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科长的遭遇—— 今天晨练回来时,遇到老同事杨正魁。杨科长说,老友程正大最近已经住进了养老院。一个多月前,我听说程科长患小脑萎缩后发展为老年痴呆,如今看来,病程进展颇快。1979年4月我调进秘书科时,程先生刚刚接任袁国明的科长职务。他是我进机关后的第一个顶头上司。 程正大科长比我大四五岁,也是军人出身。他来自湖北竹山,1959年就在学校做了教员。他平日喜欢写作,文笔不错。1964年当地征兵,他在帮助军方撰写宣传稿件过程中,赢得带兵者的特别青睐。当时他已经超过征兵年龄的上限,但还是被“破格”征进了部队。当兵之后,他一直在团里从事通讯报道工作,没在连队干过一天。期间,曾在部队的报社和解放军画报社有所历练,文字水平日渐精进。程先生待人诚恳,对下属虚心尽意,用心帮扶,在科里营造了良好的小环境。日常工作中,他总是带头起草文件、撰写简报。他作风质朴,很好相处,人缘很好,在公司机关挺有威信。程科长对我的帮助很大。按照规定程序,秘书写的稿子都要交科长把关审定。我写的东西,程科长几乎从未改动过,即令哪里真的有点不妥,他也总是拿着稿子找我一块商量改动意见。他的这一做法,反令我起草稿子时字斟句酌、严谨审慎,从而也促进了我文字水平的不断提高。程科长为人直率,不事钻营,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九头鸟”的精灵痕迹。1981年运输公司秘书科改组,他被调到油田公安处做办公室主任,之后由我接替了他的职务。程科长的爱人是油田总医院大夫。他的两个女儿念书时都是“学霸”,分别在重点大学毕业后,一个在北京做高级白领,另一个从业于美国洛杉矶,她俩都是所在单位、部门的精英,很少有时间回家探望父母。有时见面闲聊,程科长老两口常常发两个女儿的牢骚。杨科长说,自打老程患上小脑萎缩症以后,病情发展挺快,先是出门回来找不到家,后来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辨识。更严重的是,如今他连日常生活都完全不能自理,甚至经常“耍疯”,随地便溺。由于问题严重,找了几家养老院都拒绝收养,直到一家新开业的养老院发了慈悲,他才勉强得以入住。程科长的遭遇生动告诉人们:对某些老人而言,平平安安地度过晚年,是一件颇为奢侈的事情,“好好活着,争取善终”,是垂暮老者们所向往的现实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