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推，也没有其他倾向。没有偏颇任何角色的意思（都是我的翅膀）。
我只是觉得，小画家选择了刚认识两天的罗夏，为他挡下照顾自己几年之久的叶瑄的剑，那一瞬间，叶瑄应该很难过吧。

“这里是我的任务。”
叶瑄只说了这一句话，便缄口不言。我知道他并非不愿开口，而是实在不知道如何在这样的情境下将事实如数道来。或许在担心我不能接受，又或许怕我从此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他对我的牵挂丝毫不少于我对他的。
但是我完全相信叶瑄。把我带出悲伤，引领我前行的人……如果我连他都不愿意相信，那我还能相信谁呢？
我点点头，试图从这条信息中梳理他能给予我的头绪。“冰蝶。”我笃定地吐出这个灾难一样的词语，它缠绕在我的舌尖，如这个名字一般，冷的像一块冰。
叶瑄默不作声的看我一眼。
“白银骑士。”我没头没尾的念叨着。“反抗军。精神领袖。……降临仪式。……新生，毁灭。”
上一次的旅途，我不只是挡了他的剑，还看到了冰蝶在他身边飞舞，随他离去。也记得他对我说——
“即使你的选择是我，我也愿意伴你一生。”
我挡下的那一剑，或许刺进了他自己的心脏。
“累不累？”我突然问。
叶瑄又是微微怔住。看到一贯风轻云淡收放自如的叶瑄今天愣住这么多次，我不由得心情大好，也不对他多做解释，只是笑吟吟的看他。叶瑄也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露出一个微笑。
“不累。你相信吗？”
“不信。”我毫不犹豫把刚刚自己说的“叶瑄说什么我都相信”抛到脑后，理直气壮的瞪他。
“想让我相信你，首先不要对我露出那种完美的微笑了吧，我想看真实的叶瑄……会生气，会难过，会累会迷茫的叶瑄。我不相信，和一整片大陆作斗争会是轻松惬意的，我也不相信叶瑄真的喜欢去下手抹除千万生灵的生机……除非，迫不得已。”
叶瑄叹了口气。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只是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他的手很凉，只有掌心透着一点点温热。
“或许我没办法给你全部的解释。一切的根源……我想在你的世界再告诉你。在地球上。”
“没问题。”我答应的干脆。我知道叶瑄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至少在这里，他不想说。我又想起来之前的记忆，转头，认真的问他：“那……你之前是不是没有完成任务？”
叶瑄唇角泛起一丝玩味：“确实。”
这个表情一点也不像完美的叶瑄。但是我觉得此时的他属实可爱又亲切，忍不住含着那丝歉意对他撒娇：“你怪我吗？”
叶瑄叹气：“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善良，明媚，对万物抱着善意，即使他们对你怀揣利用的意图，你却依然愿意倾尽所有拯救这个世界……你做的很好。不愧是你。”
我坦然接受了他的夸奖。又小心翼翼问他：“那……失败了有什么后果吗？”
“……在可承受范围内。”
我没有问他“可承受范围”是什么，也没有问到底是什么代价。我不知道是谁给他的任务，我也不知道这个任务到底意味着什么……整个大陆？还是所有的生灵？物质还是精神？他要拿这些做什么？
我不知道。
叶瑄没有说，我便不问。
他曾愿为我带着漫天的冰蝶转身离去，而我，已经知道他愿意。
但我不想再发生一次。

支持，贴吧的第一个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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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瑄找了一座山洞，点燃了篝火。我蜷缩在他腿边，看着火光安静跳动，柴火哔剥哔剥作响，眼皮渐渐沉重。这一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东西，围猎，宴会，法师暴动，同叶瑄的谈判与夜行……
我闭上眼睛。风雪声和篝火声真的很适合入眠。我迷迷糊糊又朝着叶瑄的方向蹭过去一点，感受到他的手落在我发梢，安抚一般梳理了两下。他如水的银色长发落在身后，与我凌乱的发丝一同散乱的铺成一片，不过他似乎并未在意。
“不知为何，虽然今天很累，但是总觉得是最轻松的一次呢。”我小声呢喃着，“特别安心，特别踏实……这就是叶瑄的魔力吗？”
叶瑄轻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脑袋。“真的不去反抗军营地吗？这样睡觉会着凉的。”
我摇头。“叶瑄倒是该担心一下，自己和【皇帝的未婚妻】一起失踪，会不会引起反抗军的混乱吧。”
叶瑄无所谓的拨弄了一下木柴。看起来对反抗军的纪律很是放心……或者是不在意。他纵容我跟他恣意离开争斗的中心，与我共度这安静平和的夜晚。我忍不住想了想现在皇宫的人手寻我不见是有多慌乱，反抗军接应不到叶瑄又是有多失措，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有趣的了？”叶瑄安静的问我，一如平日里他询问我作画有什么灵感。我蹭蹭他的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一想到所有人都在满世界惊慌的找我们，结果他们的目标在这山洞里岁月静好的休息，就觉得有些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叶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从他唇齿中吐出带了些嘲讽，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调整了一下状态，专注的看了我一眼，问：“现在要休息吗？还是今天一定要和我谈个结果出来？”
我迷迷糊糊蹭他的腿。叶瑄轻轻呼了一口气，解下披风盖在我身上。
我安心的抓紧了披风，叶瑄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
他这次不会想送我走了。
醒来时，叶瑄不知从哪抓了一只雪兔，正在篝火上烤着。天刚蒙蒙亮，他没系披风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我跳起身，掀起披风重新披到他身上，还一本正经帮他整了整领子。忽然想到什么，我清了清嗓子问他：“叶瑄，你会感冒吗？”
……
他无语地看了看我，把烤好的兔子塞到我手里。
我小口咬了一块，含糊不清夸赞他的手艺。叶瑄看着我啃兔子肉，突然说：“你不想回去。”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咬着嘴里的兔子一起点点头。我没有回去的理由，叶瑄在这里，真相在这里，我一无所知，就这么回去，不可能甘心。
叶瑄叹了口气。我一贯倔强——他也总是会顺着我的意愿。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如果能说，我都会告诉你。”
我对着手里的饰物发愣。我太熟悉它了……梦中的皇帝把这串项链摔碎在我的笼子前，踩着它的碎片，告诉我白银骑士的死讯。而我不知道的是，这居然是母亲的遗物，也是我能够在反复轮回中存留时空记忆的原因。
“青金石。”叶瑄说着它的名字，把它挂在我的胸前。沉甸甸的，冰凉凉的，安安静静贴在我胸前，聆听我的心跳。
叶瑄简单讲述了我无数次的旅途，我有记忆的，我没有记忆的，我知道他存在的，我不知道他存在的。他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却试图从中感受他无数次轮回中对我的放任和对我所有选择的尊重，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叶瑄受了一惊，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拍我的后背。我肆无忌惮蹭了他一身鼻涕眼泪，心想着看白银骑士这个形象等会怎么出现在反抗军面前。直到我从情绪中恢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所以，如果我找不到真正的那条道路，就不可能终结轮回，对吗？”
“是的。”叶瑄肯定了我的猜测。
“所以……这一次，也不是正确的选择吗？”
“确实。”叶瑄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念叨：“叶瑄原来不是正确的选择吗？”
叶瑄淡淡瞥我一眼。
“那我们其实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反正一切都会重来……”我抬眼偷看叶瑄的表情，他叹了口气。于是我生硬的转了语气：“……比如去打雪仗吧。”
“你和那个法师打过雪仗。”叶瑄凉凉的开口，语气没有起伏，像是随意阐述一个事实。他好像不想念出路辰的名字。
我挠挠头。“那堆雪人如何？”
“你和那个少年也堆过雪人。”叶瑄淡漠的叙述了另一个事实。他似乎更不想念艾因的名字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想干涉你的选择。我只是从来没想到你会这样来找我。”叶瑄收敛了目光的锋芒，有点犹豫的开口。“在我的推演中，你总会全力以赴，拯救这片大陆，你总是这么热情而善良，灼烧整个世界。”
“所以，为什么这一次，你会试图与毁灭者站在一起？”
“你不是不会干涉我的选择吗？”我挑眉看叶瑄，用他自己的话堵他总是很快乐。叶瑄一时语塞。
“没什么原因。因为上一次确认了是叶瑄，所以这次，我就来了。”
“抚养我、照顾我、引领我的人，和想控制我、利用我的人……要去相信谁，不是很简单的选择吗？”

我认真梳理了半天思绪。叶瑄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坐在旁边看我拿树枝写写画画，甚至还又出去抓了只兔子准备当午餐，仿佛完不成任务就要受罚的不是他。
“你居然真的在研究如何毁灭这片大陆吗”叶瑄明显有些诧异。“实在是不可思议。”
“那叶瑄以为我会做什么呢？”我狡黠的看着他。
“会阻止我，对着我哭说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我，以及诸如此类的反应。”叶瑄漫不经心而迅速地回复，似乎是无数次亲眼见证过。
“那叶瑄是不是很难过？”
他沉默了。
难过？
不该有这种无用的情绪。
但是为什么她问起来时，自己好像真的开始难过了。
为什么呢？
“是的，会难过。”叶瑄微笑起来，低头看我。
“但不是因为你对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的选择里没有我。”
近在咫尺的亲切笑容，与每日的早安一样温柔。但是为什么又好像完全不同了呢？
好像有一个晶莹透明的泡泡被悄无声息的戳破了，散落了一地旖旎。
我努力让思绪回到正事上来。
“虽然总觉得在做无用功，但还是想帮助叶瑄做些事情。”我避开他的视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忍不住回过头去托腮看他。“不过，好像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啊？降临法阵需要我……或者十万生灵，现在他们失去了我，而你只要让反抗军在月桂节那天远离帝都就可以了。”
叶瑄点头，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不对。”
“？”
“你忘记了一样东西。”
见我依然迷茫，叶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一如从前见到我把草莓吐司做糊的时候。
“你留了你的血给他们。”
“记不起来了吗？……在你昨晚丢掉的那对耳钉上。”

【选择】不予理会
【be1】【长夜】
耳钉？
我想起被我丢入雪夜的，那对罗夏赠予的信物。在我摘下它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盟约破裂。
——这个本就打算被我撕毁的盟约。
耳钉上有追踪法术，这个我基本可以百分百确认。但，不过是一点干涸的、刺破耳垂时候的血迹，又能引发什么呢？
这里是叶塞大陆，又不是苗疆蛊毒。
我对着叶瑄摇头，让他不必担忧。叶瑄紫色眼眸里神色浓郁，有些化不开的情绪弥漫在里面，但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尊重我的选择。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变成一场漫长的假期。我把一切抛诸脑后，对着叶瑄撒娇，要他带我走过这片大陆的角角落落。我们一同捕猎巨熊和狮子，用毛皮制作披风。我们凿开冰层捕捉鲜美的鱼肉，叶瑄的手艺总是能让我垂涎三尺。我拉着他的衣角，或者袖口，或者他的手，像孩子黏住监护人，也像恋人彼此的牵绊。我总是私自窃喜，以为这些都能成为永恒。叶瑄对我的一切要求全都纵容，只是眼神里总似乎充满着遗憾和失望。
这一切美的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直到月桂节的凌晨。
我是被一阵疼痛唤醒的。还未睁开眼，就能感受到身下冰冷的地面，手臂上缠绕的荆棘。它们的刺一根根深入肌肤，贪婪的汲取着我的力量。而我逐渐痛得麻木。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路辰法师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垂在金发的阴影里，恬静一如往昔。
一如十天前的——希琳圣女。
他安静躺在地上，再也没有话要对我说。
他再也不会溜进这间荆棘鸟笼的屋子，对我微笑，为我解开荆棘，放我片刻安宁。
他再也不会亲手为我戴上圣冠，送我回家。
在提前去与希琳重逢的路上，或许他已经没有任何想要保护的东西了。
司岚冰冷的眼神从房间的角落投射而来，盯得我不由全身颤抖。罗夏的脸上半永久的笑容消失了，或许他觉得对我根本不需要礼貌和温柔。他开口，声音比冰蝶更冷。
“你果然是白银骑士那边的人。我错信了你。”
“……骗子。”
没有更多话对我说，罗夏转身走出房间。司岚默不作声的抬了抬手指，荆棘束缚的更紧了。
罗夏关门的瞬间，我看到艾因的脸在门口一闪而过，锋利的薄唇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不知道在笑我还是笑他自己。
还是笑这命运。
我一败涂地。
没有第二个苏西会来劫狱。叶瑄或许根本不知道我再次被召唤到了皇宫。
就算他知道，或许也不会救我吧？我想起他那遗憾失落的眼神。
那些天的纵容和陪伴，像是刽子手最后的温柔。
我生平第一次不希望叶瑄这样无条件的尊重我的选择。
我被荆棘束缚着，跪坐在降临法阵的中心，听着法师们的咒语宣判我的死刑，感受着法阵一点点剥夺我的生机。四肢百骸传来刻骨的疼痛，然后渐渐无力，寒冷从指尖一路裹挟，向心脏侵袭。
在生命的最后，我艰难抬头，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纵马飞奔，利刃撕碎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
是叶瑄吗？
我努力抬头想看清楚，努力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但是，黑暗已经覆盖全部的视野。
我落入了永恒的长夜。

【选择】亡羊补牢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原地转了两圈。叶瑄倒是发出一声轻笑，似乎觉得我这个反应很有趣。
“你还笑我……”我百忙之中发出抗议，忘了先考虑叶瑄这个悠然自得的态度是否过于镇定了。直到他起身拉住我的手，指间传来的温热拉回了我的理智。
“……所以说你有办法对吧。”我后知后觉的瞪他。
叶瑄含笑，“没有。”
“……？”
“追踪法术大概率是首席法师做的，到现在他们必然已经找到了那对耳钉。你抛弃它们的时候并没有做清理，所以血迹肯定还留在上面……”
“失算了。”我懊恼地锤了一下叶瑄的大腿。“我当时还特意避开了皇帝的手，没有让他取到滴下的血……”
叶瑄轻哼了一声，没有跟我计较，倒是似乎心情更好了。“你进步很大，各方面的。”
“谢谢叶老师夸奖。”我朝他露出一个夸张的微笑，“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叶瑄声线平和，抚平了我有些无措的心情。“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补救，不如继续梳理思路，把这个作为变量加进去就好。”
“我并不清楚他们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但是你要知道——法师的力量是与愿望有关的。越强的愿望可以激发同等的力量，如果是事关你，这个激活法阵的独一无二关键个体，我想他们也必然会倾尽全力的。”
叶瑄耐心的陪我分析情况。他坐在我身边的石块上，呼吸近在咫尺，与他的话语一起被风吹拂过来。
“不要小看他们。”叶瑄下了结论，对我微微一笑，“在任何的博弈之中，力量薄弱不是过错，傲慢才是。”
“我没有——”我只是疏忽了这一点，但是想到犯下错误的是我，也就只好把辩驳吞回肚子里。
“就现在而言，我有三个计划，你可以听听看喜欢哪个。”叶瑄在地上划了一条线，“一是出其不意，击其不备。由于法师塔与皇宫的合作关系、以及皇帝对你留下最后线索的重视，基本可以认定耳钉现在在皇帝手里，不会交由法师塔直接处置。经过了昨天的法师叛乱，大多数力量被调集到了别院，皇宫内此刻疏于防范。可以尝试在他们刚刚镇压叛乱、精神松懈的此刻直接入侵皇宫，夺回耳钉。”
“二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出面与皇帝进行谈判，吸引注意力和警备力量，由皇宫里的内应寻找耳钉。即使寻找失败，也可以发动下一步计划，进引发骚动。【想寻找什么东西，最好的方式不是自己去找，而是让对方拿给你看。】在宫内动乱的时候，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检查耳钉存放的位置，也就给我们带了路。”
“三是瞒天过海，声东击西。反抗军在城外发动佯攻侵袭，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消磨守城队伍军心，让他们无法摸清我们真实意图。我潜入皇宫，亲自寻找那对耳钉。由我去，你可以足够放心。”
“你想选哪个？”
我诧异的盯着叶瑄，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叶瑄居然读过地球上的兵书？”
“书籍是智慧的结晶。对于古代的兵书，觉得很有趣，就拜读过不少。”叶瑄不以为然，又耐心询问我。“喜欢哪个计划？我们时间并不多，拖的时间久了，就很难保证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摇头。“我都不选。直接进攻的成功率并不高，反抗军的纪律我是见过的，并不认可他们具有与皇宫和法师塔抗衡的实力。而后两个计划——”我握住叶瑄的手，声音坚定。“虽然听起来成功率很高，但是，我不会让叶瑄冒险。”
“不会有事的，你对我的实力，可以充分信任。”叶瑄笑起来，似乎打算安慰我。
“在任何博弈之中，力量薄弱并不是过错，傲慢才是。”我一字一顿的重复了叶瑄刚刚教导我的话。“叶瑄在自恃力量而打算贸然让自己身陷险境吗？”
我想起曾经皇宫露台上对叶瑄的围剿。他在那里受过伤。叶瑄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深深看了我一眼。
对他来说，或许受伤并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问题，我曾经的立场才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会再让叶瑄擅自深陷险境了。”我坚定的握着他的手，“我的错应当我来弥补，我现在回到皇宫去，还可以假装是从反抗军营地逃脱出来，重新获取他们的信任……”
“不行。”叶瑄想都没想就干脆的打断了我的话。“你不能回去见他们……我的意思是，你回去，会很危险。”
“……叶瑄不想让我见到他们？为什么？会引发什么新的法术吗？”我满脑子都是作战计划，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直到话一出口，我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叶瑄不想让我再去见他们。
仅此而已。

【选择】一意孤行
【be2•雪人】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让我去吧。”我轻声安抚叶瑄，想告诉他我已经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孩子。我向他讲了很多道理，告诉他我已经在时空穿梭中学会了很多，成长了很多。我可以独自前去取回耳钉，为我自己犯的错善后。
叶瑄只是安静听着，不置可否。
最后他说，你去吧。
“——保护好自己。”
罗夏没有起疑。我编造了自己被反抗军绑架，并如何与他们斗智斗勇逃离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大声夸赞我的机智。
“真不愧是我的小新娘。”他对紧蹙眉头的司岚笑道。“司岚卿，别再吓唬我的小新娘了，如果她真的是叛徒，现在就不会回到我的皇宫了。”
司岚的眉头没有舒展，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开了。
耳钉被罗夏收在桌上，就那么随意放着，没有让司岚拿去做法术研究，但也没有再送给我的意思。他前几天遇刺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我想尽快支开他，拿到耳钉尽快逃离。
“在想什么，我的小新娘？”在我对着窗外思考时，罗夏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他亲近地贴近我身后，俯下身靠近了窗台，姿势很是暧昧。
花园里做清扫的侍女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脸上泛起红晕，低头跑掉了。
“嗯——在想之前和白银骑士的交流失败了，如何开展下一步计划呢。”我随口回答道。
“是吗。”罗夏若有所思。“你好像已经思考很久了，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我灵机一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离开皇宫。
“总是闷头思考也并没有别的用处。”我转过身看罗夏，他的脸靠的很近，我不由得向后躲了一下，可惜身后就是窗台。“陛下不如再带我出去玩？我们可以——堆个雪人什么的——”
罗夏答应的很是爽快。皇家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城了，这次的皇室别院没有提前清理积雪，是个很适合堆雪人的好地方。
只是我没有找到机会拿上耳钉。我找借口说换洗的衣物忘了带，想要罗夏先让我回皇宫时，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态度亲切地微微一笑。
“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我的小新娘亲自动手呢？”
罗夏留下一队人马“保护”我。他亲自策马回宫为我取衣物，说是一定要为自己的小新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罗夏再也没有回来。
我等待了很久。天色逐渐变暗，夜色侵袭，雪似乎也越下越大。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一种如临深渊的恐惧不断蔓延。我召唤画灵，击溃了看守我的人，回到了帝都。
漫天大雪席卷了这座城市，入目皆是银装素裹，一片晶莹剔透。寒冷冰封了整座城市，包括没有能逃离的人。
我想起了银雪城。或许，那时的银雪城便是如此这般，被冰雪覆盖，无一幸存。叶瑄把十四年前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我沿着道路前行。行人脸上满溢着惊恐和无助，表情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秒，身躯逐渐被风雪淹没。除了风雪呼啸，再无其他声响。
我在皇宫门前见到了叶瑄。他正握着一把剑，坐在皇宫的阶梯上细细端详——那是罗夏的剑。而罗夏本人倒在他的脚边，身下开满艳红的花朵。皇宫的卫队围绕在他们身边，在风雪中凝固成一座座冰雕。
叶瑄脸上冰冷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机械的一步一步向他走去，脚步沉重得仿佛灌满了铅。
叶瑄看着我走来，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
“正好，你来了。”他执剑起身，向我做出一个欢迎的姿势。
“我听说，你想堆雪人了。”
“所以，我为你堆了这么多雪人……喜欢吗，我的小画家？”

我想要一点读者反馈（如果真的有读者的话）期待.jpg

姐妹写的很好了，是我不曾预料到的叶塞爹咪可能拥有的另一种可能结局，姐妹开始说的“小画家选择了刚认识两天的罗夏，为他挡下照顾自己几年之久的叶瑄的剑，那一瞬间，叶瑄应该很难过吧”真的有戳到我，虽然爹咪对叶塞大陆是个反派，但我还是为他感到难过

【选择】从善如流
我没有拆穿他，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踏实的温暖了下来。
“好。那么，有危险的话，叶瑄会保护我吗？”
叶瑄偏头看看我，笑了。
“在你成年之前，我会一直保护你。而当你成长到可以自己做出决定之后，我则会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在。”
我点点头。
于是，我并不打算回去了。叶瑄曾经见过我的无数次旅途，也默默旁观我走过的每条道路。他不曾干涉，不曾插手，不曾同任何人说起他的感受。
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已经埋藏下了无数命运轮转的印记，再多时光流转也无法磨平。而其中大多数，是我一腔热血、一腔孤勇，在无意识中赠予他的伤。
而他全盘接收。
“我总是可以依靠叶瑄！”我撒娇一样的抱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叶瑄没有躲避，于是我得寸进尺，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叶瑄体温一贯偏凉，但是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他是仅存的温暖。
时间短的好像只有一瞬间，又好像并肩走过了一生。当叶瑄终于将手落在我的长发上时，我知道他有了决定。
“放心吧，在多次的推演当中，我很安全。”叶瑄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他还是打算亲自去往皇宫，孤身冒险，为我弥补曾犯下的疏忽。
可我还是很担心他。
“不，在安全方面……我对你毫无信任。叶瑄一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受过很多伤、经历过很多事，但是一次都没有告诉我。”我撅嘴瞪他，而叶瑄向我回以微笑。“我不想放任你独自离开。就算我知道你的实力足够踏平这片大陆，我也不希望你一个人前去以身犯险。”
叶瑄低头看向我，伸手撩开我额间的发。他动作温柔，指尖微凉的触感撩过我额间肌肤，惊起心底一阵涟漪。
一个微凉的吻落在我额头。
一触即离。我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叶瑄微笑的眼睛，似乎很欣赏我此刻的表情。我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滚烫。应该是红透了。
“现在，你可以不担心了。”他收敛了调侃的神色，温柔抚平我额间碎发。“试试看，能感应到我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吻的含义。我闭上眼睛，有什么陌生又熟悉的感受透过眉心没入脑海，渐渐浮现出来。随后我意识到——我在和叶瑄共享感受。
叶瑄牵了马，邀我同骑。他护我入怀，奔马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足迹。临到帝都附近，他附身在我耳边轻声安抚。
“我会保护自己的，哪怕是为了你。另外……我希望归来的时候，能得到你的接应，可以吗？这样，有了退路，我心里可以更踏实。”
他哪里需要什么接应，他只是希望我不会觉得自己毫无价值——在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更加清晰的认识到，在我选择靠近叶瑄的时候，叶瑄也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将我拉向他。
我说，我不想做他身后被庇护的人，我想与他并肩作战。
于是，他给予我与他并肩的权力。

黎明拂晓之时，我的恋人踏着一地熹微晨光，背对那座巍峨城池，一步步向我走来。
如他所说，很轻松，如探囊取物。
皇室和法师塔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们的防范重点也放在了皇室内部的奸细身上——没有人想到白银骑士会亲自前往。他只需换掉白银骑士那件标志性的衣装，就如同一颗水滴潜入大海，难觅踪迹。
此刻，是我前来叶塞大陆之后，第一次真正获得自由。
意识到这件事，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对叶瑄说什么。心里有什么东西张扬的欢欣起来，我冲着叶瑄挥手，又不知如何是好，在原地蹦跳几下，看着叶瑄冲我露出一个微笑。我伸手，看着他牵住我的手，向我走出最后一步，直到与我并肩而立。
“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叶瑄低头轻笑了一声。我一贯是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尤其是在叶瑄面前，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伪装，于是我抬手，用手指在脸上虚空画了几道纵横的线条。
叶瑄专注的看着我，我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在脸上写满了开心！”
叶瑄被我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便举手抱住他的手指，一阵轻晃。“叶瑄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有点难猜。是想去哪里玩吗？”
“我现在特别想大喊一声——我免费啦——”
叶瑄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很少见他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但他很快收敛了神色，认真的看着我的脸。“我不想让你见证这件事的。对你来说，过于残酷了。你是看到流浪猫咪挨饿都会难过的人啊。”
我歪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是在和叶瑄扯上对比的时候，他就该是那样理所应当的被我选择。无论天平另一端的砝码是什么。我扯住他的袖口，一点点触碰他袖口材质的纹路。
“但是如果要跟叶瑄并肩前行的话，我至少要有能够接纳一切的勇气。”我看着他眼睛，紫藤色的眸光仿佛被春风吹拂。“以后或许会有更加艰难的抉择，而现在只是旁观一个世界破灭，甚至不需要我亲手按下裁决之键……我想我该学会成长。”
说着，我想起从前的自己是如何被叶瑄无微不至的呵护在手心，犹如四季如春的温室里不愿生长的幼苗，自嘲的笑了笑。
“成长真残酷啊，叶瑄。”
叶瑄慢慢拥住了我。
“我以为你更会喜欢做一个拯救者，在万千选项中找寻唯一的奇迹。”
“但是，那里没有叶瑄。”
他抱得我更加紧了一些，似乎重新寻到了曾经丢失的珍宝，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度遗失。
“我受你母亲托付照顾你，她的愿望就是让你平安幸福的度过一生。”叶瑄自嘲般笑了一笑，“我尽我所能不去影响你……可是似乎，我还是把你带上了一条歧路。”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再度重复了一遍，倔强的强调着。“叶瑄说过我已经长大了，要靠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了，而我的选择就是叶瑄，有什么不可以吗？”
“不是雏鸟的依赖，不是未成年时的懵懂，我是真的很喜欢叶瑄，你背负的，你给予的，你选择的，你拥有的……这一切组成的完整的你。或许我还有很多没有触碰到，但是那些叶瑄的【碎片】也同样是叶瑄的部分，至少我现在想坚信……我的选择。”
叶瑄好像难得的说不出话来。他一贯善于在各种场合完美斡旋，恰到好处的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这个失语的样子……还真是一份难得的体验。
良久，他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句。
“……你很好。”

命运的疏忽（终）
余下的时间，我和叶瑄踏足了这座大陆的各地，走过冰封的山麓和江河，看过雪景和朝阳。好像要把无数次旅途中匆匆而过的景色弥补成记忆。直到月桂节的凌晨，我们返回了帝都附近，在离它不远处的一座高耸山峰上等待日出。阳光会一如既往照耀这座城市，然而却再也不能带来温暖。
“我还是没能理解，你竟然会选择我。”叶瑄感慨道。
“为什么不任性这一次呢？”我含笑看向叶瑄，“反正总是会重来的，不是吗？我有这种感觉。”
叶瑄挑了挑眉。“用一整个大陆的生灵，赌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迎来的轮回？这可真不像你。”
“居然会为了其他人纠结，这也不像叶瑄。”我学着他的语气，着重强调了“其他人”三个字。“如果失败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不开心吗？”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不开心。”叶瑄安静望向朝阳映衬的那座孤城，看着飘飞的雪花一点点冰冻了天际孤云。“我确实从不知道，你居然赌性这么大。”
我笑起来，牵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划过叶瑄略带凉意的掌心，描摹着熟悉的纹路，试图将他的温度铭刻进灵魂。
“我并不喜欢赌未知的可能性。但是如果是和叶瑄一起，我可以接受一切的可能性。无论是毁灭，是末日，是亲手降下的灾祸，都要我和叶瑄一起去面对才好。无论如何，至少你不是孤单一人。”
叶瑄侧过头看我。他修长的手指逐渐用力，牵紧我的手，又一点点向我靠近。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朦朦胧胧，让我似乎听得清清楚楚，又完全理不清他在说什么。
“……居然会让你变成这样……”叶瑄的叹息掠过耳廓，气息在耳垂处停驻，熟悉的温柔声线一点点流淌入灵魂。“我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可惜。”
“我的决定，由我自己作出。叶瑄只是告诉我事实如何，而道路由我自己选择。”我轻声而坚定的回答。“如果叶瑄怀念的是那个单纯天真无知无畏的少女……”
“不。”叶瑄的轻笑声在耳畔回响。他揽过我的长发，在我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我所在意的，也是全部的你。”
一切尘埃落定，没有我的加入，没有反抗军提供足够的血祭，降临仪式毫无悬念失败了。我几乎能感受到那座孤城中无尽的绝望，被冰封进一个死寂的世界中。
一切再无生机。天地之大，只剩下两个旅者执手相看，静静伫立山巅。
我从未想象过一个世界的毁灭。如此的寂静，如此的沉默。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山峦耸立，建筑静默，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像是命运轮转中的一次疏忽，把这个瞬间丢弃在了时间的缝隙中。
“……所以说，地球也会变成这样吗？”我小声问叶瑄。我们穿行在帝都的街巷中，看着冰雪封印了每个人最后的动作和表情。惊恐、慌乱、绝望凝固在每座冰雕的脸上。我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广场方向走——虽然明知道一切已然发生，但是我不敢看到那些熟悉的脸。
那些曾经鲜活、曾经挣扎过的生命，在无可抵挡的天灾中最终冰冷。我记得月下洗剑的少年，记得漫天星光的梦境，记得骄傲放纵的帝君，记得黄金打造的鸟笼。然而现在，他们都只是栩栩如生的冰雕，亘古的凝固在这片再无生机的大陆上。
我叹了口气。记忆中学长们的脸和叶塞大陆人们的面容重合起来，我又小声问了一遍。
“地球也会变成这样吗？”
叶瑄没有回答我，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一个承诺，一个——只要他还在，就会保护我和我的世界的承诺。
最后，叶瑄还是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会的。”叶瑄似乎讲了一个冷笑话，但是只有冷，不好笑。“其他人应该不会选用这种美丽的终结。”
我花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地球……或许会消弭在更加残忍的手段当中，灰飞烟灭、尘埃无存。
“但那不会发生是吗？”我不死心的继续问。眼泪溢出眼眶，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滚烫，灼伤了我的面颊，最后停在唇边，是血一样的咸。如果我和他没有保护好地球，那么或许……地球甚至不能够拥有时空重来的机会。
叶瑄低下头吻住我的眼泪，顺着泪痕一路拂去悲伤。
“嗯，我保证。”他的声音在寒冷中散不开，好像连声音都被凝固在了冰雪当中，萦绕在我的身边。我勾住他的脖颈，迎上他的温度，贪恋这静寂时空中仅存的温暖。
“去描绘你真正相信的世界吧。”唇齿分开的时候，叶瑄这样说。
“你要回去交任务吗？”我在他脖颈上蹭了蹭眼泪，试图活跃一下气氛。叶瑄看着我，眼眸中有粲然光彩，眼底有丝丝笑意。他重新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我也可以暂且不回去。何况，我察觉到时空的闭环尚未结束……大概这真的不是那条正确的道路。”
“万千时空，或许真的有那一条正确的道路，但是能和叶瑄一起的，只是这里。”我勾住叶瑄的后颈，把青金石挂回他的脖颈上。叶瑄似乎有些诧异，我抬头凝望他的眼底。“下次，或许我又会站在另一边了，叶瑄不会怪我吧？”
叶瑄抬手拂过我的发梢，笑了。
“明知故问。”
我握着他胸口的青金石，直到隔着这冰凉的法器感受到他些微的心跳。“那么我要你答应，不会忘记这一次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