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趁军西征曹氏反叛
六月十三日，命：兵部尚书马昂总督军务，怀宁伯孙镗佩印充总兵官，右都督冯宗充副总兵，都督佥事鲍政充左参将，赵胜充右参将，统京师精锐骑兵一万五千人往陕西击虏寇，于七月初二日早朝陛辞后出征。又，先遣官发河南、山东、北直隶京操下班官军二万，先赴陕西屯驻以待。
十八日，时各处告讦并采访事情重者皆遣锦衣卫官校籍家，内阁臣李贤于上前言其多枉。
二十二日，天顺初，诸达官与吉祥亲党及门下无赖随吉祥以迎驾功累受升赏者甚众，皆感戴吉祥，诸达官日出入其门。久之上觉其奸，疏吉祥。吉祥自以石亨同功一体，亨既被诛，愈不自安。
冯益，曾于景泰年间请徙太上皇于沂州，复辟后，以吉祥庇得不诛。因客曹钦所，钦问曰：“古有宦官子弟为天子乎？”益曰：“魏武帝曹操便是。”钦大喜，出妻行酒，由是阴蓄异志。
先是，曹钦家人曹福来以迎驾功冒升锦衣卫带俸百户，常贸易于外郡。一日得罪逃去，钦虑其生事，私遣曹亮等人寻找，不得。令福来妻诈告福来疯病出外，于是，锦衣卫奏捕之。既获福来，钦执福来于私宅棰楚几死。锦衣卫密遣人伺察之，钦益急。
二十三日。赏赴陕西官军银，每人二两。
七月朔，夕，东方有黑气起，须臾蔽天。
石亨败时，预降敕诫谕朝臣，然后收系亨。至是，复降敕谕，钦度不免，遂谋反。与兄都督曹铎、堂兄都督曹睿、弟指挥曹铉、掌钦天监事太常寺少卿汤序、都督伯颜也先，达官陈守忠、丁顺、白忠等议，谋遂决。会怀宁伯孙镗奉命征西，钦党汤序择初二日昧爽，是日，将视朝遣将，时举兵。待朝门开，钦等分率死士、番军、汉军五百人拥兵入宫，吉祥以所部禁兵为内应，废帝自立，杀马昂、孙镗及反对者等。
夜，钦召诸党羽群饮于家。达官都指挥使马亮等恐事败，自钦家逸出。
孙镗奉命征西，是夜，候陛辞，宿于西朝房。恭顺侯吴瑾、广义伯吴琮陪祀罢，亦宿西朝房。马亮至朝房，向瑾、琮告变，瑾、琮急趋告镗。三人急书“曹钦反，曹钦反。”同于长安右门隙入疏以闻，遂往他处。
上急召司设监太监曹吉祥，缒入宫城，锁系之。令皇城门、京城门锁闭。
中夜，钦察亮等逸出，料事泄，遣党羽夺门入宫，自往锦衣卫指挥同知逯杲宅执杀杲。杲方出，钦径取首级。
曹钦党羽驰右长安门，至西朝房，遇左都御史寇深，砍深肩破身为二，取首以去。长安街甲卒驰骤，入朝者以为西征军，及讯知乃叛军，各惊悸散去。
钦等驰至东朝房，重伤翰林院庶吉士杨瑛。内阁大学士李贤待朝东朝房，闻户外之声汹汹，贤惊出。见刃而甲者，一人以刀砍贤，贤急避之，伤首及耳，刃跗击贤背。钦挥退持刀者，又执吏部尚书王翱等待朝之人，挟至东长安门，令呼守门卫官开门，不得，数欲杀贤，吏部尚书王翱、郎中万祺解护。钦持杲头示贤曰：“我非此贼，岂有今日之举？尔可与我奏，所以举兵，乃复仇之意。”逼贤拟奏释己罪，贤不得已，就翱所取纸为草疏。疏毕，从长安左门投入，钦释贤等去。
各门坚闭不启，钦党遂攻皇城东西长安门，不得开，纵火焚之。门内都督佥事刘纪、指挥同知张通率守卫官军拆外金水河桥岸砖石堆塞其门。贼往来呼啸于各门外。
孙镗召太平侯张瑾同击贼，瑾不敢出。镗谓二子辅、軏曰：“征西官军多从京城宣武门出，尔往号召之，曰法司强贼反狱，获者有重赏。且不可出城。”辅、軏急往宣武门，大呼有狱贼反，官军稍集，至二千人，甲刃皆具。镗谓之曰：“尔等不见西长安门火耶，曹钦反矣。其党羽不多，当奋勇杀之，朝廷必不惜升赏。”众皆诺，从镗往西长安门逐贼，又奔东长安门。
钦去攻东安门，途遇恭顺侯吴瑾，追杀之。复纵火焚东安门，门毁，门内守卫官军与内官聚薪益之，火大炽，不得入。
初二日，天渐曙。钦党稍稍散去。钦遇镗子軏于路，軏奋刀斫钦，中膊，軏亦被杀。钦气慑，率骑走安定、东直、朝阳门欲出，俱不开。遂窜归其家，拒官军。镗督军与战，顷之，孙继宗亦集兵至，马昂以精兵殿。时大雨如注，钦率家众及达官犹出战数次。从辰至午，曹睿被斩。曹铉以百余骑往来驰突三次，官军环结自溃。镗执斩溃者以徇，发神臂功射之，遂追斩铉。
相拒至酉，镗令军士：“能杀贼，获其财者，即予之。”于是，官军奋呼而入，曹家大小尽诛之，钦投井死，遂毁其宅，尽掠财物。
曹钦兄都督铎及堂兄都督浚皆被众杀，并其亲党、同谋之家皆一空焉。诸达官逸出者，先后皆被诛。
初三日，命公、侯、伯朱仪等分守皇城六门、都城九门，尽擒反贼党。
召李贤。贤裹伤入见，上慰劳之。
上出吉祥，命群臣廷鞫，具伏。
初四日，京城内外军民有假捕贼而抢夺平民财物者。上命锦衣卫缉获数十人，杖之通衢以示众。间有抢夺贼党财物者，释之。
初五日，诏磔吉祥于市，并磔钦、铎、浚等尸以徇。
初六日，命江西、湖广出官库银一万二千两，赴广西给赐征蛮官军。
初七日，湖广长沙攸县奏：从去冬至今夏，民间大疫，死者十之二三。
初八日，磔吉祥党汤序、陈守中、丁顺、白忠等于市，皆籍其家。
初九日，赠故锦衣卫指挥同知逯杲指挥使，给其子指挥佥事俸。
初十日，命三法司、锦衣卫会审官军人等。所捕曹钦党羽流放岭南。
十一日，李贤上言：“自古治朝，未有不开言路者，圣帝明王恳切求言，唯恐不得闻其失也。惟奸邪之臣恶其攻己，必欲塞之以肆其非，陷于大戮而不悟。”上曰：此吉祥、石亨辈实为之。
十二日，以平反贼吉祥、曹钦等，大赦天下。
十四日，寇深遇害，需补职缺，令六部共举。已而举三人，萧维祯居首，李贤请用之。帝曰：此人曾经曹吉祥力荐，其必党与，非端士也。
十五日，命：天顺元年正月，官军于曹吉祥属下冒功升三级者，俱革所升，复原职役，调外卫。
革海宁伯董兴爵，复原职右都督，往广西听调杀贼；降运粮参将都督佥事黄鉴为广西桂林中卫指挥使。俱系曹吉祥姻戚也。
十七日，诛冯益。益初为教官，坐事戍边，以军功升千户，后附钦得调锦衣卫。钦反时，益为之谋主，事败下狱，鞫，具伏。并二子诛之，籍没其家。
十九日，反贼曹钦妻贺氏当给付功臣家为奴，上命磔于市。
二十日，以平反贼曹钦功，晋封孙镗怀宁侯。镗与兵部尚书马昂先受命西征，至是俱止不行。
镇守庄浪奉御进保奏：“达贼入寇甚急，乞兵为援。”上敕守备兰州右都督冯宗佩平虏副将军印充副总兵，都督佥事赵胜充左参将，李杲充右参将，统原选官军往击之。命兵部右侍郎白圭及起用王竑为左副都御史，俱参赞军务。
羽林前卫带俸指挥姚智等二十人坐附吉祥冒升都指挥等官下狱，悉革冒职，调两广边卫带俸差操。从之。
二十一日，命太平侯张瑾掌前军都督府事。
二十二日，加孙继宗太保，给诰命。

第六十九回 鞑靼内讧孛来讲和
二十三日，兵部奏：“奉旨会文武群臣议得，虏酋孛来三上书求遣使讲和，宜顺夷情，选谙晓夷语、素有名望者往彼开谕。如其诚意请和，即令退兵远牧，我兵亦得暂息以待。如其谲诈，要求无厌，候通事还，即拒绝往来，提备剿杀。”上命假予指挥佥事詹升都指挥使，充正使，都指挥同知窦显充副使以行。
命出陕西布政司库银三千两付太监王清，给赐征虏官军。
陕西庄浪卫奏，虏寇连年入境，掳掠牲畜践踏禾稼，民不聊生。
二十五日，命：署都督佥事刘纪实授都督佥事，锦衣卫指挥使门达为都指挥佥事仍掌卫事，金吾左卫指挥同知张通为指挥使。曹钦反时，守卫效劳也。
八月初二日，敕谕迤北太师淮王孛来曰：“得凉州总兵官奏进太师文书，前后三纸，事情尽知。所言拘留使臣，并无此事，恐是小人捏构，以为衅端。往者，我朝廷与尔等遣使往来，和好最久，其后，背约构怨常在北边，其中是非得失朕与太师各知，上天神明共鉴，事情已往，彼此不必深究。今年以来，太师部下人马深入庄浪等处，抢掠财畜、残害人民，边将出兵追捕，两有所伤，朝臣屡请调大军并力攻剿，朕体上天好生之德爱惜生灵，不曾调动大军。今太师文书累以爱惜生命、互相和好为言，似此言语方能上顺天道下合人心，虽古之大丈夫不过如此。朕览之再三，嘉悦，特遣正使都指挥使詹升、副使都指挥同知窦显赍敕前来，谕以朕意。若太师果有和好诚心，宜即晓谕部下人马散归北边，差遣使臣照旧往来，朕厚以礼物赏赐，决不追咎前失。使臣行间，念太师在外劳苦，特赐织金缎绸用表朕怀。”又赐孛来属下大头目阿罗出等十余人织金缎五十匹，命遣去使臣赍予之。
十一日，召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吕贵于锦衣卫管事。
赏擒斩曹钦有功官军三千一百六十四人。
十三日，上谕户部臣曰：广义伯吴琮报逆贼曹钦反谋事，又效力杀贼，勤劳可嘉，加岁禄二百石。
帝与李贤论人才，言及工部尚书赵荣。贤曰：“此人可取，曹贼反时，文臣皆畏缩不敢前，独荣被甲走马呼于军，曰：‘好汉皆从我来！曹家乱臣贼子当共剿杀，我辈忠臣义士勿避也。’于是从者数十百人。”帝叹曰：忠臣也！
升：都督同知刘聚为右都督，都督佥事赵胜、喜信、韩志、芮成、茹鉴、季铎、马良俱为都督同知，署都督佥事张荣、董琅、李杲、宫兴、靳忠俱实授都督佥事。与剿曹钦功。
十六日，加封李贤太子少保。
二十一日，赏守皇城门并守卫值宿官军人等五千六百人。御反贼曹钦功。
二十八日，命襄城伯李瑾、遂安伯陈韶与都督佥事刘纪更番值宿守卫。
孙镗奏：“顷赖天威，将反贼曹吉祥等剿灭，皇上予臣晋爵为侯，又升臣子軏、弘。臣年逾七十，精神昏昧不堪任用，乞辞侯爵免府事，许臣闲住以终余年，并革軏、弘职免费廪禄。”上曰：卿宜勉效忠勤，所辞不允。
九月初二日，赏锦衣卫官校军舍银有差。擒戮曹钦贼徒及守护禁城功也。
初三日，五军、三千营官军赴教场操练，出德胜门争道相践踏，死二十八人。上切责总兵官孙继宗等。
初六日，锦衣卫副千户王瑄等冒诛反贼曹钦功升正千户等官，事觉，法司奏。上命降一级，调外卫。
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王鉴奏：“万寿圣节、千秋令节已近，例进表称贺。缘达贼拥众寇边，遏塞道路，不能前进。”上命已之。
初八日，兵部奏：“镇守大同太监王春奏报，近获降虏，言脱脱不花王子领兵万余将往石头城袭杀孛来。乞敕沿边总兵等官严兵为备。”从之。
十五日，河南奏，开封、南阳、洛阳、怀庆、卫辉、汝宁、彰德七府，宣武、洛阳、睢阳三卫，六月以来，骤雨弥旬河水泛溢，漂流民居淹没谷豆。
十六日，加广宁侯刘安为太子少傅。曹钦反时被伤也。
十八日，南直隶巡按袁恺奏，苏州府崇明、嘉定、昆山县，松江府上海县，七月中，暴风骤雨海潮冲溢，漂没民居仓廪无算，溺死一万二千五百余人。
二十一日，兵部言：“近得副总兵冯宗奏，八月十四日，达贼犯永昌卫地方，都指挥刘刚等追至塔儿湾，与之接战，擒获男女三十二口，牛羊一千四百余头。又奏，凉州境外瞭见虏骑，常有万数，出没无常，恐为边患。乞敕总兵等官并陕西甘州、凉州、庄浪、兰州、宁夏、延绥等处边将会议区划，整饬官军固守城池，约会邻境互相策应。”从之。自此，河套之患长达百余年。
二十三日，升辽东开原卫千户刘敬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敬门达亲也。
十月十一日，出内府银四万两，给调往陕西从征之二万名官军。
十六日，甘肃右参将李荣奏，八月五日，达贼三千余骑犯永昌卫境。七日，又有万余骑自山丹境外直抵甘州近城劫掠。臣等各领官军分门四出殊死战斗，斩首十级，生擒三人。至暮黑，风暴起，贼众遂退。次日，臣等追至四十里店，夺回被掳男女五百三十口，牛羊驴六千二百四十只。臣等窃惟，贼首孛来大举入寇，我军不能运谋制胜尽数荡除，虽有小捷而得不偿失，罪当万死。
二十五日，先是，遣锦衣卫带俸都指挥使詹升等使虏通和，孛来退兵出境，遣使臣纳阿出等偕升等由大同旧道入贡。已行一日，纳阿出言，大同路不可行，欲改道自兰州入。至是，升等遣人驰奏，上从之。
二十六日，命泰宁侯陈泾佩征蛮将军印充总兵官镇守广西。
十一月朔，日食。
初二日，皇太子千秋节，文武百官行庆贺礼。
初五日，广东连山一带现有广西僮贼于彼住种，切近湖广锦田、江华诸处，连年出没为患，乞调官军会合剿灭。
初十日，复命致仕都督同知张泰佩征西将军印充总兵官镇守宁夏。
二十六日，驾幸南海子。
二十九日，命张輗掌前军都督府事，仍管将军。罢张瑾，令佩刀侍卫。
十二月初二日，强贼劫内使阎魁家财。命：“执巡城御史张祚下锦衣卫狱，锦衣卫官校、兵马司官俱锁项捕贼。”时京城内外多盗，因著为制。
初九日，驾幸南海子。
十五日，先是，太保孙继宗等奉敕同兵部尚书马昂检阅各营官军。至是，昂等奏，选定五军、三千、神机等营头拨官军十一万，次拨官军十二万。
十八日，锦衣卫带俸都指挥同知孙绍宗等官军六十七人冒擒斩曹贼功，至是，掌卫事都指挥佥事门达等觉其事，兵部请皆置诸法。上命绍宗及其侄六人具实自陈，寻宥之，第夺其赏，其余执付镇抚司鞫之。
锦衣卫指挥吕贵嘱门达，武臣勿犯，文吏可裁抑。
二十一日，迤北孛来遣使臣那哈赤等贡马。赐宴于礼部，并赐缎匹等物。
二十二日，陈汝言死狱中，天下莫不称快云。
二十三日，宥都督同知白玉罪。玉镇守万全，遇达贼入境，不出剿杀，退缩避患。巡抚韩雍核实以闻，诏记其罪。
二十四日，释辽东铁岭卫军陈循为民。循自军中遣人上疏，自陈冤枉。疏入，上曰：“循历事朝廷年久，曾效勤劳，而被石亨等挟私诬害。今览所奏，是非明白，情实可矜持。放回原籍为民。”循赐归田里，抵家一年卒。

第七十回 锦衣卫扩威增狱
六年六月初四日，京卫指挥邬钦等官一百二十七名下锦衣卫狱。初，钦等各领银缎等物随使臣马云往西域诸国贸易，至中途，闻哈密王母言前路有贼，钦等畏惧逃回，尽费其物。诏锦衣卫执问，候马云回罪之。
初五日，国子监祭酒刘益下诏狱。
初十日，哈密忠顺王母弩温答失里奏：“被癿加思兰尽掠羊畜。乞于陕西边境买羊一千只，以图孳牧。”上命只买二百只。
十八日，广东巡按李曰良奏：“雷州、肇庆等府地方俱被广西流贼越境劫掠，民不聊生。”上命兵部移文总兵官颜彪等分遣偏师讨之。
以湖广绞洞、城步等处擒杀苗贼功升赏将士二千零七十五人。
二十日，迤北孛来遣使臣察占等四百零五人来朝，贡马一百二十九匹。赐宴于礼部，并赐衣帽、缎匹等物。
二十一日，命迤北来朝使臣照正统间例，每月初一、初八、二十二日，由鸿胪寺官引领随朝。
湖广总兵官李震奏：躬率官军由锦田、江华直抵云川、桂岭、横江等寨，官军奋勇剿杀瑶贼，斩首二千五百余级，生擒三百余人。
三十日，初，迤北孛来奏请给彼处头目撒亦答力等六十五人赏赐，已给缎八十七匹，付先次来使纳哈出收领，不曾带去。至是，孛来奏称赏赐迟滞。诏再如数给予，命今来使臣察占领回赐之。
云南总兵官沐瓒奏：“木邦等处土官罕落法聚众作乱，屡侵陇川等地方。乞将原调守备贵州官军八千放回云南防御。”上曰放回其半。
御马监勇士指挥佥事张宣随太监帖木儿干往南京，回归过凤阳夹沟驿，驿丞程端谄事帖木儿干，以金帛贿宣。端来京，宣与宿妓家，因令端以马馈帖木儿干，许为迁官。又求金帛不已，端不予，宣数凌辱之。端忿恚发狂，突入御用监言宣反，裸衣上树大叫。复走入西上门，门者获之，与宣俱下锦衣卫狱。上御玄武门楼，命都指挥门达鞫之，端历数达过恶，且云祖宗命我言。上命枷宣警众，竟死于枷。以端狂监禁之，寻罢为民。
七月初二日，宥镇守通州都指挥同知陈逵罪。逵与通州知州卢遂、同知黄仲宽相讦奏，上命锦衣卫千户高安核之。逵贿安，安具报遂、仲宽有贪淫迹，而薄言逵罪。上命逵具状以闻，逵乃自伏耕种官田地及勒民纳柴草豆料罪，且言：“太监韩亮、傅恭、裴当、李杰及内官陈政路过，臣或因不遣役夫而擅挞州官，或给银予州卫官替臣置酒宴待，或邀饮臣家，或知其杖杀军士不以闻，此皆臣罪。然臣实尊敬近侍内臣，伏乞赦臣罪。”事下，刑部请执逵鞫问。上曰：逵既输罪，姑宥之。
锦衣卫都指挥使钱僧护祖母陈氏奏乞抄没庄田一百顷。上曰：贵戚之家当知足，僧护曾赐地千余顷，已足耕种，何得复求？不允。
初三日，南直隶巡按樊英等下锦衣卫狱。
镇守西宁左监丞陈善与都指挥汪清有隙相讦奏，下陕西巡按御史及三司核之。言：“善遇寇辄遁，致寇杀掠；数令军出境伐木、卖茶，被贼所杀；又自杖杀番人及军士五人；侵欺官旗俸钞货银；私占军逐月纳银，以万两计；逼役军人，致逃者几二百人。清以无子娶部属指挥家女子为妾者三人；隐匿阵亡官军不奏者数十人。”上命：巡按御史、按察司执清鞫之，司礼监选内官一人往代善回。
初六日，兵部奏，六月，达贼入大同地方掳掠人畜。请治失机官之罪。
征进两广总兵官颜彪奏报：官军于贺县、廉州等处擒杀蛮贼八千余众。
初九日，先是，福建贡岁造缎匹于京，工部以其纰薄劾织造官吏，因及看验官、提督官及右布政使刘让、左参政张斌等。上命锦衣卫遣人执赴都察院问罪，输赎复职。诏工部、锦衣卫各遣官一人械往任所追偿。
初十日，兵部奏：“锦衣卫指挥佥事吕贵等奉敕往保定府雄县点视草场所牧马匹，不在草场者四千四百余匹。请治其罪。”上曰：刘福、靳忠罚俸半年，其余该管官员送锦衣卫问罪。
癿失牙兰来朝使臣一人因醉不候伴送，先驰马出崇文门外，被人捕获。礼部奏：“擒获使臣者当罪。”锦衣卫言：“使臣奔逃，捕获者当赏。”诏从之，捕获者各赏钞五十贯。
十七日，镇守居庸关都督同知李奇卒，遣官赐祭。奇天顺元年升都督同知，三年镇守居庸关，镇守无益边关而贪赎诛求，反为行旅守卒之害云。
十九日，敕谕迤北太师孛来曰：去岁太师遣使来京朝贡，边上虽有为恶者，非出太师本意。今太师又遣使臣察占等朝贡，所进文书又有悔过迁善之言，足见和好诚意，朕甚嘉悦。但来人数多，已依正统间例，只将紧要使臣五十余人接取来京，其余俱留大同馆待，衣服、缎绸与来京者一例赏赐。今后，宜坚守和好，若再遣使，只可三五十人，不必过多。仍戒约部下人马，毋得近边侵扰，庶得永享太平之福。
二十二日，京师有无赖子数十名常在吏部前觇听选官吏监生，有谋贿内外官求美任却贫而欲贷者，引至富家借金，遂为之往贿。其实或往或否，偶得美任，则掩为己功，分得其金，俗呼撞太岁。既又执凭与所任官偕往任所，取偿数倍。至是，有人被缉事者所觉，下锦衣卫鞫得实。俱发边远充军，命都察院出榜天下禁约。
二十四日，校尉黄忠恃势宿娼，又数嘱托公事、诈人财物。宅旁有巡警铺，忠召兵马司官与饮，遂令迁之。事觉，上命枷示三月，发广西南丹卫充军。
二十七日，江西赣州府会昌县长河堡民朱绍纲等恃山溪险阻藏奸作慝，纵肆杀掠又拒捕杀官军，已而被官军捕获。事闻，命磔绍纲于市，枭首长河堡，其家属斩者四十人，没为奴婢者五十人。
八月初五日，直隶邳州卫指挥同知郑铭先与公差内官争先过闸，殴伤内官。枷号，遇赦还职。至是，校尉察得铭卖放军士、办纳月钱等罪。命杖一百，发广西奉议卫充军。
十六日，升广东按察司副使陈泰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四川。四川盗起，有言泰旧任四川有名，复升用之。
南直隶巡按李益奏，七月，淮安府界海水大溢，淹消新兴等场官盐十六万五千余引，溺死盐丁一千三百七十名，官船、牛畜荡没殆尽。
二十一日，贼盗户部折粮银，巡城御史徐茂劾郎中赵昌等疏脱有罪。昌及主事王珪、徐源言：“律，仓库不觉被盗者，勿论。且今官民家被盗，皆罪应捕人，不闻罪被盗之家。今茂不能严督巡捕，反而劾臣，何也？”锦衣卫捕得盗，都指挥门达复劾：“昌等罪诚疏脱，御史当纠劾，而昌等反挟恨妄奏，支吾奸诈。宜痛惩治。”遂下昌等狱。刑部论当赎还职，上命赎毕调外任。遂调，昌湖广长沙府同知，珪黄州府通判，源永州府通判。
二十五日，赏都指挥佥事、指挥、千户、百户、官军李胜等银缎绢布有差。陕西凉州蔡旗堡、团湖等处杀贼功也。
甓锦衣卫狱墙。从都指挥佥事门达请也。
二十七日，赏都督佥事李震、左佥都御史王俭、都指挥、指挥、千户、百户、官军、土兵高瑞等银钞缎等物有差。湖广靖州地湖等处杀贼功也。
户部奏：“送官银三万两于独石，预备有警给军买草秣马。”从之。

第七十一回 孙太后崩丧礼如仪
九月初四日，圣烈慈寿皇太后崩。
初五日，上不视朝，素服诣大行皇太后宫，哭尽哀。宫中自皇后、皇太子而下皆哭尽哀。哀止，括发，设奠。复举哀，哀止，各归丧次。
礼部定大行皇太后丧礼仪注以进，命如仪行之。
初七日，增置礼部仪制司主事一员，尚书石瑁言司事繁冗也。
十五日，上缞服御西角门，文武群臣素冠服、腰绖行奉慰礼。上兴，召礼部官至前，跪，内侍官捧制谕授之。礼部官捧至午门外，文武百官随出，行四拜礼，跪。宣其文。宣毕，行四拜礼，遂退。会议。
以大行皇太后将合葬景陵，命抚宁伯朱永、都督佥事赵辅、兵部右侍郎白圭率官军除道及建明楼、筑宝山城。
十七日，上释缞服，易素翼善冠、素服、腰绖视事。
二十一日，掌锦衣卫事都指挥佥事门达言：“天下囚犯皆聚本司，而狱房甚少，臣见城西武邑库隙地有余，乞敕工部盖造狱房。”从之。
二十二日，都察院请禁镇守、总兵官、参将理讼，庶无侵职。从之。
二十四日，礼部上大行皇太后谥议。
钟鼓司火者王存得持刀戮内官二人。捕获以闻，诏磔之示众。
十月朔，光禄寺言：供用龙、凤、花、素瓷器万余件皆损敝，请敕工部移文有司制造。上以劳民命姑已之。
四川松潘副总兵许贵奏：臣等于五月初八日会兵于叙州府长宁县，进讨昔乖件、莫洞、都夜三寨蛮贼。分兵两哨，接战数合，贼众大败，我军全胜。前后克破硬寨四十余处，斩首一千一百余级，生擒并追获蛮贼八十四人。
贵州副总兵李安等统领官军于七月二十一日直抵上落崖，而杯落卜利一带蛮贼巢穴，围攻累日，前后斩获贼首二百余级，生擒首贼阿同等九名。
初六日，癿加思兰强取哈密忠顺王妃，逼胁哈密人马往掠赤斤蒙古、罕东二卫，其势渐盛。今又遣使朝贡，似有远交近攻之意。
敕松潘副总兵许贵曰：兹闻松潘番贼复起，阻绝粮道杀害军民。敕至，尔即与佥都御史陈泰等计议，如果叙南贼寇宁息，即移兵西向。
初七日，上大行皇太后尊谥。早，遣太保孙继宗等告天地、宗庙、社稷。
上亲告几筵，上尊谥册文。
初八日，给事中程万里、袁芳、孙敬、夏时、张璇轮值登闻鼓，有军妻击鼓申冤，万里等以故事祭祀、斋戒日不奏刑名而不受其状。掌锦衣卫事都指挥门达劾其蒙蔽，万里等引故事自解，上命锦衣卫执究之。
初十日，以上大行皇太后尊谥诏告天下。
广东潮州府知府李永宁奏：“揭阳县夏领等村沿海边民作耗，四月初五日，杀死潮州卫指挥刘琛、本府通判刘恭等官，势益猖獗，民不聊生。”事下，兵部尚书马昂请行总兵官颜彪、巡抚叶盛计议区划。从之。
十七日，兵部奏：“有自虏中逃归者言，孛来于九月初二日领胡骑万余东行，侵兀良哈地方。虏情叵测，乞敕沿边诸将严为备御。”从之。
二十八日，敕朵颜等卫右都督朵luo干等曰：近者，尔等部落妄生衅端侵扰边境，群臣阖词请调大军剿戮。自今，尔等宜各申谕部属改过自新，若仍不悛，必举大兵剿无噍类。
十一月初二日，赐进香内外人员钞。南京一品至四品官每人六十锭，各王府仪宾、各公主、郡主及总兵、镇守、巡抚官差来人每人四十锭。
初三日，孝恭章皇后梓宫合葬景陵。
初六日，孝恭章皇后神主还京。
初十日，奉孝恭章皇后神主祔享于太庙。
十三日，镇守独石等处右监丞阮禄奏：“虏酋孛来率众二万东掠朵颜三卫。遣使臣纳哈出等四十人来朝贡马、献捷，欲从独石入境。”上命从猫儿庄入。既而使臣以马疲且境外无草奏不能往猫儿庄，复请从独石入。许之。
十七日，内官韦亨、李才等盗内库金、银器皿及玉系腰等物，事连内外官员等三十一名。诏：亨、才监候，余人宥之。
二十三日，严令捕私盐船。
时皇太后丧礼，进香者有以它木伪为降真香货卖者，锦衣卫捕获以闻。命各追真香二十炷，完日罪之。
二十四日，三千营管操都督马显坐事死，管营官误以都督马良姓名书写奏章。上责总兵官孙镗陈状，镗奏皆掌案牍指挥杨玉等所为，己当有罪。上命宥镗，执玉等下锦衣卫狱。
二十七日，国子监生金鼒坐殴太监傅恭家人，法司论赎杖。上命锦衣卫枷以示众。
十二月朔，从礼部请，今日起，朝参、鸣钟鼓如常仪。
十三日，升甘肃等处官军四百八十人一级，一千二百余人赏有差。以天顺元年、二年凉州扒沙等处擒斩达贼功及阵亡也。
内阁臣言，臣等闻知，南京马快船装载官物，一船可载者却分作十船，搭载客商人等私货，沿途俱要人夫拽送，动经二三百号，又阻滞粮船，深为不便。
十四日，锦衣卫带俸都指挥赵荣出使吐鲁番，索所部贿。下法司，论当赎流。会赦，命降二级，调外卫。
十五日，调南京刑部尚书萧维祯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十七日，都督同知陈友充总兵官镇守宣府，屡被贼入境侵掠，代回。兵部奏，下锦衣卫狱鞫，送都察院，论赎杖充军。命降二级，带俸差操。
十八日，复以李匡为左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匡景泰年间坐罪居家，至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吕贵言，宣府、大同地方广远，右佥都御史韩雍巡历不周，乞另选大臣分巡宣府。上可之，命吏部议举。贵复嘱尚书王翱等举匡，故召用。
二十二日，内官韦诚奉命率领杀虎手并起集军夫于居庸关直抵大同一带杀虎，奏千户冯福等七名不到。诏锦衣卫擒之，枷于三千营示众。
二十五日，上有疾，不视朝。
镇守庄浪奉御进保与都督林宏不协，屡失边机，又挟私妄相讦奏。征回，下镇抚司鞫，送法司，论失机当斩，秋后处决。从之。
二十六日，锦衣卫奏：“捕获违禁屠牛者四十六人，共杀牛二千八百四十头。”诏：每人追牛一百头，完日罪之。
二十九日，命有司逮捕逃走工匠。

第七十二回 祁镇驾崩安葬裕陵
八年正月朔，上诣奉先殿行礼。出御奉天殿，文武百官及四夷朝使行庆贺礼。百官复诣东宫行庆贺礼。
镇守广东左监丞阮随奏，广西流贼攻破新兴县及乐民千户所，守御指挥席珍等皆委城而遁，致贼大肆劫掠，烧毁庐舍，杀掳军民千余人。又破石城千户所，杀十二人，掳去五百七十人。把总指挥马政督官军、民壮败之，斩首八十二级，余贼溃散，尽复所掳人口。
初二日，上病，不视朝。敕文武百官曰：朕体欠安，欲加调理，暂免朝参。
文武百官朝亲王于奉天门东廊。
初三日，上不视朝。宣宗章皇帝忌辰，遣官祭景陵。
初四日，上不视朝，公、侯、驸马、伯、文武群臣太保孙继宗、太子少保李贤等具本问安，乞善调摄，以慰臣下惓惓之望。上曰：连日进药，疾已减轻，卿等安心理事。
初五日，上不视朝。
初六日，上不视朝。命皇太子视事于文华殿，文武百官朝参如常仪。
孟春飨太庙，遣孙继宗行礼。
遣中官祭司户之神。
都察院奏：“西城兵马指挥司指挥王旒、吏目刘聪不严束及巡视枷号罪人，致其脱逃。于律当赎杖还职。”锦衣卫镇抚司劾其不职，不可以常例处。上命赎毕降外任。
初七日至十一日，上不视朝。
大祀天地于南郊，遣太保孙继宗行礼。
大雾，咫尺不辨人物。
十二日至十五日，上不视朝。
广西流贼夜入广东清远卫，守备指挥王瓒等委城逃避，都指挥尹通、按察佥事王鼎被贼所执，指挥马龙被贼杀，军民死者甚众。贼烧毁城楼，尽劫官库及民财而去。既而通、瓒、鼎俱用银赎回。
镇守广西左少监朱祥奏：“蛮贼破怀集县及守御千户所，烧毁公廨，劫去官民财物。又破梧州府，杀县丞、主簿、学官。臣同总兵官陈泾等驻兵梧州，督官军战却之，斩贼首一百八十五级，官军死伤八十余人。今柳州、宾州、上林、怀远、罗城、柳城等府州县俱有贼流劫，道路不通，势甚猖獗。臣等提督无方，罪当万死。”章下，令相机剿捕，务在殄灭无遗，以赎前罪。
十六日，上病重，召皇太子及太监牛玉、傅恭、裴当、黄顺、周善至榻前，谕之曰：自古人生必有死，今朕病已深，倘有不讳，东宫速择吉日即皇帝位，过百日成婚。皇后钱氏名位素定，当尽孝养以终天年。德王等王俱予善地俾之国。殉葬非古礼，仁者所不忍，众妃不要殉葬。敛时须沐浴洁净，棺内装用袍服、系腰绦环皇后同东宫自选，带皮鞓者易以绦鞓，衣服不须多，纵多亦无用。择好地建陵寝，皇后他日寿终宜合葬，惠妃亦须迁来，以后诸妃次第祔葬。此言俱要遵行，毋违。
十七日，上崩，年三十八。遗诏谕文武群臣。
严京城守卫。
十八日，礼部以大行皇帝丧礼仪注进。
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奉笺于皇太子劝进。
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再奉笺劝进。
二十日，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三奉笺劝进。皇太子令谕答曰：卿等惓惓陈请，至再至三，为国家弘远之虑至矣。大宝之位诚难久虚，况我已承遗命，无所逊避，勉从所请。
皇太子令谕礼部曰：大行皇帝上宾，遗命眇躬俾承大统，顾在哀疚奚忍遽承，而宗亲、文武群臣、军民耆老人等奉表劝进至于再三，永惟宗社、生民之托至重，不敢终拒。尔礼部择日，祗令太保孙继宗、广宁侯刘安、怀宁侯孙镗告天地、宗庙、社稷。我即皇帝位，其具仪以闻。
二十二日，见濡即皇帝位，史称宪宗。
二十三日，命内外衙门造大行皇帝丧仪。
二月初三日，议营建大行皇帝陵寝于天寿山，荐名裕陵。敕太监黄顺、吴昱、抚宁侯朱永、工部尚书白圭、侍郎蒯祥、陆祥督军、匠营建。
十一日昧爽，遣官行祭告礼。
十五日，以大行皇帝尊谥诏告天下。曰：朕惟，自古英君咸有美谥垂示方来，若二帝三王以及后世之贤主莫不皆然，乃国家之茂典，不易之令猷也。恭惟我皇考大行皇帝，以英武之资、刚健之德嗣守祖宗鸿业，躬勤政务于万机，至孝通于神明，洪恩被于黎庶，严百神之祀享，重贤士之登庸，志协群情智周万虑，诞敷文命慎简兵戎，立经国之远图，兴自古之盛世，华夏蛮貊罔不归心，四海九州臻于熙皞，不幸奄弃，臣民哀恸。永惟宗社之托，深思负荷之艰，矧继述之方殷，顾追崇之敢后，谨命在廷文武群臣，稽古礼文议荐谥号，参之众论合于至公。乃于二月十二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奉册宝恭上皇考大行皇帝尊谥，曰法天立道仁明诚敬昭文宪武至德广孝睿皇帝，庙号英宗。呜呼！圣德允合于乾坤，神功光垂于宇宙，岂名言之可罄，尚丕显于无穷。
二十九日，风霾，昼晦，既而隐隐有雷声。
山岭开土。遣驸马都尉焦敬祭告长陵，石璟告献陵，薛桓告景陵，抚宁伯朱永告天寿山之神，尚书白圭告厚土之神。
改武成前卫为裕陵卫，以奉卫英宗皇帝山陵。
三月十二日，命抚宁伯朱永、太监黄顺等提督官军、匠作六万余人营建山陵。寻以工程大，复乞添拨官军二万，从之。
五月初五日，梓宫至山陵寝殿。
京师大风、雹，天地坛正殿、神厨、宰牲亭门、墙脊瓦及宣武门楼等俱被风摧损。
初六日，少保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李贤等言：“昨日大雨电，风雷交作，飘瓦拔树，郊坛殿脊、门楼多损坏。天戒显赫，皇上不可不凛然加省，虽居闲静如对神明，左右近幸毋得一毫与亵，亦毋得受其引诱而予以宠用，惟与老诚人商议何以修德何以举政，念兹在兹无或顷刻忘乎天戒。宜即敕谕群臣，使修省之诚上下同之，庶几，天意可回。”上曰：朕嗣位未久，天戒屡彰，敢不敬畏，尔臣下亦当加警焉。
初八日，奉英宗睿皇帝梓宫葬裕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