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家庭责任感极强的人,也是个很有办法置家、养家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家庭生活中无论遇到多大的难事,父亲的脸上从未有过难色。合作化时,社员们的收入低得可怜。作为五口之家的唯一劳力,年近花甲的父亲承受着沉重的生活负担。就是在1961年度荒最困难时候,为让我们果腹,他也总能把稻米、玉米等粮食买回家。由于父亲有办法,加之母亲精打细算,我们家从无断炊之虞。
或许是能很挣钱的缘故,父亲出手总是特别大方。
在五、六十年代,农村最好吃的东西算是大肉。父亲爱吃大肉,尤其喜欢肥膘大肉。他在村里是尽人皆知的“美食家”。我小的时候,父亲几乎天天去芦台街里卖菜、办事,在他的扁担头上,很少有空着回来的时候,他三天两头给我们带回肉食、水果、点心等好吃的东西。
父亲一生喜欢美食,他花钱买好吃的东西从来不皱眉头、不去算计。老庙头毛二的火烧夹肉味道纯正、香脆可口,当时算得上是芦台的名吃,父亲是经常光顾那里的朋友和客户。父亲热爱生活,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家长。冬天闲下来的时候,他经常围着火炉给我们冲茶汤、烤土豆、烤白薯。父亲对农历的每一个传统节日都结记在心。每到年根底,他兴致极高,亲自动手熬大鱼、炖大肉,挑着头营造阖家欢快、其乐融融的节日气氛。尽管后来他基本失聪,春节前也要买很多的烟花、“二踢脚”及其它鞭炮,带着我们在家门口燃放。中秋节买来月饼和沙果,他总是亲自动手,一份一份地给分给我们这些孩子。
直到最困难的“瓜菜代”时期,逢年过节,父亲也要千方百计地备足大鱼大肉和大米白面。1960 年的市场最为萧条,这年的端午节前,在市面上根本看不到大肉的情况下,父亲还是按照风俗时令淘换了五六斤上好的酱猪肉以及其它食品过节。
父亲对茶叶很在行,喝茶是他一生的唯一嗜好。父亲买好茶从来不问价钱,他经常让人从天津或塘沽捎点好茶叶回来。到了晚年,在他自己的专用食品柜里,除了蛋糕、桃酥等几种点心,大包小包的尽是各种茶叶,有谁去串门,父亲一定要沏上一壶茶水,请客人品尝、评点他的好茶。
父亲喜欢热闹场面,是村里庙会活动的主要赞助者、参与者和组织者之一。早年村里有个罗汉会,每年正月十五前后都要组织叠罗汉活动。父亲身材高大,身强力壮,是罗汉会的中坚和骨干。
五十多岁起,父亲的听力开始下降。失聪之前,他十分喜欢音乐,喜欢吹奏竹笙、短笛等乐器。六十几岁的时候,耳背的父亲还经常抑扬顿挫地哼上几段旧时的声乐曲谱,高兴时,还翻出来摆弄摆弄他那几件闲置了多年的竹笙和短笛。
和那个时代的不少男人一样,父亲也喜欢赌博,尤其精于推牌九和打扑克。我小的时候,还见过他在乡间赌场聚精会神推牌九赌博的情形。他曾不无骄傲地说自己的脑子好、反应快,计算和判断精准,牌桌上总是赢钱多、输钱少。直到八十多岁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要摆弄、计算扑克牌,闲来无事的时候,他还经常掏出腰包,和儿孙们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用扑克戏赌一番。
就一般规律而言,父亲失聪多年,势必导致语言、感情交流上的诸多障碍。尤其是到了晚年,父亲的双耳背得厉害,很难同别人进行正常的语言交流。然而,在心灵深处,父亲眷顾家庭、喜欢孩子,是个情感十分丰富、亲情观念极重的人。比起我们的母亲,父亲对他的儿孙们的爱显得更加沉静而深刻。
父亲没有念过书,但他严于律己,终生以礼教自持。大概在六七十年前,芦台的天齐庙胡同有个“在家礼会所”,俗称善水会。善水会在会员中专事戒烟、戒酒、戒毒活动,是进行积德行善教育的民间组织。据父亲说,他年轻时曾经“在礼”,即参加了这个专门教人们做好事、不做坏事的善水会。
父亲以在礼为荣,他为人诚恳,忠厚正直,少言寡语,身上传统礼教的烙印很深。俗话说:“车、船、店、脚、衙,没罪也该杀”。由于不良环境的熏染,旧社会那些赶车、使船、开店、扛脚行、当衙役的,不少人都沾染了一些很坏的习气。父亲赶了那么多年的马车,天南地北地跑了那么多地方,却从未结交过不三不四的朋友,也未沾上坏习气,就连那个圈子里最普及的抽烟、喝酒他都有没学会。
父亲宅心仁厚,古道热肠,对亲友、对邻里总是同他们建立并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对年轻时走南闯北交下的朋友登门造访,他都要亲自跑到街上沽酒打肉,热心款待一番;对自己的亲家或其他亲戚上门探访,父亲热情有加,礼貌周到,从来不失分寸。
旧的传统观念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继我和三弟家先后生了女儿,加上大哥的女儿,年过古稀的父亲已经有了三个孙女。三弟媳生下的第二个孩子又是女孩。见到三弟的岳母来看“月子人”,父亲主动地、乐呵呵地同亲家母攀谈,连连表示:“我稀罕闺女!我稀罕闺女!”人们谁也能理解,坦言“稀罕闺女”,既是表达他膝下无女、喜欢女孩的真实情怀,更是在安慰客人,惟恐自己的亲家母有什么不安。对比那些为追索男孩儿几至走火入魔的父辈,一个经历了半个多世纪旧世道的祖辈,能够摒弃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父亲实在是个明事达观的老人。
父亲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高大伟岸,膂力过人,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在附近的十里八村颇有名气。据老人们回忆说,年轻时做车把势,多么烈性的牲口在他手里也得服服帖帖地听使唤。赶重车时,路况不好抛锚“打误”,无论车轮陷在哪里,他铆足了劲儿将车辕往上一扛,准能迅即起步上路。
装卸工最怵头的是搬运豆类原粮。豆子圆滑滚动,其中绿豆颗粒小、比重高,每麻袋能装二百二十斤,在豆类中最难搬运。装卸车时,父亲可以同时夹起两麻袋绿豆在翘板上奔走如飞,谁也抢不到他的前头。由于装车、卸车都极为快捷,只要看到父亲的马车到了,前边待装待卸的车把势纷纷给他让位。
记得成立初级社以后,村里曾栓起一挂胶皮大车,以之承担全社的拉菜、拉土等运输任务。由于驾辕的大青骡子不听使唤,相继换了几个年轻的驭手都没能赶下来。最后,社长还是请出了年近花甲的父亲。父亲接过鞭子,赶车上路,很快将这匹大青骡子摆弄得服服帖帖。
父亲是个不知疲倦的人。不论酷夏还是隆冬,他一年四季披星戴月,凌晨两三点钟出门劳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在我离开老家之前,早上起床几乎从来见不到父亲的身影。直到我记事时,为了腌咸菜省点盐钱,父亲还经常叫上我,跟他一块儿起大早跑到二十多里外的海边盐滩去挑盐水。已经五十多岁的父亲挑上一百多斤的盐水,迈开大步一路疾行,连同去的年轻人都跟不上他,他经常是第一个把盐水挑回家。
芦台的粪肥在冀东一带很有市场,收集粪肥卖钱,曾经是国家园的“传统产业”之一。进入六十年代,由于耳背,跑买卖做生意实在有困难,父亲开始收集粪肥。从芦台北街到粪肥集散地“老刘家大坟”,大概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肩负百十斤重的担子,无论白天晚上,风雨无阻,每天挑粪七八趟,他总是腿脚轻松,大步流星。有时招呼我们帮他挑上几趟,包括晾晒、收拾,更多的是他自己不声不响地奔忙着。
到了七十多岁,父亲依然老当益壮,劳作不辍,精力和心气不减当年。进入耄耋之年,父亲还要天天坚持出去捡粪积肥。劝阻了几次不大管用,三弟不得不把他常用的家什收起来扔到了房顶上,父亲这才悻悻而罢。
正是不舍昼夜地终生劳作,为父亲的强健体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是吉人天相,父亲一生没有闹过大的灾病,只记得父亲五十几岁时,右背上生了一个大疮,因为溃烂套脓,炎症久久不退,他才不得不歇了几天。到六十多岁时,父亲的双耳已经基本失聪,只能听到高分贝的声音,但他的身板特别硬实,头脑十分灵活,手脚也很灵便。
父亲为置业兴家奔波劳碌了一生,在本村曾取得过令人瞩目的成就。作为一个旧时代的农民,父亲也应该算是事业有成的人。
解放前有一段时间兵荒马乱,房价大跌,一石玉米就可以换取一间房屋,当时父亲买下了芦台街里一个院落十七间砖瓦房。担心毁于战火,父亲又很快将之变卖出手。母亲忆及这段历史时说,如果这些房产压在手里,咱们家后来的麻烦就大了。
粗略算来,父亲在创业峰期所拥有的生产资料及其它财产,按其在当时村民中所占的比重去计量和排序,他的儿孙们至还今无人企及。直到五十年代后期,我们家躺柜里还有几摞袁大头。就所创业绩而言,父亲比自己的儿孙们都要强大。比起他的儿孙,父亲一生付出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了。
父亲出生在1901年正月,2002年农历8月去世时为90岁。子曰“智者乐,仁者寿”。父亲为人忠厚,心地善良,兴趣广泛,勤勉正直,以九秩高龄无疾而终,这就是对他一生修为的回报。
或许是能很挣钱的缘故,父亲出手总是特别大方。
在五、六十年代,农村最好吃的东西算是大肉。父亲爱吃大肉,尤其喜欢肥膘大肉。他在村里是尽人皆知的“美食家”。我小的时候,父亲几乎天天去芦台街里卖菜、办事,在他的扁担头上,很少有空着回来的时候,他三天两头给我们带回肉食、水果、点心等好吃的东西。
父亲一生喜欢美食,他花钱买好吃的东西从来不皱眉头、不去算计。老庙头毛二的火烧夹肉味道纯正、香脆可口,当时算得上是芦台的名吃,父亲是经常光顾那里的朋友和客户。父亲热爱生活,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家长。冬天闲下来的时候,他经常围着火炉给我们冲茶汤、烤土豆、烤白薯。父亲对农历的每一个传统节日都结记在心。每到年根底,他兴致极高,亲自动手熬大鱼、炖大肉,挑着头营造阖家欢快、其乐融融的节日气氛。尽管后来他基本失聪,春节前也要买很多的烟花、“二踢脚”及其它鞭炮,带着我们在家门口燃放。中秋节买来月饼和沙果,他总是亲自动手,一份一份地给分给我们这些孩子。
直到最困难的“瓜菜代”时期,逢年过节,父亲也要千方百计地备足大鱼大肉和大米白面。1960 年的市场最为萧条,这年的端午节前,在市面上根本看不到大肉的情况下,父亲还是按照风俗时令淘换了五六斤上好的酱猪肉以及其它食品过节。
父亲对茶叶很在行,喝茶是他一生的唯一嗜好。父亲买好茶从来不问价钱,他经常让人从天津或塘沽捎点好茶叶回来。到了晚年,在他自己的专用食品柜里,除了蛋糕、桃酥等几种点心,大包小包的尽是各种茶叶,有谁去串门,父亲一定要沏上一壶茶水,请客人品尝、评点他的好茶。
父亲喜欢热闹场面,是村里庙会活动的主要赞助者、参与者和组织者之一。早年村里有个罗汉会,每年正月十五前后都要组织叠罗汉活动。父亲身材高大,身强力壮,是罗汉会的中坚和骨干。
五十多岁起,父亲的听力开始下降。失聪之前,他十分喜欢音乐,喜欢吹奏竹笙、短笛等乐器。六十几岁的时候,耳背的父亲还经常抑扬顿挫地哼上几段旧时的声乐曲谱,高兴时,还翻出来摆弄摆弄他那几件闲置了多年的竹笙和短笛。
和那个时代的不少男人一样,父亲也喜欢赌博,尤其精于推牌九和打扑克。我小的时候,还见过他在乡间赌场聚精会神推牌九赌博的情形。他曾不无骄傲地说自己的脑子好、反应快,计算和判断精准,牌桌上总是赢钱多、输钱少。直到八十多岁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要摆弄、计算扑克牌,闲来无事的时候,他还经常掏出腰包,和儿孙们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用扑克戏赌一番。
就一般规律而言,父亲失聪多年,势必导致语言、感情交流上的诸多障碍。尤其是到了晚年,父亲的双耳背得厉害,很难同别人进行正常的语言交流。然而,在心灵深处,父亲眷顾家庭、喜欢孩子,是个情感十分丰富、亲情观念极重的人。比起我们的母亲,父亲对他的儿孙们的爱显得更加沉静而深刻。
父亲没有念过书,但他严于律己,终生以礼教自持。大概在六七十年前,芦台的天齐庙胡同有个“在家礼会所”,俗称善水会。善水会在会员中专事戒烟、戒酒、戒毒活动,是进行积德行善教育的民间组织。据父亲说,他年轻时曾经“在礼”,即参加了这个专门教人们做好事、不做坏事的善水会。
父亲以在礼为荣,他为人诚恳,忠厚正直,少言寡语,身上传统礼教的烙印很深。俗话说:“车、船、店、脚、衙,没罪也该杀”。由于不良环境的熏染,旧社会那些赶车、使船、开店、扛脚行、当衙役的,不少人都沾染了一些很坏的习气。父亲赶了那么多年的马车,天南地北地跑了那么多地方,却从未结交过不三不四的朋友,也未沾上坏习气,就连那个圈子里最普及的抽烟、喝酒他都有没学会。
父亲宅心仁厚,古道热肠,对亲友、对邻里总是同他们建立并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对年轻时走南闯北交下的朋友登门造访,他都要亲自跑到街上沽酒打肉,热心款待一番;对自己的亲家或其他亲戚上门探访,父亲热情有加,礼貌周到,从来不失分寸。
旧的传统观念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继我和三弟家先后生了女儿,加上大哥的女儿,年过古稀的父亲已经有了三个孙女。三弟媳生下的第二个孩子又是女孩。见到三弟的岳母来看“月子人”,父亲主动地、乐呵呵地同亲家母攀谈,连连表示:“我稀罕闺女!我稀罕闺女!”人们谁也能理解,坦言“稀罕闺女”,既是表达他膝下无女、喜欢女孩的真实情怀,更是在安慰客人,惟恐自己的亲家母有什么不安。对比那些为追索男孩儿几至走火入魔的父辈,一个经历了半个多世纪旧世道的祖辈,能够摒弃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父亲实在是个明事达观的老人。
父亲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高大伟岸,膂力过人,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在附近的十里八村颇有名气。据老人们回忆说,年轻时做车把势,多么烈性的牲口在他手里也得服服帖帖地听使唤。赶重车时,路况不好抛锚“打误”,无论车轮陷在哪里,他铆足了劲儿将车辕往上一扛,准能迅即起步上路。
装卸工最怵头的是搬运豆类原粮。豆子圆滑滚动,其中绿豆颗粒小、比重高,每麻袋能装二百二十斤,在豆类中最难搬运。装卸车时,父亲可以同时夹起两麻袋绿豆在翘板上奔走如飞,谁也抢不到他的前头。由于装车、卸车都极为快捷,只要看到父亲的马车到了,前边待装待卸的车把势纷纷给他让位。
记得成立初级社以后,村里曾栓起一挂胶皮大车,以之承担全社的拉菜、拉土等运输任务。由于驾辕的大青骡子不听使唤,相继换了几个年轻的驭手都没能赶下来。最后,社长还是请出了年近花甲的父亲。父亲接过鞭子,赶车上路,很快将这匹大青骡子摆弄得服服帖帖。
父亲是个不知疲倦的人。不论酷夏还是隆冬,他一年四季披星戴月,凌晨两三点钟出门劳作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在我离开老家之前,早上起床几乎从来见不到父亲的身影。直到我记事时,为了腌咸菜省点盐钱,父亲还经常叫上我,跟他一块儿起大早跑到二十多里外的海边盐滩去挑盐水。已经五十多岁的父亲挑上一百多斤的盐水,迈开大步一路疾行,连同去的年轻人都跟不上他,他经常是第一个把盐水挑回家。
芦台的粪肥在冀东一带很有市场,收集粪肥卖钱,曾经是国家园的“传统产业”之一。进入六十年代,由于耳背,跑买卖做生意实在有困难,父亲开始收集粪肥。从芦台北街到粪肥集散地“老刘家大坟”,大概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肩负百十斤重的担子,无论白天晚上,风雨无阻,每天挑粪七八趟,他总是腿脚轻松,大步流星。有时招呼我们帮他挑上几趟,包括晾晒、收拾,更多的是他自己不声不响地奔忙着。
到了七十多岁,父亲依然老当益壮,劳作不辍,精力和心气不减当年。进入耄耋之年,父亲还要天天坚持出去捡粪积肥。劝阻了几次不大管用,三弟不得不把他常用的家什收起来扔到了房顶上,父亲这才悻悻而罢。
正是不舍昼夜地终生劳作,为父亲的强健体魄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是吉人天相,父亲一生没有闹过大的灾病,只记得父亲五十几岁时,右背上生了一个大疮,因为溃烂套脓,炎症久久不退,他才不得不歇了几天。到六十多岁时,父亲的双耳已经基本失聪,只能听到高分贝的声音,但他的身板特别硬实,头脑十分灵活,手脚也很灵便。
父亲为置业兴家奔波劳碌了一生,在本村曾取得过令人瞩目的成就。作为一个旧时代的农民,父亲也应该算是事业有成的人。
解放前有一段时间兵荒马乱,房价大跌,一石玉米就可以换取一间房屋,当时父亲买下了芦台街里一个院落十七间砖瓦房。担心毁于战火,父亲又很快将之变卖出手。母亲忆及这段历史时说,如果这些房产压在手里,咱们家后来的麻烦就大了。
粗略算来,父亲在创业峰期所拥有的生产资料及其它财产,按其在当时村民中所占的比重去计量和排序,他的儿孙们至还今无人企及。直到五十年代后期,我们家躺柜里还有几摞袁大头。就所创业绩而言,父亲比自己的儿孙们都要强大。比起他的儿孙,父亲一生付出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了。
父亲出生在1901年正月,2002年农历8月去世时为90岁。子曰“智者乐,仁者寿”。父亲为人忠厚,心地善良,兴趣广泛,勤勉正直,以九秩高龄无疾而终,这就是对他一生修为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