很安全。”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抬起头，望着达奇问。
“我们...”达奇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决定如实相告：“我们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我们也和...抢劫你的那伙人不同。”
女人大概是听懂了，因为面上堆满了失望的表情。
达奇明白，她这种反应当然还算不上糟糕，尤其在她已经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之后。“等你在营地里安顿好，再决定自己的去向吧。”达奇骑上马，弯下腰去把手递到女人的面前。女人望了达奇一眼，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紧紧握住达奇的手，她很纤细，达奇几乎没用力就把她拉了上马，坐到了自己跟前。考虑到马背上就那么点空间，两个人几乎算是前胸贴后背地拥抱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夫人。”达奇问。
“阿德勒。”女人回应。
“这是你的姓氏吗？”
“不，那是我丈夫的姓，你可以叫我...赛蒂...或者阿德勒夫人。”
赛蒂，达奇在心中细细抚摸着这个名字。在他身后，农舍已经被火焰吞没，很快就什么都不会剩下。达奇心里明白，他在那里得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而可怜的赛蒂，到头来只带走了一个已死之人的姓氏。
“我会补偿你的。”达奇低声说着。
“你说什么？”阿德勒夫人没听清那句散落在寒风中的承诺。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达奇没再说话，回去营地的路上，只有风雪在代替亡魂呼号。
谁都知道，这片大地会吃人。
但至少在今天，它似乎已经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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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达奇.范德林德
谁都知道，美国西部的荒野会吃人，有时候，它还特别饥饿。
1899年的5月，暴风雪依旧像狼群一样游荡在荒野之上，所到之处，天地间浑浊得就像噩梦。利齿般的寒风撕扯着大地，随时准备着吞下困在其中的活物。
如果有谁敢于在这样的天气中穿，那他不是疯子就是走投无路的人，或者两者皆有之。
“阿比盖尔说戴维快要熬不住了，达奇。”一把疲惫的声音穿过寒风，让驾驶着马车的达奇回过神来，他看见斯旺森就在身旁，这个可怜的牧师正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迈着步子，努力跟上马车的速度，“我们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他扯着喉咙说话的声音就像一面结冰的破鼓。
“亚瑟已经去找落脚的地方了。”达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威严，但是连续三天的不眠不休，让这个任务有点儿困难，“我已经让他去前面探路，你知道，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牧师咕哝了一声，又回到后面的马车上去了。达奇就当他是已经得到满意的答复了，在这种时候，提起“亚瑟”这个名字，总能让人放心下来，至少目前还管用。达奇还派了约翰和迈卡去探路，但是约翰这个毛头小子总是让人不放心，至于迈卡，这时候提起这个名字有些不太吉利。
“不止是戴维，如果再不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整一番，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掉。”坐在戴维身边何西亚又一次抱怨说：“什么鬼天气，现在是五月耶！”何西亚抬头呼喊着，就像要把自己的抗议传到那位主掌万物的家伙耳朵里头似的。
“往好的方面想，这场风雪也会阻挡追捕我们的那些警探，为我们争取点时间。”达奇试图让他的这位老朋友好受点儿，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关系，何西亚的态度最近越来越消极。这场风雪明显加重了他的“症状”。
如果再没些什么好消息的话...达奇不敢往下想。
一个影子模糊地出现在前方的风雪中。
达奇认出了那个影子，那个影子名为“希望”，他远远就冲着那个影子大喊：“亚瑟！你发现些什么了吗？”
“我找到能落脚的地方了。”亚瑟高大的身形穿过浑浊的风雪，出现在马车前面，他看上去有点儿憔悴，但是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依旧是那么讨人喜欢。达奇曾经在酒后的玩笑中说过，如果亚瑟不干这个行当的话，可以试试去当舞男，只需要在舞台上亮出另一把“大枪”，那些贵妇肯定会争先恐后地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塞进他口袋里。
“有个已经荒废了的矿业小镇，路程不远，戴维应该能撑得住...走吧！”亚瑟领着车队往前方的风雪中走去。
亚瑟口中所说的小镇确实不远，那里甚至还有几栋能够挡风的小屋，当达奇和他的人走进小屋时，大家几乎就要相信，只需给壁炉生上火，他们肯定能够挺过去。只可惜，这个该死的世道总有办法给你添堵。
这次，倒霉的是戴维。
“他死了。”戴维才被抬进屋子，阿比盖尔就向大家宣布了这一噩耗。
“你们已经尽力了。”不知是谁对一直照顾戴维的女人们说了这么一句安慰的话。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需要补给品。”众人议论纷纷，刻意让话题回避着死去的同伴，仿佛死神会沿着话题索命一般。
多么的冷漠。
达奇品味着此刻的气氛，如果说帮派的伙伴之间曾经还有悲伤和怜悯，现在早就被这场该死的风雪榨干了。好吧，反正现在我们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我们需要的是活下去！达奇的思路清晰了起来，某种光芒在他眼里重新被点燃。
“各位，先听我说一下。”达奇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过得很难，我知道。”
“我爱戴维，还有珍妮，尚恩...这些伙伴已经离我们而去，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毫不犹疑地代替他们躺在那冷冰冰的地板上，用我的命来换他们活下去。”
“但是活下来的人，是我们。现在，我和阿瑟要骑马去外头，当我们回来的时候，会带着食物回来。”
达奇边说边观察着身边的伙伴，写在他们面上的，此刻不仅仅只有绝望，还渗进了一些更光明的东西。当然，这些人里头可不包括亚瑟，他的面色是越发暗沉，比躺在地上的戴维还要更像个死人。不过他是个聪明人，还不至于会当众反驳达奇的话。
“各位，我们现在很安全，只要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能住人。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几天。”达奇继续他的演说：“没人能够在这种鬼天气下面追踪到我们。就算真有些不死心的**，当他们找到这儿的时候，我们已经远走高飞了。”
“所以，现在你们得让身子暖和起来，坚强一点，我们能撑下去，绝对不会死在这里！”达奇做出了最后的指令，然后拿起提灯，示意亚瑟跟他出去。
达奇没有留出空档给其他人反驳他，除了跟在身边走出小屋的亚瑟。
“你疯了吗，在这种天气还要到处跑。”亚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礼貌。
“我们得去找找约翰和迈卡。”达奇解释说：“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还能带回点有用的东西。”
“好吧，你是老大。”亚瑟很清楚自己的意见左右不了达奇的决定，他说：“那我们怎么找他们。”
“我们沿路没遇到他们，他们肯定是往山下走了。”达奇边说边骑上了马。
“真不敢相信，我们失去了戴维。”亚瑟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
“他是最后一个了，我们不会再失去谁。”戴维用发誓的口吻保证，“我得让大伙吃饱穿暖，还要重新振作起来。而这些事得要你帮忙才能做得到，亚瑟。”
“我尽力而为。”亚瑟的回应简短有力。
不止一次，达奇会有种想法，如果当时亚瑟也在那艘船上的话，那么自己的帮派是不是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
达奇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念头再一次清理出去。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动摇，内心一旦软弱下来，那么这个吃人的荒野就会毫不犹豫把你吞下去，不止是自己，还有那些依靠着他的所有人。
“谁在那儿？”亚瑟忽然对着前方大喊，他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一手举起提灯试图让视线伸得远点儿。
“是迈卡，绅士们。”对方自报门户。
迈卡骑着一匹棕红大马，让瘦削的身形更显干枯。他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两人跟前，和故事里的死神之间大概只差了一把让人触目惊心的镰刀。熟悉迈卡的人都知道，在夺人性命这一领域来说，迈卡的业务水平绝对能和死神平分秋色。
“有找到些什么吗？”达奇迫不及待地问，希望他也能像亚瑟那样带来些好消息。
“算是有些发现吧。”迈卡说：“我在那边发现了个农舍，里头灯火通明，像是开派对似的，热闹得不得了。”
“我们去瞧瞧。”达奇兴奋起来，迈卡描述的话让他变得像是只闻到了血腥的鲨鱼。
“跟我来吧。”迈卡开始带路。
尽管风雪依旧浓密，但达奇还是远远就望见了农舍灯光，他当下就高兴坏了。
只有那些物资足够富余的人，才会把油脂如此铺张地浪费在灯火之中。这样的人家大概不会介意施舍一点儿物资来拯救陷入困境的旅人。
或者我们这次可以用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达奇做出了决定。
“亚瑟，迈卡，你们把灯熄掉。”达奇吩咐说：“让我单独去跟他们谈谈。”
“我们不一起去？”亚瑟似乎有点儿担心。
“我可不想把人家吓坏。”达奇说：“一个单身汉可比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能够让对方好好说话。”
亚瑟躲进了一旁的牛舍，迈卡的身形则消失在马车后头。
轮到达奇登场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压低了帽子，然后朝着农舍大喊：“请问，有人在吗？”
农舍里头的嘈杂声瞬间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后头，面上的表情远远说不上友善，但是他还是朝达奇打起了招呼：“你好，朋友，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打扰了。”达奇开始按心里头的草稿念道：“我和我的朋友遇到了些麻烦，我们在暴风雪中迷路了...”
“恐怕我们没什么可以帮你的。”另一个男人从后面探出身来，他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应该离开了。”
“拜托了，我不会要很多东西，我只需要一点可以度过难关的物资。”达奇依然努力让事情往自己计划的剧本走下去。
“滚吧，我们没什么可以施舍给...”对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一颗子弹在他眉心琢出了一个洞，带着脑壳里面的东西从另一边喷溅而出。
另一个人尖叫着跑回了房子里头。
“迈卡！”达奇愤怒地转头朝着马车大叫：“你干了什么好事！人家只是...拒绝了一下！”
“一具尸体！”迈卡高声回应着，一边指着身旁的马车：“一具尸体，在马车里头！”
达奇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里头的尸体，才是农舍的主人。现在在屋子里头挥霍他生前积累的，只能是一伙强盗。一颗擦着鼻梁飞过去的子弹证实了达奇的想法。他立即在门边找到了掩护，然后趁着对方再次探出身子打算射击的时候，把一颗子弹射进了他的心窝，送他离开了这片冰天雪地，去了一个应该是更暖和的地方。
“下地狱去吧，**。”达奇叫骂着，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样子。
这场战斗几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对方只有五个人，还跑掉了一个。根本不够给达奇塞牙缝，何况后面还跟着亚瑟和迈卡，他们的牙齿一个比一个锋利，胃口一个比一个大。
“我们进屋看看，带走所有用得上的东西。”达奇吩咐两人。
“我去谷仓看看。”亚瑟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小心点儿！”达奇冲着亚瑟的背影叫唤，亚瑟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达奇走进屋子，里头又暖又亮，舒适得像是另一个世界，那种能够让人成为一个好人的世界。
只是这片险恶的土地上，好人难得善终。
“那个可怜鬼居然还结了婚。”达奇望着壁橱上的一个相框感慨，相片里头的男主人一面意气风发地挽着他的新娘，那个时候，他肯定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竟然是死于非命，被丢弃在风雪中慢慢腐烂。
“我们来得不算晚，达奇。”迈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麻布袋，里头装满了搜刮回来的战利品，罐头，腊肉，菜干...分量足够大伙熬过这场风雪。
或许我该在风雪过后回来将屋子的主人好好埋了。达奇心想，这附近肯定会有狼，它们可没那么挑剔，绝不会浪费任何一块可以吞下肚子的肉。
“把那些毯子也带走，这里没有人再需要它们了。”达奇话音刚落，屋子外头就传来一声争执的声音。
“是亚瑟。”迈卡不紧不慢的说。
“我去看看，你忙你的。”
只是看看，并不是去帮忙。达奇很清楚，无论是谁，如果敢找亚瑟麻烦，那他肯定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果然不出所料，达奇来到谷仓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亚瑟正骑在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身上，亚瑟的拳头很重，达奇很肯定，那个男人在镜子里头再也找不到曾经那张熟悉的面孔了，如果他还有机会照到镜子的话。
“别把他打死了，亚瑟。”达奇有点怕亚瑟玩过头了。至少，现在还不到他死的时候。
“我知道，我这不正在撬开他的嘴吗。”亚瑟又是一记老拳落下去，抬起的时候，达奇看到那男人的鼻子像折过得纸似的歪向了一边。
“别杀我...求你们了！”那男人在惨叫的缝隙中挤出了一句不太利索的话，大概是缺了不少牙齿的关系。达奇这才通过声音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给达奇开门的人，也是逃跑的那个胆小鬼。
“如果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的话，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达奇点了支烟，索了一口，将问题和烟雾一起从喉咙里缓缓吐出：“你们的老大是谁？”
“科姆...科姆.奥德里斯科尔。”
科姆帮的人。达奇得到了一个答案，答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们这些**打算在这里干些什么？”
“我们要炸掉铁轨...我们...要抢劫一辆火车。”
劫火车，达奇两眼一亮。光靠五个人可没办法搞定一辆火车，他们肯定有营地在附近，那里还会有炸药之类的东西。
“你们的营地在哪儿？”
“在西南方的一个矿区营地，就在湖的旁边。”
“好吧，够了。”达奇满意地将烟屁股弹落在地上。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说过会放我一条生路。”科姆帮的男人哭求着要达奇兑现他的承诺。
“是的，我不会杀你。”达奇温柔地说，“但是他，我就不敢保证了。”达奇指了指亚瑟，然后转身回去屋子那边和迈卡汇合。一个计划已经在他脑袋中酝酿，这个计划里有一辆火车，一捆炸药，还有被血与烟包裹着的甜美战利品。
亚瑟很快就跟了上来。
达奇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看到亚瑟身上有新的血迹。
“你把他放跑了？”达奇明知故问。
“只是没亲手杀掉他而已，在这样的风雪中，他活不长。”
达奇相信，总有一天，亚瑟这种莫名其妙的慈悲会害了他。
屋子里头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声音里有着迈卡下流的话语，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女人？
达奇和亚瑟对视了一眼，快步往屋子走去。
屋子里头果然有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衣不蔽体的漂亮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布淤青。
她正拿着一把切黄油的小刀，隔着一张被推到的木桌和迈卡对峙着，桌子上的油灯被打翻，火焰正贪婪地舔舐着一切触及之物。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火焰对面的这个男人哪怕有一丝的杀掉她的念头，自己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达奇忽然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陌生的女人，就在刚刚，在那张死掉的农舍主人的婚礼照片上。她的美貌让她活了下来，甚至让迈卡先动了欲望而不是杀意。就连达奇也搞不清楚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但达奇还是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迈卡碰头时，他所谓的“那屋子里像是开派对般的热闹”是怎么一回事。那些科姆帮的**杀掉了男主人，给女主人留了一条命，供他们取乐。
这伙没人性的**！达奇心中一阵恶心。
“夫人，现在安全了！”达奇推开了迈卡，绕过烧得越来越旺的火焰，慢慢靠近这个可怜的女人，“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保证！”达奇郑重承诺，然后伸手握住了女人手中的那把黄油刀。那女人几乎没有抵抗，任由达奇解除了自己的“武装”。
“好了，你会没事的。”达奇又重复了一遍，但是那女人神情一片迷茫，大概是没有听进去。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亚瑟提醒达奇，他看到火势已经蔓延开去。
达奇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女人身上，搂着她的肩膀往屋外走。
“他们在三天前来到这儿...”女人的视线涣散，低声呢喃着：“我的丈夫...他...”
“好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达奇安慰她说：“你不能留在这儿，我会带你去我们的营地，那儿很安全。”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抬起头，望着达奇问。
“我们...”达奇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决定如实相告：“我们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我们也和...抢劫你的那伙人不同。”
女人大概是听懂了，因为面上堆满了失望的表情。
达奇明白，她这种反应当然还算不上糟糕，尤其在她已经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之后。“等你在营地里安顿好，再决定自己的去向吧。”达奇骑上马，弯下腰去把手递到女人的面前。女人望了达奇一眼，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紧紧握住达奇的手，她很纤细，达奇几乎没用力就把她拉了上马，坐到了自己跟前。考虑到马背上就那么点空间，两个人几乎算是前胸贴后背地拥抱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夫人。”达奇问。
“阿德勒。”女人回应。
“这是你的姓氏吗？”
“不，那是我丈夫的姓，你可以叫我...赛蒂...或者阿德勒夫人。”
赛蒂，达奇在心中细细抚摸着这个名字。在他身后，农舍已经被火焰吞没，很快就什么都不会剩下。达奇心里明白，他在那里得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而可怜的赛蒂，到头来只带走了一个已死之人的姓氏。
“我会补偿你的。”达奇低声说着。
“你说什么？”阿德勒夫人没听清那句散落在寒风中的承诺。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达奇没再说话，回去营地的路上，只有风雪在代替亡魂呼号。
谁都知道，这片大地会吃人。
但至少在今天，它似乎已经吃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