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刑部不过几月，但终究架不住刑部事务繁琐，完全不似旁的些清水衙门，数日奔波，连肤色都黝黑了些。无他，虽说新朝伊始，但终究保不齐下有妖祟，总是不太平。近日里便是在怀柔处发现了几具尸首，倒是身上摸出了些佐证身份的材料，乾宁初起，自然是极为重视，刑部便督导顺天府尽快破案，今日里，便是往户部去查找些线索。
迈过千步廊，毕竟是少来，端的是有些拘谨，毕竟也是有些繁琐的事务，报知了一声，说是刑部主事沈道还有事求见。

（手持一卷黄 纸，陈年旧宗抬上明案，薄上所谓三库所载，亦不知尚能得几分积余，眼前恍若还摊陈着那封小折，并非密奏，却也未漏出分声，因此这一茬事儿，由我亲自察过来，是任内之事，繁且繁杂些，耐下性，废不下甚么工夫。）
（半盏茶后，隔帘传来一声叫请，随即有人通禀但我跟前，这会儿心神只在手中公务，竖耳听得一两句亦不真切，稍回神，眼也未抬，颔首叫领了人过来。）

等不过片刻功夫，便有来人领着进了正屋，到了地，那人倒是抱拳弯腰后退，随手带上木门，只留我一人，与那帘那侧的大人。俯首行礼，唤了一声。“张大人。”
本是查询户籍之事倒也是说不上多过复杂，倒是繁琐之甚，尽是些消磨时辰的差事。“不曾想张大人今日当值，想必大人对怀柔凶杀一案也有所耳闻，下官今日来便是想查阅些户籍名册，找些线索，本以为哪位主事便可领着，没曾想张大人亲自接见，倒是荣幸。”

（这才真归拢心神，拿眼扫过去，虽知晓名讳，亦比不得台阁威名显赫，秋官视事，不论何处皆要给个体面的，哪怕有司之细故，照理是不该禀于我跟前，然而不论中间有何因由，此际人站在此处，自然没个冷脸相待的道理。）
“沈主事有礼”
（手中尚有庶务，便指了奉笔侯在一旁的取来他今日所需，既为公事往来，引人入座也算不得冒昧。）“宪部所需，原该提前整理出来，但眼下着实腾不出手，便劳烦你自各翻查了”

“张大人客气。”抬手摆过，算是谢绝了入座饮茶，再坐叙谈的打算，毕竟有要务在身，本不就是走亲访友之举，若是平常，入座摆茶，兴许还要留过午膳才得离开。
“事务繁琐，怀柔虽说京郊，但人丁数量也是众多，加之索引之类匮乏，也不知需得多久才能察毕，还是早些动手为好。”抬眼看去，此人端的一盘，卷册累积，光是瞧着，便不禁皱眉，单凭自己，怕不是片刻便能结束。
“怀柔相关名册，可是尽皆在此？还是——”诚然，卷册之多，有些超出所想。

（笔下免不得一顿，户部所辖之众，未必处处需我过目，先点了人为他捧来册本，是偏是全，心里并无完备底细，因偏首询实，并未先答他所问，随即又想他未尝精于户部，为周全起见，点了一人协他整理，眼风挪过去，才对人道。）
“想来皆在此了，既你着紧得很，户部也不是甚么挨延之处，耽误不了你”
（遇人面上总堆三分笑，只这话听来不算痛快，一时咬在“挨延”二字，又想，若非守着科条，这会儿想要予人马虎，也不是使不得。）

“大人见谅，并非是有疑于户部行事，多虑了。”张大人顿笔解释，字句停顿，我也不是失智之人，怎听不出他其中意味。
“无非是生怕此些只是冰山一角，有恐于今日怕是尽要交代在户部，还得麻烦您午膳添上一副碗筷，实在是划不来。”稍作解释，便打算开始查阅，抬眼看了端书之人，再一眼回瞧张大人，本不就是藏的这想法的人。
“大人，这位仁兄可否借我一用，助我一臂之力。”

（登仕拜官满朝，寻不见能统机杼如掌股间，谁人可称绝无遗漏，一时言语之锋，断不得是无心或有意，我亦并非捉拿不放者，歇笔阖书，此话也就淡淡揭过了。）
“我既点了他协助沈主事，便是由你指派的意思，你也无需着急，户部文库众多，凡所涉文宗皆有门类，如何查更快，有户部从旁协助，也废不得多久工夫”
（中枢佐理各处我尝有任职，对比稍比旁人熟稔，因而不算大话，却也无插手之心，由他等折腾去。）

虽说是堂前是朝堂巨擘，但也依然是有一说一，见张大人体谅，此人随我差遣，想必寻线找索一事，自然是事半功倍。双拳微恭，先行谢过。
“如此那便是最好了，大人想的周到，还这里唐突了，还请大人见谅。”事已商毕，多留也再无裨益，不过是徒费时间罢了，向张大人道了声别。“那还便不再打扰张大人公事，等事毕后必然完璧回赵。”
领着此人端着如山卷簿便往旁厅去。

已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