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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继尧《美学十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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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先生屡次谈到,晋人风神潇洒,他们的心灵萧散超脱,因为魏晋玄学使得晋人的精神得到空前绝后的大解放。和晋人这种优美自由的心灵最为契合的艺术是以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为代表的书法。晋人独特的书法是从晋人的风韵中产生出来的。“行草艺术纯系一片神机,无法而有法,全在于下笔时点画自如,一点一拂皆有情趣,从头至尾,一气呵成,如天马行空,游行自在。”洗尽尘滓的胸臆、乘云御风的情怀使晋人生机活泼、超然绝俗。他们不是“汉代经学的拘拘章注小儒,也不是后世理学的谦谦忠厚君子,而是风度翩翩、情理并茂的精神贵族”。对人物神韵的赞赏,在《世说新语》中比比皆是。海西时,诸公每朝,朝堂犹暗,唯会稽王来,轩轩如朝霞举。会稽王指晋简文帝,晋废帝当政时,他以会稽王的身份辅佐朝政。简文风姿美好,举止端详,并且很有雅量。有一次,桓温和简文、太宰王唏一起乘车。桓温暗中派人在车前后鸣鼓大叫,太宰王唏惶恐不安,请求下车。桓温暗中看了一下简文,只见他穆然清恬,举止自若,不觉为他的德量所折服。海西公主持朝政的时候,大臣们很早上朝,朝堂还很昏暗,然而简文来到以后,如朝霞升起,朝堂顿时明亮。这种朝霞满堂的神韵和人格魅力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觉到。
道学家们重视“气象”,“气象”就是人格魅力、人格感召力。冯友兰先生在北京大学哲学门(哲学系的前身)做学生时,蔡元培先生任校长。冯友兰先生在晚年的《三松堂自序》中回忆道: “我在北京大学的时候,没有听过元培的讲话,也没有看见他和哪个学生有私人接触。他所以得到学生们的爱戴,完全是人格的感召。道学家们讲究‘气象’,譬如说周敦颐的气象如‘光风霁月’。又如程颐为程颢写的《行状》,说程颢‘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宽而有制,和而不流。……视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阳之温;听其言,其人人也如时雨之润。胸怀洞然,彻视无间,测其蕴,则浩乎若沧溟之无际;极其德,美言盖不足以形容’。这几句话,对于蔡元培完全适用。这绝不是夸张。我在第一次进到北大校长室的时候,觉得满屋子都是这种气象。”冯友兰先生说的“满屋子气象”类似于“轩轩如朝霞举”。北宋著名理学家周敦颐写过千古流传的《爱莲说》,他喜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的“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符合他的气象。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云,矫若惊龙”。王羲之风骨清举,当时的人给他的这个品题使人想起他的书法。他的书法字势雄逸,如浮云飘游,如龙跳天门。——凌继尧《美学十五讲》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7-31 14:29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