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越前龙马×早川凛
Written by：榎楪
BGM：《要不要投降》——by孟慧圆

序）
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追求的太阳。

1）
我想每颗青涩的心里都曾藏过那样一个人吧。在记忆里摸索时仿佛已经模糊，午夜梦回却躲不过。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越前龙马应该便是这样一个存在吧。
我和越前龙马相识，大抵是在国一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一如现在，意气风发。若是仔细算算，这是我认识越前龙马的第十一个年头。十一年太长，足以让一个少女长大，让一片树叶腐朽。
越前龙马是在我们高三那一年离开日本，去往美国开始他的网球征程的。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真正明白了“目送”这个词的意思。他的脚步太快，我还站在原地时，他已快要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我只能目送他渐行渐远。
而在他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发现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有时候我会不自觉地喊一声越前，等了许久却没有回应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前面的那个位子，已经空置许久了。
这种空空荡荡的感觉令我有些心悸。
说起我和越前龙马的关系，我大约是他众多的仰慕者之中，最幸运的一个。国中时我和他的座位只隔了一个过道，当了三年的邻座。高中时我很荣幸的又成为了他的后桌。许也是因为离得近的缘故，我与越前龙马应该也算得上“好朋友”三个字。
由于越前龙马的仰慕者实在众多，这种关系对我而言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在她们眼中，我大概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吧。可我却甘之如饴，甚至有时会偷偷的觉得，这是一种得来不易的幸运。不过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了——龙崎樱乃。她就是那些人眼中的另一个“眼中钉”。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龙崎樱乃我实在是说不上喜欢，性格实在有些怯懦了。但她身上那股子执拗劲儿，却不得不让我佩服。
听说当初她的表白就是因为听了小坂田的鼓励，大着胆子找上了越前龙马。虽然结果是被越前毫不犹豫地拒绝。
本来按着她的性子，她就应该放弃了。可她后来的行为一点儿也不像她的性格，她没有放弃，反倒有些愈演愈烈，百折不挠了。我想，如果我是越前龙马怕是早就被感动了。我无比佩服她的勇气，那足以克服性格上不足的勇气。
可说到底，那时的我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只不过努力隐藏住了自己不堪的小心思，幻想着那些不堪地做法。说到底，我还是怕我对他的这种情感被他知道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其实我又实在清楚越前龙马不是这样的人，可我就是不敢。我不敢赌，我不敢输。这种想法恐怕只有“矫情”这个词才可以形容了。面对越前龙马时，我总觉得我那些难以入目的小心思无处遁形，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肆无忌惮地爱慕。
越前啊，真是对不起，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能忘了你。

2）
我再次见到越前龙马的时候，是在他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
那年日本东京的第一场雪来得稍稍早了一些，在平安夜的时候就已将整个城市笼罩。也给他的生日平添了几分氛围。
我坐在电车上看着不二学长发来的那条，让我去参加越前龙马的生日party的短信。当我再次看见短信后面特地注明的P.S.——“一定要来后”，有些头疼。说实在的，我现在对越前龙马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见又不敢见，说来也是好笑。一路瞎想，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地到了那里，算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走进包厢的时候，可能因为时间还早的关系，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因为开着暖气而传来的细微声响。不过我却看见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饮料的越前龙马。他蹙眉盯着手中的玻璃瓶，咬着吸管喝着瓶中的Ponta。
在我的印象里越前他并不热衷于提前到场，甚至于在我的记忆里越前龙马是一个连上学都每天踩点到的人。不过若是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今天的主角是他。
我就站在进门的地方，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描绘着他的样子。我想把二十二岁的越前龙马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这样就会怎样都消抹不去。我希望时间就那样停留，停留在那一刻，哪怕至沧海桑田我也无所畏惧。
大概就那样看了他五分钟吧，他似乎还是没有看见我。只是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些什么，我猜他看的应该是网球新闻一类的东西，而另一只手时不时拿起自己面前的玻璃瓶ponta吸一口。
我的视线着实有些热烈，我近乎贪婪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很想他，甚至想到发疯。从他十八岁离开日本到现在，我已经有整整四年没有见过他，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忍得下心不去联系他，也许就为了一个可笑理由憋着这口气，就算不和他联系我也可以过得好好的。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想冲上去抱着他，像电视里那些狗血言情剧女主角质问男主角那般问他，这四年里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地想过我。但是理智很清楚的告诉我，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么多年过去后，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还记不记得，早川凛。
猝不及防之间，我的视线就直直地撞上了他那双眸子，那双眸子干净的好像一眼就能望见我心底的涟漪。在那陡然间我开始慌张起来，我怕我刚刚那样热切的眼神里包含的情感被他察觉，怕他知道我对他抱着这样不堪的想法。
我的眼睛下意识就开始游离起来，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不过他似乎没有给我逃避的机会，他顿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瓶Ponta开口对我说道：“早川，好久不见。”
“啊，好久不见啊，越前。我还以为按你的脾性早就把我忘了呢，想不到我对你还是挺重要的嘛。”
这话一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实在有些矫情的过分了。我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到了他对面的位子坐了下去。
越前似乎并没有在意我之前有些酸意的话语，反倒大概是出于礼貌地问道：“喝些什么？”
我看了眼他面前放着的玻璃瓶，那瓶子因为包厢里的灯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这光芒随着越前龙马的动作而有些影影绰绰的。投射在桌面上的影子因为越前拿起瓶子的动作而变得更加虚无缥缈。那婆娑的光线似乎一下子就晃了我的眼，乱了我的心。我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和你一样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他喜欢的汽水，喜欢他喜欢的菜肴，喜欢他喜欢的品牌，喜欢他喜欢的动物，喜欢他喜欢的运动，喜欢他喜欢的一切东西。
只要是他喜欢的，那都是好的，我都会去喜欢！
越前龙马不知道，其实我还有一手和他写的极为相像的字。可是他的字苍劲有力，行云流水，所以哪怕我写的再像也只有形似，难得神韵。
说白了就是连字都是一厢情愿。
哈，果真，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①
越前闻言顿了一瞬，然后起身走向了放饮料的地方。我看着他的背影只感到一阵恍惚，久别经年，眼前的身影与四年前的他终于完全重合，眼睛突然就感觉到一阵酸涩。兜兜转转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你，越前龙马这一次我不想再这么懦弱了。
我看着越前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Ponta，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了眼手中的玻璃瓶后，又将它放回了冰箱里，转头从旁边拿了一瓶回来。我看着面前开好了瓶盖插着吸管的玻璃瓶，眼睛猛地再次酸涩起来。越前龙马是一个如此温柔的人啊，会照顾到这些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细节。
包厢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就算喝下一整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也不会觉得冷。我看了眼越前面前那瓶底下已经满是水渍的Ponta，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瓶。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越前，既然懂得照顾别人，那对自己也要好一点。”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可是隆冬，就算开着暖气也多少注意一点。”我难得费这么多口舌，其实我一向是不怎么爱管闲事的，因为知道更多时候这种行为是吃力不讨好的。面对他，也只有他，我才把这种行为解释为关心，哪怕他可能并不接受。

话落之后越前就看着我的眼睛笑了起来，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是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只是带着笑意的说了句知道了。我看着他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突然就有些生气，抿了抿嘴巴就开口说道：“越前龙马你可不要觉得这点小事没什么的，别忘了你还是个职业选手，大冬天的还喝这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语气里带有的激动让越前有些惊讶，他勾起嘴角看着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说道：“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似乎带着点哄小孩的意味，我被他这副样子噎了一下。无奈叹了口气后，我看了眼前不久新闻上说到的他负伤的左手肘。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从包里拿出了那一大盒没有包装过的膏药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十分郑重地说道：“生日礼物。”
越前龙马看着那盒膏药似乎有些愣神，我看着他的表情连忙继续道：“前段时间看新闻上说你受伤了，我想这个你应该用的到。嗯——还有生日快乐，圣诞也快乐。”
可能是因为这盒膏药画风清奇，越前的目光实在有些难以言喻。他看着我突然就开始笑起来，从一开始的隐忍到后来不管不顾地大笑。老实说我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越前了，那笑容不含杂质，清澈的让人动容。我竟也被带着笑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世上最美好，最动人的东西就在我眼前了。什么山川美酒，什么玉盘珍馐，都抵不过我眼前之人浅浅淡淡的一笑。
越前看着我摇了摇头，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见他这幅样子，我只是用下巴努了努桌上的那盒膏药，示意越前龙马把它收起来。虽然越前看起来对那盒膏药颇为嫌弃的样子，但还是拿过了一旁的网球包将那盒膏药装了进去。越前龙马拉上网球包的拉链后抿了抿嘴角然后对着我说了句：“谢了。”我刚想接句不谢，就被他后一句话打断了，只听他说道：“早川凛，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我突然就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就那样楞楞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越前龙马，久久失神。当我回神后就看到一只手在我的面前挥动，我下意识就拍开了那只手。之后不受控制地说出一句：“越前龙马你是不是有毒。”话一说出口之后，我们俩就都愣了下。我当下就开始惴惴不安。
完蛋了，本性暴露了！
可当我抬头偷瞄他的神情时，越前龙马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我那时突然就觉得我是不是傻，越前龙马不是早就知道我时常掉线了吗？那我慌什么？再次偷瞄了一眼越前后，我拿起面前那瓶玻璃瓶装的Ponta啜饮起来。
使劲吸了几口饮料后，我开始咬着吸管打量坐在我面前的人，之前站在门口有些远，并不能将他的每一寸变化和那刻在心头上的人进行比较。如今细细看来，这四年的光阴将他打磨得更加出色，四年前的他像一把刚刚开了锋的利剑，银光乍现锋芒毕露，而现在的他就是斯为泰山而不骄，光滑内敛愈发沉稳。这样沉稳的气质实在和他有些不搭，越前龙马不就是应该傲娇的嘛？现在这样实在是有些不适应了。
越前龙马没有看我，依旧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新闻。我看着他那双清透的琥珀色眸子终于不得不感叹，时间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这四年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其实在潜移默化中很多东西都已经不一样了。
可不论怎么变化，怎么不一样。我都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优秀，仿佛是最耀眼的太阳一般热烈而瞩目。

3）
随着约定时间的临近，包厢里渐渐热闹起来。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后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越前龙马，想起刚刚桃城学长进来后看见我和越前时八卦的神情有些后怕。该好好向不二学长道个谢的，感谢他打断了桃城学长的调侃。其实被揶揄几句也没什么的，但我总归还是怕越前多想。
正神游之际，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忙抬起头，便看见众人已然围坐在桌子处了。当我看到一众人的视线都在我身上时，颇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已经走神很多次了。我缓了缓后，走到那，坐在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这个位置正对着越前龙马，而越前龙马的旁边却坐着龙崎樱乃。我看到这一幕后，顿时觉得颇为刺眼，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这时我才猛然发觉，嫉妒原来是个如此可怕的东西。
我什么时候也有这样丑陋的情绪了？
哦，这种感情早在国一时就已经抑制不住了。
哈啊——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哪怕他无意中站到别的女生身边，你也会嫉妒的发疯！
似乎是我的目光灼烈的过分了，龙崎樱乃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看着她那双眸子，我恰到好处的勾起了嘴角，然后错开了视线。
周边众人似乎没有发现我和她之间的暗潮汹涌。菊丸学长一如多年前的活跃，岁月的流逝竟也没有让他稳重多少，还是小孩子心性。当他看到人到齐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聚会必备的几个游戏。众人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不过也对，难得的放松自然是要放肆一下了。
几局下来，我终于发现我最近可能真的运气不好，在“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上就属我输得最惨。当酒瓶子再一次指向我时，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盘问我的兴趣，这大概也是一种悲哀吧。
我算是被迫选择了“大冒险”，当我看到我抽到的大冒险牌时，顿时有一种“我生活的世界是狗血言情剧吗？”的疑问。这张牌上竟然写着让我选择一个异性亲吻，更糟糕的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起哄了。我当时其实有点想翻脸的想法，就算是十几年的交情也有点不够看的。可是又有一种冲动，一种需要我动用全部的理智压下去的冲动驱使着我，却又被我的理智所制止。大概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疯狂，也可能是我酒气上头了，竟真的想冲上去吻他，然后问他在他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不过我心里却也明白恨太过会让人成为凶手，而爱太过则会让人变得愚昧。
良久的寂静让原本火热的气氛不复存在，这个时候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尴尬的。而我没有料到为我解围的会是越前龙马，他说：“好了，别太过分。”说完这话后，他左手拿起一旁的酒杯，轻抿了一口。只不过他似乎不习惯酒的味道，微皱了皱眉头。
许是因为方才的插曲众人也没了起哄的心思，草草结束了游戏四散开了。我找了角落坐下，看了看三三两两依旧闹腾的众人，敛了目光拿出手机看了看备忘录中下周的课程安排。果然到了大四就算是东京大学课程也轻松不少，这最后的学生时光要好好对待啊。我恍然间想起在越前龙马离开后的那段日子里自己定下的目标，为了不被他落下而努力奋斗的那一年。在四年后看来，至少这些没有成为我可以后悔的东西。
正翻看着手机时，我感觉到有个人在我面前站定。抬眸看了一眼后，我发现竟是龙崎樱乃。老实说和年少时相比她变了很多，我竟找不到半分往日的怯懦影子，现在的龙崎樱乃变得很优秀。不过我不知道她来找我的意图，是来示威的亦或是旁的什么。
她对着我微微一笑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聊聊天而已。”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我的旁边继续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追逐着他的脚步，可是我发现这样实在太累了。你知道的，他走的太快，我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他的步伐，所以我……放弃了。我看得出来，其实早川你也喜欢龙马君很久了吧。”我听着她的话语没有说话，看她谈性十足的样子，大概是有些醉了吧。我抬起眸子看了眼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本想打断她却被她下一句话，引得一阵心悸。她说：“早川凛，你一直拎得太清，太明白自己是谁，我们这些人又是谁。”我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平复这种被他人看穿的恐慌感。龙崎樱乃没有看我只是微微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早川，其实在龙马君心里你的位置不轻，你和我还是不一样的。”我看着她有些落寞的神情，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刚想张口随便安慰几句却又被她打断：“早川啊，不要因为害怕结束而逃避了所有的开始。”听了这话我不禁开始感叹时光的可怕，龙崎真的变了很多，这番话没有半分她从前的影子。
我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4）
年少时的我们不应该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太孤独，因为念念不忘。
十二岁的越前龙马青涩骄傲，却又老成孤独仿佛一个矛盾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一个街头网球场，他正与人比赛。只是无意中的一瞥便见识到了他的肆意张扬。
那时他笑容灼目，只是一眼，便惊艳了我整整十一年。
我第二次见到越前龙马并且得知了他的名字是在青春学院一年二班的教室里。我看到他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旁边的空位坐下，虽然那个时候的越前龙马瞅都没有瞅我一眼，只是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明黄色小球，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把目光黏在他的身上。
我定定地看了他五秒钟后，做出了一件算是大胆的事，我趁越前不备抬手就抢走了越前手中摆弄着的网球，顺手从笔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飞快的在球上签上了我的大名，然后再把那颗网球递到了越前面前说道：“你好，我叫早川凛。早晨的早，山川的川，凛冽的凛，以后请多多指教！”越前龙马瞅了眼已经签上我大名的网球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又看了我一眼后，才轻启薄唇道：“你好，越前龙马。”说完，定定地看了我手中的网球两秒后，终于还是抬手从我手中接过了那颗网球，看了看上面的“早川凛”三个字后，嫌弃地塞进了自己的裤口袋。
之后每次想起这件事来都在庆幸小时候有好好练过字，写在那个网球上的字并不难看。想来那个时候的我就是抱着这种自傲的想法才有恃无恐的吧。那时的我真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比起国中时代的我，现在我真是自愧不如了。
我和越前龙马真正熟稔起来应该是在国一开学一个月的时候，那天青学网球队和不动峰在分区预赛正面交锋，越前对战不动峰的伊武深司。比赛中，当越前被网球拍的碎片割伤流血时，紧张，焦心，慌乱种种情绪在我心头交织，那时我明白我真的喜欢上越前龙马了。
当我猛然间注意到身边的龙崎想要越过栏杆进入球场时，我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纵使我不会打网球但是我明白无论什么比赛，外人介入打断比赛都是对选手的不尊重。捂着一只眼睛的越前，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在他望过来的视线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丝丝的赞赏。
自这件事之后我和越前龙马就开始熟稔起来，再加上邻座的关系，我很快就成为了越前龙马极少数的女性朋友之一，不过他大概也没有把我当做异性吧。我在他面前从来也不敢流露出一丝丝的情愫，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掩饰的很好，殊不知道已经明显到连龙崎樱乃都明白我的心思了。
若是仔细算算我和越前龙马认识的这十一年里相处时间最长的时候，无非就是国一到国三那几年。那时他要参加社团活动，我就坐在球场旁边的树下等他，理由是我和他回家顺路，而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回去。而且等待的时间一点也不难熬，只要追随着他的身影，两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就匆匆而逝。
我确定越前龙马会离开日本走职网这条路，是在国三的第三学期。那天傍晚我们照旧一起回家，路过自动贩卖机时，他停下买了两瓶Ponta，随手递给了我一瓶。我接过后，看着越前熟练地打开手中的易拉罐仰头喝了起来，看着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滚动着。那时夕阳正好，夕烧似的余晖映衬着他，将他的眉眼擦拭的熠熠生辉。我敛了眸子看了眼手中未打开的葡萄味Ponta，抿了抿唇开口道：“越前，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很早之前就有这种准备了，他迟早都会离开这里去追逐他的梦想的。越前龙马听见这话后，喝Ponta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灌着饮料，喝完摇了摇手中的空罐，然后扔到了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垃圾桶里。他终于看向了我，我看见了他眼底里的晦暗不明。之后他顿了一顿抬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扣在了我的头上，再向下拉了拉帽檐完完全全挡住了我的视线。也不知为什么他做这一串动作分外的行云流水，大概是因为身高的关系吧。已经176的越前龙马面对164的我，比起国一时得心应手不少，说起来这两年他身高窜的也太快了些。
正走着神呢，耳边就响起了越前龙马那正处变声期，磁性中略带两分沙哑的嗓音，他说：“现在不会。”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四个字犹如一颗定心丸，让我当下就松了一口气。我抬起头看了眼逆光而立的越前龙马，再次开口问道：“你准备直升吗？”他有些迟疑的样子，顿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啊，大概吧。”听着他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我那时正值少女怀春的时期，只觉得变声期的男生说话自带圣光！
我想抬起头看越前龙马的脸庞，却不出意外的被帽檐挡住了视线，抬手一把摘下帽子后。我看着越前龙马因为戴过帽子而有些凌乱的墨发，怔愣了一下后对着他特别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手，说了句：“手机。”越前听见后似是有些无奈地瞅了我一眼，但还是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后用指纹解了锁屏，打开照相机后一把拉过越前龙马给我和他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再迅速设置成了屏保。越前看着我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来他应该也已经习惯了我的偶然荒唐吧。我看了眼照片里面的少年少女，面容姣好的女孩笑的开心，连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的模样。少年虽然没有笑容，但在舒展的眉头中却也可以看出那么一丝丝的笑意。虽然已是黄昏，但是阳光依旧如金子般浓烈而又炽热的，撒在少年因为长时间带着帽子而略显凌乱蓬松的发尖，将那头墨绿色短发照的透亮，一时间竟显出几分茶色来。夕阳将整张画面都染成了暖洋洋的金黄色，乍一看有种七八十年代老照片的感觉。
我对着手机中的照片傻笑起来，我想这真是最好的时光了，我猛然间就生出了希望时间暂停的想法。
因为那样的时光真的很难得。
自那之后，我和越前龙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过出国的事情。后来我们国中毕业，越前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选择了直升高中部。在我看到分班名单之后真的十分雀跃，我和越前龙马，依旧是在同一个班。
开学那天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几个国中时的熟人，倒是一眼便望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越前龙马。那个时候他正忙着应付周围围着他的同学们，大概是没有注意到我的。
彼时的越前龙马也算是风云人物了，新生里面没几个没听过他大名的，所以当我见到那番热闹的场面时，并没有凑上去，毕竟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当然，我也是有点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幸灾乐祸。我扫视了一圈教室，看见了放在某个位子上的写着越前龙马名字的网球包，就走到了那个位子后面一桌放下包坐了下去。我坐在位子上托着腮看着那边的喧嚣，突然就觉得如果可以一直那么看着他那就是最好的。
等到越前龙马从人群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正在看热闹的我，他似乎有些恼火，我很少看到他那个样子。不过可以理解，越前龙马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看着站在我面前神色不明的越前龙马，他是在责怪我没有为他解围吗？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从包里拿出了一罐葡萄味的Ponta递到了他面前。他看着那瓶Ponta眼底晦暗不明，迟迟没有接过，我垂眸将芬达又向前递了递，他才伸手接过，笑看着我摇了摇头。
哈啊——大概在那时的我心里，越前龙马是一瓶Ponta就可以哄好的。

5）
自进入高中之后学业逐渐开始繁忙。虽然我坐的依旧离越前龙马很近，但是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多都是借着问他题目的机会才得以和他多讲几句话。
我看得出来，越前龙马在学校时的所有精力皆放在了学业和网球上面。而且看他这个样子，我明白离他离开的时间不会太久了，他在为出国后申请名校和加入俱乐部而努力。而那个时候，我抱着不想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的想法，将学业放在了所有事情的第一位。我没有出国的打算，所以将目标定为东京大学。我想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他甩得太远。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度过了高中相处的两年零三个月，八百二十一天，一万九千零四个小时，一百一十八万两千两百四十分钟，七千零九十三万四千四百秒。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算的这么清楚。
可能这风平浪静的两年多时间里，唯一无关学习的插曲便是我和越前龙马的冷战了。这也是我和他认识十一年以来唯一一次争执，起因是高中部的网球社。
升入高三之后就没有了社团活动，而网球社的原部长升入高三后有意将部长的位子交给越前。越前龙马是有担任部长的经验的，面对这种事情应该早就驾轻就熟了才对，但那几天他的状态很不对。
午休时我看着面前空了一个上午的座位，思量了片刻终于还是买了两瓶Ponta走上了天台。推开铁门就看到了躺在那里的越前龙马。随随便便就旷了一个上午的课。现在双手枕着头慵懒的躺在那里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也真是够可以的了。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走近，半撑起了身子，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似乎因为见来人是我，又将刚刚从身旁捞起来准备带上的帽子放了回去。我走到他的旁边放下Ponta后坐下，可是我坐下之后良久都没有人开口，气氛几近冷寂。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看了眼手上正在把玩一个网球的越前龙马，开口问道：“你想退社了？”虽然是问句，但是我心里捏准了他就是这样想的。不过他的反应让我明白我有些自以为是了。
听了我那句话之后，越前龙马玩着网球的手一顿，抬头睨了我一眼有些冷然地开口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这言下之意便是我多管闲事了？听着他的语气倒像是我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越前龙马难得也有这么暴躁的时候，只是我的脾气却也因这上来了。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我心里突然就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委屈，我抿了抿唇后开口说道：“怎么？越前少爷是生气了？怕是被我给说中恼羞成怒了吧！”我明明知道越前龙马现在大概烦躁的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在他面前任性的那么一回。我想看看，看看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便是矫情一回又怎么样呢？
听了这话后的越前龙马脸似乎比之前更加阴沉了。恰逢此时，一阵风从天台摧残而过，里头加杂着的深秋的寒意似乎使我和他之间更加剑拔弩张了些。
良久之后，越前龙马才堪堪开口回给我一个字，他说：“呵。”我忽然就被这个字刺痛了。那时只觉得多年来种种情绪袭上心头来，似要将我吞噬。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这句话带来的那些歇斯底里的情绪后，起身站了起来扔下一句：“那就这样吧。”转身离开。
事后回想起来，真是后悔极了，我怎么就对他说出了这种话呢？这下好了，连找他说话的借口都找不到了。那个时候我忍不住就在想我应该是逾越了吧，我算他的谁啊，怎么能过问他的私事。或许在他心里我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个同学而已。这算是自暴自弃的想法了，说真的当时我真恨不得将我以为的我们过往的情分全部撕碎，但每次看到他时，却又发现自己下不了狠心。我真的好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觉得我和他这五年的情分一点儿也无关紧要，便是断了也伤不到他分毫？
我怕啊，我怕故事结束了我和他连结局都没有。

6）
和越前龙马和好最后还是我低的头。
在冷战了两个星期零三天之后，我有点慌了，我和越前龙马这两周真的一句话也没讲过。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准确的说是在我离开天台之后我就不生气了，不仅不生气而且很后悔，我当时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吧！但是女孩子脸皮薄，或者说我在和自己赌气，我就是不想先低头。
转机出现在那天中午。
午休时分，越前龙马离开了教室，看样子应该是去天台吃饭了。我用筷子搅和着饭盒里的米饭，没有一点胃口。这段时间只能用两个词形容我的心情，烦躁，后悔。真是要被越前龙马这个磨人的小妖精逼疯了！
思绪突然被前方传来的铃声打断，我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越前龙马课桌洞里的正在振动的手机。看着看着手机就停下了振动，我正想扒拉两口饭，随意对付了中饭的时候，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我纠结了两下还是从桌洞里掏出了那个，属于越前龙马的手机。我想接起电话，手机却再一次陷入了沉寂。本想把手机放回去的，却又不小心解开了锁屏。当我看到屏幕上显示的网页时，我就忍不住在想，原来在他心里我不只是同学的。那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的热泪盈眶，直到后来我拿着手机想也不想就冲上了天台，向他低头想和他和好。
其实那时我的脑子里就只有手机网页搜索栏里的那句“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原来这么多天了煎熬的不止我一个，原来他和我一样在意我们的友情。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赌气的，谁先低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冲上天台之后，越前终于还是和我和好了，但是因为我翻了他手机的关系，他依旧恼了我一阵，不过至少比一句话都讲不了的强。
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去，我知道我和他分离的日子终是要来了，他是在高三第二学期末过完十八岁生日才走的，我记得他生日那天我只送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越前龙马，我相信你。”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字和他写得很像，但是这张纸条上真的承载了我太多的情感。
希望他能一路顺风，而我只要在这目送他远行即可。
他离开那天我没有去机场送他，分别的场合实在不适合我，但我总是放不下他的。那天我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一架又一架飞机飞过天际，我不知道哪一架里面坐着那个名为越前龙马的少年，于是只能对每一架飞机都给予祝福。
我的少年，再见了！

7）
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在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爱上他了②。
是了，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上越前龙马是日久生情，却不知道原来是一见钟情。
我转头看了眼包厢窗外的被雪压弯的树枝，才恍然已是隆冬了，秋日的落叶都早已腐朽，被雪深深地埋葬了。我再抬头看了眼坐在远处的越前龙马突然就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句“那我呢？”
哈啊——这十一年是该有个结局了。
party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坐电车回去的，但是不二学长说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让越前送我，我本来想拒绝的，却被不二学长用一句“让寿星送你回家，面子可是不小的”给挡了回来。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但是当我和他就那样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时，我还是下定决心了。
我扭头看着越前龙马的侧脸，迟迟没有说话，许是他被我看得有些奇怪吧，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我笑了笑才问道：“越前，你知道一米有多长吗？”他似是被我的问题无语到了又或者只是在思考，半晌才回道：“大概一个网球拍加上五个网球那么长？”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我看着他张开的手臂忍不住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就让我再任性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感觉到越前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有一丝的僵硬，随后又恢复如初。我听到他开口叫我：“早川。”也能感受到他因说话而来自胸腔隔着衣服的微微震动。他的怀里也没有那些小说里描写的淡淡冷香，我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但是真的很让人安心。
越前任由我抱着，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我，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讨厌我，但是我不后悔。我终是要为这十一年要个结局了，树叶已经腐朽，少女也已经长大了。
我在他怀里闷闷说道：“越前龙马，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知说了多久。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听进了龙崎樱乃的话吧。不要因为害怕结束，而逃避所有的开始。我总要试一试的，哪怕其实早就知道结果。
我一直重复着，直到被越前那句“抱歉，早川”所打断，我顿了顿终是松开了手。越前抬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戴在了我的头上，再向下扯了扯帽檐，挡住我的视线，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继续说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抬头看着他蓬松的发尖抿了抿唇说道：“越前，你可不可以抱我一次。”越前闻言一怔，最终还是抬手把我揽在了怀里，我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闷闷说道：“这十一年我不后悔，我只后悔没能再早点认识你，错过了你前面的十一年。现在看来今后的每一个十一年我都要错过啦！”我说完我对着越前龙马粲然一笑，我知道我只怕笑得不好看，但是这个笑容里承载了我太多的情绪，没有什么比一笑而过更好的了。
最后我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越前送我到了家门口后打算转身离去，我开口喊住了他：“越前，再见了。还有，这顶帽子就送给我吧。”越前看着我手里拿着的帽子微微颔首，说道：“再见。”
我看着越前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进了家门。
有些事情，本就如此，孰轻孰重，难以明辨，只能在痛与更痛之间做出选择。而我终是选择了更痛。光本就是会灼伤人的，奈何依旧飞蛾扑火，无可阻拦。
越前龙马，望我们各自安好，也希望终有一日我可以忘了你。
-Fin.-

注：
1：来自八月长安的《最好的我们》
2：来自黄永玉《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
3：合志名为《夕暮》感谢子橘当初的邀请，感谢一起努力的所有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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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篇献给我们所钟爱的少年
最后感谢点开这篇文的所有人，谢谢🙏

一楼字打错了，矫情向不是矫情像…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