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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夏】心甘(ABO,剧情向,强娶豪夺,《吻火》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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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LOF旧文新修重发,这篇链接较多,容易被吞,不行还是移步爱发电(殇Finally)或者LOF(Finally)


IP属地:江苏1楼2021-08-16 13:23回复
    雷点预警:多轨透死亡!
    二设:在原文基础上增加abo设定,Alpha称乾元,Beta称中庸,Omega称坤泽。的场静司为乾元,信息素为松木香,夏目贵志为坤泽,信息素为柑橘香。有类补魔设定。
    剧情分歧:多轨透死亡线,主要分歧点在本篇第八章,的场静司在家中失控,由于灵力虚空急需补魔,最终差点标记夏目贵志,因此夏目始终对于的场家心怀戒备,也没有用绘马向丰月神神社许愿,因此由于没有使者的人选,丰月神并未降临人间。两人的隔阂使得的场家在与宫城家博弈的过程中处于下风,夏目没有在八坂神社和宫城家进行对峙拖延时间并通知明日海带多轨透前去,而是按照七濑的安排撤出了八坂神社。的场静司向多轨鹤请求帮助,如果自己杀死了百目妖并彻底失控死去,多轨鹤便能重得稻荷神社,但在他身后必须将的场一族摘出京都和神道。而夏目仍持反对态度,在最终战中夏目选择在净化式之后将多轨带走,从而激怒百目妖,被百目妖以友人帐上的名字为媒介强行连通毁坏灵脉,多轨透以自身之力强行斩断联系,最终才救回了夏目,并勉力保留下夏目的“净化之力”,但自身无法承受百目妖的怒气灵脉尽毁而死。


    IP属地:江苏3楼2021-08-16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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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是在一场新人的集会上。
        名取家的少爷难得高调地出现在了这个小集会上,身边却带着一个身着白袍戴着“目”字面具的少年,众人猜测纷纷,却又见名取少爷似乎不敢怠慢他的样子,心生疑窦。
      第二次,他再出现时,倒是有人斗胆上前和名取搭了话,名取周一倒也毫不介意,丝毫没有藏着掖着那孩子的意向,聊着聊着,那人便试探地问到窗外的和服*。
        “那件红色芍药纹的衣服吗?”夏目歪了歪头,眼神扫过窗外不远处诡异地挂在竖杆上的和服,“这是集会的装饰吗?”他扶着下巴,一派天真的纯净,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那可不是什么装饰品,心知肚明的除妖师心下一紧,周围小声的谈论又一次响起来,能看到和服的颜色已经实属天赋,这孩子竟能看到清晰的花纹。
        他们怎么之前从未知晓这孩子的存在,难不成真是名取家藏了这么个人这么久?
        众人看着仍是圆滑优雅的名取周一,心下计较着名取少爷此举何为,的场家还在上头,若是的场静司知晓,这孩子绝轮不到他来染指,还容得如此高调。
      难以琢磨。
        所有人表面上都是风平浪静,只是心知肚明的人都知道,这是局势最难以琢磨的时候。
        京都的净化式,差点失败了。
        这消息倒是没什么新奇,的场家前一次净化式也是勉强支撑。只是消息来源于原本依附于的场家的宫城家,这就让事情复杂了起来。的场家让妖怪闯入京都显然得罪了神道,宫城家毫却毫不避讳,还有传言的场家原本想在京都狩猎百目妖却失败,将那主持净化式的孩子折在了最后一场净化式上的消息。
        神道的暧昧态度,宫城家的毫不在意,平静的表面下,有些人早已蠢蠢欲动。
        名取带着一个妖力强大的孩子频繁出席各种集会的消息传得很快,除妖师之间已然心知肚明,各种传言满天飞,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了动作。
      名取周一嗤笑了一声,按下帽沿挡住自己的表情。他不过是带上夏目走了几次场,有了一点动静,就有人以为自己准备转向投入新东家门下,几个原本也依附于的场门下的家族来探听他的新东家,或是直接抛来橄榄枝,真不知该说是的场静司树敌的能力强,还是这墙头草倒得太快了。
        该试探的都已经差不多出手了,需要“打点”的名单已经交到了的场静司的桌上,他便也换回了低调的伪装,靠着墙角看着集会的人群。
        忽然,一阵骚乱打破了会场的秩序。人群聚向了同一个方向。名取压了压帽沿,随着人群走了过去。
        该收网了。
      夏目坐在二楼的栏杆上晃着腿向下看,一众除妖师张口结舌地看着他,端着法器和符纸的手皆是悬停在了准备攻击的姿势,而目标却早已被压在了眼前这只红纹白妖的爪牙下。
        “夏目,我真的不能它给吃了吗?”
        正摁着挣扎的妖兽的斑倒是乐得做全恶兽的做派,龇牙咧嘴地也不知道是恐吓爪下的猎物,还是在恐吓集会上的除妖师。
        夏目干脆地拒绝了他,晃了晃腿,“先生说要带回去,这只妖怪是悬赏榜上的妖怪,不可以随便吃。”
        那可是悬赏榜上袭击了大家人手的大妖啊,观望的人后退了几步,也有想要僵持在原地,想要分一杯羹。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这是名取家带出来的孩子,倒是一惊。
        “名取家的少爷手伸得倒是长,”一位认出他的除妖师走出人群说道,“的场家主左不过是撤出了京都,但这集会还是一族大家承办的。名取家倒是已经骑到头上来了。”
        “的场家?”夏目歪着头,倒是分毫没有放手。
        “无非是一头妖兽罢了,先生您何必计较。”这时倒也有唱反调的出声,也不知是哪家想要拉拢名取家的家族的人,“那孩子拥有这么强的式神,能在这集会上阻止这妖怪作乱不也是件好事吗?”
        “哪有妖怪擅自闯入集会的?”那除妖师毫不客气,反驳道,“集会结界森严,若不是有人做了手脚,哪会将妖怪引入集会。”
        “那真是个误会了,”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名取走入人群,摘下了帽子摆出标志的假笑,“我只是受命带这孩子走走罢了,结界是的场家家布下的。若是说我能指使这孩子做到这样,那真是折煞我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了起来,看这名取的意思,之前的高调行为不过是受人所托,并无要另找东家的意思,那这几次到底是……
        有些曾向名取伸出橄榄枝的家族的人忽然意识到了名取的话中之意,反应过来感到不妙准备退场,却生生生生被定在了打开门的门口。一时间,所有窗户的光暗了下来,暗雾之中牛头马蹄的妖怪带着丙一众妖怪显现在了集会的建筑门口,仿若百鬼压城,有人甚至惊叫出声,拿起符咒下意识准备反抗。
        而夏目也意识到了三篠的存在,转头看向了门口,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三篠,怎么了么?”
        一时间,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夏目,这大妖的体量哪怕是驻守一方,也怕是难有除妖师能介入,这个孩子是……
        “的场家的人到了,夏目殿下。”三篠毫不在意自己造成的恐慌,干脆利落地将话带到,在夏目向它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便隐去了身影,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下已是惊涛骇浪。
        而的场家的人已然到了门口。
      完了。
        所有拉拢过名取的家族的人都在心底暗骂。谁能知道名取这么高调地带着一个孩子只是为了试探各家对的场家的心思,更何况这孩子绝非池中之物,的场家怎么可能让名取轻易染指。已经拉拢了的暗自懊恼却也无济于事,没有出手的家族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率而行。
        “实在抱歉打扰大家了,只是我刚刚追着的妖怪不小心被放进了结界,所以前来查看。”的场静司一进门便见众人各异的神色,挑眉勾唇,示意人上前将斑已制服的妖怪封印起来,才缓缓开口,“只是抱歉要麻烦大家提早结束集会了,届时的场家的人上门赔礼,请一定不要因为今天的不快影响到对的场家的信任。”
        的场静司的一席话说得恭谨礼貌,最后两句话却听得众人心中发凉,上门赔礼?可说不准赔礼的是谁呢。
        众人即便心有疑惑,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告退。
        只有几个人走出大门前还是不甘心地回头,只见那少年从二楼毫不犹豫地跳下,如果一只蝴蝶落到了早已等在楼下的的场静司的怀中。
        的场静司一改众人面前的假笑,含笑抚过夏目的脸庞,引得那孩子软了身子,刻意露出信息素屏蔽贴,好似撒着娇,蹭着的场静司要他疼爱。
        还未来得及退场的除妖师仿佛窥探到了什么密辛,暗自咋舌,却又瞥见的场家主冰冷的眼神,强逼自己转过头去,继续迈开步子。
        这一鸣惊人的少年,竟是的场家主的坤泽。而那驱使百鬼的力量……
        先是折了两个拥有净化之力的人,现在又是一个妖力强大的孩子,的场也不觉得自己的胃口太大了点,连标记坤泽这种便利也要占尽吗?
      的场静司倒是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看出夏目的不适,却也没有逼得太紧,只是抚上他的手腕,调息连通他的灵脉检查情况,低声问道:“热潮还有多久?”
        夏目一震,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却也只能伏在他胸前低语,“应该还有一周。”
        “八原的偏邸还空着,让七濑准备一下吧。”的场静司顿了顿松开了他,捋过夏目的鬓发,语气温柔,仿若爱侣缠绵细语。
        不过三日,的场家便完成了对从族与附族的“清理”,所有有反叛结党之意的家族都被上下“打点”了一番,恩威并施,赏罚并重,尝到了甜头的人便又如同家犬乞食般唯首是瞻。
        而一月之后,的场家便公布了的场静司的婚讯,没有明说,但是经由那几个“窥见的场家密辛”的除妖师,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心知肚明。
        不论的场静司是以何种目的,以何种方式将这个妖力强大到即便是他本身也无法企及的少年收入囊中的。无可争议的是,的场家的势头即便是在失去神道信任,宫城家公然对峙的情况下,仍然没有减弱的趋势。
      只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明日海撑着头,有心烦地听着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净化式完成,的场家被神道疏远,京都只靠她和宫城家那个女孩勉强在神道和宫城家之间周旋,事务繁杂凌乱得很,惹得她头疼。
        她揉着太阳穴起身,走向縁廊,望着奉拝所*院内正在清扫的助勤巫女,明日海忽然又想起那个名叫多轨透的孩子。
        如果三百年前,多轨茂没有将神罚转移到鹤的身上,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呢?明日海不自觉地想,她会承受神罚,无论是失去视妖之力,还是其他的什么,也许都好过现在被困在这百年来禁锢着多轨这个姓氏的地方,百目妖将她的灵脉摧毁时的疼痛,多轨透死前那双纯净的眼睛,和夏目灵脉近乎全毁、浑身是血的样子,都在她眼前一遍遍重现。
        她的生意,早已和她这副残缺之体一样被消磨殆尽,余下的一点,只有恨意,恨这天意,恨这百目妖,恨她自己的无能。
        如果,死的是她就好了。明日海想,这样一些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她终究也能结束这痛苦了。
      呼吸……不了……
      https://m.weibo.cn/status/4557094801382711?
        初春的天气仍然微寒,屋外已经下起了小雨,淹没了暧昧不清的低语。
      “追踪到了?”
        “是,”七濑回答,“被从京都放出来之后,百目妖一路追着到了八原,但是因为这里是中立区有的场家的人把守,所以一直没能进入,所以一直在周边晃荡。”
        “族长要前去吗?”
        “去看看吧。”的场静司披着羽织沉吟了片刻,还是做出了决定,“敲打了几下不代表能永远有效,既有异心那必然是长久不了的,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那夏目少爷他……”
        “热潮已经过去了,药也已经服下。”的场静司抬起头,“况且他的事情也不少。明日海已经来接人了?”
        “是。”七濑没有多问,只是在心下叹了口气,“明日海大人的人应该过两日就能到,在春假结束之前会妥善安置好。”
        “那就行了。”的场静司合上了手中的书。
      和服: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老梗了,在动画中出现过,新人集会上竖在室外,用于检测妖力的东西。看到的颜色越鲜艳,花纹越清晰,妖力就越强。
      奉拝所:指后面提到的御幸奉拝所,是京都伏见稻荷神社中的一座奉拝所
        


      IP属地:江苏5楼2021-08-16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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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目君,夏目君?”
          “啊?”夏目一晃神,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神,抱歉地对桌对面的明日海笑了笑,“抱歉,明日海,我有点走神。”
          明日海知道他心里大抵在担忧着什么,倒也不说什么,只是神色淡淡地叹了口气,“夏目——”
          “我知道,”夏目这回倒是灵敏地截住了她的话,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无奈地笑着,“已经没有办法后悔了,我都知道的。”
          明日海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孩子尚在青涩的年纪,神色却好似风轻云淡,轻描淡写地掲过自己的痛苦。多轨透的死,永远地成了他心上的一块疤,谁也无法触及。她还记得浑身是血的夏目贵志揪着的场静司质问他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多轨透,明明灵脉半毁,却还是撕心裂肺地唤着友人的名字。
          她当初其实是想上前的,明日海想道,可是一想到,多轨透那孩子是因为多轨茂将自己的神谴施加在了多轨鹤的身上,才会被牵扯而死的,她就胆怯了。
          胆怯于百目妖的强大,羞于自己的戴罪之身,更不敢面对自己对于多轨透之死的责任。
          她只能跪在多轨透的身边,浑身冰凉,看着的场静司神色冰冷地看着夏目贵志因为灵力亏损而逐渐失去意识昏了过去,才将他和多轨透一起交给了七濑。
          有时,她真的不明白,的场静司到底是什么做的,仿佛从来没有能够动摇他的困境。
          就像她现在注视着夏目贵志,这个名义上的的场家的另一个主人,始终无法得知,夏目贵志到底和的场静司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才能让他们走到这个地步。
        “的场先生说他会斩杀百目妖。”夏目说道。
          “什么?”明日海下意识地反驳,却又清晰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是的场静司难道不知道他如果继续斩杀会有什么后果?被怨气反噬的恶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上一次有多轨鹤,她一直以为百目妖的事情会是由多轨鹤摆平,但是……
          “的场先生说,我的身上,是唯一存世的净化之力,也是这世上唯一的,掌握着百目妖名字的人。”夏目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复述着的场静司和他谈判的话。
          “即使你现在脱离这一切的事,你也再也无法恢复了,夏目贵志。”
          “灵脉被毁,如果没有人为你补充灵力,你最终会灵力枯竭,成为一个再也看不见妖怪的普通人。”
          “只要你答应的场家的条件,我便会排除一切问题继续狩猎百目妖。”
          “如果你仍然不愿意,你那么的场家便再也没有筹码去追究百目妖,至少在这一代,百目妖会继续存在着,不知还会在何处出现。”
          “你也会逐渐失去看见妖怪的能力,”的场静司顿了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一个同样看的见妖怪的人为你补充灵力。”
          “但是,你做得到吗,这样不择手段的事?”的场静司坐在他的病床前,直视着夏目愠怒的双眼,问道。
        做不到的,这是自然的。
          夏目忽然就感到了无力,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声的抽噎声尖细而断断续续,原本准备化成人型进病房看夏目的斑靠在门口的墙边,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医院。
          “你就如此笃定,夏目会答应你吗,的场家的小子?”斑走出医院,不出意外看见刚刚在门口打了个照面的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转过身来,倒是好整以暇,“如果你并非相信他会答应,又为什么会来问我呢,小猫咪?”
          斑不语,只是抿着唇看着他。
          的场静司也看着他,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名字的事,我事先确实不知情。”
          “我当然知道。”斑毫不客气地开了口。
          的场静司有些无奈,但还是继续解释了下去,“我和多轨鹤做了交易,如果这一次她能帮我能斩杀百目妖,那么稻荷神社便可以重新还给多轨家。”
          这斑倒是知道,多轨透有透露过这一点给夏目。
          “但是,”的场静司话锋一转,“在我身死后,她必须帮我将的场家摘出京都。”
          斑一惊,但面上不显,“你的意思是,你的计划其实一直都是——”
          “我会背负怨气彻底失控,”的场静司波澜不惊地补充道,“多轨鹤会将我减灭,接手阴阳师和的场家。”
          “多轨鹤死了,但这个计划会继续下去。”的场静司的声音沉了下去,带上了杀意。
          “标记坤泽后的乾元如果死去,灵力会全部汇入坤泽的灵脉,我确认过,夏目贵志的灵脉会全数修复。”
          “夏目贵志,必须作为阴阳师之首活下去,而在此之前,我会将百目妖斩杀。”
          “这样的保证,你觉得可以了吗?”
          斑对的场静司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得到了这样的保证,倒也算放了心。他一个活了百年的大妖,也不会去纠结的场静司对自己生死的抉择,说到底,人的生死在它也不过刹那光阴,他选择陪伴在夏目身边,但也明白人的决定不是说些什么就能改变的。
          就像多轨透的死,就像夏目突然需要面对的生离死别,就像的场静司毅然赴死的决定。
        而这场对话,夏目永远都不会知道其中的内容,他会哭泣,会像所有人面对友人的死一样崩溃逃避。
          但他终究会回到正轨上,为他珍视的友人和羁绊和命运抗争。
        但明日海曾经是遭怨气反噬彻底失去净化之力的人,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反噬会带来的后果。明日海看着夏目的眼睛,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的场静司愿意为此赴死,夏目贵志愿意为此再一次插手,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劝说呢?
          何况,她能说些什么?
          的场静司会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不对!
          你是在杀人。不对!
          ……
          她最终还是沉默了。
          倒是夏目面对她的沉默笑出了声,“很可笑吧,我竟然会再一次答应他的交易。”笑完,他又恢复了平淡的神色,“可是更可笑的是,虽然我觉得会很痛苦,但还是相信他能够做到他所承诺的。”
          “毕竟,我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夏目的语气突然变得疲倦,声音缓缓变低。
          “我真的,不想放弃啊。”
          明日海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咚咚——”忽然内殿的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明日海问道。
          神官推开门,禀告道,“宫城家的人来了参拝所,日常是来找宫城小姐谈事情的,今天又说听说的场夫人到了京都,像一起参见一下夫人。”
          明日海和夏目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明日海转头抬手让神官先去,她和夏目一会儿就到。待神官带上了门,她才转过头问道,“是的场静司漏出的消息?”
          “应该是,”夏目揉了揉太阳穴,“我出现的几次集会都比较高调,宫城家应该也听到了风声。”
          “可是离神道预定的下一次净化式还有一段时间才对,天天来问宫城就算了,直接打主意到的场家的坤泽主人的身上,不觉得太急了一些吗?”
          夏目咳了一声,他可能还是不太适应作为的场夫人的这个身份,不过还是继续解释道,“宫城家主当初直接绑了我,觉得我是个被的场家当做牺牲品的人,自然可以为他所用,后来结果也如他所料。”毕竟的场对外放出的消息是:主持净化式的孩子又一次承受不住怨气死了。
          “不过这个时间就上门,确实太过急躁了一些。”夏目撑着下巴,还是有些疑惑。
          “无妨,去看看吧。”夏目跪坐起身。
        “可您也是知道的,我只是个坤泽罢了。”夏目换了一身堇色和服,披着羽织拨弄着庭院边娇嫩的花朵,“既然您不客气,我也坦白地说,静司娶我不过是为了我的能力罢了。”
          夏目垂着眼,恹恹地转过身,端得一副从小养尊处优却不被丈夫宠爱的大家坤泽的样子,宫城家的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劝说,倒是看得站在一旁“侍奉”的明日海有点惊叹于夏目的演技。
          所以原来的场家的必修课程里都有演戏玩弄人心这一样吗?看着被牵着鼻子走的下人,她不仅感叹,七濑这是打算再养一个的场静司出来么?
          明日海眯起了眼,说起来,夏目是不是越来越像的场静司了?


        IP属地:江苏6楼2021-08-17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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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一回照面之后,宫城家的人仍是无功而返,但毕竟下属不过是听上司的话罢了,宫城家到底为什么如此急迫地试探,仍是不得而知。
            春假结束,夏目回到了大学继续学业。
            夏目受伤的事,被藤原夫妇知道了以后很是让他们担心,官方给的说法是被抢劫犯挟持伤了大动脉,失血过多,且伤口过于靠近腺体所以信息素失调不宜再用抑制剂,建议找信得过的乾元标记度过热潮期,或干脆摘除腺体。
            藤原夫妇自然不愿夏目摘除腺体,只是劝夏目找个人乾元标记自己,他们也更是说不出口。直到的场静司“碰巧”撞上门来让夫妇两个发现夏目身边有乾元的存在,七濑又恰到好处地透露的场便是那个将夏目接出来补习为他来京都学习提供门路的人,并适当地表达了对少东家还不婚配的担忧,再加上的场静司对于夏目隐隐的忧虑和夏目的默认,七濑顺水推舟提出订婚,藤原夫妇才勉强放下了心,同意让夏目借着回学校上课的名义回到京都。
            四月过半,樱花开开落落,粉色始终粗满枝头,透明微粉轻盈如蝉翼的花朵轻盈地飞落京都的各处。
            御幸奉拝所*内院,助勤巫女正清扫着庭院,明日海走过庭院,望向晴朗的天眯了眯眼,走入了拜殿。而与此同时,一位黑衣的神明在京都的结界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了夏目在三隅山赠与他的符咒。
            结界一阵波动之后,黑衣神明消失在了京都外围。
          明日海松了松跪麻的腿,伏见稻荷神社作为稻荷神的总社,规矩严明,日常的维护和参拜自然少不了,从小被如此教导着的明日海自然再清楚不过,虽说较普通人而言,他们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世上确实有神明存在,只是有时她也会怀疑,祈求神明是否是一种荒谬。
            她仰头看向神龛中的神明,又想起夏目跪坐着谈起多轨的死,谈起他和的场家的交易的神情,深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力。
            如果她能够将这一切结束在多轨透死之前就好了。
            如果她能够找到方法把多轨透背负的神谴换回给自己,如果她拥有力量,能够将百目妖斩杀,是不是就不会到这样的地步?
            可是……她握紧的拳头又松了开来,她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不月站在神龛背后,看不清神情,只是抬头看向了天。
            是啊,如果当初他能再强大一点,是否就能阻止丰月的消失呢?
            倒不是他故意要听到明日海的心声,只是他和丰月都是稻荷神社分社的神明,明日海在稻荷神神龛前祷念,他作为神明,自然将她的心声听了进去。
            明日海走后,拜殿又恢复了清冷,不月走了出来,看了看明日海走出的方向,又看向了神龛,随之消失在了空中。
          “我可以帮你。”
            明日海攥着手中的神乐铃,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显然非人的黑衣神明,“你是谁?”
            不月有些无奈地笑了,头戴荷花花冠和羊角面具的神明*按下她的敌意,说道:“我不过是个稻荷神座下的小神罢了。”
            “稻荷神?”明日海有些诧异地皱起了眉。
            “此次我其实也是为一人来到京都,”不月说道,“同你一样,我想向稻荷神求一个机会,作为交换,我会替他完成一桩事。”
            明日海的瞳孔一缩。
            “百目妖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你的命运会回到正轨,三百年的苟且偷生,已经足够偿还多轨茂的罪了。”
            “神谴会被收回,阴阳师会重现于世,怨气最终会恢复平衡。”
            “多轨透的死,是即便神明也无法挽回的事。但我答应你,这之后,不会再有人牺牲。”
            “而作为交换,你会逐渐失去看见妖怪的力量,最终灵脉枯竭而死。”
            “这样的条件,你可愿意接受。”
            空气陷入了凝滞,明日海知道对方绝不是在说谎。关于多轨氏的密辛,即便是的场静司也知道地不多,多轨透身死,明日海作为多轨茂最后的血脉也才拼凑出事情的全貌,而眼前的神明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一切。
            明日海嗤笑了一声,随意地将神乐铃放在了桌上,跪坐了下来,“原来神明也如此吝啬吗?”
            既然有办法,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出现?
            既然知道一切,又为什么束手旁观?
            “抱歉,”不月没有被她话中的嘲讽激怒,“但我并非是只会带给人们丰收的福神。”
            “我本就是掌管歉收的神祇。”不月看着她,音调古井无波“每十年,掌管丰收的神祇和我便有一场竞赛,唯有他赢过我时,才会有风调雨顺与丰收。”
            “所以,在我这里,只有付出代价的人,才有资格要求馈赠。”
            不月一步一步走上前,在明日海的桌前停下步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种无言的压迫感席卷了明日海,她闭上眼,低下了头。
            “我答应你。”
          “三隅山*?”夏目有些惊讶地看向明日海,“为什么会是这个区域?”
            “京都的结界完成后,算是稳住了全国各方社神社,怨气也平抑了下去,只有这个地方——”明日海抽出一旁的地图指着八原的附近一个点说道,“此地神社明明是稻荷神社的分社,照理说有执掌丰收的神明庇护,该是个常年丰收的一方沃土,今年却毫无预兆地迎来了旱灾。”
            “旱灾?”夏目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丰月明明在上一次竞赛赢过了不月,即便如今不月已经醒来,也不可能违反约定,怎么会降下旱灾?
            “所以,宫城家推测是神明被怨气侵蚀,离开了神社,使得降下了神罚。”明日海继续解释道,抬眼看向夏目,“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可能,夏目在心里迅速否定。宫城家凭着这些线索确实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若是他不知其中因由,说不定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但问题在于,他一年前刚刚为丰月和不月的神社进行过净化式。
            彼时他和的场静司才刚刚达成合作不久,多有摩擦和矛盾,而二人的关系在弓道场那件事之后直接降至了冰点,又出了多轨受伤的事情。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不月的信。
            他一面惊喜于不月的醒来,也理解他对于丰月始终未能回归的焦虑,一面他自己的事情也让他的弦处于紧绷状态,最终还要不月这个委托人来开导他,最终也只能为神社进行了一场小型净化式,留下一张能够进入京都和的场家结界的符咒,让不月若有事可以直接来京都找他。
            但在那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不月。
            这其中的弯绕他不能也不愿和明日海提起,而其中的疑点他目前也无法给出解释,夏目也只能对明日海摇了摇头。
            但唯一确定的就是,不月必定出事了。
            难怪宫城家这样火急火燎地打探的场家进行净化式的方法,月分祭本就是人们口中的传说,突降大旱,神明作乱,人心必然焕乱。
            “宫城家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吗?”夏目问道。
            “当然,打探到了的场家是靠牺牲‘纯净之体’的方法进行净化式,宫城家立刻就在着手准备了。”明日海揉了揉太阳穴,也有些头疼,“但是这实在是太急了,我们根本就无法往里插人,这次可能只能……”
            “不能放弃,我会去的。”夏目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他不能让无辜的人为了一个谎言而无故牺牲,即便失败的净化式不至于害人性命,他也不能束手旁观。
            况且,不月的失控,他也有些忧虑。
            明日海也明白他的心情,但还是劝他,“但是的场家主也在附近,你确定他会让你出现在那儿吗?”明日海不动声色,只是搬出了的场静司来劝他。
            的场先生也在三隅山?
            这他倒没有想到,夏目撑着下巴暗自忖度,若是七濑前去调查,必定能看出这其中的疑点,可是如果是的场先生去处理这件事,怕是……
            夏目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头疼。
            “让我再想想。”
            这便是坚持的意思了。
            明日海叹了口气,却也在心底松了口气。
          “抱歉,名取先生,这次也麻烦你了。”夏目向名取鞠躬道谢。
            “无妨,”名取摆了摆手,“只是,你到这片区域来真的不要紧吗?毕竟是宫城家的净化式,如果被人发现有人替代了净化式的主持人进行净化,也会多一层风险。”
            “没事的,名取先生。”夏目笑着安慰他道,“放心,我只是去确认一些事情,不会去掺和这些事的。”
            可是你这么说,我才是更担心的那个啊。名取禁不住在心底诽谤,暗自决定届时还是得到净化式附近看着。
            夏目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没有解释什么,转头对斑说道,“老师,走吧。”
            斑闻言也变身成了白色巨兽,载着夏目向天边去了。
          “还是没有找到吗?”夏目蹙起眉,问道。
            丙摇了摇头,“按照你说的地方都找遍了,并没有看到那位神明。”丙吸了一口烟斗说道,我问了周围的妖怪,“确实按照你说的,不月之前还呆在神社里等着丰月回来,但是两个月前,他就从神社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到他的踪迹。”
            果然,那次在京都感受到的灵力波动就是不月。夏目心下一紧,有些懊恼,他原本以为是丙他们有事进京都找斑,所以没跟自己讲就用符咒进了京都,现在看来是不月不知为何去了京都,随后又不知所踪。
            神明离开神社是大忌,若是神明自然消解倒也罢,若是神明擅离职守,神罚便会降下灾祸。原本不月如果尽快折返,只要他坚守和丰月的约定,坚持不降下旱灾,倒也不至于如此。但是如今来看,不月自两个月前去京都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可若是他因为虚弱而逐渐消亡,神罚也不会因此降下,唯一的情况只有:
            他还活着,但是不知为何没有回到神社。
            夏目有些疲惫又恼火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当初忘了丰月的事,为什么不月去了京都他到现在才察觉到。
            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他还是提起精神,若是这样还找不到,他只能另找方法进入神社亲自探查了。
            “罢了——”而在他刚说要改变主意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夏目大人,不月找到了。”红峰*出现在众人面前,总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众人松了口气,夏目却在红峰的下一句后又绷起了弦。
            “但情况有些复杂,我们怕是不好出面”红峰有些困扰地说道,“只能让您亲自去看看了。”
          “人类的除妖师,你不是我的对手。”夏目听出是不月的声音,“不要再跟着我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夏目跟着红蜂躲在树后听到这句话一惊,是宫城家的除妖师找过来了?夏目有些神色不妙地探出头去,却看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的人。
            “这同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月大人。”同样磁性的男声低沉而熟悉,一阵树叶的窸窣声后,却是的场静司出现在了不月面前。
            七濑和的场先生果然发现了神社经历过净化式的疑点。夏目咬住唇,下意识地摸上腺体上的屏蔽贴,他本想提前找到不月,在的场静司之前先解决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被抢先了。
            他竟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去向哪里呢?”不月反问道。
            “自然是回到神社。”
            “回去吧,的场家的孩子,”不月仿佛是被的场逗笑了一般,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不是丰月,做不出为了一方平安宁愿求除妖师封印自己这样大义凌然的事。”
            等等,不月的意思是,丰月当时被封印是自愿的?夏目有些诧异。
            可是,为什么?
            “我自然不是指望这样的事”的场静司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劝退,“但是若大人真是如此想的,又为何要守着三隅山整整一年呢?”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和不月对峙着,“不管是当初丰月大人被封印,还是大人您再次醒来,若是您抱的真是这样的想法,又何苦守着着一座小山呢。”
            不月突然不再言语,只是长久沉默地看着他。
            “你明明并非是守着神社的那群人中的人。”
            “是。”的场静司承认地干脆。
            “那你为何帮他们?”不月的眼睛仿佛透过面具看着他,“若他们失败了,你并不会损失什么,即便这次净化成功了,还会有下一次怨气作祟,在下一个地方。”
            “不会有的,”的场静司截住了他的话,一字一顿,“这次会是最后一次,我向您保证,丰月大人的事绝不会再重演了。”
          夏目愣住了。


          IP属地:江苏7楼2021-08-20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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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月大人的事和怨气作祟有关的事确实让他震惊,但让他更意料之外的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场静司以如此坚定的语气做出这样的承诺。
              即便他和的场静司的交易是建立在的场静司会斩杀百目妖的基础上,但的场静司的欺骗与胁迫,隐瞒和交易始终都让他们之间有着隔阂,即便是多轨透活着的时候也不例外。可是,那样明明在病房里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若是他不参与,的场家便会彻底放弃百目妖的的场静司,现在却斩钉截铁地说,这会是最后一次。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除妖师——”不月突然向戳到了伤口,黑衣的神明飞身向前一瞬间来到的场静司面前,强大的妖力如同弩箭重重地砸在了的场挡在胸前的弓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的场静司也有些吃惊,但还是立刻贴开一张符撑开防护阵,却还是勉强后退了几步,习惯性地想抽出弓箭,但又意识到了什么,还是放下了手,只能挥开一列符咒抵挡攻击。
              不月的妖力不断暴涨,就连夏目都看出了不对。
              不月明明只是末社*的小神,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妖力。
              不对,这不对!
              眼看着不月的妖力就要冲向的场静司,夏目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冲了出去。
              “住手,不月大人!”斑跟随者他在身后变身成巨兽,夏目在胸前结印展开结界,挡在了的场静司身前。
              “夏目!”
              “夏目!”
              的场和不月俱是一惊,喊出身前人的名字,的场暗骂一句,环过他也结印加强了身前的结界和法阵。不月诧异地停止了进攻,有些复杂地看向了的场静司。
              明日海可没和他说夏目会和除妖师一同出现。
              “抱歉,夏目。”
              夏目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的场怀中起身,“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少年的眸子依旧清亮而真诚,“抱歉,我一直忘了丰月大人的事。”
              “不月大人等待了这么久,却仍旧怀抱着渺茫希望的心情,我没能理解,还忘了这件事,才会让不月大人去京都而复返。”
              “我想,您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这么做,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如果能够帮上您和丰月的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还真是想他会说的话呢,不月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堇色的身影,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暗淡他的那双眼睛。
              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啊。不月扶着双眼,对自己冲动的举动有些恼火。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不月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场净化式,但既然你们愿意付出代价,我也愿意开出条件。”
              这话虽是对着两人说的,但不月的眼睛仍然盯着夏目贵志。
              戴着牡丹之冠和鹿角之面的神明*,即将醒来。
            头戴荷花花冠和羊角面具的神明:原著对不月的外貌形容
            三隅山:丰月与不月所执掌的地区
            红峰:夏目身边左眼是蝴蝶的粉衣女妖怪
            末社:地区内最末一级的神社
            戴着牡丹之冠和鹿角之面的神明:原著对丰月的外貌形容


            IP属地:江苏8楼2021-08-20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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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漫,只是眼下,谁也顾不上眼下的春光。的场家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安静而又紧张地筹备着。
                “族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站在长廊上的的场转头,便见完成筹备的七濑向自己走来,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又见七濑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奇怪地开口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有点感叹罢了。”七濑摇了摇头,苦笑着把头别了过去,“在想我是不是真的老了,饶是把心硬起来,还是回不到从前那样了。”
                的场静司知道她是在挖苦自己,有些心虚而无奈地说道,“七濑,这个计划我们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小孩,也不是为了逞英雄才去自我牺牲的,只是局势如此,若是真叫他放弃之前付出的一切就这样苟且下去,才是真的让他不甘。
                “族长做下的决定,属下自然是无法改变的。”七濑可不吃的场静司示弱的这一套,的场静司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她再清楚不过,只是这也不代表着,她对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跑去送死毫无意见,“包容一个属下抱怨抱怨自己不如从前的气度,族长还是有的吧。”
                的场被她噎住,认输地叹了口气,“抱歉,七濑。”
                “您知道,我不是希望得到您的抱歉。”七濑看向这个由他教养,如今已成长为的场家主的孩子,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罢了,就当做我这个老年人无所谓的牢骚吧。”
                的场静司开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在七濑转身后闭上了口,只能沉默地目送着她走远了。
              “你想知道丰月的事?”
                “是,”夏目点了点头,“的场先生对不月说‘丰月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就有些好奇,但是……”
                夏目没有说完整句话,七濑倒是已经理解了他的想法,虽说不月的事有了解决方案,但当日的场静司带着夏目回来时的脸色可绝对称不上好,况且以族长的性子绝不会在夏目面前提到这些事,恐怕夏目就连这句话都是偷听来的,更提不上直接去问的场静司触他的霉头了。
                想通了的她有些被逗笑,不过碍于对面坐的是个薄脸皮的小孩,她也只是扶着茶杯挡住自己笑意,干咳了一声说道,“我想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点猜想了?”
                “是,”夏目有些拘谨地正坐着,“不月大人说丰月是为一方平安才求除妖师封印自己,那必定是他本身出了事。而的场先生说之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想了想,也只能和怨气联系上。”
                “所以,”他小心地觑着七濑的脸色,“我想,丰月大人当初会被封印是因为沾染伤了怨气。”
                “正解。”七濑放下茶杯,“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得到了肯定的夏目恢复了信心,微微倾身望向她,“我想知道,丰月大人为什么会染上怨气。”
                当年他受丰月的侍从邀请去参加竞赛,可从未得知丰月是因为自身原因才被封印的,就连名取都以为是除妖师误伤了神明。可既然是沾染怨气,那的场家又为何要隐瞒,而非进行净化式。
                再一次感叹夏目的敏锐,同时还带着作为他半个老师的一点莫名的骄傲,七濑摩挲着杯沿,在夏目的眼光中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才松了口,“是百目妖。”
                那又为什么不进行净化式呢?
                既已追究到这里,七濑也不打算再隐瞒,她摇了摇头,“我们做不到。”
                “明日海,上一个能够主持净化式的孩子折在了净化式里,只勉强保了命。”七濑偏着头,眼镜的反光下看不清表情,“族长那一次没能承受住怨气,百目妖跟着他直接在神社的辖域内徘徊了几天。”
                “丰月,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伤到的。”
                “我们只能封锁消息,夏目君。”七濑无奈地解释道,“一旦百目妖伤了神明的消息传了出去,的场家的境遇会更加不利。”
                “那丰月他……”
                “我们也有问他愿不愿意直接脱离神社,即便也许会变成普通的妖怪,但还不至于连支持月分祭*都勉强。”
                “但他拒绝了。”
                丰月自然是不会接受的,夏目心知肚明,若是丰月脱离神社,便注定是神谴降临,即便不月有意,也无法阻止荒年的来临。
                “最后,族长只能和丰月大人达成协议,由族长暂时封印丰月,若是找到办法度过月分祭,那之后家主会再另找办法进行净化式,若是不行……”
                便直接杀死丰月。
                夏目闭上了眼。
                七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给了夏目消化的时间,一边起身又为二人沏了一壶茶。
                “我……”
                “夏目君也不用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和坚持,但终有极限罢了。”七濑抬手向夏目的茶杯中添了茶,截住了夏目的话,只是最后一句不知是在劝夏目,还是在劝自己。
                夏目无言地握紧了茶杯。
              除妖师的圈子里最近不太平静。
                宫城家和神道要联合进行净化式的消息一早就放了出来,却不知为何,宫城家一再将时间延后,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神道已然有些不耐烦,驻守在三隅山的宫城明守只能暗啐一声恼火自己中了的场家的全套。
                出自自己这一脉的那个女孩竟然也跟着的场家那个阴险的小子来骗他,走到拜殿门口的宫城家主整理起自己的怒火,才进了门。
                “还是不行?”
                “是,所有的孩子都试过了,怨气根本就无法转移到纯净之体的身上,或者都是承受了一点就无法进行下去了。”负责的下属快速回复道,“大人,是那些孩子还不够纯净吗?”
                我怎么知道?宫城明守在心中冷笑,的场家的那个孩子他又不是没见过,甚至还及不上这其中的几个孩子。他压制住怒气,匆匆打发了来问的人,便走出了拜殿。而又有来人,带来了一个不知时好时坏的消息。
              “宫城大人,家主的提议就是这些,您觉得如何?”夏目抬眼,便见宫城明守像见了鬼似得瞪着他,勾唇笑道,“大人怎么看我像看妖怪似的?”
                宫城明守冷笑了一声,“的场静司这一手棋倒是玩得绝,先是说净化式的孩子折了,又是骗我们家的孩子净化式只需要主持人是纯净之体即可,绕这么一大圈,仍是咬着净化式的主持权不放,不觉得贪得太多了一点吗?”
                面对宫城家主的诘问,夏目倒也不恼,“京都的净化式完成,结界恢复,的场家本就不该再呆在京都,我当时确实伤得重了一些,若大人去问宫城小姐便也会了解,当时若不是家主,我恐怕连命都没了,只是家主怕我被那妖怪再次盯上,才隐没了姓名,可从来没说过有人折在了净化式上。”
                “至于纯净之体……”夏目顿了顿,有些难为地说道,“这倒不是家主不说,只是家主也没想到,宫城家找的纯净之体,竟一个也主持不了净化式。”
                这便是睁眼说瞎话了,的场家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明日海和夏目两个拥有“净化之力”的人能够承担净化式,的场静司接手的那段时间也是靠了“点化”强行净化,怎么可能不知道单纯的纯净之体是无法承担大型净化式的。然而,面对这个明显的瘪,宫城明守也只能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吃下罢了。
              另一边,位于本社的权祢宜面对面前的的场静司不自觉叹了口气,放下了茶杯,“的场家主,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但是你我都知道,这不过是徒增挣扎罢了。”
                “大人怎知,我不是真的找到办法终结一切了呢?”的场静司笑着反问道。
                权祢宜*摇了摇头,尽管的场家对净化式的原理讳莫如深,但他作为神道的最高权力者,也知道这些年来的净化式绝对不是什么圣洁的仪式。下面的世界暗潮汹涌,作为唯一正统的神道若是一直重用一家手上不干净的除妖世家,迟早会出问题。借京都一事疏远的场家,另找代办净化式的世家,虽说看起来是神道无情,但对的场家至少也能说得上是金蝉脱壳的好机会。
                但至少对于的场静司来说,在百目妖消失之前,这不过是他肃清仇恨的障碍罢了。
                “你确定一定要这么做?”
                “是。”的场静司恭顺地低头,而睁开的眼睛中满是冰冷,“我的人应该已经到达三隅山了。”
                “你……”权祢宜有些气短,指着他恨不得把手上的杯子摔了,但最终还是甩着袖子妥了协,“随你吧。不过是一座小山,神道还不至于让不出来。”


              IP属地:江苏9楼2021-08-25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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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宫城明守挥手屏退了上来禀告神道那边态度的人,转头再次看向坐在对面的坤泽,哼了一声,“也罢,既然权禰宜大人开了口,那便随你们吧。”
                  “多谢大人。”夏目自然地垂眸道谢,后背已然汗湿了一层衣服。
                三隅山的人终于重新动了起来,同时的场家重新接手了净化式的消息又一次激起了波浪,看不清的人惶恐于的场家严厉的手段,看得清的人则有些皱眉,却始终猜不出这强弩之末到底要做些什么。
                “的场先生,”的场转身,便见已经换好小直衣的夏目向自己走来,大概是配合世人对丰月描述的形象,原本神道偏爱的白色被换成了代表丰月的紫色,夏目扶着绘有牡丹与鹿角的面具,对于这种过分华丽的礼服有些无奈。
                  的场静司挑了挑眉,也看出了这套服装的华丽,大抵也知道是出自宫城家的手笔,这次净化式原本是宫城家的“首秀”,甚至为了安抚那些因为“神明震怒”而恐慌的人,在不久之前就向当地居民放出了“今年月分祭会有对外开放的祭典”的消息。
                  只是苦了夏目又一次要穿这劳什子的“丰月服”,的场静司有些想笑,但最终还是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走上前接过夏目手中有些沉重的面具,问道,“宫城家还是决定对外开放净化式?”
                  “是。”夏目有些怨念,原本的计划里,他们原打算是让宫城家顺风顺水一段时间,暗中让夏目同期进行净化式,让宫城家渐渐以为自己掌握了净化式的诀窍,再停止这种暗中的“帮助”,给一个蜜枣再给一鞭,已经“成功”的宫城家不想失去已经到手的一切,便会被逼主动找上的场家合作。
                  但不月的事情给这件事增添了变数。
                  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宫城家安插人手,就算夏目能混入进行净化式,不月不愿回归也无法阻止旱灾的蔓延。好在不月并不是故意为难他们,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只是这个选择,恐怕在折磨宫城家的同时,也在折磨夏目自己。
                  “宫城家主说既然的场家愿意代他们进行净化式,那自然要按他们的规矩来。”夏目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抱怨,“之前说会对外开放的祭典也不用延迟,还打的是祗园社宫城家的牌子。”
                  的场用手抵着唇轻笑了一声,“毕竟京都的祇园祭*都是由他们承办,若是连最拿手的都不拿出手,宫城家主恐怕也不好交代。”
                  夏目自然也是晓得的,只是也抵不过宫城家三番两次的折腾,他叹了口气,还是把话题带到了他来找的场地目的上。
                  “抱歉,我之前并没能提早告知你们不月的事。”夏目说道,“我怕不月会遭遇不测,所以选择了自行探查。”
                  的场静司倒是毫不意外他的说法,他和夏目向来有隔阂,夏目怀疑的场家察觉到不月会选择杀死不月也称不上奇怪。
                  “我问过七濑丰月的事情,说实话,我其实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这是自然的,的场静司和丰月达成的协议,尽管是出于无奈,但终究对于丰月太过残忍了些,若是夏目说自己能接受,他怕是才觉得奇怪。
                  “但是我更无法理解的是,的场先生你还是做出了决定。”夏目转身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丰月事情明明到了这种程度您都坚持了下去。”
                  “您明明没想过放弃的。”
                  “为什么要在医院欺骗我呢?您当时,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吗?”
                  的场静司知道他是在指责自己在医院说的谎,当时自己为了逼他参与,所以欺骗他说若是他不答应条件,他便会放弃追杀百目妖,“所以呢,夏目君想要现在找我算账,说我骗婚骗色?”
                  “我不是……”夏目咬唇,的场静司的做法对他来说无疑是保命的手段,即便他实在羞于开口也是不争的事实。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他心下也知道自己在话术上不是的场的对手,“我只是想说,您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
                  的场静司挑眉,夏目抿了抿唇撇开头翻过了这个话题。
                  “我有时也在想,若是我能早些发现阴阳术的存在,是不是就能改变一点。”夏目身着堇色的神袍,看向庭院的树,有些遗憾与悔意,“当初丰月的侍从找到我时,其实我有能力能够将他从怨气中拯救回来的。”
                  丰月和夏目的事的场静司是知道的,毕竟是百目妖捅出的篓子,即便是交由名取来做他也不能放心,自然是派人看着的。但他和夏目一直以来都是互相隐瞒着所有秘密,夏目不说出名字的秘密,他便也不说计划里多轨鹤并不是牺牲品,夏目不提起丰月,他便也不问,而是径直去找不月,如今夏目将一切都摊开了说,他倒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那时我也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夏目。”的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当时也毫无办法,所有人都觉得明日海失去了能力,净化式恐怕毫无希望了,我们谁也没能想到后来会找到你。”
                  “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无法预料的变数,其中不乏遭遇生死抉择的危局。”的场静司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你是最好的那个变数,夏目。”
                  “但我仍旧有无法做到的事,”夏目摇了摇头,“和七濑先生谈过后,我也想了很多。”
                  “百目妖的名字在我这里,确实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但是如果我有和您认真谈过祖母的事,或是去问过明日海这其中的因由,亦或是多问鹤小姐一句百目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我不会猜不出名字的存在。”
                  “可是我没有,”的场静司听出夏目的语气因为沉痛而变得钝涩,却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出言安慰的存在,只能沉默。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了?’”夏目一声声叩问着自己,“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想过。”
                  “可是已经无法挽救了。”这个在明日海和藤原夫妇面前一直对伤痛轻描淡写而过的孩子,终究还是无法逃避,将伤疤血淋淋地撕了开来,却疼得连身体都在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他曾在心中无数次默念这句话,但是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法改变的现实的冰冷。
                  这其实不是你的错。的场静司不动声色地叹气,有些怀疑自己和七濑是不是逼这孩子逼得太过了,即便没有那件事,他和夏目的隔阂仍然会存在,至于后来名字的事,本就是谁也不能控制的。
                  只有多轨透的死,说到底,仍然是他身为的场家家主的无能罢了。
                百目妖会消失的,的场家最终会随着这些鲜血沉入黑暗,而夏目贵志会随着新的希望继续活下去。
                  他终究会做到的,只不过他答应过那只猫不会告诉夏目最后的真相,所以只能在心中低语这个承诺罢了。的场静司叹了口气,环过这孩子的肩膀,顺着他的背将他搂进了怀里。
                  这大概是他们最接近恋人的时候了。
                净化式,就要开始了。
                月分祭:即丰月与不月进行竞赛,决定下个十年三隅山由谁掌管的祭典。此处设计成之前丰月的神社没有衰败时,人们也会举行祭典,而随着时间,祭典逐渐衰弱,但人们仍然知道这个祭典的历史。
                权禰宜:日本神道的高级神官,算是神道的最高级别。
                祇园祭:京都境内最大的祭典,由八坂神社(即祇园社)掌管,每年七八月进行,会持续很长时间,会有大型花车在京都境内环游,算是一个季节性景点,如果暑假去京都旅游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IP属地:江苏10楼2021-08-25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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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说一下,因为要和宫城明守做出区分,之前的宫城老师在这一篇有了名字,宫城圣奈。

                    月分祭终于开始,三隅山附近的人流逐渐汇流到了祭典的附近,因是打着只园社主办神社的旗号办的祭典,许多来不及在七八月前往京都的游人,也纷纷选择前往此地参观祭典,三隅山附近渐渐热闹了起来。
                    的场家同意配合以祗园社宫城家的名义进行祭典和净化式,神道虽然向的场家低了头,但对于两家如何合作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宫城家自己折腾,布置好了一切,宫城家主才算松了一口气。他也问过神道的意思,只是他和权祢宜大人都始终不知的场静司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是只是想分一杯羹,还是为了重新进入京都境内,和自己分庭抗礼?
                    宫城明守还是无法理解这个年轻人在想些什么,莽撞冲动,为了目标不惜得罪同僚和神道,威逼利诱的手段用来打点除妖师的小世家便算了,难道还真以为自己能一辈子控制着局面不成?
                  同只园祭一样,祭典的重头戏在夜里,在黄昏之时由夏目的净化式开启祭典,之后便是神乐舞,入夜之后便是街市小贩的天下,而神社会全面开放,让人们自由参拜。
                    天色将晚,晚霞如同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绽放着瑰色光芒。
                    黄昏之时,将近了。
                    夏目身着礼服,扶着面具对着宫城点了点头,宫城会意抬手一挥,神乐声顺势而起。
                    净化式,开始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拜殿外,是被拦在外的人群,毕竟是最重要的净化式,人群自然是进不得殿的,只能在殿外探头望着殿内堇色的身影,听着夏目念诵的声音。
                    只有那些能看见和感知到的人,其中不乏其他家族赶来观礼的,能确实地感觉到,纯净的力量一浪又一浪涤荡开,三隅山上的妖怪们也逐渐都感受了一股力量,一股纯净而温厚的力量,一点一点将邪祟怨气褪去,安抚住不安的妖怪们,建立起一道牢固的结界。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回溯的风拂过这座重新修葺的神社,夏目在拜殿中央,凝神念诵,飞扬起的尘埃悬起又落下,轻柔而乖顺,人群也逐渐变得安宁下来。
                    夏目和丰月确实有些地方太像了,守在远方的不月背着手,在心中感叹道。夏目冲到那个除妖师的面前时,对自己说的那席话,至今想来仍是过于天真。然而细想这孩子所经历的一切,又不免觉得为他的执拗无奈。
                    人与妖的恩怨悲欢,三百年前的事,到了三百年后都没个结果,也是笔糊涂账,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净化式不紧不慢地继续进行着,逐渐到了尾声,神社的风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皆逐渐放缓动作准备走向净化式的尾声。
                    而变故也在这一刻发生,夏目抚上面具,吟唱突然改了调,脱下的面具背后泛起光芒,随着吟唱仿若呼吸地闪烁着。如同潮水的力量汇涌成汹涌的一股力量以神社为中心汇聚,宫城家的人有些慌乱了起来,这并非在计划之中,这拜殿中的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有守在一旁的宫城圣奈和拜殿中其他守着的人手,冷静依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城明守有些气急,只是碍于这场祭典,他也不好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都到了这个地步,的场家还在搞什么鬼,若是出了差错,真以为能有第二次金蝉脱壳的机会不成。
                    “宫城大人,您不在内殿等候,怎么跑出来了?”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宫城明守转头才见走过来的的场静司,不说还好,的场静司一问,他火气又冒了上来,“我才是要问你,那拜殿里是在做什么?”
                    “你是说贵志?”的场静司挑眉,一副无辜的样子,“关于净化式的事,我一向都是随他,这一次是有什么问题吗?”
                    明知故问,宫城明守轻哼了一声。
                    的场静司笑意依旧,转过身,“说起来这时间确实久了一些,”他看似有些苦恼,语气却是一点都不急,“可能是贵志他又有了改良净化式的新灵感吧。”
                    “你——”宫城明守刚要再次开口讽刺他,但接下来的场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令他张着口被钉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尽管大部分人因为看不见所以没有反应,但是那一刻,所有“看得见”的人都无**制住自己的震惊抬起头看向了拜殿上的上方。在升起半月的夜空中,随着吟唱绽开了一束光,如同会呼吸的星星一般闪烁着,所有人都克制住自己的震惊,屏息不敢置信眼前的景象。
                    夏目的吟唱再一次升调,光芒也随之膨胀开来,刺得人眼疼。而在那光芒之后,当他们睁开眼时,清晰地看到的,是光芒之中,身着堇色长袍,戴着牡丹之冠和鹿角之面的丰月神。
                    同样身着槿衣的夏目扶着同样花纹的面具,依旧稳稳地吟唱着召唤的咒语,如同祈神,又如同怜悯。
                    神明与少年的身影交相呼应闪烁,丰月神的光芒笼罩着神坛上的人,神明缓缓地睁开了眼。
                  权祢宜惊得起身,差点将茶水打翻在地。
                    大众也许不清楚,但但凡“看得见的”都不是傻子,宫城家的祭典喜用神明形象,那少年的礼服和空中那人的衣物如此相像,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恐怕就是原本守护这座神社的丰月神。
                    这一次,的场家那个孩子召唤出的,可是真正的神明。
                  宫城明守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毫不意外的的场静司,最终也只能在的场静司充满笑意的眼神中看到讽刺和可笑的自己。
                    全盘皆输。
                    所有除妖师在不久后都会知道,在宫城家自己举办的祭典上,不仅连净化式是由的场家的人主持,就连神明也是选中了的场家的人作为自己的“代言人”。
                    众目睽睽之下,神明在月分祭现身,无论如何,天道偏爱的,终是的场一氏。


                  IP属地:江苏11楼2021-08-25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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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场静司瞥了一眼说不出话的宫城家主,没有多说什么,又看向了人群中,位于拜殿中的夏目贵志。
                      尽管大部分仍不明所以,人群中已经有了一些骚动,纷纷看向空中。而拜殿中的夏目仍旧一如往常,仿佛只是念诵着一段美丽的诗文。
                      温柔,慈悲,纯净,却又不容置疑。
                      明明脆弱得需要乾元供养才能维持力量,明明经历了突如其来的友人的离世,明明可以脱身,却三番两次被他拖进这旋涡中,却仍在听说不月的事之后义无反顾地选择出手。
                      丰月对他说,他无法逃离神明的责任,所以最终他选择了用最残忍的方式,成全了丰月的职责。
                      可是当提到夏目的时候,他竟发现他无法说服自己。
                    “你其实不必如此逼自己的,夏目。”的场静司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永远无法做出的场先生您那样几乎可以称为‘最优解’的选择。”夏目用手托着面具,垂眸苦笑,“丰月的事确实与我无关,但是我也无法置之不理。”
                      “这不是为了百目妖,也不是因为我的愧疚。”
                      “我确实后悔过,多轨的事也好,名字的事也好。可能我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吧。”夏目转过头,戴上了面具,有些自嘲,“每次吃了亏,我都会被猫咪老师骂上半天。”
                      “可是,每次当我又一次看见别人向我求救时,我就无法当做无关之事。”
                      那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的场先生你追杀百目妖又是为了什么呢?”夏目反问他,摇了摇头,“我无法违背自己的意志袖手旁观,也同样无法拒绝的场先生您开出的条件。”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离开已经结缘的人和妖怪,仍是不想放弃机会去挽救我能够挽回的遗憾。”
                      “这样的想法可能在的场先生看来仍是幼稚而可笑的吧,”夏目在面具后闷闷地笑了一声,最后的声音变得极轻,仿佛自言自语,“只是,我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当个‘聪明人’吧。”
                      天真、执拗地令人恼火,的场静司叹了口气,将自己从记忆中拔出,走向拜殿。
                    先是净化式,又是召唤丰月的法阵,本就灵脉半毁的身子果然支持不住,夏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扶着面具走下御神台时,还是踉跄了一下,最终失去意识,落入了一个怀抱。
                      的场静司环着失去意识的夏目,确认了只有灵力枯竭的高热,终于在心下松了口气,打横抱起了夏目,走出了拜殿,身后的七濑和宫城圣奈眼观鼻鼻观心做着扫尾的工作,而的场家主则按照已经制定好的剧本,准备提早接自己的坤泽回偏邸。
                    “的场大人,请留步。”的场刚走出神社,将夏目安置在车上,身后便有人叫住了他。
                      “啊,是权禰宜大人。”的场起身转过去向他行礼,“贵志实在受不住这么大的损耗,之后的庆典我们便不参与了。”
                      “无妨无妨,”灵力虚空,需由何种方式补充,身为权禰宜他自然也不会陌生,便也不会多问,“只是这净化式……”
                      “若是大人有需求,的场家必然不会推脱。”的场静司回复地滴水不漏,“实际上,贵志一直在稻荷神社修习,若是大人有事联络不到我,直接去明日海那儿也行。”
                      这便是说合作有恢复的说法了,权禰宜松了口气,“说实话,虽然看到的时候很是震惊,我还是想知道……”
                      “解决这件事,你真的有把握吗?”
                      “自然,万死不辞。”的场恭顺地回答道,而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唔嗯……”情潮再一次涌上,夏目不适地呻吟了一声,身上的人一怔,细碎地吻到他的耳后,“怎么,不舒服吗?”
                    https://weibo.com/2484779690/KaKxe9ZAm
                      夏目最终沉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的场静司看着他的侧脸,叹了口气,翻身披衣坐了起来。
                      丰月回归,不月的委托虽然来得突然,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他的计划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助力,但同时也意味着,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他踏出房门,走向会议室,七濑已经在等着了。
                    “您明明没想过放弃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离开已经结缘的人和妖怪,仍是不想放弃机会去挽救我能够挽回的遗憾。”
                      “为什么要在医院欺骗我呢?您当时,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吗?”
                      “我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当个‘聪明人’吧。”
                      的场静司有些自嘲,即便他再怎么算计人心,也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夏目会答应自己的条件。若他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决定以命相搏?他早已做好了不被任何人理解,却依旧固执到底的准备,只是每一次沉溺于那孩子的眼睛的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真的毫无动摇吗?
                      揉了揉太阳穴,的场将纷乱的思绪都甩了出去,再睁眼时,他又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的场家主。
                      “我们开始吧。”


                    IP属地:江苏12楼2021-08-25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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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第一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8-2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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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目再醒来时,的场静司已经离开了偏邸。
                          高热已经退得差不多,尽管身体酸软地紧,灵脉再次畅通的充盈感还是让他餍足地松了口气,同时有些捂脸地感觉自己仿佛是妖怪物语里吸人精气的妖怪,情热时缠在的场静司身上不肯下来。的场静司又是个恶趣味的,每次总能逗得他抓狂到被情欲完全控制。
                          而每次失控的,总是只有他一个。
                          的场静司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计划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夏目仍然无法明白。
                          纵是他和的场静司共事了这么久,甚至在多轨的事之后能够彼此退让着继续合作,每一次猜测着的场家的举动,猜测着的场静司会做出的选择,都让他身心俱疲。
                          的场静司对他说“你其实不必如此逼自己的”的时候,他其实也很想反问他:“那你又在逼自己做什么呢?”
                          明明说着自己的一切选择都是为了的场家的利益,明明丰月的事已经将事态逼到了极点,却还是决心要除去百目妖,明明将烂摊子交给宫城家,让他们去头疼会更好,却还是选择保留了投奔的场家的阴阳师后裔,选择寻找其他拥有“净化之力”的人。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百目妖的死亡,却又迟迟不告知夏目,需要他做到什么?
                          仿佛夏目只是他笼中羽毛最艳丽一只鸟儿,足够他用来迷惑那些拦住的场家前进步伐的那些人,只要捏住自己,的场静司就能重新带给的场家新生。
                          而游刃有余的手段之下,夏目却看见了强弩之末的勉强。的场家永远都是那个承担着除妖师百年荣耀与腐朽的除妖家族。作为家主的的场静司做出的,永远只能是最符合理智与家族利益的决定。七濑教与他的,也大多都是算计人心与利益大局的权术与谋略,仿佛他确实是的场家的坤泽主人。
                          丰月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忽然才想起,两年之前,他还是那个住在八原的普通高中生,而非的场家看似柔弱、却不缺手段的坤泽;他的友人帐上记着的,是外祖母和自己的友人,而非阴阳师百年诅咒的名字;他拥有友人和珍贵的牵绊,而非如今的尔虞我诈。
                          他终究是想要自由和真相的,哪怕是死亡也好,失去力量也罢,也好过在这温柔的囚溺中永远下去。
                        不月在月分祭后第一次回到神社的时候,在神龛前终于见到了丰月。
                          “你终于回来了,”丰月察觉到他的到来,转过身,温柔而有些惊喜地唤道,“不月,我正想去找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丰月。”不月说道,却完全听不出怀念的意味,他看着神龛前的人,面具下的双眼泄出一丝温柔的意味,却又立马被完全收回,仿佛去求稻荷神复活丰月的人不是他,“总也不枉你为这三隅山付出了性命。”
                          “……抱歉。”丰月知道他还在为自己甘愿被除妖师封印也不愿意离开神社而生气,只是一向温润的他实在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不月的怒火,“我只是不想……”
                          “不想让这三隅山的人们经历灾荒是吗?”不月再了解丰月不过,有些怀念这种熟悉而恼火的感觉,“丰月,我在你眼里,始终是一个只会带来灾祸的瘟神吗?”
                          “我不是要否定你,不月。”丰月摇了摇头,他们之间有过太多的争斗和无法调和的隔阂,作为神明的信念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之一,“你秉承着公平,我从未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但是那些人们因为我而受罪是不公平的,不月。”丰月看着他,双眸是不月熟悉的纯净与至善,“我只是想为他们争取到这份公平。”作为神明,他们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他身受稻荷神的教诲,以为人们带来福祉为信念,自然无法允许自己逃避自己作为神明的责任。
                          “你所谓的争取就是自我牺牲吗?”不月有些好笑,而丰月也不再言语,只是看着他不语,温和却不容置疑。
                          他是永远争不过丰月的,不月有些绝望地想道,他早该知道了。他在丰月的沉默中叹了口气,“罢了,我也该离开了。”
                          “等等,不月你……”
                          “我早已背叛神社了,丰月。”没有等丰月说完,不月便打断了他,“问问你的稻荷神吧,丰月。”
                          “神明的馈赠,终是要付出代价的,”他转过身踏出门外,“你总不会以为,那个孩子真的是‘天选之人’吧。”
                          丰月伸出的手颤了一下,终究没有出声挽留。
                          不月再也没有回头。
                        “我听到了消息说夏目召唤成功了,便知道大人应该不久就会驾临。”不月到达御幸奉拝所的时候,明日海一时兴起打了襻膊*,正举着园艺剪在庭院内修剪着花枝,放下手中的工具,她转身道,“看来大人终于完成自己的愿望,复活了丰月大人。”
                          “算是吧,”不月的回答倒是听不出起伏,“我答应你的事,接下来我会做到的。”
                          “那便多谢大人了。”明日海欠身行礼。


                        IP属地:江苏14楼2021-08-27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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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能,最终还是想要自由的。”
                            夏目说出这话时,明日海编织结绳的手顿了一下,圆台下的木质线筒碰撞发出闷响,但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淡淡地开口,“但是你的身体受不住吧。”
                            失去了乾元供养,夏目看不见妖怪倒是小事,只是伤及灵脉,谁也不能保证他作为坤泽的身体会不会受到影响,“还是说你有了新的人选?”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目无奈地打断了明日海的联想,“我不是说的场先生不好,我只是……”
                            “只是有的时候,仍然觉得,我可能永远都无法适应这样的做法。”
                            夏目并未把话说满,明日海倒是懂了他的意思。尔虞我诈,利益交换,家族间再寻常不过的戏码,一个脑子掰成八瓣用,也不一定能算的过别人一颗八面玲珑心,夏目明面上至少是的场家的主母,这其中的关节,自然再清楚不过。
                            明日海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事安慰他道,“你其实已经做得够好了,夏目。”这一句是真心的,明日海其实也有点佩服夏目能坚持下来,即便她浸淫这么些年,也很难真的不对七濑的严格没有意见。
                            而夏目只是摇了摇头,“可我其实不想要‘做得好’这样的评价。”他看向窗外昏黄的天,已近夏日,梅雨已经来临,这几天天色一直要晴不晴,“我其实知道的场先生在筹划着什么,可是仍旧无从知晓,毫无头绪。”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猜别人的心思了。”
                            明日海脸上不显,却是心下一凌,有些怀疑夏目是不是知道的场打算赴死,却又看到夏目的反应否认了自己的猜测,若真是如此,夏目早该去问的场静司,轮不到她来插手了。
                            夏目也没有介意她的沉默,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在想,若是百目妖的事能够了结,阴阳师的诅咒也能够解除,其实看不见妖怪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明明那么珍视和妖怪的牵绊,不是吗?”明日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如今还看得见,不也是无法履行那些羁绊吗?”夏目笑着自嘲,有些无奈,“其实,从遇见他们的开始,我就知道我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永远看不见他们。”
                            明日海看着眉眼温柔的夏目,有些发怔。
                            “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我都有想要珍视的对象,他们终究会离去,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过会那么快罢了。”夏目抬眼看向明日海,“我从来不是为了永远的陪伴才与他们的结缘的。”
                            “如果能够怀抱着想要相见的愿望,能够陪伴着走过一段路,就已经非常好了。”
                            “这便是我的希望。”
                            明日海忽然就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的场静司愿意赴死保下他。
                            那是一种希望,即便经历了命运的悲欢离合,仍然怀抱温柔的希望。
                            可是,这希望,终究不是笼中鸟、池中物。
                            明日海想道。
                            她明白,的场静司也明白,所以所有人都选择了隐瞒,包括宫城家的那个小姑娘,七濑放心地把她派过来,怕也是知道的场的打算的。若是不做隐瞒,哪怕是面临失去看见妖怪的能力,夏目也必然不会同意的场静司的选择。而只要的场静司一死,这孩子终生不会原谅自己,必然会被钉死在这个位置上,作为希望一直存活下去。届时无论诅咒会不会被解除,净化之力仍然存在于世上,一切就还有希望。
                            只是,明日海看着夏目清澈的眼神发怔,多轨氏的罪孽,真的要夏目来承担吗?
                            她握紧了拳。
                          快入夏的时候,明日海失踪了。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怨气频发,神道和除妖师的势力都忙得焦头烂额,谁也顾不上谁。
                          “在这个关头,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的场家的人办事未免也太不靠谱了点。”
                            “猫咪老师,少说点吧。”夏目边走边说,推开了明日海房间的门,房内果然空无一人,所有的物品摆放得整齐,系着结绳的神乐铃还摆在绒布上,夏目皱起了眉,“明日海大人什么也没带走,但是看起来也没有人逼迫她离开。”
                            “那是她自己离开的?”斑猜测道。
                            “不知道,”夏目摇了摇头,走向书架细细翻找着线索,“七濑那里已经去了消息,应该在找了,我们也只能等着了。”
                            找不出什么奇怪地方的夏目有些泄气,又看到明日海日常拿在手中的神乐铃上,还系着前段时间她新编的结绳,叹了口气,抚过绳结的纹路,心中不免困扰和担忧。
                            而抚过绳结某一段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人还是没找到?”七濑皱眉问道。
                            “是,我们翻遍了京都,但始终没找到明日海大人。”下人低着头禀报,小心地请示,“还需要进一步追查吗?”
                            偏偏在这个族长的计划走到尾声的时候,七濑感觉自己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明日海的失踪有问题,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查起。
                            直到另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七濑不好的预感才终于灵了验。
                            “七濑先生,伏见稻荷神社来消息,宫城大人希望您能过去一趟。”
                          “如果不是明日海留下的信息,你们到底打算瞒我多久?”夏目气得有些发抖,宫城跪在门口一声不吭,但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夏目也知道自己过于气急了,但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
                            的场先生杀死百目妖之后便会完全被怨气侵蚀而死,这件事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却独独瞒着他一个人,如果不是明日海失踪前留下了讯息,他恐怕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一开始看到纸条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但明日海已然不在神社中,他便只能从宫城圣奈身上入手,诈出了的场静司的确切消息。
                            而更绝的是,但他说要去找的场静司时,宫城圣奈直接开启了稻荷神社的结界,将他困在了神社内。
                            “罢了,这事不能怪你,是我气急了,抱歉。”夏目恢复了冷静,抱歉而又有些负气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关系的,夏目大人。”宫城倒也理解他为什么气急,歉疚地说道,“只是的场大人的决定,我们实在无法干涉。”
                            更何况这关系着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摆脱诅咒,即便她知道的场大人是去赴死,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夏目自然是了解这个道理的,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最终陷入了沉默。
                            “宫城,你先下去吧。”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夏目抬起头,才发现七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口。宫城见是七濑,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看了看夏目,便向二人行了礼退了下去。
                          “的场先生从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是,”七濑毫不意外地坦白,从接到稻荷神社的结界被开启开始,她便知道,夏目一定知道了什么,“当明日海第一次折在净化式上的时候,家主便做下了赴死的决定。”
                            “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是吗?”夏目转过身来面对七濑,有些讽刺地自嘲,“您宁愿保持缄默,看着他去送死,也不愿告诉我真相吗?”
                            “我永远无法阻止他的,夏目。”七濑看着他,平静却又带着一丝无法割舍的哀伤,她径直在矮几前跪坐了下来,“他是的场家的家主,上一任家主死后,由我将他教养长大。”
                            “家族和荣耀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
                            “当时我教他的时候并未想太多,百目妖的死亡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甚至当时的的场家所期望的,是在百目妖的诅咒回归之后,能够韬光养晦愿意在黑暗中扎根的家主。
                            “因此当明日海失去力量之后,他和我说,他决定以死相搏的时候,我甚至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说他太过莽撞,要如何撑起家族。”七濑摇了摇头笑了,“也是这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相较于那些我们所期望的品质,他已经过于锋利了。我所交给他的东西,统统都被他用作复仇的手段。”
                          “你是最好的那个变数。”夏目还记得三隅山净化式前,的场对自己说的话。
                            骗人。夏目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家主有确认过,如果成功,他死后,灵力会汇入您身上,届时您的力量会完全恢复,宫城小姐会协助您接手神社。”
                            夏目一震,沉默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这就是我的意义?”夏目看向她,内心觉得有些好笑,“为了弥补对他死的歉疚,所以永远被困在这京都庇护的场家?”他从未轻易质问过别人,也是第一次如此尖锐讽刺得不顾其他。
                            “夏目君,你是唯一的希望。”七濑沉声,声音也不再温和,“我们只剩下你了。”
                            夏目看着她,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七濑看着他的眼睛,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襻膊:襻膊又称臂绳。是东亚传统服饰中的一种挂在颈项间,用来收紧宽大衣袖方便操作的长条状服饰配件。


                          IP属地:江苏15楼2021-08-27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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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场静司明明拥有选择的。
                              不论是夏目他首次选择和的场家合作的时候,还是在和多轨鹤达成协议,而夏目始终对的场家抱有怀疑的时候,他曾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夏目,他其实是愿意赴死的。但是他始终仍是精准克制地告诉夏目,他作为的场家主绝不会为不必要的事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正如他能猜出夏目必然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一样,夏目自然也再清楚不过他的忧虑,有明日海这个例子在前,他无非是怕夏目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愿拿别人的生命做赌注,再一次陷入绝境。
                              合乎逻辑,却又相当疯狂。
                              即便夏目再怎么无法认同,却又不得不承认,在绝情这一点上,他大抵是永远比不过的场静司的。刻意的冒犯、精准的话术,明明被欺骗却又因为受了他的恩惠而说不出反驳的话。
                              翻开的友人帐又一次停在写着“鹤守”(本篇中最后揭露的百目妖的真名)的一页。
                              “夏目,你真的决定了吗?”
                              斑守在一旁,最终开口,却还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蠢摇了摇头。
                              “我其实……并不太舍得的,”夏目抚上了友人帐,“虽然我和明日海说,如果一切结束之后,看不见妖怪没什么不好,但是我仍然是不舍的。”
                              “我从来都不希望,那些明明存在于世的事物最终都从我的世界中抹除了。
                              “我其实不想恨任何人,”夏目的音调渐渐变得有些不甘,“但是有一刻,我真的恨百目妖。”
                              “恨它为什么要带走多轨,恨它为什么连我和这个好不容易喜欢上的世界的联系都要斩断,恨三百年前为什么神明要降下神罚。”他的声音一句一句加重,压抑和愤怒伴随着他的每一句话一步步冲破冷静的桎梏。
                              “可是,”说到这里,他却又仿佛卸了力,愤怒与不平化作迷惘与无力,“我其实自己再清楚不过,我只不过是在恨自己罢了。”
                              的场静司的含糊其辞,众人的三缄其口,自己的装聋作哑,才最终造成了这样的局面。他曾经寄希望于的场静司能给他一个答案,明明一直在怀疑的场静司是否能给出一个答案,又矛盾地期望着这个答案能够让所有人皆大欢喜。
                              直到明日海将真相全盘托出,他才意识到,这世间,从来没有一个“最优解”。
                              你所期望的,暗中其实都已经标好了价码。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夏目。”斑蹲在他面前,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但这已经不是你的能力范围了。”
                              明日海曾经也和斑一样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他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答案。
                              “我不想‘做得够好了’,老师。”夏目合上友人帐看着他,“我知道的场先生想要什么,也知道‘净化之力’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不想亏欠谁,也不想为了所谓的‘最优解’而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馈赠。”
                              夏目垂下的睫毛投落下阴影,“我确实想一直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大家,但绝不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当的场静司做出这样的选择时,他在想着什么呢?夏目有些困惑地想道。他记得的场静司抚上自己的肩安慰自己,记得他在仪式前告诉自己不用逼自己逼得太紧,记得他在情潮时还不忘作弄自己,也记得多轨透死时冰冷的表情。
                              他明明比所有人都更加绝望,却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抱歉,老师。”夏目看向斑,拿出了明日海的神乐铃上的结绳,几股绳之间是明日海结下的,能够突破神社结界禁制的符文。
                              他最终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夏目。”斑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出房门一跃到中庭变化成一头白色巨兽。
                              从他与玲子相遇的那天开始,离别便不过是注定要到来的,一个最微不足道的日子罢了。
                            布下的纸垂阵不断传出妖力波动,黑色的暗影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只有一只血红的眼睛凝视着的场静司依旧不动如山的脸,尖利如同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形成的威压逼退众人不敢向前。
                              的场静司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捂着肩上伤口的手,调整了呼吸,迈开步伐迎了上去。
                              百目妖已经完全失控了。
                              他忍着右眼的共鸣,扶上箭袋中的一支箭,准备下一轮攻势。百目妖已经已经中了三支灭杀符,残留的箭身还露在它的的身外。
                              只剩一点点了。
                            无数符文从纸垂中溢出,缠旋在它的每一个关节,生生禁锢住它,的场静司搭弓汇聚妖力,戾气缠绕着灭杀符直冲向百目妖的眼睛。
                              尖利的叫声仿佛在他的脑中炸开,的场静司疼得手有些发抖,仍然稳稳地落地,百目妖痛苦地挣扎着,的场静司的右眼如同撕开一个裂口,涌入了无数怨毒的恨意。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百目妖哀鸣着,它明明不想伤害主人的。
                              仇恨和怨气早已在多轨透倒下的瞬间,将它的一切彻底吞噬,他最终还是沦为了一个真正的怪物,一个背弃了主人,最后还亲手杀了她的恶鬼。
                              百目妖万般怨毒地盯向的场静司。
                              如果不是你们,这一切三百年前便可以挽回的。主人不会死,更不会失去看见的力量。这是你们的错!
                              他目眦尽裂,怨气在体内升腾,血红色的眸子再一次锁定形势也不太好的的场静司。
                              它要的场家陪葬。
                              它集中力量突破了禁制,暗影汇成一只手直直冲向了的场静司。
                            一时间,变数陡增。
                              强大的力量在百目妖面前炸开,的场静司也一惊,收回呼符,向后闪身。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场静司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夏目贵志。”
                              “我当然知道。”夏目坐在斑身上朗声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的场静司,“所以呢,的场家主要惩罚自己不听话的坤泽吗?”
                              夏目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决然,眼神流转之间竟是从未见过的不驯的色彩。他一直以来都是任人摆布的角色,为了多轨透和的场家合作,为了复仇而答应的场静司,但绝不会为了苟且保全自己的能力而躲在别人身后。
                              “的场静司,我不是你笼中的鸟雀,也从来不是你真正的坤泽。”夏目撕下了友人帐的一页,合起了手中的册子,“我绝不可能看着你去送死,哪怕我能够因为你的死活下来。”
                              “如果你要的场家之后的和平,要阴阳师的崛起,要怨气的平静,那就活着自己去争取。”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屈从于你自以为是的牺牲。”夏目看着他,往常总是带着温润笑容的少年终于绽开了最为锋利的一面,不甘与反骨永远无法被困在欺骗和歉疚织就的陷阱中,“即便多轨死去,即便会看不见妖怪,我也永远不愿被困在的场家的牢笼里。”
                              夏目像以往无数次一样衔住写着名字的纸页,唤出了百目妖的真名。
                            “守鹤。”
                            光晕自他身后绽开,隐没了他的身影。
                              这一切都该停止了。
                              夏目将灵力注入加绘了契约符文的歪歪扭扭地写着“守鹤”的名字的纸,仰头吹气,名字的笔画自纸页中飘出散落,回旋着融入了百目妖的体内,光芒闪过,百目妖也随之咆哮着。
                              夏目闭上双眼,百目妖的记忆与情感,铺面而来。


                            IP属地:江苏16楼2021-08-27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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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死吗?”的场静司无暇顾及夏目的动作,甩出一串乱符越到夏目身边,抱住他落下的身体。以夏目现在的身体,他恐怕支撑不起多余的术士,那么这个术法就是能是归还名字。
                                夏目玲子和百目妖的契约完完整整地被消减,这便意味着夏目的“净化之力”会被完整地归还给百目妖,而百目妖所强取的夏目玲子的力量便也会裹挟着交缠不清的怨气,完完整整地回到夏目身上。
                                的场静司翻过他的手检查灵脉的情况,但果然已经来不及了,最后才一字一顿仿佛要吞了夏目一般,“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灵脉全毁,再也看不见妖怪,身体虚弱,短寿,还有些别的吗?”怨气的压迫感不断涌上他的胸口,夏目勉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我说了,我不愿意。”
                                他不愿意以的场静司的生命为代价看见妖怪,也不愿意这一生都被歉疚困在的场这个姓氏中,更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大义去做阴阳师的希望。
                                的场静司想要逃离的,也别妄想抛给他。
                              夏目的身影如同残蝶般落下时,的场静司便知道,一切都失控了。
                                他们身前,百目妖咆哮着却无法制止力量的流失,逐渐失去力量,契约的效应正在有条不紊地收回。的场静司注视着这个他一直以来可能都有些小瞧的孩子,明明在三隅山还为了丰月的事和自己的无能后悔地落下泪来,如今却是连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的场静司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时,面对强大的妖怪,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只能无力地看着那只猫咪在他面前受伤。后来他以多轨透为条件要挟夏目合作,他们即便互相猜忌,仍是只能顺着的场家排好的剧本,一步一步走下去,哪怕多轨透死去,夏目的灵脉半毁,他也仍然没有让任何人动摇自己的路。
                                但他终究还是失控了。
                                他曾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做了最周全的思虑,都终究在这个孩子做出最决绝的决定时,变得毫无意义。
                                而当这一刻发生时,的场静司终于明白。
                                夏目贵志心中的光,从来不是他用尽手段能够留住的。
                              这大概也是他最后能做到的事情了,夏目想到,意识与视野逐渐变得模糊,最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只听见有人低声唤他。
                                “夏目。”
                              “看来,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不月的声音在的场身后响起,望着已经消散的百目妖皱了皱眉,挥手开启了法阵。身在御所因为夏目的失踪正急得焦头烂额的宫城,难以置信停住了向七濑报告的进程,回头望向了天空。
                                “怎么了?”七濑皱眉。
                                “我……我不知道。”宫城转过头,惊喜和震惊交杂,她抬起手不可思议道,“我不知道,七濑大人……但是,诅咒好像解除了。”
                                历经数百年,阴阳师终于从诅咒中解脱了。
                              明日海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望向了天空,神秘地笑了一下之后,转身踏上了最后的旅途。
                              “夏目不会有什么大碍,”丰月将夏目交给守在一旁的的场静司,示意他不用担心,“既然不月答应了明日海,也得到了稻荷神的首肯,那百目妖犯下的罪过,终究会补偿到那孩子和你的身上。”
                                “多谢大人。”的场静司的脸色称不上好,百目妖一死,只有七濑撑着京都必然不现实,只有他这个家主亲自处理最为稳妥,即便受了伤也只能硬扛着。
                                “虽然这不是我该问的,”丰月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其实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是吗?”
                                “……并不是,”的场静司在心下深叹了一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感到一阵疲累,“结果自然对我而言是好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对这种方式感到心安理得。”
                                丰月歪了歪头,才明白过来,他大概指的是夏目硬是把名字还回去不顾自己的决定。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除妖师为什么连日来都没有什么好表情,即便是事情得以如此圆满地解决。
                                竟是因为生气夏目君的冲动吗?丰月有些好笑地在面具下抿了抿嘴。
                                “但终究是能够挽回的,不是吗?”他把目光放在了这片他驻守了不知几百年的土地,他和不月交替掌管了这片土地上百年,如今他守着这重又修缮的神社,竟不自觉地有些寂寞,“其实我觉得夏目君的生气也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任是谁,面对这样的事,都不可能无所谓吧。”
                                的场静司的身体不自觉地一僵。
                                “你不用觉得紧张,”丰月安抚地看向他,“不月向稻荷神祈愿我回到现世,代价是他叛离神社,亲自将百目妖带回高天原*并解除诅咒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的场静司看着槿色神明走向庭院,便也不再避讳什么,“大人是在生气不月大人的做法吗?”
                                丰月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庭院的树下,望着参天的树说道,“我已经存在在这世上太久了,将来还会更久,你看见的这棵树,即便在人类的眼中已经是长久的事物,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这里的。”
                                “不月在时,我们每十年便有一次竞赛,倒也算不上寂寞。”
                                “而当我重新踏入这里的时候,才意识到,时间终究是难熬的。”丰月的声音温柔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寥落,“我忽然就理解了不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都不想做那个被抛下的人。”丰月收回目光,看向的场的双眼。即便知道阻止不了仍然要去阻止,即便找不出出路也无法放弃希望,即便是身为神明,也有漫长的寂寞与痛苦,也会执拗的捧一人为自己的希望。
                                更何况是人类呢?
                                “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吗,除妖师?”


                              IP属地:江苏17楼2021-08-27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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