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斩帅 庚午秋艸
己巳冬,奴酋以欵愚袁崇焕,崇焕堕其愚不觉,而畿间生灵大被蹂躏之惨。上怒,敇司寇论罪,磔崇焕於市、籍其家。一时,中虏患者咸快之。
顾余度爰书,窃有疑焉。夫崇焕以五年灭奴,面绐上面,乃陰爲欵计,酿祸殃民,欺君误国,诚断断无容逭者,爰书只宜据此定罪,乃至举斩帅事而混入之则何以说也?夫毛帅之当斩,非独在犄角无功也。
昔天启朝曾假逆芳谩书,直达御览。书中自称毛大将军而以弃暗投明指斥先帝,而时无上之罪固巳不胜诛矣。迨登海扬帆,震惊内地,帅之本谋尽见此而不诛,是无国法也。诛之,势不能系之阙下。不得不谋之海外,呼吸安危间不容发,而必责以请命,是又无兵机也。崇焕伎俩,自宁锦再捷后此役尤为见奇,嗡张卷舒,种种合法,弄逆帅於鼓掌之上,而一军贴息,莫之敢譁,将咎真有大过人者,顾可谋欵事,概抹殺之欤?
昔余玠斩王夔近在疆场之内,若穰苴斩莊贾更在輦毂之下,曾不闻二臣之请命也。而且千古多其烈,今逆帅之罪浮於夔贾,崇焕所处越在海外,危疑百倍玠苴,而廼贵之请命耶?自擅斩二字一入爰书,而跋扈钜奸反为生色,秉钺大吏黯然无光。今而后,危边悍将脱有踵逆帅之故智而起者,更谁为之制其命也?而说者乃曰:崇焕阴谋不轨。嗟乎,此向者道道路流传袁兵在前、奴在后之说,皆逆帅孝子慈孙痛香饵之不再,而诟造。是以荧惑婦稺也者。须眉丈夫乃亦为所惑耶?而说者又曰:此皇上意。
夫上信而毛帅为不当斩,何东江请恤之疏至而严旨切责?不少假借如曰:毛文龙糜饷百万,犄角无功,何得趁机妄称忠义?天语煌煌,读之犹足懾逆魂於既死,是又何得委过皇上也?然则如之何?夫亡羊补牢未为迟。今日台省有留心国事者,宜亟上一疏请改爰书。谋欵中勿入斩帅一字,而截然分之为雨案。存此淸议,庶犹足定千秋之铁案也。不则援擅斩为口实者,恐不徼旌恤不止,而尊悍逆为忠良,以兵机为矫制,即崇焕之目亦岂逐瞑地下且秉爰书者终当不免白面书生之誚耳。
己巳冬,奴酋以欵愚袁崇焕,崇焕堕其愚不觉,而畿间生灵大被蹂躏之惨。上怒,敇司寇论罪,磔崇焕於市、籍其家。一时,中虏患者咸快之。
顾余度爰书,窃有疑焉。夫崇焕以五年灭奴,面绐上面,乃陰爲欵计,酿祸殃民,欺君误国,诚断断无容逭者,爰书只宜据此定罪,乃至举斩帅事而混入之则何以说也?夫毛帅之当斩,非独在犄角无功也。
昔天启朝曾假逆芳谩书,直达御览。书中自称毛大将军而以弃暗投明指斥先帝,而时无上之罪固巳不胜诛矣。迨登海扬帆,震惊内地,帅之本谋尽见此而不诛,是无国法也。诛之,势不能系之阙下。不得不谋之海外,呼吸安危间不容发,而必责以请命,是又无兵机也。崇焕伎俩,自宁锦再捷后此役尤为见奇,嗡张卷舒,种种合法,弄逆帅於鼓掌之上,而一军贴息,莫之敢譁,将咎真有大过人者,顾可谋欵事,概抹殺之欤?
昔余玠斩王夔近在疆场之内,若穰苴斩莊贾更在輦毂之下,曾不闻二臣之请命也。而且千古多其烈,今逆帅之罪浮於夔贾,崇焕所处越在海外,危疑百倍玠苴,而廼贵之请命耶?自擅斩二字一入爰书,而跋扈钜奸反为生色,秉钺大吏黯然无光。今而后,危边悍将脱有踵逆帅之故智而起者,更谁为之制其命也?而说者乃曰:崇焕阴谋不轨。嗟乎,此向者道道路流传袁兵在前、奴在后之说,皆逆帅孝子慈孙痛香饵之不再,而诟造。是以荧惑婦稺也者。须眉丈夫乃亦为所惑耶?而说者又曰:此皇上意。
夫上信而毛帅为不当斩,何东江请恤之疏至而严旨切责?不少假借如曰:毛文龙糜饷百万,犄角无功,何得趁机妄称忠义?天语煌煌,读之犹足懾逆魂於既死,是又何得委过皇上也?然则如之何?夫亡羊补牢未为迟。今日台省有留心国事者,宜亟上一疏请改爰书。谋欵中勿入斩帅一字,而截然分之为雨案。存此淸议,庶犹足定千秋之铁案也。不则援擅斩为口实者,恐不徼旌恤不止,而尊悍逆为忠良,以兵机为矫制,即崇焕之目亦岂逐瞑地下且秉爰书者终当不免白面书生之誚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