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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借阅室】【转载】无名(F/F) - - by沐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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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已在江湖上失传多年的文,吧主库存(骄傲脸),分享给大家。
原作者:沐沐
已授权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7-29 17:59回复
    第一章
    “我不想庸俗,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坐在明明四分之三侧脸处望着她,传说中素描人物的最佳角度。她抬头看静物的时间很短,拿笔在纸上画的时间也很短。大部分功夫,都花费在眯着眼睛看自己的画面上。她瞟我一下,抿着嘴说:“傻小熊,你就别画画,你看我就能看会了。”
    我动都没动,连嘴唇都没启合。声音幽幽地从嘴角飘出来:“我家明明真好看,眉清目秀。”
    “花痴”她面无表情,继续画画。俨然一个工作狂。
    我看着她看得有一些神游,想要追溯到底何时发觉了她撼人心魄的美。之前一直觉得她不属于第一眼美女,后来想想或许看第一眼时,我压根儿没敢看仔细。
    “好几个四十五分钟了,你也适当给自己一个课间十分钟吧。”我说。
    她依旧不抬眼:“我不需要下课。”
    “可是我需要!”
    她看我,我就故意摆出表情老大不乐意。于是她放下画笔,伸了伸懒腰:“好吧,反正有你眼巴巴看着我也没灵感。那就,聊聊?”
    嘿嘿,我乐了,小鸡啄米状。
    “小熊下午去哪玩了?”她很随意的问着。
    “明明你不庸俗吧?”
    “你不会又干了什么让我不得不庸俗的事儿吧?”眼光一闪,样子认真的很可爱。
    “我就是去一个迪厅性质的酒吧坐了坐,没事吧?”
    “嗨,那有什么事,只要你能保护自己不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过,我个人不喜欢那个地方,觉得太吵。”说的很轻松。
    “那个酒吧里有人妖跳钢管舞。还有成人节目。不过我觉得实在是太烂俗了。”
    “这家伙居然敢未成年就堂而皇之地看成人节目,这有点过分了啊。”小小的嗔怒,没有愤怒。
    “明明不是说不会庸俗么……我还没敢说别的。”
    “你还有什么别的?”一脸的好奇。
    “那个酒吧老板是黑社会的。有几间包间是黑社会的秘密据点。那里还有一种别人家没有的酒,很好喝很奇妙。喝过之后会让人莫名的兴奋。”
    “……”她不说话了,也不看我。
    ………………
    “明明怎么不说话?”
    “我不想庸俗,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面无表情。
    “哎呀你随便说点什么,不要沉默。沉默才是庸俗的。”
    “那好吧。小熊,油画画累了,我想画张速写。你能当会儿模特吗?”淡定无波。
    “哇!给大神当模特,小熊求之不得!”
    “那你到二号静物台上做个俯卧撑的动作可以么?”
    “没问题,全听大神吩咐。”
    我走到静物台前,她却站了起来。拿着一支崭新的谢德堂12号油画笔,绿色的。比划着:“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样子。来,我帮你摆好。”说罢,她走近我。
    “您可快点啊,这个姿势保持不了太长时间。要么您允许我每隔五秒休息一下。诶?给大神当模特,费用是不是按秒计算啊?”我连珠炮式的开着玩笑。与此同时,听见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很是纳闷,没有搞懂声音的来源,已经被屁股上传来的阵阵痛感震撼的愈加呆傻。
    我以每移动5度就停顿两秒钟的频率侧头看,竟然看到了令我极为匪夷所思的一幕——明明站在我身体左侧,握着油画笔的右手,抬高,然后超出我的视线,“啪!”痛感替代视觉,周而复始。
    我用5秒钟保持镇定。然后意识到,身后不可遏制的疼痛竟然源于这个大我五岁,可是平时从不分大小的女人,正高高的举起木棍,重重的,打我的屁股。
    我惊慌失措地跑出那间画室,离弦一箭的速度飞奔着。待我停下,冷汗哗一下淌了出来。
    伸手摸了摸身后,疼。疼?对,疼。
    我,我竟然,被,被大神,打,打了屁股?
    她为什么打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因为,因为我去酒吧她不开心?是么是么是么?是不是啊?
    瞬间崩溃了,我很确定。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7-29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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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抱银鼠的女人》
      两个月前——
      他把车开到三环北辰尊苑小区门口,问我:“用不用爸送你进去”我跳下车果断地将门扣死,“回吧老薛”。
      我只愿这样喊他,“爸爸”这两字,他不配。我讨厌他的大包大揽讨厌他的强势,满脸暴发户般的骄横。据说对我最温柔体贴。老妈说,他就你一个女儿,喜欢你喜欢的紧。
      狗屁,我小时候他怎么不来喜欢喜欢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呢?我上小学之前都没有名字,我在世人的奚落中长大,这些还不是拜他所赐?
      在面对我的轻薄无礼挑衅时,他说:“薛萌,你姓着我的姓流着我的血,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毫不犹豫的割断了自己的动脉,不是你的血么?那我全部换掉好了。
      走进小区我有点傻眼。这一栋栋一座座的楼房长得一模一样,哪一门哪一户,才是闻名遐迩的郑英琪画室呢?
      我决定去问问保安。小伙子正忙着网上偷菜,摇手一指:“喏!”
      喏什么喏,我不甘心,接着问:“那是几栋几号啊?”
      “35!哎呀王八,老子的萝卜呐!”
      我决定不再问下去,我跟一个连萝卜被偷都在意的神经病么有共同语言,如果可能,我愿意把校内网开心农场那个养了三十几级的账号送他。校内改成人人,据说是卖给了小日本。早就想注销了。看那保安面瓜脸,鼻子周围起了一圈儿青春美丽嘎嘣豆,整张脸看起来活脱儿一面太阳旗。想必也没我这么愤青,拿着玩好了。
      后来,还真就是这个“太阳旗”,古道热肠,帮了我好几回。于是痛下决心,不再以貌取人。当然,这是后话。
      35号楼?我边走边看,楼标都在房子侧面4楼高的位置,这一路仰着脖子酸痛。35楼终于尽收眼底。在按楼道门铃时我犯了难,在楼下转了好几圈儿才遇见一个老大妈,赶紧上前打招呼:“奶奶,您知道郑英琪画室是哪间吗?”
      老太太耳聋还是怎么的,甩都不甩我一眼。想了一下,又高声说:“姐姐,您知道郑英琪画室是哪间吗?”
      这招果然奏效,她有点疑惑的反问我:“哪间?这栋楼都是郑英琪的。”
      靠。土财主比比皆是。
      我猛然想起老薛通知我郑英琪答应接纳我的那日,除了买了一堆画画工具,还拿了一张门卡给我。翻了翻书包,还真的找到了那卡。在门口划了一下,大门打开了。
      我纳闷,这楼建的也不像是商品房啊。怎么一楼不住人,而是一间超级大的大厅呢?有点像个展览馆。我呆头呆脑地走上前看。瞬间就被震撼了。
      一进门南面的墙上,是这间画室,哦不,人家叫“郑英琪美术学校”,是这家学校(好别扭的说法)的师资力量。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7-29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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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大的头儿郑英琪的名字下面无数条文字组成的小黑线,看得我也满脸黑线。
        学画画的的确没人不知道郑英琪的大名,可是我还真的没想过一个搞艺术的也能世俗要这步田地。
        无数个院校的名誉教授。无数个美术协会的名誉会长。无数项得奖记录。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都要摆出来的么?那,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三岁的时候还得过少儿绘画金奖呢。整个幼儿园二十好几个人参加都被我给夺冠了。这么辉煌的战绩,我也天天挂嘴上吗?切。
        郑英琪下面的几个副手也比较震撼,都是业内几个风云人物。就是传说中拿根笔纸上转几圈就能变成钞票的人物。
        副手再往下,是助教。我瞟了一眼,照片上的脸都很年轻。估计都是他这个画室走出去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
        我远远的望见北面那堵大红墙,貌似是光荣榜。几几年几几届的高考成绩,谁谁谁被某某某大学录取,专业分几分几分,排进小圈儿几名几名。
        我不由得又叹息一句,真他娘的世俗。这门艺术竟被现实软化,成了不少人考大学的工具。反之亦然,学历的高低竟然成为衡量一个人艺术造诣深浅的标准。
        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东西两面大墙上的东西,全部是画,东墙上是学生作品,素描速写色彩,比比皆是,面面俱到。水平的确不错。而我驻足在西墙下不愿意挪步,一张张煞是牛逼的画作镶着框子打着灯光,有的还罩着玻璃上了锁。
        最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幅一米五左右的大油画,那是出自达芬奇之手价值连城的名作《抱银鼠的女人》。我当时有点懵了,这是原作还是临摹啊?不可能是原作吧,绝对不可能吧?我才疏学浅,可好像在哪听说这幅画是波兰的国宝,还拍过电影,叫《盗走达芬奇》说的就是这幅画被盗的故事。
        绝对不可能在这儿出现吧?可是,谁能临摹的这么棒啊。靠,太神奇了。明暗处理的相当精准,光线和阴影衬托出画面上优雅贵妇柔美的面孔。然而最最让我拍案叫绝的是那只银鼠,每一根毛儿都看的清清楚楚。大师的原作我这辈子估计是没有那命亲眼看见了,可是眼前这幅画在我眼里已经算得上巧夺天工。我仔仔细细看遍了这张画的角角落落,终于在右下角看见一串英文:daydreamer。
        这是什么?白日梦?我掏出手机查了查金山词霸,原来,是“空想家”。想必是这个临摹者的名字。空想家?呵呵,有点意思。我的视线离开那副临摹画,发现周围好几张精品都出自这位空想家之手。有素描,有色彩,还有钢笔速写。张张精致,这位大师,看来是个全才。
        那张素描,画面中的静物普普通通,我从初中起就一周画一次。无非是瓶瓶罐罐,瓜果梨桃。
        还有一段麻绳。
        可就是这么一张由普通静物构成的素描画,有一种让人震撼的力量感。画面上每一样东西都呼之欲出,最远处的瓶子好像离你有两站地那么远,可是最前面的麻绳,好像你伸手就可以碰到。一幅画可以构成一个三维立体无限扩展的空间,实在是无比的神奇。我边感叹边臆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画出这样一幅画,我马上就自杀。活着已经没多大意义了,还有什么能够超越的了呢。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7-29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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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干了干了,干完之后大师姐又离你进一步。”
          我就那么流连忘返痴呆至极的在一楼大厅转悠了许久。直到不少孩子从电梯下来,成群结伙的往出走。哦,难道是下课了?
          我只好随着人流随便找了一家饭厅,想吃点东西下午再去拜见老师好了。真逗,我走了一上午,都没走进画室的门。
          我想坐在我旁边吃饭的孩子,估计大多都是一个画画班的。为了和他们打探内部消息,最起码,我得知道我要上哪去找那个郑英琪。所以我预备先套套近乎。
          放眼望去,一个个清汤挂面南瓜头,好像没一个特别。我该套谁,才好呢?
          正犹豫着,突然从右手边传来劝酒的声音:“这酒你必须得喝,你小子简直就是天才,两个月内就能从C组3班跳进我们B组1班。离梦想又进一步。快快快,干了干了,干完之后大师姐又离你进一步。”
          他们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却一点没有理解。什么B组C组,还分着1班3班,他们难道在用隐喻法谈论胸罩么?我侧头看了看被劝酒的孩子,简直一个地雷炮。难道,是这个小地雷两个月内胸部大了两公分,就被劝着必须干了杯中酒?大师姐又是谁呢?一个他们崇拜已久的巨乳美女?
          搞笑。搞艺术的,还真是开放。
          我眼看着小地雷拿起杯就干了,眼看着她的那帮狐朋狗友马上又满了一杯。依旧嚷嚷着喝喝喝。小地雷原本想来者不拒,可是怎奈三杯酒后脸红的像半只沙瓤西瓜。不知道为什么,那帮人还是不依不饶,依旧喝喝喝。
          难道他们下午不用上课的?竟然还敢醉酒?
          我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走过去。拿过小地雷面前的酒杯,笑盈盈地说:“你们都是郑英琪画室的吧?我是刚来的。眼看你们这桌儿热闹非凡,就不想孤单寂寞。来,还喝多少。我帮她好了。”
          桌上人面面相觑,心想你是哪个庙跑来的啊。这场相面会以小地雷的倒地而告终。我这个“陌生和尚”很是仗义的把她背回了画室。那件画室无比大,里外屋,里屋摆着不少画具。还有床。
          安顿好小地雷。我不请自便的在外屋画室撑好了画架。很“随和”的同大家一起画起了静物写生。算了,郑英琪郑老前辈我先不找了,等小地雷醒了。如果还能回忆起这一切,如果她还有点良心。让她带我去找,好了。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小地雷迟迟没有醒来,直到那个画室的专业老师都来上班了。所有学生都准备就绪。里屋依旧传出她无比尽兴的如雷鼾声。我只好低头画画,心想那颗雷是指望不上了。
          三十岁左右的男老师终于发现了我,隔着一大堆人问:“诶那个学生,你是从哪个班上来的?”
          我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艺术高中高二一班。”
          哈哈哈哈,全世界都在笑我。
          老师有点无奈的走过来,站在我身后看了看我二十分钟画的半成品。“画你们的画!”活该,小死孩子们。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7-29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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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刚来的?”
            “嗯。”我点点头,“刚来了二十分钟。”
            “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刚来的都得先进C组后面几个画室,至少画一个月才能决定进哪个班深造?”
            “嗯。”我摇摇头,“没人和我说。”
            “你是谁介绍来的?”
            “我怎么知道。”
            “郑校长知道么?”
            “你们这还有副校长?”
            又是一阵哄笑。事实证明,这班的猴孩子们为他们今日的哄笑在日后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老师又看了看我的画,直接拿起了手机。喂啊嗯呀半天。然后告诉我,郑校长让你去趟他办公室,606房间。
            真麻烦,他为啥不来趟我办公室。难道他不知道我不认路?
            606终于到了。。。
            敲了敲门,进去。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一楼大厅看了照片,知道他就是郑英琪。
            “您好”我主动打了声招呼。
            “你就是薛总的女儿?”
            “我叫薛萌”
            “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我没说话,心想因为我找不到你。您当您住观音庙,我一进门就知道跟哪上香拜大佛啊。
            “听说你直接就进了B组张晓红老师的班里?”
            我还是没说话,心想我怎么认识你们这儿的张小红还是李小绿。中午吃饭看见地雷炮的经过我还要详细的讲给你听么?
            “既然是薛总的女儿,资质肯定错不了。刚听张老师说你起稿很准。看来有点基础?那好吧,那你就直接留在张老师班里好了。不行的话,再调。”
            其实我还没准备说话,但是我发现他也没再说什么。看样子是下逐客令了。只要点点头:“好的,劳烦您安排。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画画了。”
            郑英琪笑了笑,挥了挥手。临出门时说了句:“给薛总带好。”
            庸俗。。。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7-29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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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你排色的方法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那天直到下课,小地雷依旧没有醒来。课间休息我去看她,给她用湿毛巾擦了擦。她睁眼看我,特淡定地说了句:“我记住你了!”
              说的我毛骨悚然,直怕被鬼附身。
              第二天,我去的路上遭遇一场小车祸,进班有点晚。悄悄地压开门缝儿。小地雷很热情地向我招手,指了指她旁边的地方。小声说:“给你占的地儿。”我感激的冲她笑笑,看来她果真记住了我。
              老师讲完课。小地雷马上就做了自我介绍,说她叫左最。初三学生。
              我有点诧异。我看她的个儿头儿,像是小学生,可是那脸长得却像本硕连读的。
              我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薛萌。高二了。大你几岁。不过你千万别叫我姐。我觉得又见外又见老。
              哈哈。她笑。她说这个班里所有人都逼着她喊哥哥姐姐,但是除了大师姐,她没有喊过别人。
              大师姐?
              我快速的搜索了前一天的记性。想起了那个饭桌上他们提起的大胸女子。正在犹豫要如何询问这个传奇人物,小地雷已经滔滔不绝的讲给我听。我马上发觉这个小地雷左最是那个大师姐的铁杆粉丝。一说到那个人她马上七晕八素词不达意。半天只听明白这个人是央美大四的一名在校生,女的。听得我脑仁儿都疼。我只好故意挪了挪画板发出一点响动,勾引了老师的注意力。
              “左最,安静点好好画画。别影响新同学!”
              我窃喜。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有人敲玻璃。张晓红老师说了一句:“明明你进来吧。”
              那人推门进来。与我无关,继续画我的大苹果二苹果。
              谁知身边的左最瞬间抽了风。她忽的站起来又忽的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我正预备问她是不是得痔疮的时候,她一脚踢翻了我跟前儿洗笔的水。溅的哪哪都是。我还没开口说话,我旁边的旁边突然有人喊:“大师姐,您看左最闹了我一身。您要不要管啊?”
              靠。你是斜眼儿怎么的,你看看清楚这是闹了谁一身。
              我一面愤慨加诧异一面清醒的对号入座。原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姐。瘦骨嶙峋,显然不是什么大胸巨乳之徒。
              大师姐笑着朝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我正在那儿考虑怎么收拾那一地水,身边的左最再一次被付着了超能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拿起水彩笔放下素描纸的穷折腾。其实我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好,可还没来得及采取措施。她再一次踢翻了洗笔水。这回,是她自己的……
              大师姐依旧笑,从书包里拿出面巾纸递给左最,我看见接纸的时候那孩子手抖啊抖。当时想那纸上要是整个签名,是不是又得抽一阵羊角风。
              算了,让她抽吧。我去打水。
              我站起来走了出去,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很奇特的场景。张晓红在门口坐着抽烟,画室里人山人海围着我的画架子。
              我拨开人群看了半天,想知道我用的画架子是不是古董。却看见大师姐拿着我的笔,沾着我的颜料,在我的纸上画着什么。我又死劲儿挤到画板后面,看着自己刚刚还在经营的画面,呆若木鸡。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7-29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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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他们叫大师姐,那个令张晓红备受冷落,那个让左最痴狂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她轻挑画笔,啪啪啪几下,把我原本刚刚铺了一下基本色的画面一下子拉出了空间。“面面俱到,事实上是面面不到。千万不要细化所有静物,绘画重在松弛有度”她讲解着,始终一只笔。铺背景也是它画细节还是它,甚至不用洗笔。甚至5秒画活了一只苹果。用色,太成熟了……
                她用余光看见我之后停止了动作,微微一笑“你的颜料盒放颜色的顺序太乱了吧。应该暖色放一面,冷色放一面。这样子不容易混。呵呵,不过很奇怪,你排色的方法和我当初一模一样。”
                “哦,你不会怀疑我偷你的吧?”
                她轻笑出声,问,你叫什么?
                我还没说话,被身边的左最抢答了。
                她点了点头,退出人群。和张晓红说:“张老师,把库房钥匙借我用下。不好意思,打扰了。”
                “哪里哪里,这帮猴崽子看见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以后常来啊。”
                后面的话我没听到,因为我看着她画在我画上的笔触愣了神。好熟悉啊。
                我哒哒哒的跑出门,她刚刚走到电梯门口。
                “嗳!”我喊她。
                她回头:“你喊我?”
                “你,你就是活的空想家?”
                “你说什么?”
                “一楼大厅里抄袭达芬奇名作的那个daydreamer是你吗?”
                她很好脾气的笑笑:“对,是我抄袭的。”
                我有点愣,没经过大脑地问了一句:“你干啥恰?”
                她答得很自然:“去仓库拿点颜料以备日后继续抄袭。”
                “你什么时候再来?”
                “明天晚上吧,干啥?”
                “没事,明晚等你。”
                她点了点头,按开了电梯。
                “嗳!”我又喊她:“你叫啥?”
                “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孩子,喊我吴明师姐。”
                “没名儿?跟灭绝师太似的?那你总有个法号吧?”
                这时电梯开了,她的那句:“可恶的小鬼”被淹没在四楼与三楼之间。
                我呆呆的在电梯口站了一小会儿。恍如隔世。这个没名儿,怎么好像哪里见过……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07-29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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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没名儿的骗子
                  我好像一下子塞满了心事。那天之后一直忧心忡忡。不晓得为啥。时不时的看看窗外。等待傍晚快速来临。我们本来无需晚课的,可是那天,我等到了十点。
                  没名儿始终没有出现。我有种被耍的感觉,很愤怒地在那张《抱银鼠的女人》的油画上贴了一张纸条儿,水粉笔写着几个大字——没名儿的骗子!
                  隔天去画室,一进屋就看见左最像只斗败的公鸡,怒发冲冠:“哼!别让我查出是谁!竟然在大师姐的画上贴条儿说脏话!”
                  我有点紧张,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没—名—儿—的—骗—子。想半天不知道哪个字脏。
                  看见我的出现,左最更是来个劲儿唾液横飞地向我讲述了她的复仇计划。听得我又一次毛骨悚然。只好借故去个厕所。
                  为了时间能多耗费一点,也为了多熟悉熟悉地理环境我特意爬了层楼梯,上到五楼的厕所。心想别有天小地雷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把我关在隔壁房间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五楼的走廊里,我突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如临大敌,每个毛孔都蓄势待发。我快速走过去质问:“你为什么骗我?”
                  “我就知道条儿是你贴的。”
                  “为啥?你是不是诚心骗我?”
                  “除了你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
                  “我怎么骗你了,我昨晚7点来了之后一直在A组一班的画室,呆到十点多才走。”
                  “你……”
                  “谁叫你不来这个画室找我,而是守株待兔呢?”
                  原来是这样,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他们这里繁琐的等级制度。这个大师姐,是A组一班的固定助教。出现在我们B组一班。纯属意外。
                  自知理亏,我只好打着圆场:“师,师姐……”“叫我吴明就好”她打断我,并且温和的笑了。
                  “吴明师姐,我们班左最可喜欢你了。一直以能进你带的班为奋斗目标。”
                  “我知道”她马上收敛起笑容。闹得我一头雾水。拍马屁还拍马蹄子上了。
                  “来,你进来。”吴明拉开她身后房间的大门,506。郑英琪楼下。“这间办公室是你的?”
                  “那还是你的?”
                  “全市住房短缺,原来是瞎说的。真奢侈……”
                  “你以为我想要……”
                  嗯?我看她,她拿了一本书给我:“回去看看,尤其是36页第四章内容,对你塑造空间比较有益。”
                  我接过书冲她笑了笑。
                  “诶你长得真像小熊。”
                  “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儿?”
                  “小熊快去画画。”
                  “好吧。明明再见。”
                  “明明?”她扬了扬嘴角:“你个小屁孩儿竟然这样喊我?”
                  我没再说什么退出房间关上门。回忆了一下我们短暂的邂逅,注意力最后集中在那句“36页第四章内容”。
                  靠,大神。脑子是刻录机?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7-29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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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你有吴明的电话么?
                    我与B组1班的孩子迅速熟络起来,天天上课一起拼命的画画,下课一起拼命的抽风。欲罢不能的谈论着他们的大师姐吴明。
                    讲她是如何如何的受郑英琪器重,讲如果能进她所带的班级就一只脚踏进名校,讲她是多么多么的牛逼又是怎么怎么的平易近人。然后讲的,是他们各自的梦。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要用多久,才能考进A组1班。
                    听着这些的时候,我一如以往地沉默。因为我与这些孩子没有交叉的记忆。对于那个女人,虽有一种本能的好感。可是我害怕自己终究只是抬头仰视她的庞大队伍中微不足道的一员,就像小数点后三位的数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我总是会看着她拿给我的那本素描书发呆,反复地想起那两次短暂的相遇。然后想,她是否早已忘记了我……
                    那些孩子中,小地雷左最,免谈了。不过提到左最还是不得不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那么的崇拜吴明就够让人汗颜的了,更让人汗颜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小眼镜儿男生像她崇拜吴明一样着崇拜着她。我真的很震惊,难道现在的孩子看明星看的审美疲劳都转而崇拜起身边的人么?有天实在不能忍受,站在椅子上高吼一声:“我说,你们谁崇拜我啊!”一个叫西哲的孩子仰头问我:“崇拜你给钱么?”我说“你们不用给我,我给你们。”“那我试着崇拜你一下吧。”于是西哲成了我的第一个粉丝。
                    当然,这是玩笑话。可是后来因为我灵魂出窍画了几张牛逼速写,身边儿真的聚拢了一堆粉丝,天天偶像长偶像短的。让我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我甚至会在回家之后刻意的练习速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人一旦被推上某个高位就真的不好下来。就像爬高楼,上去时有电梯下来时没有。如果你想像上去时的速度下来,那就只有一个选择——跳。结果就是你会粉身碎骨,或者终身残疾。
                    就在我想明白并且切身的感受了这个“跳楼论”之后,总是会在他们讨论起吴明的时候有一种不设防的怜悯。她能让所有人想起就满眼放桃花,甚至个别几个还会花痴到抽搐,这种站在风口浪尖的人物,难道不会累吗?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我的猜想。
                    随便提一下。自从“送书门”事件发生之后,我爱上了五楼的厕所。
                    当然这是因为一个猥琐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我有些期待在506房间的门口,看见那个身影。
                    终于终于有一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终于看见了吴明。
                    她抱着一大堆东西,七零八碎,好像是文件,纸制品居多。最最上面,有两碗今麦郎泡面。呵呵,吃货。
                    不知道为何,终于看见那个盼望已久的人,我却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她的视线。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艰难的掏书包,常识告诉我她在找钥匙,直觉告诉我她肯定找不到,理智告诉我应该上前帮一把。可是事实是,我依旧很是变态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怀里的东西咣当咣当掉了一地。
                    那天吴明穿了短裙,我内心特想看这名大神如何弯腰如何将布料撕毁。可我的行为却没有经过大脑,自主选择了怜香惜玉。
                    我一面捡东西一面指挥她开门,然后一次一次的往办公室里送。没用她动手。
                    当我拍着满手灰尘摸一把湿润前额时,发现她在对我微笑。明眸皓齿,嘴边竟然还有两只浅浅的酒窝。那一瞬间我清醒的感觉到自己有点晕菜,然后双手交叉挤着胸部反复告诉自己你是女人是女人。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7-29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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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才发现你长得一点也不难看。”
                      “我今天刚刚整的容。”
                      “一楼大厅你的照片为什么没有脸?”
                      “什么叫没有脸啊,那是曝光和角度问题吧?再说,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真人。”
                      我怎么好意思说我之前从来没敢看你“对了,你知道我叫什么么?”
                      “不知道”
                      我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好像很是认真。于是我认真的失落着。这到底是一什么女的啊这是。人家鞠躬尽瘁的帮了她半天,还以为她不拿自己当外人儿。原来人家是当大神当久了,走哪都一老佛爷被伺候惯了的主儿。
                      这样想着我不自主的预备退出房门。然后及时的听见她喊我:“薛萌,你借我书不打算还了是么?”
                      我背对着她笑的无比灿烂,然后调整好表情才回身看她:“是不是就这原因你特意问了左最我的姓名?”
                      “在你心里明明同志还真是狭隘。”
                      “既然这样”我走近她拿起桌上一碗泡面“既然你只能因这种方式牢记。我就让你印象更深刻一点。”
                      “喂~~”
                      “嗯?”
                      “那是人家的晚饭诶。”
                      “你能吃了俩么,你那么瘦。吃了也不长。”
                      “切。那我饿死算了。”说着,她坐下来摊开了大大小小的纸张。
                      我有点纳闷,大神是在向我矫情,也就是传说中的撒娇乎?
                      “诶为什么你晚上就吃这个啊?”
                      “赶时间。”她头都没抬。
                      我什么也没说,跑出了房间。
                      一刻钟之后,我抱着肯德基外带重新出现在506房间,汗流浃背。
                      吴明诧异至极地站了起来。
                      “给你补补,别累倒了。”
                      “可是……这,不一样是垃圾食品?”
                      我打开纸筒,指着一对鸡翅:“可是,这种垃圾食品有一种东西叫胜利鸡翅。”
                      吴明抬眼看我,懵懂的样子有点令人心动。
                      我扭动了一下纸筒,让鸡翅摆出一个正立的V字型。怕她不懂,又用手势打了一下“耶”
                      我知道她终于领悟,嘴角的弧度很标准。我觉得煽情不够,又加一句:“越是被人期许,越是需要加油。”
                      “要不要我直接和郑校长说让你进我带的A组1班?”
                      我有点吃惊,大神因为一包肯德基就丧失理智。为什么和传说中“原则性极强”这般不符?
                      我笑笑,很没良心的说:“大师姐您把我示好的初衷想的这么不堪啊。”
                      “你这个狭隘的小孩儿,我这么大一人怎么能占你便宜。只是不知道你哪里需要帮助而已。”
                      “我不需要帮忙,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改天回请就是了。”
                      吴明折回办公桌,撕了一张纸给我。她写下了一串手机号,末尾,一个飘逸潇洒的“明”。
                      “你有时候时打给我。”
                      我觉得今天的故事适可而止,我拿着纸条几乎顺拐着走出了房间。兴奋地头晕脑胀。回到画室,面对左最的询问。我无比的狭隘的低声问了句:“你有吴明的电话么?”
                      “大师姐从不随便给人电话,估计张老师都没有。”
                      “哦,我,我再去个厕所啊。便秘。”
                      那日我在走廊里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觉得不过瘾,又在楼梯上来了几组蛙跳。大汗淋漓之际被郑英琪抓了个正着:“你是体育生转学美术的?”
                      “08年家门口奥运会之后我就隐退了,闲的无聊学学画画。”
                      对这位郑大爷如此随意的估计也就仅我一人吧。留他无可奈何站在原地,我回到画室。一进门儿,一头撞在石膏上,膏毁人亡。事实证明,亢奋是魔鬼。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7-29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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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小熊,你这是在跟明明姐姐撒娇么?”
                        大神果真言既出行必果。每个周四的夜晚,都能给我一种偷情的快乐。一转眼,到郑英琪的画室,已经整整两个月了。
                        又是一个星期四,下午我没有去画室。而是晚上直接去找了大神。那天她说要赶一幅油画参赛。我很“体贴”的说好的明明尽管画,小熊静静的看就是。
                        画室窗外已是万家灯火。屋内打着无影灯,一派静谧安详气氛。明明作画时无比认真,可我却总想和人家说话。她郁闷坏了,几次想将我清除出境,我总是在她的崩溃边缘适时的调整。马上做回乖宝宝。一晚上人格来回的分裂。
                        其实本该是轻松惬意的一夜,怎料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竟然引出文章开头那场杯具……
                        被打了屁股的小熊性子里所有不稳定因子全部热烈的活动着。心跳得快要蹦出心腔。十六岁了,肆无忌惮得长大,几乎从没被人指手画脚,更别说是这种对待小宝宝般的惩罚。感觉自己的脸红得可以照明。整个人都轻飘飘,可能跑的太快了。
                        站在北辰尊苑的停车场找自己那辆心爱的宝马——自行的。一心想着赶紧跑吧赶紧跑,趁着没人发现我要赶紧藏匿起来。以免因“年度最囧之人”被网上通缉。
                        可是大眼睛反复搜寻三遍未果,我有点来气。是,人生无常,祸福难料。可我是大闹天宫来着还是华山救母了啊,为啥老天指着我一个人坑?屋漏偏逢连夜雨,短短一个晚上,我先是遭受身体重创以及心理打击,现在还要禁受经济损失么?
                        奶奶的。
                        我怒不可制地找到太阳旗保安,扯着大嗓门控诉了半天:“你们保安工作这是怎么做的啊!要你们有啥用啊!我的车我的宝马去哪了去哪了?我明明就……”呃,怎么就提到明明了呢。又想起那码子事,于是变得更加震怒,我都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筛糠似的。
                        太阳旗在我的怒吼中安定自若地收着菜,这孙子两个月已经长到了四十多级,还那么兢兢业业的。
                        可恶,我觉得他是算准了我一介小女子打不过他,竟然无视,这也太不把人当盘菜了。我正欲扯他电线。只见太阳旗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了车库。我莫名其妙地尾随,他突然回头,整了一句:“你想想你今天骑车了么?”
                        一句话把我问傻了。
                        对啊,我骑车了么?
                        今天下午我没来画室,HIGH过之后打车来的吧。晕……不知道怎么和人家道歉,又要怎么解释我是迁怒于人。
                        可是我觉得太阳旗一点也没生气。估计保安这一行干久了,什么王八孙子都见过,早就处变不惊。可还是要说个抱歉吧。我耷拉着脑袋,蚊子叫似的说大哥对不起啊我刚才先撞猪上,然后猪撞树上了。
                        “小孩儿,你记不清自己原先的位置,已经错了。再因为自己的错误乱发脾气,又错一回。你大哥我被你随便骂骂也就算了。可你要想清楚,走上社会有几个人愿意在东窗事发之前挑你的理儿,在事发之后迁就你的错。”
                        我抬头的速度好像我之前从没长过头,唰的一下,差点闪了脖子。我仔仔细细得盯着那张之前有些厌恶的太阳旗脸看。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竟然可以说出这样一番话,原来这个小区真是藏龙卧虎。
                        我暗自打了个三千字的腹稿,预备好好夸赞他一番。刚刚开口,听见他说:“嗳小吴老师,这是你们郑英琪画室的孩子吧。她自个儿忘了她没骑车,你把她捎到北辰超市门口那个车站吧。”
                        小吴老师?
                        哦,小吴老师……
                        此刻吴明正在用不可估量的眼光看我,她那神情好像能把我全身看出无数个洞来。我的头低的不能再低,真想把背帽衫反着穿,能把脸罩住。
                        我听见她轻轻的笑了,很狭隘的讲:“好吧,这么讨厌的孩子我本是怕坐坏我的车。就给保安大哥个面子,捎捎她好了。”
                        太阳旗毫不知情,连连道谢。整的我又尴尬又感动,感慨这世界还是好人多。
                        我脑袋木木的被坏人吴明拉上汽车,一挨座位马上“哎呦”一声,弹起,挡风玻璃撞了头,又“娘呀”一句,坐下,接着弹起。可恶,她的坐垫是竹凉席。我特别可怜自己,那会儿活脱儿一弹力球儿。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0-07-29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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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好闹吧。”她不冷不热得挖苦我。
                          我特想说你有没有人性啊。我这是正常反应吧,人家之前,人家之前又没挨过打……这些嬉笑的话放在平时我可以轻易的说出口,我从没觉得与她有什么代沟。我们之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默契,我可以同别人一样看到她全部的优秀,我可以接收到整个画室大人小孩儿对她的景仰。我也依旧承认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传说。但是好像只有我能看到她亮丽光环背后的无措、她的辛苦甚至还有委屈。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却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我们会在每个周四的晚上创造出无数的快乐。她不为人知的幽默随和让我无限欢喜。可是周四一过,我们又重新回到各自的生活。心照不宣的维系着众人眼中的疏离,一如往昔。
                          我还是会跟B组1班的孩子们热烈的谈论着她,谈论那个我眼里早已不再陌生的大神。感受着孩子们因为她的一颦一笑引发的情绪波动。有点内疚,不能料想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叩拜三天只求一笑的人对我已经是亲和至极,会不会嫉妒,会不会有种被欺骗的愤怒。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在意我的错误,更想不到有一天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我惩罚。
                          我不敢侧脸却努力侧着眼神看她精致的五官,看她成熟的装扮。
                          我一直拿她当个大朋友,听她给我讲画,讲人生。还苛求她不许语言晦涩难懂,否则就喊作唐僧。我一直以为她比我多出来的那五年无非就是早五年被岁月蹉跎。
                          可是此刻,我有些畏惧与她玩闹。那根挥舞的油画笔那么深刻的提醒着我,五岁的差距,事实上,她是姐姐。
                          “小熊,今天明明打错了么?”
                          “没,没有。明明姐姐,从来不会错。”
                          她有点意外地看我一眼,没想到我竟然会那么喊她:“你至于那么不好意思么?”
                          “我,我和我亲妈都这么矫情。”
                          “那和我这个后妈就别矫情了。”
                          我也有点意外的看她一眼,她人格分裂绝对比我还严重。
                          “当妈可得喂奶的,你有么?”
                          “小熊,其实有时候体罚是种立竿见影的教育方式。只是有些孩子适合,有些不适合。”
                          “什么样的孩子不适合呢?”
                          “不能体罚那些本身就极具暴力因子的孩子;也不能体罚那些跟本不知道怎么错了的孩子,因为对他们而言说教更有用。”她顿了一下“你显然不属于前二者”
                          我无言以对,使劲儿撅起了嘴。她看见之后一脸坏笑:“小熊,你这是在跟明明姐姐撒娇么?”
                          那晚我趴着睡觉,一直脸红。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神经快要错乱。只要一闭上眼,就看见吴明站在我面前,满脸的戏谑:“小熊,你这是在跟明明姐姐……明明姐姐……撒娇……撒娇么……”
                          整夜噩梦。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7-29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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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忍不住想要挽留。我说明明,其实就算你离开画室也不见得就要与这个画室的所有事所有人完完全全的脱离关系。比如张晓红老师,还是很值得交往的啊。比如其他班的助教,不少都是德艺双馨。既然你要继续艺术的深造,结识几个业内人士不是坏事啊。这可是几年来你辛苦积累的人脉,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比如张晓红,比如其他班的助教。你知道吗,我想说而没说出口的,比如还有我。
                            她始终没有停下运作,却认真的说“谢谢你的建议。我会一直怀着感激之心珍藏这里给予我的一切”
                            你说谢谢,你说你会感恩。但是我怎么会不懂,你是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绝。我突然急了,我上前抢过你手里的东西:“嗳嗳嗳,你要干什么啊?”
                            她看着我不说话。
                            我去摇晃她,你说话你说话你要是觉得努力了还是不能发声,这估计是瞬间失语症,这是病咱得去看。
                            我很佩服自己,到这个时候还能开的了玩笑。
                            呵呵,她突然笑了:“我们干嘛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
                            我心里绷着的弦突然松了,我以为这是你的悔改。
                            可是,吴明接下来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会儿我请你吃饭,你多吃点,咱晚散一会儿啊。”
                            我心里刚刚放松的弦突然断了。你说的沉重,并非这次抉择,而仅仅是你选择要离开的方式。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强求呢。那一夜,你几乎耗尽我全部的智慧与尊严。
                            “还是不吃了吧。明明,你先收拾吧,我先回家了。”我以为这是最后一次选择你给我的骄傲,如果注定要分散,那么,请允许我先离开。
                            “嗳小熊,你给我唱首歌呗。我一个人收拾东西怪寂寞的。”
                            我转过已经背对你的身子,冲着你笑了。“明明,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喂,你的鼻子有三个孔啊?”满脸的笑意,一如从前。
                            “明明,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忽闪忽闪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这是我十六年来唱的最难听的一首歌,你却笑的无比喜庆。
                            我再一次转身,吴明,你留给我的记忆,从始至终,温暖人心。
                            我选择了徒步走下五楼,一脚一印,踏着我们共同的记忆与曾经。
                            我站在楼下一直看着506房间里的灯光,不眨眼的看着。我真的好怕,一恍惚一刹那,那灯光就会熄灭,连同我心里全部的期待与希望,一起泯灭天涯。
                            “小孩儿干嘛呢大晚上不回家。看啥呢,今晚有流星雨?”我不用回头就知道问这话的人是谁。
                            如果不信命,一切注定都是偶然。如果信命,一切偶然都是注定。
                            “我在找东西想写份大字报。”
                            “那你跟我来。”
                            在值班室门口,太阳旗递了一根白色粉***。然后,什么都没有问。
                            我的眼眶顿时有些发热,并且执拗的认为这单纯的是因这个男人而感动。我拿着粉笔来到车库,把吴明的车圈了一个圈,写了三个英文单词——the only one。那种漂亮的英文手写体,还是你教我的。
                            之后我请了长假,说自己得了猪流感。谁知第二天真的病了,想起小时候听过的“谣言”说老师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不能欺骗。这下就因为撒谎被罚发起来39度的高烧。可能是热胀冷缩的原理,我感到心房肿胀,几乎不能呼吸。于是大把大把得吞下阿司匹林,妄想治疗心痛。
                            又是一周星期四。我从床上爬起来,望着窗外发呆。想起她明媚的笑脸,想起她说的每一句话,想起她曾经费心费力教我学会的勇敢,觉得自己不能再做缩头乌龟。
                            一样的北辰尊苑,一样的空气,一样的35号楼安静的矗在那里。一切都像极一滩深夜的湖水,深不见底。
                            终于终于走到了那座车库,终于终于看见我想看到的,吴明的车。
                            我走上前,看见地上粉笔画的圈已经模糊不清。而那三个单词却格外清晰,前面还新添了三个——You`re still。六个单词彷佛出自一人之手,天衣无缝的默契。You`re still the only one,你,依然是我的唯一。
                            吴明,在你决绝的想要离开的时候,我没有流一滴眼泪。现在你回来了。我却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的像个孩子……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7-29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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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完了明明,咱俩被人捉奸在床了”
                              当我又一次站在506房间门口,正欲叩门,吴明却心有灵犀地将门打开。我们之间1.5米的距离,我却迈不动腿,跨不过去。
                              我多么多么想告诉她我全部的恐慌,我多么多么想讲一讲我这些天的痛楚,我本想伸出遍布针眼的手背矫情的说一句明明你看你都把小熊给欺负病了。我多么多么想逼着她承诺,这次回来,就再不会走。
                              可是我发现我不舍得。
                              我看着她不愿意移眼。
                              我只想看着她,看着,没有任何的奢望。
                              我终于懂得爱一个人就是付出自己的全部世界,只为换取谁微微一笑的那种心情。
                              “平时那么帅的小熊,哭着鼻子跑上楼,就不怕给人笑话么?”
                              “爱谁谁,爱啥啥,爱咋咋。”
                              吴明笑了,她的那个微笑如释重负且意味深长:“小熊,如果不是那句‘the only one’,明明估计就真的离开了。那天晚上我抱着自己全部家当去开车,坐在车上打开车灯才看见那几个字。突然觉得自己自私极了。放心吧,那个唯一是相互的。那个人她不会把心仅仅留在画作中,她也不会让你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处为她纠结的。虽然,她不敢承诺一直在你身边,但是她绝对不会离开。”
                              听着她说这么感性的话,我无言以对。甚至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一声“大师姐。薛萌。你们……”
                              我和吴明同时望去,才发现门没有关。然后发现呆瓜左最站在那里。
                              我俩对望了一下,“那个……”“这个……”我俩同时说道。
                              左最没听我俩解释,转身走了。
                              “完了明明,咱俩被人捉奸在床了。”
                              “小破熊你瞎说什么!”
                              “怎么办啊?”
                              “爱谁谁,爱啥啥,爱咋咋。”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一起笑了,笑容真她妈是个好东西。在那阵没心没肺的笑声中,我们冰释前嫌。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画室,给人家左最占了一个特好的地儿,拿出自己的水粉纸钉在人家画板上又给人家把洗笔水打上。然后给自己挑了一个离她最远的地儿。我想人家估计看见我就心烦,还是躲远儿远儿比较好。不说没用的,咱用实际行动表示内疚,谁让你抢了人家女人呢。哦,内疚归内疚。但绝不会悔改。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小地雷来了,她总是模范的遵守时间。模范生小地雷一进班就满世界找我。
                              我紧张极了,笃信她手里的瓶子装的是硫酸。迅速的搜索四周,脚下的路被画架子堵死了。完了完了,我只有两种选择,一,被毁容,从此苟且地活着。二,从四楼窗户跳下去,带着我美丽的面容驾驭西天。
                              无比痛苦无比纠结,那一刻,我想起了为逃生咬断自己尾巴的壁虎。那一刻,我想起了刘胡兰姐姐想起了黄继光董存瑞,想起了为了新中国向我开炮。
                              左最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姐夫,给,我给你买的早点。有牛奶。”
                              妈,我到天堂了,天使真好,给我喝牛奶。
                              “姐夫?姐夫?”
                              我缓缓睁开双眼,仔细辨认,呃我还活着。仔细感受,我脸部没有灼烧感。仔细观察,小地雷站在我面前,举着一瓶营养快线。一脸童稚与真诚。
                              “你,你在叫我?”
                              “是啊,姐夫,以后左最就抱着您大腿混了。”
                              我差点就热泪盈眶了,死里逃生的感觉呐。一激动就语无伦次了:“好孩子,等我和大师姐结了婚,马上就收养你啊。”
                              晕,全画室都疯了……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07-29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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