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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月照梨花:剔银灯欲将心事写,长吁气一声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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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3-28 16:53回复
    前言:
    我始终想,许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怎么呈现这个人物。想到最后,大概是从纯挚到算计,再失望,最后绝望。许宓的转变应该是从永祯九年开始的,也就是戏里陈瑗朱宝玉冷战时期。可以说,许宓的命运与陈瑗、魏素密不可分。元年礼聘入宫的许宓,会在二年因为几串葡萄高兴,又因为几个梨闹别扭,会伸手让皇帝罚…九年之前的许宓,因有琴默师仙的庇护,保持着少女的活泼可爱。九年之后,至十年皇后退位,这个巨大的转变促使许宓不得不被迫长大,学着算计、谋划。陈氏退位,是许宓对皇帝第一次失望,而贤妃的威势、方美人被废,到六皇子的变迁、嘉妃薨逝……许宓是偏执的,在许宓眼里,这一切无不是冤,皇帝的置之不闻,像是无声的包庇,从前是贤妃林善,之后是皇后薛婷……所有所有,无一不在摧毁彼此间的信任,甚至是许宓活着的最后一点念想。而这一切,终于在一十六年元月爆发……
    那么,皇帝真的没有顾念过许宓吗?所谓冤情、包庇、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大概是,一个本就自私的地方,何来无辜清白一说。
    (写到这儿忽然明白为什么王献蓉进不了圈子,因为陈瑗、许宓、魏素,薛婷、林善都是两个字…!)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03-28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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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设、生平:
      温裕贵妃·许宓(倪妮)
      北直隶顺天府人,官员女,建昌十四年八月二十六生,永祯十六岁30岁。永祯元年十一月二十七礼聘入宫,册嫔。永祯二年五月提为习理,跟随贤妃学习,后于永祯三年四月末改随皇后学习。永祯四年二月撤习理,八月诞五公主。永祯五年十二月晋婕妤。永祯十年四月养方美人之子、六皇子;同年除夕大封,晋昭仪,赐号惠。永祯十二年五月,六皇子交由薛婕妤抚养。永祯十三年一月诞九皇子,晋妃位、封号沿用。永祯十六年一月薨,追封贵妃,谥号温裕。
      小字玲珑,教养得当、活泼开朗、但信奉眼缘,有自己内敛的底线心思、热爱生活、爱憎分明。好吃好顽,喜爱精巧的金玉物件,尤善工笔绘画与琵琶。
      (性格仅供参考前半生…)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03-28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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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㈠杀青篇
        ①《陈瑗之殁》
        ②《英华之乱》
        ③《乾清陈冤》
        ④《设计坤宁》
        ⑤《钟粹诀别》
        ⑥《梦终归矣》
        ㈡生平之永祯九年前
        第一篇:倒是你呀,总整日整日的爱娇,跟和壹和教娘似的小娃娃似的。
        第二篇:重要的是,许嫔所作所为,究竟能不能担得起习理一位,对不对得起皇爷和殿下的期许呢?
        第三篇:魏姐姐,有关你龃龉这一问,我拿不准该不该跟你讲。是因为这背后…怕不单是龃龉的关系了。
        ㈢生平之永祯九年后
        第一篇:交稿之怀守太子
        第二篇:我从前只瞧着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样的话,十分困惑,今日看你,才算粗解。
        第三篇:姐姐,想要永绝后患,那就该抽丝剥茧,直至斩草除根啊。
        第四篇:若你始终是三皇子的生母,再有协理有功傍身的话,来日终究能有所期。
        第五篇:我是在提醒和婕妤,许多事,还是多想一些的好,毕竟莲花宝座只能有一位,太子殿下喊母亲的活人,又能有几位呢?
        第六篇:如今这宫里……妾还有机会,再为您分忧么?
        第七篇:今时不同往日,您说妾从前知无不言,是因不知畏惧。只如今,有膝下儿女,身边扶持的,亦不过宜妃一人,其中冷暖,自就憋一日,过一日
        第八篇:所以我有时候,当年那句独善其身也想说予你
        第九篇:到如今,一个个儿的不都是一样的…寡淡如水。
        第十篇:可惜她生母戴罪,朕难容忍,也不想看他日后珍珠蒙尘,过继的意思,你是近水楼台,也是朕心有所往。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03-28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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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㈠杀青篇
          《陈瑗之殁》
          了解过我们故事就会知道,陈瑗对许宓十分重要。永祯十年,陈氏退居英华,六年后,有关她的消息第一次传入众人耳里,却只有寥寥身故二字了。对陈瑗而言,她心心念念的二公主是残生唯一的牵绊,对许宓而言,陈瑗之殁,无疑是压倒许宓的最后一根稻草。
          ………………………………………………………………………………
          时间:永祯十六年正月初一
          琴默师仙·陈瑗
          咚咚,咚咚,英华殿内间中的一扇门被敲地震响,随即被丫头推开,案上的经文猛地被穿堂而过的风卷起,一路沾灰黏土地卷至丫头脚边,而端坐在案的琴默师仙尚不明就里,丫头慌里慌张的似口齿不清,只留下匆匆几语便跑开,由清冽涩骨的晚风,清楚无二的送至琴默耳边,“惠娘娘让我来说的,二公主落水溺了,要你速速去拜地藏王菩萨,送送公主…”化雪的冬夜,风若刻骨的刀,一下将琴默的脊梁折弯,奄奄倒下,一息尚存地伏首在案,泪夺眶出,手下摸向腰间,里层缝着一物,是为贴身,而今是用指去扣,去磨。她想:自己一把轻若浮萍的骨,该往哪里去呀,是要如沧海一粟般地堆叠在一抷黄土之下,终也不得见教娘一眼了,身后亦无后人、族人供奉。不知是几时,泛白的指尖回红,软若浮柳垂下去了,荡在腰侧,晃晃悠悠,归于平息。那副经年缠绵病榻的瘦削弱骨,是如草芥蒲苇,尽数折断在那两语中,湮灭在这一夜。
          翌日,师父前来呼喊琴默,才惊觉已身故。为其整洁衣物时,发现了缝至里层的一物,针脚有些松,以至摇摇欲坠的,是枚大吉牌,独有的饰佩纹路,彰显着位至九五的尊贵,而掩却不露的柔情,无人得知了,这该是早年间陈后被废之时,由内府清点御赐之物时遗落的一件,便上交至乾清宫,与一则琴默身亡的消息。
          ————————————
          顺情生喜悦,逆意多瞋恨。
          但看木傀儡,弄了一场困。
          ————————————
          永祯元年三月十五,陈瑗入主中宫。时年十六的她,爱琴,更爱抚琴的男子,这话不知是如何落去皇爷的耳中,自那之后,一连数日皆有名琴送入坤宁,甚至为之去学琴,抚琴。可那时的陈瑗,疲于焦头烂额的宫务,无瑕顾及于此,也鲜为所动。后来,借由太后赐下的花盏,收到了一块皇爷贴身的大吉牌,那些暗涌其下的情愫随之滋生。在朱珒一月大时,抱入坤宁由陈瑗抚育。有一夜,陈瑗沐浴过后,回至内间,松束在肩的发还未绞干,她看着斜靠在塌的皇爷哄弄小子,心想若再来个丫头该多好。那一年中的好多个夜晚,灯半昏时,烛影摇曳,歪靠在榻的皇爷,百无聊赖时翻弄两侧散落的针线花样本,而陈瑗带着微微濡湿的发,绰约多姿地,姗姗来迟地,回至内室,爬上榻,被他拥入怀…再后,是排序为二的公主,陈瑗期盼的小丫头,终于降世了。而陈瑗也愈发的繁忙,除却要同乳母照顾年幼的小子与丫头,还要将后宫、六局六司的各项事宜处置妥当。因而,她常常在忙完宫务后,瞧着案上那方鸳鸯砚,会去想公主的名字。皇爷向她解释过教娘二字的缘由,但未曾说过那一字的含义,只因实在太过浮浅,不肖多说便能明白。同心为亲,亲至结心为爱,爱。从慈字辈,取之为爱,便是教娘的名字了,朱慈爱。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2-03-28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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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样好的光景,在此后的九年间渐渐消弭,直至那一天戛然而止。即将受封太子之礼的朱珒喝下一盏牛乳,呕出两口鲜血,衔在唇齿间,软在了陈瑗的怀中,没了气。那是坤宁最乱的一日,向来稳重得力的春娘也慌的如同不经事的小奴,跌跌撞撞地拽着个丫头就去请太医,直至太医来时,朱珒口角的血已斑驳成印,另有一股鲜血正缓缓淌出,是自陈瑗那层层叠叠的衣裙之下。皇爷的滔天盛怒自不必多说,立即便捉出了一名罄竹难书的罪奴,理应是由此深究彻查,可皇爷的怒意太盛,已容不得她多说一句,即刻便打杀了,此事也随之无果,掀过了。至后,再没什么缱绻多情的夜晚了,余下不绝于耳的争休、啼泣,她不要此事终结,不要做俯首的懦臣,她要转圜圣意,求一封罪状,是清清楚楚地将此事剖析清明的罪状,而非仅是打杀一个不知真假的罪奴,可皇爷只说她是伤心过度,再后是缄默不言。册封在即的太子朱珒突然身故,谥怀守,而陈瑗入主中宫的九年间只诞一女,彻底将皇爷的朝堂吵的鼎沸,势要定陈瑗的罪,不事宗庙,不继后世。起初,陈瑗只是零星听过一两耳,心如槁木的她也曾隐晦得向皇爷问起,可他却是绝口不提。她想,或许还有转机,或许还有办法呢。什么办法,再没有比此刻有一位体面尊贵的中宫嫡子临世更好的法子了,可陈瑗自知是不会有了,皇爷已是偶有过坤宁不入,夜宿坤宁时,二人已是对坐无言,背向而卧,道尽途穷,还囿于这破局中。前朝的风波,漫及后宫,妃嫔间口耳相传,大约是要翻天了。真正叫陈瑗不忍再作壁上观,徒留皇爷一人置身于人声鼎沸中的是,那个午后,她窥探到了一则被遗落在她案头的御册,尽管不多时皇爷身边的虎子便来取回,可她还是看到了,一目一行,逐字逐句。不临难,不见忠君之心,她还是向他俯首了,做了他诸多的懦臣之一,再不用那副恃宠而骄的姿态,去向夫君诘问不休。
            随后的一个夜晚,不知是初一或是十五,皇爷依旧歪在那一方榻上,陈瑗不饰钗环,跪于榻前,同他自述罪状,自请废后。皇爷像是愣住了,有一晌的功夫才怒意横生,说他懒得再哄女儿家的脾气,要她自省那番胡言乱语,可陈瑗仍旧是跪在榻前,用那把衣裙之下难掩的孱弱瘦骨,无声地对峙着。皇爷反倒像是被磨的没了脾气,率先败下,留一句“去问太后”便拂袖而去。翌日,密云不雨,是要落大雨的势头呢,陈瑗还是跪去了慈宁宫,不知跪了几时,只是外面已由阴雨连绵转至大雨如注,才求得那道懿旨。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03-28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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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祯十年三月十七,陈瑗自请退位,退居英华殿,号琴默师仙。此后的几年间,陈瑗还是能听到那些人的消息,林善生子,薛婷位列中宫,小六承欢薛景云膝下,冯绮之、梁小筠或是荀氏,恩宠尤圣,势及魏素。于是,她不止一次地对师父说道剃度罢,想着这样诸如此类的碎语应不会晃进耳里了。而师父每每听后,都是淡淡的看她一眼,既而垂眉,视线大约是平至她的腰侧,说她六根不净,尘缘未了,不能剃度,这是辱佛,要再等。陈瑗不解,只因她不知晓,师父早已洞悉她的腰侧或藏有一物,积雪难行的冬天时,陈瑗要扫雪,肃冽的风刮过她,将她的身形更削单薄,也将腰侧的隐物暴露无遗。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2-03-28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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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等,便是永祯十五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晚,本该yinhuibuxuan的宫闱消息,还是经口相传,传至了她的耳里,将她仅剩的那点柔爱不舍盖灭。陈瑗,被尘缘二字相困,身故在佛身下、英华殿中,号琴默。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2-03-28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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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华之乱》
                  如前所言,陈瑗的最后一道催命符是一句二公主于除夕夜溺亡。实际上,二公主落水为实,溺亡为虚,但就是这样一句话轻而易举便要了陈瑗性命。十五年的除夕夜,惠妃奔忙不已,一夜无眠。
                  ……………………………………………………………………
                  时间:永祯十五年十二月三十
                  惠妃·许宓
                  酉时末,宫道。
                  纷纷雪势犹如鹅毛,随着漫天繁星与火花,在喧嚣的笑闹声里,逐归寂然。雾凇悬在楼阁,宫灯乃是走马,次第挂于檐牙斗角,瑟然而不灭在凛冽风里,如在观这邺宫里百媚千娇的花。
                  雪融成景的一径长路,一副仪驾缓缓归去。倏尔有稚子笑闹,以及惠妃凑去小轩窗下,将帘自人手里索来时,温柔极的声音,“别闹啦,母妃怕冷……”余光落入外间的情形,暮色如弥散不走的霾,沉在惠妃眼里,凝固在那双噙水秋目倒映下的,褪颜宫阙中。
                  戌时初,钟粹宫
                  安置了早觉九哥儿,尚在等浴汤起好的惠妃,在翠果的手上,摘走了云鬟浓鬓里的第一缕银丝。不同于早年遐想,这时的惠妃,对镜相色,自若地还生一抹淡笑。仔细卸下面上叠厚了的红妆,褪走了青黛,清水渡却樱檀赭色,徒留一方薄口,还能说笑,“怕什么,你瞧本宫变得何止一丝青乌,一肌一厘,早翻了天啦。哥儿姐儿们都大了,这些岁痕,哪里能无从影踪呢?”
                  一枚耳铛随意丢进了妆奁,很清脆的动静,一闻便知是个足秤的物件。这东西,原还是十三年诞子,御赐当中的一件。样式很美,只是上头的珍珠,细细瞧时,早因惠妃的不惜,而藏下了数不清的隐痕。宜贵妃曾替她拾掇饰物时,还道过惋惜,只是惠妃一脸云淡风轻,口吻都是含着高深莫测的笑腔,促黠地反问,“姐姐,身外之物,何足挂齿啊?”急的那会儿的魏氏忙遮她的嘴,惠妃则听之任之,既不辩驳,亦不反悔……
                  戌时末,钟粹宫
                  急促的叩门声,自外渐有气势。
                  惠妃原在卸外衣的手,伴随着宫人张皇失措地叙述当中,戛然在了半空。一双秋水陡然睁大,教娘溺水这四字,已足使她万般震恼,不忌年头,案上一只玉麒麟,就被掀翻在了地上,“公主宴散既归,左右不缺宫侍,又非是三岁小儿,如何能跌水里去了?”冷了容色,“底下如何交代的?”是闻下位奴才无一说法,如今殿下已行安置,无大碍,便再也无人问津了。惠妃听罢,怒极反笑,趁手又砸一块玉牌,听那清脆裂响,又尽颓然而坐,挥手屏走诸人,独留茯苓、翠果,面色阴郁,看这一室,却不顺眼,只觉得恨不能发,抑抑之下,眼里都冒了一阵金星。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22-03-28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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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22-03-28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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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元复始,除夕夜陈瑗身故的消息在第二天元旦盛事上悄悄流散开来,惠妃经受不住,最终晕厥。
                      ……………………………………………………………………
                      时间:永桢十六年正月初一
                      地点:英华殿
                      惠妃·许宓
                      只字片语入耳,却真得不能再真。仿佛有人蓄意,就要在惠妃耳中送上的一般。急急又疾疾,恐她不能闻见。
                      心绞之痛,尤如细脖被擒,不能入息。久而久之,便是眼前一黑,无顾规矩、礼法、体面,惠妃整个人重重倒下,金钗落地之声,砸在惠妃闭目前一瞬,入眼的,竟是错过乌泱人影,佛像高伟,似唤人归……
                      和妃·钟意
                      傍着僧众的唱经声,和妃自脊梁遍及全身生出一股阵麻来,有惊诧、有伤怀、但更多则是回过神后,无尽的怅然。彼时的和妃,早不是当年二八年华,经事不绝的历练,已磨平了她的棱角与锋芒,而那一桩桩或许牵涉过其中的、所谓的恩怨旧事,更像是上辈子的星点琐杂,愈发的飘忽虚渺,以至于她已经可以将自身置于旁观者的角度,去听去看,去替这一条既轻又重的人命怅惘惋惜。而于表面上,她却是与平常人一般无二的垂颈,做一个再虔诚不过的听诵经人……然而有人能掩惊涛于心腑,平静如镜,就有人经不住骇浪屡起的冲刷,现出真相的狼藉。惠妃的骤然晕厥,使这场法事变得混乱不堪,和、惠二人几乎比肩,是以她的一动一静,总能最先察觉,在她深吸、粗喘,再到泄力的倒下,和妃几近未曾犹豫的俯身探去,再匆吩咐侍女过来搀扶进偏殿、疾请太医。但一位仙师的殁逝,又如何能比拟新岁伊始的这一场佛礼呢?迎着皇帝、皇后的眼光,和妃身为协理,自请于偏殿照料惠妃,才让前殿这场风波逐渐平静下来。
                      偏殿
                      太医走后,和妃坐在侍女搬到榻旁的椅上,任由惠妃的宫女或照料,或煎药,从头至尾,她除了说过让菱鸽、金盏帮忙之外,再无旁话,直到惠妃睁开眼睛,和妃才微微倾身,轻声说道:不必急着起来。现下觉得如何?太医说你是急火攻心,这才昏了过去。
                      惠妃·许宓
                      睁眼入目的是钟氏情容,动唇时,却不能发声,许因心中苦重,喉中亦是涩然,只有含糊的一声,“恩……”偏首,只抬手揭走了眼角清泪,头疼的却是愈发厉害,又缓缓闭上了眼。晶莹自眼尾缝隙渗出,一点点洇融了惠妃的红妆。
                      和妃·钟意
                      见这一颗泪珠,缓缓隐没进乌秾的发鬓里,尽管知晓原因,却不曾提及那个名字,是以只是说道:正值一元复始,惠妃怎的哭了?莫不是教梦魇着了。
                      惠妃·许宓
                      良久沉默,久至能让人觉得,惠妃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却忽然自讽一笑:“…一元复始又如何,这里的光景,年复一年,不过如此,早不堪再看了。我哭这经年不值啊…”经人根本懒怠睁眼的模样,便可窥端倪,惠妃此时的心境凉薄,即便人中有耳目尚存,她亦尽然无顾。
                      和妃·钟意
                      :惠妃。声调微微一扬,盖过她最后两个字,面色仍是平和,但细忖其中又掺杂着零星沉色:前殿法事尚在继续,众嫔妃皆于听礼,爷更是颇为看重,若是你还没清醒过来,就再休息一会。为你自个儿想想,这样的胡话,切不可再说了。
                      惠妃·许宓
                      似笑非笑一声,“这些年,本宫的胡话,何止这一句?你啊,太年轻了。”翻身,面朝里走,眼仍闭着,挥了挥手,“劳烦你这一遭帮衬,去前头罢,莫跟着我沾着晦气。若皇后问,就告诉她,本宫头疼欲裂,兴许这一病,已经起不动身了。”而这一句,却是真话。
                      和妃·钟意
                      看了一眼惠妃背对的身影,从容起身:惠妃又焉知年青不好呢?不曾等她回答,又道:惠妃多多珍摄,我便不打扰你休憩了。旋身辄回前殿,倘皇帝、皇后有问,便以惠妃须多静养作为回答。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2-03-28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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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华殿上的波澜以和妃将惠妃安置在偏殿画上句号,待到法事结束,皇帝问起惠妃情况。显然,皇帝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直问皇后。十六年的光阴,足以改变一个人,也足以消磨彼此间的信任。这时的皇帝对待皇后,就是后者。
                        …………………………………………………………………………
                        皇帝·朱宝玉
                        [夜深絮停,洒扫婢就因翌日事由不堪扰上,早早拂雪。于是一行外踏,便已无陈雪陈际,皇帝由向皇后缄然,及玉又披帛,却朝身侧钟氏,是以关询口吻]惠妃身子一惯硬,今儿是怎么……?太医诊过,是隐疾?
                        和妃·钟意
                        听过这询话,羽睫微微一颤,抬目瞧过二人神情,低声说道:太医说是急火攻心。此时惠妃正觉头痛,在榻上休憩呢……
                        皇帝·朱宝玉
                        [冕帘一响,正过颈来,骤一哂笑,念声]急火,[不再有其他,提步领左右再行,不拥佛殿前,直探长阶,许是历千霜万步,不见苔色,皇帝步履不迫,让钟氏散四下先去。时下扣皇后手腕,同行辇上]皇后以为,万象更新时,事由哪般急火,才以至失仪失尊如此啊?
                        皇后·薛婷
                        从始至终,皇后一言未发,至皇帝问话时,才将眼睑低垂,蹙眉道:惠妃侍奉日久,又为爷诞育了儿女,还请爷不要追究她这次吧。
                        皇帝·朱宝玉
                        [但听请恕,很淡地怜舍一目,旋即又迅速抽开,率登辇前,要苟如递谕]让刘谙再诊,若非隐患,便是心疾。朕要兴罪,就问这火,到底从何来。[尔后同乘间再无询话,及辇势降了,方捏穴道]你歇盏茶罢,待朕换毕衣服,再往慈宁拜见。
                        皇后·薛婷
                        皇帝吩咐苟如间,皇后不过只是回身深望了一眼身后,再无其它什么言语。下辇再听所说,慢慢颔首,神情恬静如初:……是,妾都听爷的。
                        皇帝·朱宝玉
                        [只辇再行,无意从腰封握扣一枚翡玉,绶玉难得形方,恍然间,竟觉似什么旧物。情绪便不再遮掩,脑门青筋跳起,掌下骤松,因将肘处狠击在扶手,孟琥率先抬手过问,亦是闪过讶异,左右不敢张目窥色,惟虎子试探、轻声,唤道:爷?听下这句,却未留神于他,只伸腕示无碍,自把双眉慢蹙,又将眉下两目阖住,虎子神会,埋首袖手,乾清宫路上,除脚步沙沙,剩止鸟虫鸣新了。待常服更毕,又迎坤宁,二人落往慈宁前,循例拜始,太后赐茶,便将遣散了。而皇帝过门时,遂把身形慢放,果然听有留步,指皇后先行,皇帝回头,端见一身:迎年而择的暗红蟒袍,革带无饰,衬一双金丝皂靴,再将长发尽束。把盘的一对玉核桃在掌心拢掩,很淡的在唤声里落下一息促笑]娘。[唤罢即止]留儿子有旁事?[太后尚含笑,褶间尽是慈祥,寒暄已然,当下是旁敲侧击,始问:听闻二姐儿意外落水,皇帝可去探过?掌里盘珠因又暂下,回说]年节礼繁,尚未,[将太后神情窥尽,心下了然,续说]不过教娘一向是朕最疼的女儿,儿子的意思,索性将她接在慈宁宫了,您说呢。[太后掌案头温茶,很慰帖一笑,连颔首三下,旋即又问起惠妃。这头眉梢又跳,压后道]已命太医去诊,应不会有事,[话里囫囵,抬见太后张口,皇帝立时拿茶,粗饮一口,将太后断下,直截道]至于师仙,朕知道太后嘴硬心软,多少有所牵绊,朕亦不薄情,只她尘缘既断,妃子墓不合矩,朕将她置去崇南墓,和前朝尼师相邻,不辜师仙之名,也不算太委屈。[不等太后答,又饮一喉,太后一喟,推手是:也罢。而后皇帝自然去了。临门皇帝若有所思,再唤]张姑姑,近来惠妃有往慈宁宫侍奉过么?[老嬷躬身虾首:时有,却是皇后侍奉再勤便不过了。皇帝让她去了,一壁大步流星,一壁念过一声]皇后啊。[适登辇而去。]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22-03-28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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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帝问过和妃、皇后的同时,随众人一道离去的宜贵妃折返回来。多年相扶,早已洞悉对方心意。不消惠妃开口,宜贵妃已明白她的想法猜测。
                          …………………………………………………………………………
                          时间:永祯十六年一月初一
                          地点:英华殿
                          宜贵妃·魏素
                          贵妃位在众妃之首,这样的场景业已不容轻易失态,惠妃遽然倒下时,唯霞帔大衫的手动了动。待见和妃出、帝后去,贵妃方倒折柳眉,一路裙浪迭起、珠翠琅珰,直至偏殿之中,于一室俱寂中,红着眼突兀地发声:你是不是(怀疑)…我去求爷彻查,好不好?
                          惠妃·许宓
                          久寂使人心寒,惠妃只等和妃去后,闭目与茯苓嘱咐,“从未听说,仙师身上有恙,猝然离世,本宫不信没有因由。你瞧准时机,去悄悄探一探,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只言片语,你也要带来……”其实这段话,真出口时候,十分缓慢而艰难,宫人目睹之下,惠妃的太阳穴一直在隐跳,阵痛袭得人即合着眼,亦有天旋地转。茯苓此去未回,翠果还不及张口说话,一道更熟悉的声音,则入耳中,惠妃才愿睁开十分沉重的眼皮,擎身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既然都走了,那我们回宫也再说。”抚敲着后脑勺,眼里的泪水,因由心疼,因由头痛,总之鼻尖、眼下都透着绯色,与人携去回宫的路上,忽然开口道:“姐姐,我今儿倒下的时候,瞧见的是头悬明光的佛祖,慈悲好过这世上万千啊。那一刻,我是真不想再醒了。”
                          宜贵妃·魏素
                          今日乃是新年元日里惯例祭祀,二人冠服沉重,又因惠妃之恙,行走便愈见缓慢了。当惠妃话音甫落,一阵烈烈朔风刮过耳发,重而长的博鬓颤颤巍巍——连这样贵重之物,也不能独善其身,岿然冷风之中。贵妃喝出一团雾,声息平淡:可是你我仍有许多未完之事。教娘,也还躺在病榻里…捱过一阵心软:阿宓,你有没有听过“挡灾”的说法?古法说,至亲至情,人也好,**也罢,相互感应,会以身受。皇后稳坐中宫已有数年,师仙也一直安然长居英华殿,也算相安无事。虽然你我心中没有一刻不在计较她(皇后)与林氏从前行径,但我实则不愿相信一个人可以佛口蛇心至如斯地步,人心竟然会险恶如此吗?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留。
                          惠妃·许宓
                          眼尾一阵抽搐,以掌去缚泪眼朦胧,“可教娘除夕落水,陈姐姐接又身故。如此种种,要说是天意,这罚的,又是谁的孽啊……”一味摇头,显然惠妃心中待此隔阂至深,亦而思虑亦全偏概险恶。声色在颤,甚溢哭腔,强自耐住,勉强字句成言,“拜礼盛事,却偏有人典祭之上,漏来风声,焉不说难经常理推敲,即便经住了,我亦不信这世上的巧宗,全落了他们的头上。姐姐,我累了……”
                          宜贵妃·魏素
                          随着惠妃起伏话语,兼着二人之间又有与林氏等人的宿怨难以消解,刻下贵妃心中摇摆,业已不能再讲“盼人心不至于此”的言辞,沉默着拢住了那支略带冬寒的手,口吻平缓下来:累了就歇一歇,你等等我,等等我…求一求皇爷,好不好?
                          惠妃·许宓
                          “姐姐,你还不明白么。自教娘落水,却一时无人问津,便已昭然大半,”趁势握住了宜贵妃的手腕,慢慢地摇头,“因而再求,也都是枉然,只会徒增陛下不快。你在他心中分量堪重,这一趟浑水,你千万不要去。即便费心查来一二,陛下也不会轻易舍得动她的。”定看着轿窗青帘,一晃一晃,让惠妃觉得头愈发的沉,眼皮越发的重,她慢慢闭起来,“………无妨。”一抹勉强而古怪的微笑,在惠妃更见难看的脸上浮起,“嘉妃因何去的,我仍历历在目。”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22-03-28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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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贵妃·魏素
                            此话既出,贵妃不禁愕然无措地眨了眨眼,抱握的一双手也因此慢慢松开了。而后随着二妃的缓慢步伐,业已能察觉出中间原本应是亲密无罅、相互搀扶的,刻下竟然足足隔开了尺余的距离了…贵妃顾自扶了扶因先前动作而微微倾斜的翟冠,垂落的目光又再度落在这身繁复礼服上:我如今只觉得,这个贵妃做的也枉然。是啊,陈姐姐做皇后时尚且招架不住,我这个无权无势的贵妃,又能做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回过身来,脸孔之中填进三分毅然:可我不想听之任之,许妹妹,如果任由她们动手脚,如今是教娘,是师仙,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初初芸芸,是你是我了呢?就这么往后退了几步:我一定要问一问皇爷的意思。随后没有再等惠妃表态,只命宫女好生照顾自家娘娘,立时撑着这身如同枷锁一般的贵妃服制,乘着轿子回宫去了。
                            惠昭仪·许宓
                            惠妃睁眼时,只觉得寒风凛冽如刀袭面上,割疼了她的皮肤,袖炉亦吻不住腕中的温度,寸寸皆凉。目及贵妃的坚毅,耳中三言两语,只觉得刺痛,趁她轿还未起,历时举步,攀她轿窗,“等等——”终叙心中方寸,“姐姐,与其耗尽你我之心力,也未必能有善果,为什么不让我来呢?”是点一句嘉妃因果,“人心,最不经的是猜忌。冰冻三尺,亦非一日之寒。咱们的孩子,还需有人来护着,不是么?”松手示意她轿夫起脚,刻下不留再有说辞的余地,若是贵妃放眼,则可见一道孤寂而瘦长的身影,似较上年,又或上上年,更加清瘦摇坠……惠妃卸轿,一路迎风踏碎了眼角滚出的泪。有身上的疼,亦有心上的痛,是行小半路,才因撑不住力,松口上舆。
                            及后宫中又遭一阵痛楚相扰,较之往常,愈演愈烈,惊住了翠果等人。延请太医,却也无所结果,因惠妃之前也时有头疼之状,只一味是安神静心的汤剂,迄今如是。只待太医听惠妃手下提一句:自娘娘产子后,日愈畏热。浴时贪凉,不常擦干湿发就寝,已有余年,不知与此有无关系之时,面露惊异不定,眉皱成川,其中不言而喻的道理,自然无需再赘述了。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22-03-28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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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陈冤》
                              继与宜贵妃一番交谈后,打定主意的惠妃掌灯时分前往乾清宫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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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永祯十六年一月初一
                              地点:乾清宫
                              惠妃·许宓
                              是夜掌灯,惠妃自沉睡中醒来,又服一碗汤剂,方觉少舒。茯苓方叙早间探来的只言片语,是道那夜,果真有人夜扣仙师的门,只其中几般,已不为人知。惠妃凝着烛火,挣身起来,拾掇了情容,往后亲哄了哥儿入觉,呆呆望他好会儿,薄唇冰冷,虚贴一记稚子眼皮,慈母的情状中,胜有几分不舍,片刻消磨眼底。步入前堂,方令人草草整妆,褪了泰半簪环,请见乾清宫。
                              皇帝·朱宝玉
                              [外间道:惠妃请见,才有一婢将灯烛续点,给一屋晦暗中添进几簇新亮。那奴婢正要灭去手里的柴,却在不远青幔里,隐见双影:一人卧躺,另一个身姿袅娜,在其半腰处直坠着。又闻一则兽吐烟香,浑噩间也知如何情貌,于是张皇跪退,免扰一刻。原来银月帐中,皇帝挟促着烧灯婢,两掌扣于瘦柳间,提人往春宵里压。挤进一刻,逢人春容涌浪,适分神、抑嗓对孟琥]朕怜惠妃不济,问她怎么寻夜来见,什么泼天事状,不容置明天?
                              惠妃·许宓
                              孟琥来时,可窥他几分讪讪。闻言,翻眼一观天色,日暮未至途穷,余三缕薄光,隐隐亭榭高台之后,因这一趟迟来,而轻轻皱眉,不过刻下不容惠妃分神去思其他,只在孟琥欲言又止的神色里,简促地回过两字,“有冤。”
                              皇帝·朱宝玉
                              [即听二字,仍将一段孟浪续做。这没开苞的难用,雪身梅织,偏受不住哑哭在耳,蹬人下踏,卷失了两层帷带,才一蔽玉肉。以此态俯拜,自往沉帐中捱坐一晌,方更衣,并让人将惠妃从偏厢接进正堂了。后人入,帘子打开那一刻,垂下一抹视线,是以字字顿问道]何 冤 之 有?
                              惠妃·许宓
                              惠妃偏间坐着时,如何滋味思绪,单看面色悒郁、眼光黯然,就已昭然。此时跪好,“教娘落水是冤,琴默猝死也是冤。陛下,您信吗?”
                              皇帝·朱宝玉
                              [往时当有一礼免去,刻下却站定,将目光火辣辣地烫在人身上,连只钗也不放过。而因台阶而抬起的步,连撩起又落的摆,正把一双缕金靴遮盖。尚存一笑,续问道]冤在所思所念,那怨在?
                              惠妃·许宓
                              “怨……?”连连摇头,矢口否过,一面妄道:“昨日夜阑,教娘初溺,生死未卜时候,却有人相告仙师,公主溺亡。”一顿,“据传,来人自称,是钟粹宫,惠妃手下某某…”齿间透寒,甚能暗里自讥一笑,“您知道妾哪里听来的么?就是今晨,英华殿上,蜚语沸沸,就在我耳边。真真假假,却一字较一字诛心。”一丝隐隐的不爽,自颅中起,虽还未察疼楚,却已有几分发沉。自始没有与人接目的心力,矮眼垂睫,“世间本无怨人,只因负屈而生。只乞陛下,平冤。”而这一求,五味杂陈…
                              皇帝·朱宝玉
                              [徐进的足履未驻,直至人前,居高审下,才于尾声递手]既没有怨,就不必跪着说话。[却总觉眼前身柳弱了、也削薄不少。不逢人双目,晦涩并不将收尽,覆于眼芯,至初拿腔调,愈沉愈深]让朕都瞧不清你的脸,你的貌。[将一双掌握起,不允膝贴]若有人害朕子,朕定会为你与公主做主,只是朕面前还有一张奏,帮朕断断真假——[两指便捋拨了一回颚,要人把神色对上来]是有人拿了公主一桩,捏了师仙命脉,势必要苦肉计,给中宫扣一顶帽子。
                              惠妃·许宓
                              静静地与人驻眼,听完皇帝的话,是觉如坠冰窖,几要脱声讽笑,硬生生地忍在了胸腔,出口时,幽兰之息,也是凉的,“妾不敢罪断中宫,但妾决计不信,不论前尘往昔,或是事值如今,所有的桩桩件件,她尽是淤泥不染,无辜至极。”长颈修直,脊直而螓首一动不动,啼笑皆非,“我有所疑虑,皆因英华蜚语。就耳闻而叙,无有所指。而这张陈条所说,在我看来,已有人欲盖弥彰,疾洗干系了。”一顿,“至于这件事,孰真孰假,皆您一念。若有不豫,大可遣人去查。”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22-03-28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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