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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哀王道】柯哀/穿越/宗教神学,同人文《造神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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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0年开始看柯哀文,看的文章几乎都是围绕恋爱和推理进行的。
我想着是不是能以灰原哀为故事中心,以开发“生命”的药物为契机,回答或者对抗她的命运。
早期的哀我是最喜欢的,现在的也不赖。但我认为,在我眼中,若是一开始的哀正常发展,早晚会在不同的领域走到更向更高的境界,即便如风中飘零的花朵,也格外美丽。
故事发生在异世界,atpx4689成为那个即将崩坏的世界的唯一解药,在灰原哀决定完成这个“神与恶魔两位一体”的毒药的一霎那,一场造神运动即将开始。
工藤将运用自己的智慧,找到为何这个世界面临崩坏,以及他们二人来此的原因。略有occ。


IP属地:山东1楼2021-05-09 11:55回复
    造神运动
    “工藤,醒醒。”
    两个穿着皮制护具的年轻男子和另一个戴着褐色护目镜的女人来到这个村子里,巨大的蒸汽飞艇缓缓从天而降时,人们才不情愿地想起前几天突然出现在村子里的两个衣着奇怪的小孩。仿佛已是很遥远的事了,但细算下来才不过短短几天。村长的一番话重新唤醒了人们往日对于生命和时光的执著追求,女孩留下的药丸使他们摆脱病痛缠绕,引发出奇迹,甚至让人返老还童。
    “吃下这个,结局要么死,要么活。你想清楚了吗?”
    “我、我要是死了。我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女人的半边身子已经烂掉了,乌黑泥状,露出蜘蛛腿般粗细的碎骨头。
    “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连自己都保全不住。”茶褐色头发的女孩抄着兜,吐出一团烟雾,“维持现状的话,他俩被感染也是迟早的事。”
    “灰原……”
    “很抱歉,我并不想逼迫你。但我们正在赶路,能快点做决定吗?”
    “姑娘,求求你,如果我——”
    “不行。”女孩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推给别人。”
    戴眼镜的男孩走向那两个孩子,用树叶和草绳扎出一个皮球,哄他们玩起来。男孩办事总给人一种踏实感,但又少不了卖弄。
    这快要倾塌的草屋里头,阳光照不进,女人的瘦脸显得枯黄、暗沉,半边头发已经脱落干净,露出遍布红丝的头皮。地上的血迹已经无法洗掉了。她的眼皮上结了厚厚的壳,蝉蛹一般,根本无法见物。灰原伤感地看着草席上的女人,胸口突然闪过一阵绞痛,她晃晃身,还是站住了。
    女人的嘴里呜哩哇啦挤出一串声音,黢黑的手伸开,向床边探着。凭以往的临床经验,女孩一眼就看出,她的喉管已经彻底堵塞了,这是她生命之火即将燃尽的最后几十秒。
    “求求你——”
    她捡出一粒药丸,放在她的手上。拧开盛水的小瓶子,搁在地上。
    “工藤。”
    “知道了。”
    她蹲下来,对刚才还在兴冲冲玩球的小孩子说,“喂你们的妈妈吃下这块糖,要是她咳嗽,就给她水喝。姐姐准备了,拿好。”
    似懂非懂的孩子接过药丸和小水瓶。
    “吃下这个,她可能会睡一觉;然后,她的病就会好了。”
    “要是没好呢?姐姐。”
    “那你们就一直往北走,北方有一座古代森林,穿过这片森林,会看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是戈尔登草原,是英雄时代戈登出生的地方。草原的中心有一片湖水,用这个瓶子取水,再喂给妈妈喝,她一定会好的。”男孩也蹲下,勉强笑着跟孩子解释道。
    “谢谢你,姐姐。还有哥哥。”
    孩子们高兴极了,任是他们的年龄,也看出母亲害了大病。如今得知母亲有救,不禁泪涕同下,他们揪住灰原长衣的下摆,不住地兴奋点头喊道,“谢谢你——谢谢你——”
    “放手。不许碰我。”她回头。
    她将长衣取下,盖在垂死女人的身上,“快点喂她糖吃吧,不想你们的妈妈好过来吗?”灰原回避着女人无神的眼睛,扭头不吭声走了。
    戴眼镜的男孩紧随她身后,轻轻回头望了一眼,把木门咯吱扣上。
    “神啊……”
    黑色的太阳垂落在破败木屋的屋顶后。村长下令把尸体用草席包住搬到村子中央的火堆中烧掉,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所有人都看着火焰把一团团扭曲的肢体啃咬干净,黑色的烟一直注到云端。火光将他们照得血红。女孩脸上的火光仿佛凝结成块,胸中的绞痛再次袭来,她朝前走了几步,踉跄着扭了几下,便扑到了。


    IP属地:山东2楼2021-05-09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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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原每天要到很晚才离开研究所,因为是在蒸汽飞艇上,两座飞艇之间连着一道索桥。江户川每次送她,两人扶着栏杆一前一后地走,颤颤巍巍,渐渐把这栏杆摸得又亮又白。对于他俩的关系,船上的人众说不一,至少有人觉得他们的关系暧昧。船员们都喜欢江户川,并不熟悉这个十三四岁的短发苍白女孩;男孩聪明、懂得很多知识,肩膀结实,撂跤也是一把好手,还懂得操控飞行器。船长经常驾驶小号飞艇外出劫掠,他就负责主艇的航行和接应。
      船上的人对于他俩的关系也没有深究下去,相反,他们有些崇拜这姑娘,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就是去飞艇上唯一的研究所待着,就有房间睡,有饭吃。饭是男孩亲自送。上一个研究员是被炸死的,据说是实验出了岔子,被活生生吹出艇外,掉到不知哪片海域中。女孩接管研究所后,每天只是里头的灯亮着,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她每天都会托他办一些事。带一团野猪的鬃,马肉,硝石。金属,各种颜色的金属,骨头。动物骨头,怪物骨头,比钢铁还坚硬、强韧。地底水,能把人浮起来的海水,掺锈的井水,宝蓝色的锈。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都是稀罕物,很贵的。”
      “啊啦。对你来说有点困难吗。”
      “当然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半的工钱几乎都砸在这上面。”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护目镜,和上下装的皮具。“穿上,试一试吧。”
      “这是什么?”
      “你最近点的材料里常有硝石,这东西易燃易爆炸,出了事故可就不好了。穿上吧,我托人买的最贵的。”
      “这么讨好我呀。”
      “嘿嘿。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成果?”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将绺绺破布连缀一起,得出一片灿烂的织锦。我现在还没收集齐布片。即便齐了,也不知颜色配不配。”
      “上次还给我们的七年时光,看来只是意外。而那配方的丢失,是命中注定。”
      他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走进一座沉寂的园林,昨日的声貌图景似乎只是想象的附属物。刚才她提到归还的七年时光——“归还”,这个词让他感到被刺中,似乎自己不是从时光中夺回这七年,而是失去了一段更好的时光。她的面庞在他眼前突然虚幻起来。
      “我说,偶尔也出去与大家一同吃饭吧。”
      “人们并不公开流露出对我的不快,轻蔑,但我感觉得到。”她摘下了镜片,上一次的实验事故让她眼睛受损了。他注视着她被焦油熏黄的手指,桌子上放着盛碎骨渣的容器,烟头,吃剩的果皮和瓜子壳。“……上次有个女人,船员还是后厨的,刚跨进我的研究室就走了,仿佛走错男洗手间。”
      “这就是你不愿意出去的理由吗?”他笑道。
      “如果你愿意陪我在这里吃饭,我还是会——”她顿住,摇了摇头,“工藤,下次帮我带一颈花瓶吧,要好看的。不是做实验用,我休息的时候想看一看。”
      “还有医学和化学方面的书,对吗?”他从包里掏出饭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摆出碗筷开始吃。“想都别想,从明天开始你不许工作。跟我一道出去。”


      IP属地:山东3楼2021-05-09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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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完全亮了,黎明的暗红的光消失以后,天空飘飘洒洒地下着小雨。飞艇被迫停在一处“水边”的地方,她坐在他身边,无边遐想着乌黑云端的背面和对时间与死亡的恐惧,直至返回自她手中逃离的十年。不,是十八年。她只争回了一年多而已。落叶自风中散落在水面上飘零,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转起。她看向他,莫名其妙地感受到遗憾和暖心。灰原把眼镜摘下,重给名叫江户川的男孩戴上。
        “好像又回到过去了。”他看着水中的倒影道,任她摆放,一动不动。
        “是啊。在这个地方,我甚至无法辨别季节的变化。忽而是漆黑如鸦的夜晚,奇怪天象,忽而黄金灿烂,水流作注,自天空而降。”
        “是吗?我倒觉得水面平静得很,像一面镜子。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彼此十四岁的模样吧,和我想象中的不同。”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你的过去,你的以后模样,大概都猜得清了。”
        “灰原……”
        “别想太多,因为我的专业知识。这种只是小意思。”
        “我也有专业知识哦——”他狡黠一笑,用手点着脑袋说,“你未来做出的行动,我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啊啦。你什么时候已经懂得女人心了。”
        “天底下哪有人是真傻子哪。”


        IP属地:山东4楼2021-05-09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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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跟那两个小孩子讲的,什么戈尔登草原——英雄戈登的故事,哪听来的?”
          “嘿嘿。我现编的。”
          “拙劣演技,得亏对方是小孩子。”她从口袋里摸出火柴。
          “喂,你也该戒掉这东西了。以前不是老告诫我要好好吃饭、合理作息,活得才会长久。”
          “是啊,我现在才知道尼古丁的好处。”她夹着烟卷的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动着,“这里面蕴藏着神秘的力量,传达至我的身体里,我才有动力继续活下去。”
          “如果我们回不到原来的世界,身体也不能再恢复,这个还能帮我聊以解闷。”
          “真不像个医生说的话。”
          “我本就不是什么医生。只是个开发过毒药的女人。”
          “灰原——”他低下头,“你知道我从来没怪罪过你。”
          “工藤。来到这里以后,你变得坦言,什么都乐于对我说。”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投视远处金黄色的水线,一只候鸟在空中抽搐了一下,直直落入水中。“是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你过去的人吗?”
          “**啊你,就算我不说——”他怔住了,她的栗树色大衣皱褶顺着腰部下移,成勾状和浅黄色的凹陷在风中显得稍许僵硬,与双腿笔直的线成对应。“其实,有些话是我早就想和你说的。早在我还是江户川柯南,你在那一天变回了宫野志保,不,更早,我该问你是不是认真对我……”
          “真自恋呢,大侦探。”她打断他的话,跳下凳子,抄着兜顺山坡向石滩走去。
          他抬起头,上方深灰色的河流在破败的木桥下静寂地流淌。她过了那座桥,风啄弄着灰原身上的长衣下摆,展开——落下,犹如暗黄色的蝴蝶翩然飞动。
          鞋印,被海水冲平。小一点的鞋印,大一点的。男孩跟在女孩的身后,过一会儿,女孩又跟在男孩的身后,低垂着头。
          “我说,我从来没怪罪过你。是假的。”他回过头,“我早就不怪罪你了,这么说也不对。你知道的,我的心意早就被另一股心意冲散了。”
          “你打算这样拐弯抹角到什么时候?”
          “如果没有你的毒药,我就死了。换句话说,是你救了我。”
          “那些人,即使没有你开发的药,也会被Gin,被组织的人用其他方法杀害。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他又说。
          “当我从美国留学回来,被组织押进实验室里,桌上的式子只消看一眼就深知其中的致命性了。但我还是坚持着把药物开发进行下去,你以为是凭的什么?”
          他不响。
          “不该想的事情就绝不要想。”
          “这倒是与我的工作理念倒是相违背了。”
          “是啊。我们两个本是敌人,是对立面。如今是什么东西把我们捆绑一起,让我们成为了伙伴呢?”
          “伙伴吗……”他笑道。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再者,无论当初的受害者命里终有一死,那药确是尽出我手了。我亲手写出的更新式子、调制出的配方,溶解,破坏了他们的细胞。甚至连你也——从这个层面来讲,我不能说可以逃脱干系啊。”
          “真是的,你是什么时候打算做哲学家了吗。”他翻了个白眼。
          潮水有节奏地漫过石子滩。她的目光仍注视着海平面的尽头,蓬松的短发让风拨过来拂过去,双眸熠熠发亮。
          “你说你懂得女人心,你不懂。”她轻叹道。
          灰白色的大理石云块很低,很厚,静静地悬挂着。他突然开口,“昨天夜里,我突然想起了我父亲。”
          “工藤优作……先生?”
          “对,你知道吧?我其实从没看过他写的小说。尽管我父亲是世界有名的推理小说大师,而我是个推理迷。为什么呢,就像我来到这里,带着你上了这艘伯克利努安号,却很少想起过去的事。”
          “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谜。”她说,“巨大、神秘得毫无边际,你已经爱上了这里,对吧?”
          “我所谓的正义之心,我的好奇心,探索欲望,统统纠缠在一起。我也成了不可救药的人。”
          “别说‘也’,我是个普通人。”
          “对对。那么,”他伸出手,笑眯眯道,“这位普通,但又很可爱的女孩,能否给不可救药的我一点温暖吗?”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又旋即抽出。他愕住了,凝视着手里的黑色小药丸,又看看她。
          “解药。”她说。
          接着她又补充道,“现有的条件做不出胶囊外壳,但成分一样的,凑合吃吧。”
          “灰原,你——”
          “等你变回原状,变回那个不顾一切也要回去的色狼侦探,应该就能拿出干劲,带我们回去了。”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把烟卷丢进水中,眼角忽然变得有些潮湿。
          “灰原,为什么这么快就能研制出解药。你不是说没有数据库的资料,根本做不出像样的完成品吗?“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大侦探。吃不吃随你,我只是不想再亏欠你了。“
          他从背包中取出水瓶,把药丸按进嘴里,一口灌下。冰凉凉的水,裹挟着药丸冲入胃腹中,却像是滚烫的岩浆在身体里翻腾起泡。他移开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想起自己还忘了问,灰原,你有没有给自己也做一份呢。这问题实在愚蠢,可这些天他想的尽是这个。他总觉得,这个女孩似乎不想再变回去了,还有,她变得陌生,比以前更加不喜欢说话。
          持枪的男人从灰原身后的岩石中闪出,工藤忙推开她,踢起一道烟尘,欲躲开枪管。
          枪声响起的一刹那,工藤望着她惊魂未定的双眼,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想拥抱她的欲望。她的领子和头发上沾着沙粒和泥土,唇微微颤抖,正要说什么。
          枪声地接二连三响起。工藤忽然感受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便知有一发弹片已经击中脊椎,他是逃不掉了。他感到有一股湿乎乎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胸口和肚皮往下淌。
          伯克利努安号的船长站在离他俩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认真地打完了剩下的所有子弹。


          IP属地:山东5楼2021-05-09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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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5-10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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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一个人前往村里人常提起要远离的古代森林。弟弟病了,他躺在床上,整天喊着“妈妈,妈妈——”身体像着了火一样。我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睁开眼,看一看我了,我还活着呢。那天妈妈说想到院子里坐一坐,我就扶她起来。她抓着我的肩膀,我知道她看不见东西了,像拄着手杖一样。妈妈真重,我的肩膀又酸又疼,她的指甲嵌进我的肉里,我这么瘦,还是给掐出血。弟弟见了,也过来扶。我们两个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妈妈拄着我们,两条腿一跳一跳,却不会走路了。
              我们俩是妈妈平常的手,她要喝水,要吃饭撒尿,就要使唤自己的“手”来干活。现在我们当真成了她的手了,双手撑地,两只腿并排跳,我想我们一定很像一只披头散发的猩猩。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猩猩就是这副模样,是这样走路的。我还觉得猩猩其实和人有点像。如果猩猩不会生病,不会饿肚子,我是很乐意当一只整日撅着嘴的猩猩的。妈妈变得很黑,脸上沾了很多灰尘,她告诉我这是藓,坏死了,洗不掉的。她把镜子打破了。有一天她使唤左手——也就是我,去拿镜子来。我递给她,她尖叫了一声,就把镜子摔破了。弟弟闻声也跑进来,他看见妈妈歇斯底里地哭,也跟着哭。先是蹲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喊道:“妈妈,妈妈……”
              村民们早就警告过我了:不许靠近那片森林。会遭报应的。可以去草原,戈尔登草原,那里有羊群,还有清澈的湖水,可以喝。井水已经受污染了。再这样吃下去,我早晚也会得病的。草原上有狼。即便这样村民们还是宁愿喂几个人给狼,也不愿喂给森林。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拨开滑腻、肥大的叶子,一只长着对角的虫子停在我头顶上,过会儿它飞走了。这里黑得像夜晚,不知是我呆的太久,迷失了时间和方向,还是我已经在森林里遇害了。我来到这里,如果我走到森林的中央,抬头看一看那里的叶子有没有遮挡住整个天空,我是否就能见到从前没有生病的母亲和弟弟呢……我该搞不懂了。
              她终于走到院子,甭管是跳还是走,我就说走罢。问我,有没有凳子。我说劈了,烧了,柴火早就用光了。她瞋了我一眼,说我真浪费。我说,我给你搬块石头吧,不难找的。她说不行,我好歹是个女人啊。我说,我跟弟弟常坐的,我知道她不喜欢,所以每次都搬回去。我说,我知道我跟弟弟不一样,但我也坐石头。
              她笑道,因为你是坏孩子。
              这大概是我为什么不听村民们的警告吧。弟弟喝井水,吃井水,快要病死了。我宁愿吃血,嚼草汁、叶子汁。我吃了太多硬的、边沿锋利的叶子,舌头被刮坏了。我什么都敢吃,没什么好怕的。所以我走进了森林,我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但当寒冷来袭,无边的困意席卷我,覆盖了我。温柔的雪、滚烫的雪灌进我的喉咙、鼻腔里,吹大风了。妈妈跌在院子的地上,也下了会儿雪,就像撒了细细的一层盐,我和弟弟合力把她搬出去,搬进土坑里。那是弟弟第一次碰她,没有隔着布和叶子。后来,弟弟也病了。
              弟弟躺在床上,说:下雪了。我说没有,雪是白色的。他就说,姐姐……姐姐真白。我说,妈妈以前时候也很白,比姐姐白得多。他笑了,他说雪很烫。我说怎么会呢,雪是冷的,是冻的,你摸一下,手就会贴上去。要是烫的,手就弹回来了。他嘻嘻笑了,然后,他睡了。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黑影。他们活像他们父辈人最危难时侯,开拓这片土地时候,脸上表情凝重的影子。我看到祖祖辈辈过去的人降临在同一张脸上,把他们压垮了。因此人越来越少,草原也变稀薄。我才决定要离开这里,古代森林还是繁密的,他们的话我一概不信了。我决定前往古代森林,那里会有拯救我的神等着我。
              神啊……


              IP属地:山东8楼2021-05-11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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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我料想的不同,神的出现不是天空降下一道雷霆,神划破看不见的门徐徐走出,也不是置若空幻,触碰我的皮肤血管时梦醒,景象破灭。她静静地倚躺在一棵几乎枯萎的树边,带着护目镜。我看见她,知道我的神出现了。至于为什么我认为她是,大概是因为她戴着护目镜。还有棕黄色的头发,和我的完全不同,有一根、两根,数不清的。身上的皮制护具,也是我从没见过的。我们的村子世世代代没见过外面的人,我们曾经信奉的草原、山涧,现在都背叛我们了。而眼前的棕色头发女孩,她较我应该大一些,她躺在这里,浑身脏土和树叶,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曾属于天空的东西,大概与之前的不同吧。
                那也代表着与我的不同了。再看这棵树,已经枯萎了。树的命已经分给女孩了,不,是神。神收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在讲什么呢,信仰吗,这片森林怎么会有女孩,我弟弟的命已经危在旦夕了。如果她是神,想必能救我的弟弟吧。
                如果不能呢?
                灰原醒来的第一眼,看到一个赤身裸体、黑黢黢的女孩蹲在自己面前,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胸脯,直至垂到地上。护目镜的带子勒住了她头发,灰原一把扯下来,发现镜片已经碎裂了,上面沾着她的几绺头发,还有血。
                又是他的血。
                “灰原——”
                “啊。”她急回头。一片叶子落到她肩上,上面沾着米黄色的鸟粪,身后的树哗的整棵倒下,石头一样的根从土地里掀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女孩,正扑闪着泪光看着她。
                “你是?是你救了我吗?”
                “不……我,我想请求你的帮助。”
                她的喉咙几乎像被一团棉絮塞住了。她回避着她的目光,打量四周晦冥的树景,蓝蓝的光从树叶间隙中探进。一道淙淙水流沿着树边的沟蜿蜒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
                “现在是晚上吗?”她无视她的话。
                “不是。我不知道。”长发女孩说,她指着那道水流,“我是从那条路来的,来时还是上午,阴天的。”
                “你能救我弟弟吗?“她又说。
                她站起身,沿着那条有河水为伴的道路走,一辆歪倒在路边的拉车,上面堆满了叶子,和烂掉的叶子。发青、发霉的木头上满是蘑菇。“你认识我?”她问。
                “不认识。”
                “想也是。”灰原叹息道,“你不知道我是谁,第一次见我,为什么觉得我会救你的弟弟。”
                “你,不肯吗?”
                潮湿的地面掺上河水,散发出一股腐烂草叶的味道。河里铺满了青蓝色的鹅卵石头,也或是映照青蓝色的天光。地上也有石头,圆乎乎,像是肉色的蛋。灰原拾起一块,扑通扔进水里,这火红色的石头在里面如此突兀,她又不得不俯下身把它拾起来。
                “倒也不是。离这不远的话,你带路吧。”
                “好!”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灰原跟在她后面,仍是到处看看树丛,她回过头,一袭浅棕色的风衣从树梢上飘然坠落,像被射中的飞鸟,它在另一枝树梢上挂了一下,然后垂直、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黑发的女孩问。


                IP属地:山东9楼2021-05-11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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