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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的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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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见过的诗集


IP属地:安徽1楼2021-01-17 20:41回复
    无结果的议论之后
    ——
    我们且读书且议论,
    我们的眼睛多么明亮,
    不亚于五十年前的俄国青年,
    我们议论应该做什么事,
    但没有一个人握拳击桌,
    叫道:“到民间去!”
    ——
    我们知道我们追求的是什么,
    也知道群众追求的是什么,
    而且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事。
    我们实在比五十年前的俄国青年知道得更多。
    但没有一个人握拳击桌,
    叫道:“到民间去!”
    ——
    集聚在此地的都是青年,
    经常在世上创造出新事物的青年。
    我们知道老人即将死去,胜利终究是我们的。
    看啊,我们的眼睛多么明亮,我们的议论多么激烈!
    但没有一个人握拳击桌,
    叫道:“到民间去!”
    ——
    啊,蜡烛已经换了三遍,
    饮料的杯里浮着小飞虫的死尸。
    少女的热心虽然没有改变,
    她眼里显出无结果的议论之后的疲倦。
    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握拳击桌,
    叫道:“到民间去!”
    ——
    1911年6月15日,东京
    石川啄木作
    周作人译


    IP属地:安徽2楼2021-01-17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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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鸥
      ——
      染一身海藻的清幽,
      枕一片白昼的沙丘;
      明亮的羽翼划破波峰,
      多么从容啊,洁白的海鸥!
      她忽而在水边散碎的白沫中觅食,
      忽而到我的脚边歇息,把羽翅敛收。
      我曾张开双手,放声长啸,
      白鸥既不飞去,也不惊叫。
      她在湿润的沙滩上阔步,
      迎着滚滚而来的波涛大笑。
      ——
      她的双眼睁得滚圆,
      瞳仁里闪烁着碧海的澄蓝。
      那是神圣的宝壶啊,凝聚着千万颗珍珠的光源。
      你以无边的大海为家,大海又是你欢唱的
      只要你奋翅遨游,
      显示自己的气魄,
      那么,你足迹所至,目光所射,
      什么狐疑、恐怖、轻蔑、辱没……
      一切卑鄙的黑影统统溜走;
      长天蔚蓝蓝的清澈。
      ——
      啊,逍遥的天使哟!
      你伫立在世俗的罗网环顾西东,
      你打开了清净之门锁的逍遥的精灵!
      然而哟,我们这些大自然的宠儿,
      怎么能飞上那宛如天国的路程。
      ——
      在这儿,你听,
      这只海鸥的歌声:
      “我就是追逐的天使,
      又是自由爱情的梦。
      我住在朝霞下盛开的白苹的馨香里,
      听那奔腾起伏、汹涌的涛声中,
      光明与黑暗不断地涌来,
      永远奋勇直前的歌,
      是大无畏人生的欢腾。
      ——
      啊,我的朋友,
      我有一个心愿:
      你可否将闪亮的永不疲倦的双翼,
      暂借给我——你这无翅的伙伴。
      什么地方有你,
      就吹来和平、快乐的熏风,
      就有黄金似的太阳照在云端。
      然而啊,人间的国度里,
      污秽的风吹得久长,
      自由的花朵多年弃之于地,
      不朽与诗的纯真早已沦亡
      ——
      1904年8月14日夜,发表于《憧憬》
      石川啄木作
      于雷译


      IP属地:安徽4楼2021-01-17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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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鹃
        ——
        黎明迫近,驱除将近的春夜,
        在我那淡淡的烛影摇曳的窗前,
        我听到杜鹃泣血的声音。杜鹃啊!
        你是破晓的哨声,还是春夜的告別。
        ——
        我听到杜鹃泣血的声音。啊,不!
        (这也许是惆怅的胸中发出的呼喊,
        也许是沉闷的气息,从忧愁的穴中
        遥遥地传来自然的回音。)
        我只是感觉到,有什么
        刺破这深沉的心灵的渊底,
        ——这不可窥见的渊底,
        在我的胸上插上了一把利刃
        ——
        幼小的时候,我曾在青青的草原上,
        听到过这泣血的声音,
        如今,在这里我又再次地听见你。
        正如同诗人的神思将会永生,
        这声音也好似有不朽的生命。
        ——
        永生!啊!这不朽的连续着的瞬息,
        瞬息!这短暂的永生。
        这生命,这诗篇(短暂的永生),
        如同那消逝了的声音,正在消逝着。
        可是,它纵然在消逝着,
        仍然是不朽的连续着的瞬息。
        假如说这世界还有个终结,
        啊!我也将会永生,
        正如同那声音将会长存。
        ——
        多么相似啊!这真挚的诗篇和那泣血的声音——
        它不似那三月的黄莺赞美着春光;
        它和那充塞社会的伪装圣人的强盗,
        和那光明的敌人、杀人的贼子
        所发出的靡靡之音不可类比。
        它是那在斗争、倦怠、痛苦和矜持中,
        在北明之源的赤子之心中,
        在生命的血潮燃烧着的胸火中,
        浸染着的骄矜和永不枯竭的精神的源泉。
        只要有我存在着,我们这世上的光辉
        就会自然地吟诵出生命的诗篇,生命的声音。
        ——
        啊!在这悲惨的永存的世界上,
        在这春天的夜晚,泣血的杜鹃的声音
        回荡在多情的勇士的胸间。杜鹃啊!
        你把那亲切的致问,
        送进我沉思着的心灵。
        我的生命、我的诗篇将是不朽的标志,
        我,正如同我的友人——杜鹃,
        永远要静静地歌唱那无限的生命的进程。
        ——
        1904年5月20日,发表于《憧憬》
        石川啄木作
        卞立强译


        IP属地:安徽5楼2021-01-17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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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叶
          ——
          柳叶——
          从电车窗外落到我的膝头上。
          哎!何处没有飘零!?
          是的!这女人——
          也走向注定的命运。
          ——
          领座打盹的女人,
          她消瘦、凄楚,但是艳丽,
          旅行的皮包放在膝头上,
          啊!你要往何处去!?
          ——
          1909年12月20日,发表于《东京每日新闻》
          石川啄木作
          卞立强译


          IP属地:安徽6楼2021-01-17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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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勺可可
            ——
            我知道了,恐怖主义者的
            悲哀的心——
            言语与行为不易分离的
            唯一的心,
            想用行为来替代
            被夺的言语来表示意思的心,
            自己用自己的身体去抛掷敌人的心——
            但这又是真挚的热心的人所常有的悲哀。
            ——
            无结果的议论之后,
            喝着一勺凉了的可可,
            尝了那微苦的味,
            我知道了,恐怖主义者的
            悲哀的、悲哀的心。
            ——
            1911年6月15日,东京,发表于1911年7月的《创作》
            石川啄木作
            卞立强译


            IP属地:安徽7楼2021-01-26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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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斋的午后
              ——
              我不喜欢这国里的女人。
              ——
              读了一半外国来的书籍的
              摸去粗糙的纸面上,
              失手洒了的葡萄酒,
              很不容易沁进去的悲哀呀!
              ——
              我不喜欢这国里的女人。
              ——
              1911年6月15日,东京发表于1911年7月的《创作》
              石川啄木作
              卞立强译


              IP属地:安徽8楼2021-01-26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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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论
                ——
                我不能忘记那夜的激论,
                关于新社会里“权力”的处置,
                我和同志中的一个年轻的经济学家N君,
                无端的引起的一场激论,
                那持续五小时的激论。
                ——
                ”你所说的完全是煽动家的话!“
                他终于这样说了,
                他的声音几乎像是咆哮。
                倘若没有桌子隔在中间,
                恐怕他的手已经打在我的头上。
                我看见他那浅黑的大脸上,
                胀满了男子的怒色。
                ——
                五月的夜里,已经一点钟了。
                有人站起来打开了窗子的时候,
                N和我中间的烛火晃了几晃。
                病后的、但是愉快而微热的我的颊上,
                感到带雨的夜风的凉爽。
                ——
                但是我也不能忘记那夜晚
                在我们会上唯一的妇女
                K君的柔美的手上的指环。
                她去掠上那垂发的时候,
                或是剪去烛心的时候,
                它在我的眼前闪烁了几回。
                这实在是N君所赠的订婚指环。
                但是在那夜我们议论的时候,
                她一开始就站在我这一边。
                ——
                1911年6月16日,东京,发表于1911年7月的《创作》
                石川啄木作
                卞立强译


                IP属地:安徽9楼2021-01-26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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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志铭
                  ——
                  我平常很尊敬他,
                  但是现在更尊敬他——
                  虽然在郊外的墓地的栗树下,
                  埋葬了他,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
                  实在,在我们聚会的席上不见了他,
                  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他不是议论家,
                  但他是不可缺的一个人。
                  ——
                  有一个时候,他曾说道:
                  “同志们,请不要责怪我不说话。
                  我虽然不能议论,
                  但我时时刻刻准备着去斗争。”
                  ——
                  “他的眼光常在斥责议论者的怯懦。”
                  一个同志曾这样的评价过他。
                  是的,这我也屡次的感觉到了。
                  但是现在再也不能从他的眼里受到正义的斥责了。
                  ——
                  他是劳动者——是一个机械工人。
                  他常是热心的、而且快活的劳动,
                  有空就和同志谈天,又喜欢读书。
                  他不吸烟,也不喝酒。
                  ——
                  他的真挚不屈、而且思虑深沉的性格,
                  令人想起尤拉山区的巴枯宁的朋友。
                  他发了高烧,倒在病床上了,
                  可是至死为止不曾说过一句胡话。
                  ——
                  “今天是五月一日,这是我们的日子。”
                  这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早上,我去看他的病,
                  那天晚上,他终于永眠了。
                  ——
                  哎哎,那广阔的前额,像铁槌似的胳膊,
                  还有那好像既不怕生
                  也不怕死的、永远向前看着的眼睛——
                  我闭上眼,至今还在我的目前。
                  ——
                  他的遗骸,一个唯物主义者的遗骸,
                  埋葬在那栗数底下了。
                  “我时时刻刻准备着去斗争!”
                  这就是我们同志们替他选定的墓志铭。
                  ——
                  石川啄木作
                  周作人译


                  IP属地:安徽10楼2021-01-26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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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歌三首
                    ——
                    1
                    夕阳染红了河边的枯草,
                    人民在血泊中的喊叫,
                    多么悲惨啊!
                    2
                    假如我到俄国去,
                    愿为起义而牺牲,
                    又有谁敢谴责我?!
                    3
                    我愿于君来相商,
                    发动一次大叛乱,
                    ——那千载难逢的大叛乱。


                    IP属地:安徽11楼2021-02-07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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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
                      ——
                      1
                      红!红!
                      有了红颜色,
                      这世界显得多么热闹!
                      2
                      花朵,女人,旗帜,
                      还有,血!
                      沙漠中的落日!
                      残留在海上的战迹的波涛!


                      IP属地:安徽12楼2021-02-07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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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
                        ——
                        看啊,今天那苍空上,
                        飞机又高高的飞着了。
                        ——
                        一个当差的少年,
                        难得赶上一次不是当值的星期日,
                        和他患肺病的母亲两个人坐在家里,
                        独自专心的自学英文读本,那眼睛多么疲倦啊。
                        ——
                        看啊,今天那苍空上,
                        飞机又高高的飞着了。
                        ——
                        石川啄木作
                        周作人译


                        IP属地:安徽13楼2021-03-22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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