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五千年文博园真相”疑问2018-11-02 08:32:18来源:汪传华分类:新闻阅读(246)
朱林寿万言法庭自辩书——“五千年文博园真相”(以下简称“真相”),流传网络。“真相”留给人们太多的思考,也产生许多疑问。但愿这是真相,且是全部真相之所在。
(一)
从安庆皖江文化园到太湖五千年文博园,朱林寿一直象对待孩子一样的侍奉着这座他一手创造的文化王国。
如今的五千年文博园,对于朱林寿而言,与其说是其手心上的肉,倒不说是现实版的烫手山芋。
五千年文博园是怎么建起来的?作为复退从艺的朱林寿来说,一直希望施展自己的艺术才华,去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而对于安庆这样经济欠发达的地区来说,有这么一个文化亮点十分难得。地方政府打造特色产业、支柱产业,成了主政一方官员的追求。社会上一直流传这样一个看法,五千年文博园是投资的产物,而不是经营起来的产业,是各方力量协同主攻强推“大跃进”的结果,因为朱林寿没这个资本实力,仅靠民间借贷也实现不了,说到底是资本堆起来的,或者说是金钱砸出来的,尤其是那种一夜之间,建了挖、挖了建的做法让许多人不敢苟同,建设中的折腾让部分资本无端的浪费。运营到今天,五千年文博园收益几何?恐怕在建设之初就没能认真考虑过,现在的收益能否具备还债能力还有待实践来验证。
追逐功名,是好大喜功、好高骛远的表现,也极易自我欲望膨胀与飘浮,高估自己的能力,成熟的企业家投资必须考虑到盈利点在哪。谋求政绩,必出现拔苗助长。推波助澜,一味的快马加鞭容易造成“豆腐渣”工程。市场化经营是需要企业家经年累月的市场化积累,追求形象与政绩,容易导致空头的轰动效应,说白了,这其中多多少少带有个人英雄主义的色彩,是自我标榜的表达式。
当朱林寿从明星的神坛上跌落下来的时候,最不能接受的是其自己,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当失去耀眼的光环时,一个人很可能陷入心灵空洞与情绪无奈,性格会变得偏执。
我理解朱林寿的心情,更为其命运的惋惜。人生一辈子,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情何以堪!我相信他的“真相”,自然免不了的是对其宽恕与理解,但这不等于“真相”是五千年文博园的全部真相。
(二)
五千年文博园资产的形成,大致有三个大的方面:一是政府招商引资优惠政策形成,由此可见这部分资产不是经营形成的。“真相”有这样表述,“在二期的合同中,政府以8300万元的超低价向五千年文博园提供价值5亿元的332亩商住用地。”至于一期政策“红利”形成的资产有多少,“真相”没有说明。即使没有准确的法定性数据,但一定不是一个小数目。“真相”中“2014年8月4日,太湖县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一次会议决定将文博园一期和二期全部景区确定为太湖县市民公园,没收太湖县政府自2008年以来奖励给文博园的5.6亿元的土地出让金,公园资产所有权归政府。”虽然5.6亿元的土地出让金收归国有资产,只是改变了5.6亿元的产权归属,但并没有从五千年文博园抽走,也没有将不属于政府的资金改变属性,更没有将五千年文博园全部收编,因而对五千年文博园的整体经营不应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相反从社会观感上看,明确政府资产权属对企业更有益。政府既然没有收编整个五千年文博园,自然也就没有义务代为其偿还偿还民间借贷。二是“真相”中关于民间借贷到底是多少没有明确说明,虽有三处表述也未能说明清楚。“朱林寿实际控制下的公司资产总额为510169万元,负债为235615万元,具有清偿全部债务的能力。”“235615万元的债务中,包含政府1.9个多亿的莫须有债务和政府包庇的近亿元企业敲诈债务。”“五千年文博园在破产重整启动时,不包含所有无形资金的前提下,有27亿元的净资产,公司有足够偿还民间借贷的能力。”有两个疑问,总资产中除了负债部分,其余20多个亿是怎么形成的?应该包含5.6亿元的土地出让金和“1.9个多亿的莫须有债务和政府包庇的近亿元企业敲诈债务”部分,此其一,尽管“真相”第三部分也谈到其中部分政策性变动情况,大抵对五千年文博园影响是有限的。其二是,现有负债难道都是民间借贷吗?银行没有贷款?是银行不贷还是另有原因,这些民间借贷是因为什么而借贷。颇让人深思,更留下悬念。三是艺术价值的产品,像根雕之类并不具有多少使用价值,难以变现,在没有变现之前很难具备用于投资的。“真相”里有载明,“五千年文博园一期仓库里面为将来建设万代同根景区而收藏的五百多卡车、价值14个多亿的珍贵根雕艺术品作为资源和条件,先后到安徽合肥、芜湖、马鞍山、广德,江苏南京、常州、启东、镇江,湖北武汉、大冶、麻城、黄石、潜江等十几个城市进行洽谈,准备以根雕做项目,以项目换政策,以政策换投资,最后以出让股权换资金的方式来偿还债务。”逻辑上似乎没有错,思路有些理想化,但道出了其中一个问题,政府政策性资金是有明确使用用途的,不是用于企业还债,因此看似有道理的事情实现起来就很难。假若照这个逻辑发展,银行应该会给予贷款的,并不需要通过这么多路径费尽如此周折。
其实,五千年文博园作为政府公园,与当下政策与各地旅游景区的做法等时代潮流契合,因此,是合乎情理的做法。从五千年文博园的实际情况看,除了特定的假日,平时游客并不多,年接待人数能否支撑其发展尚不明。如果对太湖人民开放,可以有效保持其游客的拥有量,带动园区其他方面的消费,并以人气提升整个园区的旅游产业,关于这种做法,比较一下黄山的宏村与桐城的孔城就非常明了,模式不同其效果大为不同。
(三)
五千年文博园发展到今天出现的内部人管理局面,是朱林寿的无奈,但朱林寿乃至五千年文博园能不能有第二个选择呢?资本的本能是逐利性的,没有利益驱动是不可能引来资本的。比较芜湖方特与五千年文博园的游客流量与即期消费能力,从市场营销的角度审视,两者不是一个档次,方特是文化快餐,而五千年文博园是太极表演,方特中的每一个项目都有引人入胜的消费卖点,有一种自我体验感且娱乐性很强,而五千年文博园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五千年文博园陷入资本博弈与创始人之间矛盾,逻辑上并不能成为吐槽政府的理由,但确有让人深思的问题。
一是应该为当代民营企业建立容错机制。我认为,随市场经济体制构建共成长的民营企业需要容错机制。西方发达国家由于已经拥有相对完善的法律制度,任何一个市场主体的诞生到成长都是在法律制度框架之下运行的。而我国市场经济体制与相应的法律制度,是在改革开放之后逐步建立起来的。因此第一代、第二代民营企业与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共成长,他们为我国法律制度体系的构建提供了第一手实践资料,甚至是制度构建的原始样本,没有这些企业的探索与积累,就没有我国日臻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由于企业经营与政策落实是有一个时间过程,而法律制度实施在时间是刚性的,法律规定今天违禁的事,而在昨天并不违法,相声表演艺术家方清平的相声就曾表达这样的撞车事件,交警说今天双号限行,可他昨天单号出行被一直堵在这里。我认为容错的关键是事件的前提条件不能错。
二是民营企业家要有“无为而治”的思想。资本与创始人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这是世界范围内都存在的问题,因此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在体制转轨中成长的民营企业家,习惯于捂紧口袋与看管实业,如何审时度势于大多数民营企业家都是软肋,或者说埋头撞车有一套,抬头看路无所能,甚至是一相情愿的蛮干。如战争年代,土匪并非都是坏人,游击队、野战、正规军的素质与武器装备,战场上的战术战略,管理规范等等都不尽相同,游击队的目标与正规军的目标不同,其社会效果也不同。而我们许多民营企业家的管理基因中习惯于单打独斗,看管好一个门店颇有章法,但管理一个托拉斯则缺乏招术。因此,他们对于怎么样有所为有所不为,心中没数,如何凭风借力扬帆,心存寡念,学不会放手。大概这与他们成长的每个阶段生态环境不无关系。
三是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十八届三中全会指出,要紧紧围绕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深化经济体制改革。这进一步表明了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表明在资源配置中市场机制的作用进一步增强,政府招商引资与推进项目进度,需要遵从客观规律,服务于客观规律,而不是取而代之。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的成长有其自身规律,过度强攻主推的做法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倒头来政府必然会自乱阵脚,甚至在可能为民营企业帮倒忙,成了“猪八戒照镜子”——弄得里外不是人。“真相”其实也能反映出政府有一种心急吃着热豆腐,吞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一旦市场形势发生变故,不得不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