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亲爱的阿尔弗雷德:
我最近去了哈尔施塔特,这是个很漂亮并且有意思的地方,湖水比你的眼睛还要蓝(你曾经向我吹嘘过,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那双漂亮的眼睛的蓝色更好看的蓝色了,还记得吗?),简直就是掉下来的一块晴空……你以后一定要来这里看看。
我告诉再你一些我在这个镇里所看到的,听到的有意思的事情吧。
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哈尔施塔特镇上的人都说,他们的小镇有三件珍宝:哈尔施塔特湖,与其珠壁联辉的盐矿,和音乐家的妻子——海德薇莉·伊丽莎白。
音乐家名叫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
Edelstein是德语里宝石的意思。镇上的人对这位音乐家唯一满意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这个姓氏了,与他的妻子正好般配。——不过小镇的人通常不会称呼他“罗德里赫”或“埃德尔斯坦先生”,而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称这位音乐家为“小少爷”。
基尔伯特·贝什米尔先生是最喜欢这样叫音乐家的。如果你在镇子里,听到有人在特别大声喊叫着“小少爷!小少爷!”,那么就是他无误了。他是个死蠢的人,不过非常热情好客,会把自己一天的渔获中最大的几条做成烤鳟鱼拿来招待客人。不过味道嘛……音乐家认为不太好,他向我极力推荐一家名叫Zauner的餐馆。
“我个人觉得那里的烤鱼味道才够正宗,柯克兰先生。”音乐家推了推他的眼镜,一脸严肃,“但无论我怎么评论,起码有一点是绝对的事实,Zauner的烤鱼比大笨蛋先生做的好吃多了。”
他的妻子也在餐桌上,此时正在捂着她的脸——肩膀在抖。我很难理解他们夫妻之间的冷笑话,根本找不出笑点,但为了保持绅士的风度,我尽量不让脸上的笑容僵成一幅死人样。
哦等一下,很抱歉,我应该先介绍这位“哈尔施塔特的第三珍宝”的。
你应该注意到了,在前面,我把她的名字写成“海德薇莉·伊丽莎白”。如果你现在就在我面前,一定会立刻站起来**似的的纠正我“Wronganswer!是伊丽莎白·海德薇莉!本hero说的是正确答案!”然后喷我一脸面包屑和菜渣。
拜托!她是个匈/牙/利人,跟日/本啊中/国啊一样是把姓氏放在名字前面的——不要告诉我你一直认为王耀的名字按我们这里的读法是wang·yao!我早就纠正过你很多次了是yao·wang!当然,我才不是怕你因为忘记了这件事然后把欢送晚会彻底搞砸伤心难过而特意提醒你的,才不是。
回归正题,伊丽莎白小姐(或许我应该称呼她为Edelstein夫人,毕竟她已经是音乐家的妻子了,嗯,宝石夫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尤人儿。
你可以试着在你那已经落了灰的儿童画板上,用蜡笔绘画这样一个女人:
棕褐色的浓密长发在光的照亮下熠熠生辉,金色的星子在发间无意中闪,总是别着一朵天竺葵——哦,红酒**告诉过我天竺葵花语:偶然的相遇,幸福就在你身边。这倒是挺符合她和音乐家的爱情故事的。
一双琥珀绿的眸子莹润剔透,有着海光熔融的唯美色调,它也是希腊女神赫丽提斯的眼泪,这样的色彩参杂着唯美的爱与灿烂的光辉……一切的绚烂的词藻在她那双眼睛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真应该来看看,犹其是在她与音乐家对视的时候,更是……啊,我形容不出来那种奇异的美。
(我知道你画画不好,你可以去找耀帮助你,他画画的技术不比我差,甚至有时候高于我。)
那么罗德里赫先生呢?
我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的确有一种贵族气质:他为人十分温和有礼并且我几乎没有见到他发过怒(请注意是几乎,如果你胆敢挑战他的底线,比如调戏他的妻子,就算伊丽莎白不会用平底锅砸爆你的头,小少爷也会用他挚爱的小提琴砸爆你的头——如果你真的去尝试了的话)。
他热爱音乐和蛋糕,在制作甜品这方面我们非常聊得来,除了厨房总是会遭秧。(我搞不懂这是为什么,我的天父。)
他是一个对规则和规律要求得非常严格的人,但他总是不做任何家务事,所以如果他妻子出门了的话,家里就会变得一团槽。
在外貌上,音乐家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跟他的妻子比起来就差了一截。
居民们认为这一对夫妻不般配的原因除了这个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
尽管音乐家写了那么多的乐谱和歌词,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好好听一听,更别说让他去演出了。但音乐家至今还没放弃他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演出的梦想,他废弃的稿纸可能已经能填掉莱茵河了。
这也导致了音乐家无论有多节俭,还是很穷。哈尔施塔特的第三珍宝只能帮人浆洗衣服或做些家务来换她和她丈夫的一日三餐。原本那温润腻白的双手被终日的劳作磨出了茧子,因为没有时间打理自己,所以……
就先写到这里吧,我又得踏上旅程了。下一封信我会告诉你关于这对中欧夫妇的爱情故事,但愿不会很久。
你的朋友,亚瑟·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