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占楼支持一下

收藏了

好耶

dddddd

狠狠地期待

第一章
青灰色的万里苍穹悠悠飘下一枚雪花。雪花破开三分薄熹，映着浅淡的朝阳，悄悄停落在街角蜷缩着瑟瑟发抖的一个小孩儿头顶上。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呼声。
“喂喂喂，小屁孩儿，快起来，天都亮了！”
他迷迷糊糊睁了眼，才知自己被打更的发现了，顺手抓起身上的大旧袄拔腿就跑。
长安宵禁，被街上夜里不准留人。那小孩儿在角落里嗑睡了一宿，只怕被人逮住，跑了几步才意识到手上凭空多出的袄子，便停下来。
“才来长安，睡在街上冻死了可找不到活计。”更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叉腰道：
“都是穷人来谋生路，京城之大，倒也容得下。不过——”更夫摸摸后脑袋笑道：
“你可得把袄子还我先。”
在那个冰消雪释的日子里，已有了几分少年模样的孩童腰间别着簇念子花苗儿，一步踏进了属于他的春天。
覆羽的雏鹰长啸一声，越过天际，年复一年回荡在高空之上。
少年趋过庭院，将一瓢水缓缓倒入鸟笼的水槽。
“狄大人这段日子要走了，家仆都跟着他走，以后就是我喂你，你先习惯习惯。”
少年隔着那一人多高的木笼，又来回跑着给里头高高在上的主子填了饲料。最后直起腰看它。
“鹰儿啊，你说北边冷吗？”
那鹰儿不答，只昂首挺胸，头冷冷看着少年，金色眼瞳里寒光熠熠，好像在诉说着某种情感。
“嗯，你这一眼盯得我倒是蛮冷的。”
“李元芳，你管狄大人叫‘英儿’？”少年身边传来青年男性的声音，话音中还夹杂着些异域腔调。“你俩什么关系，嗯？”
“我叫这只鹰。它没名字，只好随便叫了。”李元芳无奈抱臂道，“你真是什么都能掰。”
“就算没名字，也不能管它叫个姑娘家的名吧。可是折煞他了。”那青年也抱臂道：“这可是疏勒产的猎隼。我叫他‘隼子’。”
这也没好到哪儿去吧，李元芳腹诽着。
这青年是个驯鹰师，府上专聘来练这只猎隼。李元芳仰头看见鹰儿飞向青年，灰白的利爪抠住木笼。
“还是家乡的人亲。”这青年宠溺地跟着鹰自言自语，戴上皮臂套，说着给猎隼开了笼门。“这猎隼就是这样，只恋家乡人，别人无论怎么样养，养多少年都养不熟。我带你出去转转。”逗着鹰儿转身走了。
李元芳忙跟上去问他：
“你说，北荒冷吗？你们疏勒呢，冷吗？”李元芳追上，随青年下了短阶。日光正当中午，在白露的节气里却没有燥热之意。
青年道：“冷的很，北域每年都很冷，至于疏勒，我可不知道。”说罢又遛着鹰走了。
李元芳在原地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
本是家养仆的驯鹰师，因为熟悉北域寒日里的气候被狄仁杰召去随军，而作为大理寺有官籍的李元芳，却被狄仁杰派到府里伺候鹰，倒真是公干私用，元芳自然不情愿。他想随狄仁杰赴塞外杀敌，披肝沥胆、峥嵘浴血，已心心念念着很久了。
听闻今年塞外风雪尤甚，寒冷殊异，不到七月流火之日就下起大雪，坚持到八月，已有数万军民冻死。胡民逃往关中却遭长城阻拦，万不得已自愿充军南下攻唐，一路士气高涨。
“能理解，不过，为什么不放他们进来呢？”李元芳曾吸着面条，如是问过一起用餐的同僚。
“你傻啊，那是异族！各个凶猛强悍又不循礼法，他们还没入关就悍猛成这样，要是进来了，为了获取生存资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这是在保护大唐的子民。”
“嗯……或许我们可以救济他们些食物和木炭？”
“木炭给了他们，我们用什么？塞北寒冬严酷，木炭送去就是无底洞，寒潮一旦袭来，长安照样是有乞丐要冻死的。至于食物，偏远之地多少人吃不饱饭不用我说吧？哪还有粮食分给他们。”
李元芳点点头道明白了，暗叹自己还有太多东西要学，却仍对这样的征战有点不解。李元芳对异族的排斥不深，甚至有些不能理解。他自己就是异族，到长安五年来没受过欺凌。初入长安时，巡夜的更夫甚至看他可怜悄悄给他盖棉袄。
他站在庭院里，朝天空吁了口气，有些难以想象塞外的雪天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境。他只知道长安的冬天不似他家乡，确实是冷极了，且似乎一年比一年冷，至于塞北，他也没去过。
“李大人，你在这儿，狄大人唤你。”李元芳回过神来，一个丫鬟正在找他。
“书房？”
“正是。”
他整了整衣装，略带些严肃地朝书房去了，步子迈得大而轻快。
狄府的连廊设计得规整，把府邸的院子像棋盘格子一样方正地划开，和长安城的整齐划一的规制简直要融为一体。府邸庄重威严中也透着书卷气，粉墙黛瓦，旁植竹桑梅兰，池中养有锦鲤。加之格局不若长安城那样大，直栏横槛少上许多，也就显得宽敞而无压迫感。相比起其他官员府邸恢宏大气的装潢，狄府更像一家书院。
李元芳穿过连廊，在狄仁杰书房外请家丁通报。
“狄大人正在会客，让您在外头先等一会儿。”
“哦好。”李元芳在门外站着，状似出神发呆 ，耷拉着脑袋一站就是半个多时辰。站的久得旁边家丁都有点看不下去。
“嘶，你说这狄大人，不急见干嘛还这么急把人叫来……要不……我去给李大人端个凳子？”
李元芳却没理他，忽地抬头，眼前一亮，眉头却拧得更紧。不多时一位官员就从门帘里出来。

“李元芳进来。”是狄仁杰的声音。家仆忙去帮李元芳拨帘，李元芳却先一步自行拨了帘迈步进去。
“方才，都听到了？”那个男人正转身回到案前，背后鹤羽白纹在透过竹帘的明亮光线下焕着浅光。
李元芳是为异族，听力敏锐异常，不过一墙之隔，形同虚设。狄仁杰与那位官员的交谈将形势剖谈得彻底，全让李元芳收于耳内。
“这事……真的没有和圣上商量的余地吗？”
“国难当前，国家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跟我五年，该有长进了。”狄仁杰在案前坐下，目光凛凛看了他一眼，让李元芳不自觉地站得更直。
“您刚才也说，京城暗里危机不少，我来接管，总会出问题。”李元芳愁眉不展，发觉狄仁杰更是蹙着眉头。
“这是女帝的决议。”狄仁杰语气弱了些。“我西北此行，恐怕再难回来。你的任务就是治好长安，直到下一个人接管。
“记住，看清局势前，必定明哲保身。”
“属下明白。”
毕竟是养了五年的精锐手下，要是一个小变故丢了，在狄仁杰的角度看是实打实的不划算。但是，若为了黎民百姓必要地献出生命，他也一样是赴汤蹈火的。
只是李元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女帝调一介文臣去西北征战，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干站在那好一会，一句想跟着狄仁杰去西北卡在喉咙里。
他知道，各人有各人的使命。
总之，为了长安，自己就这么留下了。
北风钊钊，将塞外的星月擦得锃亮。整夜雪骤，刺骨寒意追随着风声往东南边奔袭，不到天亮就越过山野，把长安灌了个满怀。人们夜里哆嗦着，有的爬起来生炭。
李元芳被巨大的风声吵醒，睁着眼左右睡不着，开始胡思乱想——在这冷夜里，真的会有人冻死吗？如果长安都有人冻死的话，越往西北，死的人是不是更多？假如明天一早起来，真的有人冻死街头了，作为京兆尹的话该怎么处理呢？或许应该建个避难所，把流落街头的乞丐之类的劳什子抓起来，给他们烤炭，教他们不许宿街。可是这样太耗费人财物力了，或许，应该让在外头的巡夜和更夫多穿点，万一遇到真的快冻死的人可以给他们件袄子盖一盖。
他想着想着，越发睡不着，无论如何也觉得自己在胡搞。
为何狄仁杰处理事情的方式总是和自己不一样。狄仁杰的话，会怎么处理。
第二天一早，李元芳卷着袍子就往外跑。外头冷得好似冰窖，却没下雪。他顶着困意送走了西北远征的狄仁杰。整个狄府能抽空出来的人都来送行，大理寺的同僚亦来了几个。李元芳跨坐在马上目送狄仁杰拂衣远去，心里默念着：希望一切平安顺遂。

稍微正经了一点，我保证下一章会加更多轻松愉快的东西

好好看！

🥺快更

曜字可能写错了，写成耀了

更新了可以艾特我嘛

姐姐啥时候更新啊

“……没，我交给狄大人的书侍去批了。”
“李大人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您是批完了才来。”苏味道说：“听说您往来狄府一个月，难道狄大人不肯传授批阅公文的要领吗？”
李元芳语塞。这一月来学习操练的是阅览大理寺卷宗，还有实际案情分析，可没学看公文！
李元芳正想解释，却不知从哪说起，沉思了一会儿，终于问道：
“苏少卿是不是怕我抢你位置啊？”
“我、”苏味道直接梗着，“我怕你做什么！”他平复了一下道：
“你是狄大人左膀右臂不错，但也不必如此提拔。你李元芳在这官场上，根本玩不动。我不过是气不平罢了，要立兼大理寺卿，该是我才……”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目光瞟了一眼李元芳毛绒的大耳朵。然后收回目光，手放在颌下开始碎碎念起来。
“？”李元芳更加迷惑，只听清他念叨到“魔种”。魔种……是什么？
元芳觉得苏味道对他极不友好，只好默默走开自己去看现场。
“都说狄相得罪了女帝，才派出去塞北。”
“狄大人？他能犯什么事？”
“犯没犯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最近多次进谏可能就是话多吧。他要真敢犯事，女帝能这样就放过他？”
“昨天他出征，都没几个官员敢去送行，生怕得罪女帝。”
李元芳经过连廊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心里越来越烦躁。
全世界好像都在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隐约感到悠闲的日子就要没有了，有什么节奏被无形中的一只手推动，变得快速而混乱。
李元芳好想写一封信给狄仁杰，问他为什么有人要状告女帝陛下，苏味道为什么故意叫陛下天后，魔种又是什么。以及，狄仁杰自己为何被派去了塞北，路上走得辛不辛苦，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可狄大人这才启程两天自己就寄信，也太不争气了。怎么说也要凭自己力量处理完这个案子，才好意思说自己是狄大人教出来的啊。
李元芳在刑部倒腾了一上午，回到狄府时，看到鹰饿得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急不急，我来了。”他把鹰放出来，母鸡放在院子里，就由得鹰自己去猎。
“果然，喂鹰就是要这样喂！”元芳满意地抱臂，看着鹰振翅高飞，心里忽然想到：
鸽子都能寄信，你能不能呢？
这样想着，他立马就问一旁的仆人。
“它当然不行！从没听说过拿苍鹰寄信的。”
“嗯…”李元芳试着对鹰吹了声口哨，鹰却专心扒拉着食物丝毫未动。
……好吧。李元芳扶额。
“李大人，”旁边仆人问他，“您知道狄大人什么时候回京吗？”
“大人说，他也不知。”李元芳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