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黑瞎子】
这条道路上面的暴 利招惹来了太多苍蝇，他们互相吞噬、或是从血统中继承来险 恶。肮脏不堪。
吴邪对我们来说很有吸引力、我看见哑巴也在守护他的边缘徘徊。
接近吴邪有一段时间我才明白，九门里面的人，再干净，底子里面都是沾着血的。吴家人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里面可能的确把他保护的很好，但是也把他的爪牙磨得极锐利、而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就像他把城府明晃晃的摆在可视区，看上去就单纯好骗的要命。
吴邪成了我徒弟。
古潼京那三年，解九爷被推出来当明面上的布局人，没有人想到背后的操纵者是吴邪。
连着他底下伙计对他“放下屠刀，赚钱成佛”小佛爷的戏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宁惹阎 王哭，莫叫佛爷笑”的佛爷。
他扛着九门最大的败笔。
就在吴邪明目张胆肢 解汪家的第四天，他终于得偿所愿。成功吸引了汪家人的大部分注意力。我咬着保护者的理由，从青海赶到了墨脱，我很清楚我并不完全是来保护的，眼疾恶化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带着私心、或者叫遗愿来见我的光最后一面。
我们藏身的洞穴是背风向，这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为了更好的藏匿，我们甚至没有点火。吴邪坐在洞口处，他安安静静的捻着佛珠，模样虔诚，目光却决绝锋利，似乎一眼就能洞悉人的灵魂。他在祈祷。但我不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求生的力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在向死亡问好。
藏地的昼夜温差很大，这三件衣服的单薄根本不能让我感觉到温度。
吴邪停止了祈祷，他开口道：“瞎子，陪我说说话。”他的声音里面好像有结起来的冰碴子，随着他声带的振动在沙沙作响，我的头痛了起来。
“瞎子一生的故事小三爷都听得差不多了。”我道，诚然这并不是真话，我害怕我说的话多了，他能感觉到我的虚弱，吴邪早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在和他相处时，我不得不拿出至少五分以上的谨慎。
“你冷。”他用的是肯定句，说着起身，弯着腰朝我走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打了个手势制止了，我感觉到身上一重，吴邪把外套扔到我身上，在我身侧坐下了。他错身拿过放在我身后的水壶，然后又要往外面走，我乘机拉住了他的手、却是刺骨的寒凉，我一下子没握住。“外套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双手已经拦在了吴邪的腰上面，他有些意外的侧头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道“死不了。”
“操，要活就一起活下去是谁他妈和我说的？”他态度淡然像极了哑巴，而我被他的态度激怒。
吴邪笑了一下“嗯？不要珍惜生命不都是你以身作则教我的吗？”我被堵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胡乱的把外套裹在他身上，道“都是男人，抱着取暖是会少块肉吗？”
他挣开我的手臂，转过身看着我，我觉得他看了很久，然后像妥协一样叹了口气，“别笑了，很诡异。”
我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扶了一下眼镜，没作答，吴邪在我身侧坐下，伸手搭在我腰上面，他手很凉，透过两三层布料烙过来，我肌肉一下子绷紧了，他见我这个反应并没有说什么，慢慢的把我往他那边带。
大概是费洛蒙吸多了的原因，他的体温会比常人低一点，连我被冻得要半死不活的人窝他怀里都觉得有些冷。
唯一热的东西是他的鼻息，打在我脖颈上，灼烧起了我的灵魂，甚至没能留下灰烬。
“啊小三爷，我想起来我很早以前的故事。”我道。吴邪啧了一声，他很用力的捏了我的腰一把，然后头砸在我肩膀上面，极具压迫感，他有些不耐烦的：“闭嘴，老子很困。”
我一时发不出一个音节，就像青灯古佛前勤勤恳恳撞钟的和尚，我听到的每一声震撼都让我走的离黑暗更远一点，直到无以复加。我心说，妈的吴邪……
我开始教吴邪的时候没有想过他会变成这样，连吴二白都不能轻易否决或者阻挡。
他是主动踏进来的，变成了和我和哑巴无二的生物，这种生物似乎并不能被叫成人 类。
我之所以厌恶长生是因为它带来的孤单。
这比死，可怕了太多。
而吴邪是第一个在我身边过夜的人。没有交易的。没有不怀好意的。
我骤然产生了一种冲动，这是情动，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但它确实缠了我一段时间了。“小三爷。”我轻声叫到。“……嗯。”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已经困到懒得不耐烦了。
“……啊，就叫你一声想说个晚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贱兮兮的。
“晚安。”他如是说道，呼吸悠远深长。
我合上双眼，摘下了墨镜，纪念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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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吴邪】
滂沱大雨。我长跪在大雨中，声音因为大声的嘶吼变得破碎不堪，我满脸的潮湿、自己都分不清楚这究竟是雨水还是我的眼泪。
“我这儿啊，好歹还会痛上一痛。"
膝盖接触石板地面被磨破，积水流动带起的冰冷给我的阵痛起了一个缓冲。
“啊，那我连你都不如了。”
张家人都没有心。我身上有半吊子的麒麟血。
吴老 狗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吴家的嫡出不是。 何苦取一个吴邪的名字来折磨我？
我腿脚麻木浑身冰冷。突然听到身后起了一阵喧哗。我没有去看。这些年我的后背只留给胖子，我只相信胖子。所以这些事我敢留给胖子。 而他站在我身后沉默。
良久，胖子对我说：瞎子来了。
我叹了声：“我还要再跪五个小时。”
言下之意是在逐客了。不曾想黑眼镜径直越过胖子站到了我身前。
他问我：“小三爷你孤独吗？”
“为师就勉为其难的陪你跪吧。”
他撩风衣跪下的那一刻，我左肋第三根肋骨、往里一寸处突的痛起来，灼伤一般，疼得无以复加。
我嘲他：“我家的祖坟你跪什么？”
他跪在我身前，后背留给了我。 “…还不就是仗着我。”
他的话断的很突兀，我没有精力去想，长跪三天，叩佛问源，此后再不信教，再不信天。
等我定的闹钟响，我踉跄两步站起来，我知道在外人面前我的骨不能折，所以我习惯性发号施令的口吻回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吴家吴邪了。我是他们的佛爷。
上天究竟想我强到什么地步。
“去停 尸 间，把他的骨灰筛三遍。” 手下伙计大部分散了，我脚下一软，本想抽刀支撑，黑眼镜先一步扶住我。 他没说什么，勾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停 尸 间带。外人看可能只是好哥俩，实际上我体重几乎都压他身上。 我忽然觉得很累。
“我闭眼了。”
“好。” 我尽量只去信任胖子，因为瞎子身上太多迷，他的立场和态度我都不清楚，而我脑袋一热选择了示弱。
. 骨 灰 筛 了四遍我才找到我想要的。 尸 鳖 的遗 骨以及部分青铜琐屑。
我对张启山没什么好感，而我佩服他的手段。用长生的失败品套住了老九门。
而且他套的非常牢。
“小三爷，如果你只是找这个，我那边有更详细的资料。”黑眼镜冲我吹了个口哨。
我冷笑一声。
得来容易的东西我不能信。这是我被骗多年的经验。
我问他：“有详细资料？你怎么得到的，你难道吃过？”
黑瞎子本来懒散的靠在墙角，听我这么说突然站直了，他笑着对我说：“啊、是啊。”
我承认我下意识的担心了。如果他没有那么刻意，我可能就信了。
他紧张的太刻意了。
我这么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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