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警队再也没有你杜城这个人！”张局的怒吼伴随着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随后，杜城夺门而出，双唇紧抿着，眼睛通红，他没看任何人，只是径直往门口走去，手里的警牌被他利索地甩到了身后。
留下呆立在那的众人，沈翊看着躺在地上的警牌，心里只像灌了水似的沉沉的，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缓缓地走过去，捡起警牌看着杜城的照片，耳边又响起一周前的声音。
“放开我同事！”杜城举枪，对着钳制住他的男人大喊。
他可以感觉到嫌犯的冰冷的刀子隔着薄薄的衣服，正抵着他的后腰，随时都会刺进来咬了他的命。
他看着杜城的眼睛，他相信他，身体却无法控制地颤抖。
“这是重要嫌疑人，不允许射杀。”杜城的人耳机里传来了张局的声音。
杜城迅速扫了眼周围环境，他们在窄巷里，他没有肉搏的可能，对方用沈翊的身体将自己挡的死死的，而且嫌犯已经吸毒过量近乎疯狂，如果不是一击致命，那么他的刀子…
“沈翊，你信我。”杜城盯着沈翊的眼睛。
“放下枪，我叫你放下枪！”嫌犯癫狂地喊着，刀子肉眼可见地往沈翊的身体推进。
沈翊只感觉后腰一凉，疼痛占据大脑。
“来不及了。”杜城扣下扳机，子弹滑破沈翊耳边的空气，后面的嫌犯应声倒地。
等他醒来，已经是在病房里，病房外是正被局长教训的杜城。
后来他才知道射杀的嫌犯是上级追踪很久的毒枭，他牵扯到了警队十多年的精心部署和无数人的生命。
“沈老师，你快去劝劝城队啊，快让他回来。”小晗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好，我去找他。”沈翊愣了愣，快步走去，心里却乱成一团。
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开枪，他才会面临被革职，又是因为自己…
沈翊在杜城家里找到了他。
杜城坐在地毯上，眼下尽是疲惫，却没了刚才的戾气。见沈翊进来，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
两人沉默着，终于，沈翊开口：“杜城，对不起，是因为我…”
“别说了，”杜城打断他，“难道要我看***？回去养伤吧。”杜城看了眼他的伤处。
看着杜城脸上的不耐，沈翊小心地说：“杜城，你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我和上级说清楚。”
“沈翊，我不会回去了。”杜城漠然地说道。
沈翊无措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沈翊，我要离开这里了，陪我姐去国外，很可能回不来了。”杜城回避着他的眼神，低着头，沉声说道。
“为什么…”
“沈翊，你信我，”杜城抬头直视着沈翊，他的眼中情绪复杂，沈翊看不懂。“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沈翊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他确实信杜城，无论什么时候。
在这之后，杜城革职，档案销毁，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地消失了…
七年后…
沈翊仍然留在北江那个小小的警察局里，七年里无数人邀请他去更好的岗位工作，他都拒绝了，他想等杜城回来。
“请问是沈翊老师吗？”新来的警员敲开了沈翊的门。
“是的。请进。”沈翊接过截图照片，照片上是个模糊的人影。
“沈老师，这是唯一的线索了，据说这个人近几年吃的很开，道上人都知道他，但没人真的见到过他。”
“没事，我试着画。”沈翊笑了笑，阳光洒到他额前的碎发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温暖。
“沈老师，我从总局调来之前，听小晗姐他们说，你之前的办公室不是这个呀，这是不是以前纵横警队的那个城队的办公室啊，听说当年你们还是搭档呢。”
“是啊。”沈翊简短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心里却一阵钝痛，杜城，多久没听见他的名字了。这个他在心里叫了千万遍的名字。
“那沈老师下次可要好好给我讲讲他的事迹啊，我拿他当偶像呢。”小伙子兴奋地说着，全然没有看到沈翊脸上的落寞。
沈翊点点头，小伙子乐呵地便离开了。
自从杜城消失，他便搬来了杜城的办公室，他不希望别人再来占据他的地方。
沈翊深呼了口气，还是工作吧，画画就不会乱想了。手中的画笔便动了起来。
良久，沈翊的脚边多了许多废纸，他画了很多遍。画板上却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脸—杜城的脸。
沈翊颤抖着，手指划过画中杜城的眼睛。
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
可电光火石间，沈翊心中的惊喜却多过了恐惧，他可以再见到他了。
宽敞的卧室里，他高大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玻璃上映照着窗外霓虹灯的璀璨，投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他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他掐灭最后一支烟。
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