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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校园/虐恋情深---《穿林打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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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这篇文章我是文思泉涌熬夜写出来的,一鼓作气没有停过。虽然挺虐的,但是也挺真实的。在我国,百合的现状也不过如此了。


1楼2020-10-05 14:19回复

    天色昏沉,鸟鸣刺耳,淅淅沥沥的雨混着泪水融入泥土。
    一双年轻小巧却生了不少茧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在深灰色的石碑上,划过上面的每一道沟壑纹路,划过冰冷墓碑上黑白的照片,诉说着主人多少不舍和留恋。
    “一死了之,你叫我一个人背负骂名?自私鬼?”
    照片上的姑娘年轻漂亮,笑容张扬又不羁,好像什么也不害怕。
    闻清的手无力垂下,轻轻扯了扯嘴角,泪水从眼角汩汩流出,恍恍惚惚中好像回到了2009年。

    这一年母亲改嫁到杭州城里,继父虽是城里人,但是生活也并不宽裕。好在继父没有孩子,对我也算尽心。一下子从乡下搬到城市里,我还有诸多不习惯,但是也来不及让我适应,继父已经到处托关系,替我找了一所堪堪能挤入优高的高中。虽说继父跟我说的是全靠它的关系我才能进这所高中,但是自打我进去后连续考了四回年级第一时,我心里才不太信的,毕竟这所高中在同意我进去之前,曾给我考过三次试,若是全靠关系,何必考试呢?
    高一刚入学时,我心里有些忐忑,大概是总被打上粗鲁、文盲、没见过世面的标签,让我这样的乡下人面对城里人,总是有一种微小的自卑,但是自尊心又极强。我在从前镇上的小学初中每一次都拿年级第一,单亲的家庭非常艰苦,母亲也从不提起父亲和外公外婆们,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母亲在一个人省吃俭用供我读书,我要出人头地,叫母亲能在街坊邻居面前骄傲地谈起我,不再起早摸黑地裁衣补鞋赚微薄的生活费。
    我是开学五六天转来的学校,进班自我介绍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很多同学的好奇眼神放在了我身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帆布鞋,努力大声介绍着自己,当我说到自己曾经在哪一个县哪一个镇上读书时,全班哄堂大笑,即使有班主任的呵斥声,我也不免听到一些被压低了声音,但其实并不小声的嘲笑。
    “杨林镇?哪儿啊?”“鸟不拉屎的地方...““她穿的什么?好土...”“我猜她的鞋连我耐克球鞋零头都不到......”
    我觉得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我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踩在别人的脚下,血液从我的脖子一直充斥到我的头顶,我的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这时候,总算有个人出声了,相比较班主任在一旁随便骂两句就摆明了不太想管的样子,台下一个非常好看的女孩子拍了一下桌子,全班顿时安静了大半。
    “行啦,你们祖上没有乡下出来的吗?你们的丑事要不我拿出来分享分享,让你们也被嘲笑一下?对待新同学能不能友好点啦?”梁文依扬声说。
    那些原本嘲笑我的同学好像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纷纷应和,好笑地跟着大伙一起七嘴八舌地欢迎我。
    我这才觉得尴尬褪去好些,偷偷看了好几眼那个明媚的女孩子,有人不经意间叫过她的名字,我便默默将梁文依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闻清?闻清?!”我猛的回过神来,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是梁文依。因为开学梁文依说的那句话,班上的同学对我还算友好,大概是梁文依的话激起了他们的同理心,不管怎样,在我心里梁文依就是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人了。天知道如果没有她,那天我会不会丢脸地啜泣起来。
    梁文依拉起我的手,叫我下楼吃饭。她一向热情大方,周围有很多朋友,关系最好的几个因为她现在跟我关系也不错,我跟着她们一起下楼,沉默着听她们谈论着年级里好看的男同学,梁文依也兴奋地参与讨论着,我只是含笑听着,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哎闻清,其实你也很好看啊,皮肤真好。”我猝不及防被提到,打了个哈哈,有些害羞,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梁文依,心里想这里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呢。
    我没意识到自己终结了话题,几人也没再提好不好看的事,倒是说起了下午的教师节活动事宜,知道这时候,我才从她的好朋友们口中听说,她原来会跳舞,一种叫弗拉门戈的舞。这种舞蹈我从未听闻,她们说是西班牙的国舞,梁文依初中之前都在西班牙学习。她还有钢琴长笛十级证明,文化课在初中赶上了大半,梁文依是凭着文化课成绩考上的高中。
    听朋友们说起自己的履历,梁文依也没什么骄傲神色,但是身上的自信不是假装的,那样明媚的气质,也难怪吸引了许多同学。
    我有些羡慕地看着梁文依,打心底里为她高兴,她看了我好几眼,挺开心似的朝我笑了笑。后来她告诉我,那天她看见我温柔的笑容时,心里是羡慕我能这样平静淡然的,殊不知,她羡慕的人也在羡慕着她。
    那天下午,我看见梁文依独自在台上起舞,火红色的衣裙就如她那首舞曲《火焰之舞》一样灼人眼球,所有人都在为她鼓掌,不少认识她的人还大声欢呼,将活动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我再怎么高兴,也只是弯着眉眼,心里竟有一丝想将她藏起来的感觉。

    梁文依和我一个寝室,每个寝室都安装了固定电话方便联系家长,这些安装电话的钱多半来自学生们有钱的家长给与的赞助费。有一次我在洗澡时,她替我接了个继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继父让她转告我,500元钱已经打进我的饭卡,叫我省着点花。这时她才知道我每个月只有五百元伙食费。她好几次都想直接给我钱让我多吃点好的,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收钱,更何况我也并不觉得我吃的不好,我死活也没收。
    后来她就说,要我帮她洗衣服,她付我钱,我开始没答应,在我的认知中,并不觉得有人愿意花钱去洗几件衣服,至少这对我们家来说太奢侈了。后来她解释,他们家的衣服都是找人洗的,这些钱我不赚就得让别人赚去了。我想到了家里的窘迫,这才堪堪答应。
    从那以后,我每个星期都为她洗衣服,她常常在我洗衣服时站在旁边跟我学,时不时帮着我,虽说做的不好,还经常帮倒忙,而且两人洗着洗着还要玩闹起来忘了时间,但是我还是感激她。
    梁文依提出这个办法不只是为了帮助我,她从小娇养大,又是弹钢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实在不习惯干这种粗活,她每次见到我洗衣服都是麻利熟练的样子,估摸着觉得我可能干惯了这些,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说实话,一开始我心里是有些膈应的,我们是同学,关系应当是平等的,但是仅仅因为我的贫穷,我只能为你洗衣服。作为一个有文化的乡下人,我的自尊心比一般人强得多,这时尽管我知道这不应该,梁文依只是好心,但我还是为此而难过了一会儿。
    我总是盯着她的眼睛看,想从里面寻找到一丝一毫的轻蔑神色,只是她的眼神清澈真诚,甚至有着佩服,让我不免自惭形秽,感到了愧疚,不敢再有任何不公的情绪产生。
    我知道,若是我嫉妒她了,我就会被她远远甩在后头。

    不知从何时起,我们变得亲密无间了,我们曾一起在半夜跑到阳台上借着微弱的月光背书,曾相互为伏在洗手台上的对方搓洗头发,曾挤在一张床上屏息躲过查寝阿姨,只为了那一会子的刺激。我既羡慕她又喜欢她,是真心地为她一切着想,我自己都为此感到无比惊讶,毕竟世界上除了血缘至亲以外的真心着实少见,毕竟背信弃义的朋友,同床异梦的夫妻,卖主求荣的下属遍布这个充满利欲的社会。不带一丝私利,为她奉献出一切都在所不惜,这是我两年里一步步意识到的。
    我隐隐意识到,她对那些朋友们开玩笑的喊着老婆、爱妃,却独独避开我一个的原因可能是大家都不愿意知道的,我不想说破,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忍的住。
    她永远都是那么主动,愿意做先付出的那个。
    那天本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却因为她的话而特殊了。
    她说:“你愿意为我而活吗?”
    我抿了抿嘴唇,说:“我愿意。”那时我的心跳如擂鼓,激动不能自禁。
    像是某种仪式,她抱住了我,颤抖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我任由她抱着,泪水划过双颊,流下不知是对我们未来恐惧或是期待的泪水。

    接下来几个星期,我们一直在思考如何对父母做出解释,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父母永远也不可能支持我。梁文依说,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但是她肯定要一直说服他们,她永远也不会放弃,为了两个人的未来。
    我被她的坚定感染了,渐渐觉得,只要我们坚持,就能战胜一切的错觉。
    突然有一天,学校里传出了八卦,说梁文依和闻清是情侣。这话恶心到了大部分同学,包括梁文依的朋友们。
    梁文依的崩溃就开始于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们。
    她们开始不信,反复向梁文依求证,她最后还是没撑住,微微点头回复了某个人,为此,她们吵得很凶。
    我觉得自己从那天起,就被“恶心”“变态”几个词萦绕,像是魔咒一样挥散不去。就连老师也是看见我频频皱眉,眼底的鄙夷快要转化成口中的变态两字了,丝毫没有先前欣赏年级第一的神色。放学以后同学们跑向家长,向他们指出我和梁文依,我远远的看着他们,只见他们的唇瓣蠕动,站在那里盯着我看。
    我记得梁文依当时眼睛里有些水光,波光粼粼的,我看见了她的眼神,可惜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她最后摇摇欲坠的坚定。
    我的压力不仅来自于学校,还来自于继父和母亲。
    他们如我所料没有给我任何说出自己想法的机会,就连母亲在责骂我之后,发表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怎么...怎么这么变态呀?”母亲的表情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这让我心里凉透了。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冰冷的刺骨。我只记得我攥紧衣角,心里想着梁文依明媚坚定无所畏惧的样子,才觉得体温渐渐回来,耳边的谩骂声也不是那么刺耳了。

    自打我们的事被人知道后,梁文依的精神就变得有些萎靡,我第一次看见她哭,一个人在半夜站在阳台上,我晚上也睡不好,听见了她压低声音的啜泣,便从床上起来,微微打开门缝,静静看着她的背影。我也不太敢上前安慰她,这些天我们的沉默倒是让同学老师的议论声不再那么多,但也只是少了一小部分。
    那时我已经有些想对这个世界低头了,我想退一步,等到以后,大家渐渐接受之时,再来光明正大承认我们的感情,我没有和她说我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想如何,但是我相信她是激进的,大概不会像这个世界低头,那时我又一次有些自惭形秽,她的勇气,我没有。但是,我有坚持,就算我们不能有好的结果,我心里绝不会背弃她。
    我不知道,梁文依的无畏也是有尽头的,她再怎么样勇敢也是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娇养的雏鸟。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羽翼未丰就想离开大树只能落得个摔死的下场。

    那个周五,我在放学前趁着别人不注意,轻轻拉了下梁文依的手,表示安慰,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又突然松开了。殊不知,那是我最后一次触碰她温热的身体了。
    周日晚上返校,我早早来到寝室,只见她静静吊在寝室吊灯上,双手无力垂下,神色苍白绝望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周围椅子凌乱,应当是她试高度时随便摆放在了一边。
    我不敢相信心目中勇敢不惧一切地梁文依就这样抛下我一个离开了,我呆呆地望着她,她的舌头短,就算是吊死鬼,也是微微吐出一小节舌,让我恍恍惚惚中想起她曾经俏皮地吐舌动作。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趔趄着走上前将她放下来,她已经冰凉了,硬邦邦的,我没抱稳她,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我轻轻摸了摸她冷去的脸颊,上面还有泪痕,放开她哭着跑出门大声喊人。

    闻清回过神来,将墓碑上的花正了正,离开了墓地,原本毛毛细雨变成了大雨。她找了一处房檐避雨,看向不远处滚滚的河流。恍惚中,看见梁文依站在桥边,她心神一震,不顾大雨冲上前去,将梁文依推入江中,看着那人掉入奔腾的江河中,闻清站在桥边怔怔说:“你走吧,你要走便走,让我为你承担一切痛苦吧......我愿意为你而死,也愿意为你而活。”说完感觉呼吸困难,悲恸地晕了过去。
    等闻清再次醒来,茫然坐起,四周是蓝白相间的,消毒水的气味浓重。
    突然意识到,被她推下河的根本不是梁文依,只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2楼2020-10-05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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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IP属地:黑龙江来自手机贴吧4楼2020-10-05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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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11-14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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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看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20-11-24 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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