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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典内容】TV动画《Chevalier》官方番外剧情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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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前须知:本贴为官方DVD初回特典中未动画化的番外剧本的内容概述(作者是TV动画脚本的主要写手之一武藤康之),共三篇。原文是纯剧本形式,本文只是复述主要情节,精力有限所以暂不提供逐字翻译,能力有限所以可能出现偏差、遗漏和误读,有疑问可申请加群查看原文。


IP属地:上海1楼2022-08-07 20:23回复
    【番外一、胸中怀抱之物】
    *本番外的背景是TV时间线之前,迪昂整天居家写作大门不出,莉亚正为是否加入机密局的抉择而苦恼。这里重点复述新剧情,稍微简略了以下内容:莉亚、迪昂和炮灰女仆(*名叫贞德)一家三口喝茶聊天的日常;和老师练剑的日常;安娜和其他侍女的日常等。疑似博蒙家唯一佣人的女仆贞德戏份大增加,其中提到迪昂整天读书写论文睡眠不足,早餐桌上贞德看他困得不行就特地把茶泡得热了点,然后怕烫的迪昂酱一喝就完全醒了,两人拌嘴(我吐槽:这应该不是一般的下人可以干的事情吧!!而且醒神不是应该喝凉的吗 给他喝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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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篇是凡尔赛宫廷中的回忆,马克西米利安正在等待莉亚对受邀加入机密局一事的答复。“到底在犹豫不决什么——”。当时身份是龙骑兵军官的马克西米利安,对作为王妃近仕的莉亚发起邀请:“(如此举棋不定)不像是聪明的你啊。”莉亚:“我现在没有什么可轻易回答你的。”马克西米利安走近数步:“你是不可缺少的。为了法兰西、为了陛下……”从莉亚对这些词汇的反应中看出她强烈的忠诚之心,马克西米利安以真挚的眼神和尚未染上阴翳的声音持续接近。“请你相助,莉亚……法兰西最需要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莉亚持续为此事烦恼,在早餐桌上走神,迪昂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而向特拉戈利求助:“姐姐从小就不愿让家人担心,无论有什么烦恼都……”特拉戈利:“……真是相似啊。”迪昂:“欸?”特拉戈利喝茶:“没什么……既然你不知道内情,我也不会了解。不过比起担心她来,不如说说你。你何时才愿意把抱着的圣经换成剑呢?”迪昂:“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圣经和剑,两者对法兰西的骑士而言不都是必要的吗?您是让我舍弃掉圣经吗?”特拉戈利:“倒不是那样。只是你尽管把书抱在胸中了,剑却还只是挂在腰上呢。”
    另一边,新角色【帕特里斯】出场。此人是马克西米利安在宫廷相熟的军官同事,着同款制服。马克西米利安路遇训练归来的帕特里斯,帕特里斯问:“你又去陛下那里了吗?简直像是传闻中的机密局成员一样了”。马克西米利安:“……嗯,是受召了。如果真有机密局那种组织的话我务必想被招用……但可惜陛下总是只使唤我干些杂活”,并表示听说宫里有人暗地里行不像骑士之事,提醒帕特里斯多加注意。帕特里斯则回答“有机会被陛下亲自命令就已经很光荣了,而且你最近好像和那个莉亚处得不错嘛真不能小看你”,马克西沉默后表示“我和莉亚只是纯洁的爱国骑士同志”等等……但其实帕特里斯对身为外国人却能亲近陛下的马克西米利安十分嫉恨轻蔑。
    随后帕特里斯去找曾骚扰过但已是迪昂未婚妻的安娜,逼问安娜是否愿意同自己成婚,安娜毫不动摇地婉拒。帕特里斯:“未婚夫又还不是丈夫”,轻蔑贬低迪昂只会读书懦弱没种,安娜怒而反驳,帕特里斯亦怒,要同迪昂决斗,派使者向博蒙家递了信。
    莉亚和马克西米利安在大礼堂单独见面,杜兰守着两匹马在礼堂外远远望着,不时擦拭白靴子(根据I.G官网情报,此为模仿马克西米利安穿着打扮的产物),很不痛快地嘀咕“女人……”。马克西又问莉亚回复,莉亚犹疑:“答复的期限还没有到”,马克西劝诱:“你似乎是不想牵扯他人,但在宫廷里若想保护重要之人……算了,我此来无意催你回答,是有事要告诉你,有人盯上了你弟弟的未婚妻”,表示自己查到有人在向外国泄露机密情报,并且此人可能利用安娜父亲的奥地利外交大使身份而接近安娜,以在国外谋求富贵。莉亚闻言难掩激愤,并且察觉了疑犯身份的线索。马克西米利安见状满意表示“你果然应该来的!加入机密局是这宫廷里保护重要之人的最优途径。”转身走了,走一半他又开始:“我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算了(自嘲地)说出来只会显得陈腐罢了。你如果不信我,便把刚才的话透露给他人吧,那样我想必不久就会被路易陛下抹杀掉了。”莉亚默默无语。
    同时帕特里斯家中还有位名叫薇尔莉特的姐姐,状似人偶、卧床不语,十分异样。帕特里斯:“已经将决斗信送去博蒙家了。”薇尔莉特:“……”帕特里斯:“一起为我们的胜利而祈祷吧。”薇尔莉特:“……”
    收到决斗信的莉亚向迪昂隐瞒了此事,女扮男装骑马赴约。女仆贞德心怀不安地目送,承诺对仍在伏案写作金融论文的迪昂保密,但却太过担心莉亚,终于忍不住偷看了书信。
    决斗现场。帕特里斯挑衅道“还以为你会不佩剑而是带着钢笔来呢”,莉亚回问盯上安娜的缘由,帕特里斯平静表示“她太有魅力以至于想杀了你抢过来了”,叫出好几个埋伏在周围的壮汉。莉亚冷静地:“统领龙骑兵的士官,却用卖国所得的金钱来雇佣这些愚人——”帕特里斯惊异,决定灭口:“把这也写成论文吧。《最受爱戴的路易十五世治下的当代贵族的放荡腐败、骑士精神的衰亡,(重读)及其必然性》……这题目如何?”莉亚冷眼拔剑:“论题应当简洁,否则会让人没兴趣拜读的。”镜头转到伏案睡着的迪昂,手边是刚写完的论文原稿(并且题目超长),贞德慌忙进门,向他报告莉亚或许遇险一事。
    切回决斗地点(壮汉被光速解决了…),战况激烈有来有回,莉亚近身时帕特里斯一度察觉:“有香气,而且他这柔软的手指简直就像是……”莉亚为免被怀疑而更加迅猛地速战速决,割开了对手胸前的衣服:“离安娜远点。你的企图不久就会大白天下,将罪行向陛下坦白然后悔改吧。”帕特里斯反而笑了:“你搞错了轻蔑的对象。有一名男子正在接近你姐姐,他名叫马克西米利安·罗伯斯庇尔……”莉亚微微反应,帕特里斯边说边悄悄拔出短枪,“……是个正不知用什么手段,一边倒卖军队的情报,一边奉承讨好国王的恶人——”帕特里斯充满杀意地猛然拔枪射击。莉亚警觉躲开但肩部受伤,怒而用剑打飞短枪冲向前去,剑尖本已指向对方咽喉,最终却没有斩杀,而是改为猛撞帕特里斯,用以柔克刚的华丽体技把他打得干呕,然后转身就走。“知耻吧。”倒地力竭的帕特里斯:“什么骑士……什么骑士道,我早就……”
    安娜乘马车经过决斗地点附近,捡到了倒在草地上的帕特里斯,随后迪昂赶到。苏醒后勉强爬起来的帕特里斯,持剑劫持安娜、怒视迪昂,却发现眼前人的面孔有些微不同,猜到了刚才自己决斗的对象乃是莉亚。迪昂逼近帕特里斯,要求其放开安娜并交代莉亚的去向,帕特里斯则以安娜的性命威胁他放下佩剑。迪昂一度拒绝,但见帕特里斯真敢对安娜下手,不得不含恨照做了。帕特里斯高声嘲笑迪昂的忠诚不堪一击,放开了始终挣扎不屈的安娜,策马离去。迪昂拥抱呆立着的安娜,让她不必道歉。“真正的骑士或许宁可对你见死不救也不愿弃剑。但如今的我……”迪昂俯视被放在脚边的、还未嵌上玫瑰十字架的剑,“我并不后悔……并且,绝不忘记那屈辱。”
    帕特里斯回到姐姐薇尔莉特的房间,被已经等在此处的马克西米利安点破了卖国求财的罪行、以及利用安娜的父亲在国外为自家渔利谋名的计划。帕特里斯试图抗辩,却得知机密局已经介入调查,并同奥地利女王特蕾西亚达成了密约,事情已尘埃落定。机密局是真实存在的,马克西米利安就是其中一员,并且现在自己在这里被告知了这一切——了解到个中意味的帕特里斯猛然意识到,床上的姐姐已经死去。枕边放着写满字母的羊皮纸与药瓶。马克西米利安:“这是你姐姐自己的意愿。在巴黎因不幸的事故而瘫痪、失去身体的自由和言语……对已经没落的家族而言,想必是雪上加霜的重大打击了。她用目光跟随我写下的字母,拼写出了内心所想——”帕特里斯闻言震惊于调查之详尽,越发陷入绝望。“——深爱的弟弟,为守护家族的名誉而背叛国家——”帕特里斯悲切的颤抖化作了愤怒,“——为了已经无法再站起来的她,卖掉了身为骑士的灵魂。”
    帕特里斯捏烂羊皮纸陷入狂暴,与之相对,马克西米利安平静地缓缓拔剑。“可悲的骑士啊。至少用剑来葬送你吧。”两人在薇尔莉特的尸身旁击剑,帕特里斯暴怒冲动、马克西面无表情地防守,几招之后发起突击,但与此前莉亚的手下留情不同,向帕特里斯颈部刺出的一剑毫不迟疑地切开了喉管。帕特里斯挣扎着想与姐姐的尸体相依,但未能做到,在床边气绝。对于帕特里斯临终时落下的眼泪毫无感伤之意,马克西米利安一边向被杀死的姐弟二人的灵魂献上默祷,一边关门离去。
    不久后,教会的礼拜堂里。马克西米利安对终于下定决心的莉亚的加入表示欢迎,并通知今晚去陛下的执务室,莉亚答应。杜兰态度颇不积极,对莉亚带有敌意地沉默,只是等着马克西米利安同莉亚说完话便和他一起离去。
    特拉戈利的宅邸。(似乎是先王赐予的,广阔土地上一座坚固古旧的房屋,给人以独自居住会过于庞大的印象。室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古旧的剑、一些带着洗不净的黑色血迹。)特拉戈利注意到迪昂在练剑时变得更为积极进攻,莉亚却迟到而不在场。迪昂:“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练习继续,迪昂挥汗进取,老师尽管毫不吃力但逐渐开始真挚应战、看起来像是真心感到快乐,并对于奋发的迪昂轻声感叹道“已经抱在心中了吗……”。故事在刀剑相击声中落幕。
    【番外一 END】


    IP属地:上海2楼2022-08-07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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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两篇正在随缘施工中……


      IP属地:上海5楼2022-08-0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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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追上辻马车兄弟!】
        *本番外所描写的时间线是从四剑客启程前往俄罗斯到抵达圣彼得堡为止,围绕马车夫兄弟菲利普和让、以及他们的家人和马匹(主要是马)展开的温情故事(另外家庭结构是:两兄弟,让的妻子、儿子以及女儿,以及兄弟俩的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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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篇是杜兰独自在菲利普的马车上。一路上二人闲谈,菲利普聊及那引以为豪的装饰华丽的辻马车(“为了和同行做出区别!”)、载过的宫廷贵客(“要和贵人搞好关系,将来想把侄女送进宫廷里,毕竟那个潘巴杜夫人据说也是普通的鱼店女儿出身”,“是蓬巴杜”杜兰纠正道),以及自己的家人。杜兰一边微笑应和,一边始终不说明目的地,而是沿途不时指点方向。
        菲利普:“我侄女今年刚出生,给她起了我死掉的老婆的名字,因为她俩生日正好是同一天,感觉像是灵魂转世似的呢。老爷您相信有转世的说法吗?”杜兰回答:“真是个引人落泪的故事啊……转世嘛,最近我开始觉得说不定也真有这么回事吧”。菲利普基本上是个淳朴开朗、充满热情而又有些小虚荣、喋喋不休的车夫的形象。聊开之后,杜兰逐渐打探起之前乘车的客人的消息。
        菲利普:“您问那天送上往俄罗斯的船的客人吗?——啊,确实那时候您在港口也……”杜兰:“我的事情就别谈了,说说那天路上聊了些什么吧。”菲利普:“那些老爷们没什么话啊——”杜兰若有所思,“那个俄罗斯人还有同行者?是怎样的人?”菲利普:“总共两个人,戴着兜帽没怎么看清……”杜兰:“……是吗。”(注:按动画应该是跟着偷渡的萝卜丝)
        按照指点停车之后,到达的地方正和杜兰一开始上车的地方分毫不差,菲利普大为吃惊。杜兰却表示“合格了”,原来他正为前往俄罗斯的长途旅行物色马车夫。下达了长途委托之后,杜兰表示需要再找一名能力相当的车夫,会提供二十倍于先前那俄罗斯人(即勃隆索夫)给的报酬以及全新的马匹,次日早晨出发。临走时杜兰注意到桥上有一名卖花的少女:“在那里放我下车吧”。(后接TV里给莉雅献花的情节)
        至于菲利普一大家人,由于此前被另一位委托长途旅行的客人跑单退款,不得不借钱垫上装饰马车的费用,因而情况不甚宽裕。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表示“对这种身份和去向一概不明的客人放不下心”,同时菲利普的弟弟让的妻子和一双儿女也很依赖他(此处大段亲情描写),但兄弟俩因为需要报酬,以及“看起来不像坏人”,艰难地决心留下家人一同上路。
        随后便是启程之时,一行人在晨雾中的凡尔赛,等待迪昂和罗宾前来会合(同动画中与安娜告别的场景和对话)。此时才得知要前往圣彼得堡的车夫兄弟俩大受震撼,往车里一躲,开始重新合计这份差事:“哥啊,圣彼得堡远不?”“远不远的,那在俄罗斯啊。”“俄……俄啥?”“比波兰还远的地方!”“波啥?”“外国,外国懂吗!外国就是别的国王住的地方。”“国王不就住那?(指指凡尔赛宫)”“是俄罗斯的王……”总之感觉不是很聪明的二人,最终决定“一路把人送到俄罗斯,这在巴黎街头马车这一行里可是前无古人的,能吹一辈子”,况且可以补贴家用、给母亲治病,就还是上路了。
        经过炮声不断的演习场附近,特拉戈利颇有微词:“分明没有敌人,却白白地一直开火……”杜兰对其意思报以了然的微笑,接话说“那就是以演习为名的威吓啊,老师”。新换的年轻马匹们对此情形害怕起来、躁动不安。
        与此同时,留在巴黎的马车夫的家人们照顾着被替换下来的四匹老马。这些是从兄弟俩的母亲年轻时代就陪伴着这一家子的吃饭家伙,虽然都是极好的马,和一家人也很有感情,但实在上了年纪,如今又有了杜兰派人送来的新马,便不打算再养下去,正要卖给同行。车夫们纷纷议论“干这一行最难受的时候就是和马匹告别了”。
        此时迪昂一行人已经越过了国境线,在河畔修整。迪昂坐在草地上,特拉戈利站着欣赏景色,罗宾揉着坐麻了的屁股神色困窘,正和躺在斜坡上的杜兰说些什么。这样姿态各异的四人附近,菲利普和让喂着新来的四匹马,不由得念起了家里的老马。“还会养下去吗?”“老妈恐怕不许吧。”“那要把它们卖掉吗?”“卖得出去吗?”“也是啊,它们那么老了,又瘦得要命又有肚子痛的毛病……”“真不想处理掉。”“是啊。回去再说吧。”两人有些伤感地对话。这时罗宾给两人送来点心(“是宫廷……不是,是以前买我们宝石的客户给的,非常好吃”),意外发现自己受到这些年轻马匹的友好欢迎,罗宾又惊又喜。
        乡愁一旦勾起,之后一路上菲利普和让就总是想着家里的马走神,车轮不时压到石块而颠簸起来。让的马车一震,把罗宾整个摔飞到了迪昂膝盖上,迪昂探出头惊叫“没事吧!”。菲利普训弟弟不要松懈,但紧接着自己也念着老马的名字把马车驶到了石头上,特拉戈利原地吓醒“又演习了!?”只有事先知情的杜兰依旧冷静,似乎察觉到兄弟俩的心事。
        切回兄弟俩在巴黎的家中。家人们一边忧虑着久久不归的兄弟俩的平安,一边正要将马匹出售时,老母亲拄着拐杖站出来反对,亲吻它们,讲述对它们的深厚感情。四匹老马也可见地富有灵性,强烈地思念着兄弟俩。最终一家人没有出售而只是解放了这些马。在巴黎的大街上,没有了缰绳,四匹衰老、消瘦又患有严重腹痛病的马一齐奔跑起来寻找主人。逐渐越过了国境线,奔驰过炮声隆隆的演习场也毫无惧意。(此处有制作提示:使用第七集开头的兼用素材换色XD)
        暂时落脚之后,菲利普兄弟俩和迪昂一行人分开住宿,正寻找旅店时,被小巷里窜过的犬群吓了一跳(同动画第7话13分38秒开始的情节)。茫然的菲利普:“外国的风土人情还真不一样啊。”两人决定去酒馆娱乐,但怎么吃喝也压不下乡愁。让:“好想回家。去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我们还能活着回巴黎吗……”菲利普:“傻子,说啥呢,哪有那么容易死的?不论多远指哪去哪,这才是我们巴黎街头马车夫的志气——”让想要辩驳“可巴黎的街头马车基本不出巴黎”但咽了回去。与此同时,疲敝的老马们仍然艰难地相互配合着奔走在路上,不让一匹掉队。
        此时炼金术士卡里奥斯特罗和萝仑茨亚夫妻俩也进了酒馆,喝得半醉又思乡情切的菲利普把萝仑茨亚错看成去世的妻子,误打误撞地搭上了话(收下了几瓶号称包治百病的美容液,萝仑茨亚还替他编了发辫),结果越发思念妻子大哭一场,搞得卡里奥斯特罗莫名其妙地替兄弟俩买了单。绝不吃亏的奸商趁两人烂醉顺走了酬金钱袋:“这是最后一批美容液再加上让他们做个好梦的价钱”。
        翌日兄弟俩都患了感冒,模样失神。杜兰:“早上发现他们被从酒馆扔出来,钱也被偷光了。”再次踏上漫长的旅途,让感到寂寥不安。车内是陷入思虑的迪昂,以及不停地变换着坐姿、表情扭曲,拼命忍耐着臀部濒临极限的疼痛的罗宾。另一边,四匹饥饿的老马闯入民宅的田地觅食,被前佣兵模样的屋主用火枪射伤驱赶,车夫兄弟似乎听到了那枪声的回音,马车再次失控震动。不幸的罗宾没忍住呻吟,迪昂才发现异样,罗宾惨然:“实在是对不起,请让马车停一、”没说完就因为急刹车而撞到了脑袋。后车也随之停下,杜兰探出头:“喂,怎么了?”天空越发阴云密布,不约而同停车回头的兄弟俩面面相觑。暴风雨来临了。
        森林里,一行人在当地贵族狩猎用的无人别馆避雨。特拉戈利环视室内陈设:“这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哪。”正用暖炉和借来的铁器煮着什么东西的杜兰:“会给房主留下门的修理费啦。”罗宾屁股疼得坐不下来了,所以只能扶着靠背跪立在沙发上。
        “长途马车旅行呢,是有相应的专门坐法的。”杜兰往敷布上涂着某种汤汁,说,“你把体重过多地压在一个地方了。”罗宾怒,“这种事情是应该在出发前讲好的……您手上那是什么?”杜兰托着那块布站起来:“是东洋传来的膏药方子。材料不够就做了点类似的。”罗宾:“——?”杜兰:“很有效的。趴在那儿把屁股亮出来吧。”罗宾震撼“什——!”,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又疼得表情扭曲。杜兰和特拉戈利严肃地俯视着走投无路的罗宾。杜兰:“快点儿。”特拉戈利:“要是你坐不了马车,我们就先行一步了。留在这里一个人静养的选项倒也是有……”罗宾无言以对,羞耻心和使命感左右互搏一阵,最后视死如归地伸手表示“我自己来”。杜兰:“别客气,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屁股的吧。”罗宾急了:“您不要把我当小孩,这点事我怎么会……”然而死命往后转体还是看不到。特拉戈利锐评:“自己看到自己的屁股——这是强人们无论如何锻炼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之一。”罗宾气急败坏,一边呻吟怪叫一边继续赌气,誓要看一眼自己屁股。杜兰把膏药往旁边一放:“嘛,助你一臂之力倒是也没什么……”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罗宾愤懑无奈地看着两人微笑离去的背影。
        此时迪昂正在隔壁照顾发烧昏迷的菲利普兄弟,杜兰和特拉戈利进门来探问情况,迪昂说两人在梦中叫着家人的名字。特拉戈利:“……”迪昂:“他们似乎有相当多的孩子啊。现在一定在巴黎思念着他俩吧。”杜兰:“不,确实有孩子但——(只有两个)”随即杜兰意识到兄弟俩口中的大概是被抛弃的老马的名字,也露出同情的苦笑。特拉戈利:“虽然人选不错,但让他们回去吧。这份工作不适合容易被勾起乡愁的人啊。”迪昂和杜兰沉默。醒来的让听到了这话,既安心又遗憾。杜兰:“是啊。我们也急着去办事,你们就拿上相应的报酬回去吧。”让:“……”几人等待着雨停,商讨起去下一个城市另觅车夫的事情。
        另一边,卡里奥斯特罗和萝仑茨亚在汉堡的驿站避雨休息,一觉起来发现自家的马匹全被人偷了。萝仑茨亚表情冷静地打起路过野狗的主意,卡里奥斯特罗吐槽“这不能吧”。此时四匹遍体鳞伤的老马出现在二人视野里,全部濒死了,其中两匹还带着化脓的枪伤,很快就接连倒了下来。失神的眼睛望着两人、温柔的睫毛上落着雨水。卡里奥斯特罗:“要杀掉吗?”萝仑茨亚:“还不想。”“也是,总比野狗拉车要现实吧。”萝仑茨亚走近马匹,为它们刻上诗篇,治愈并操纵它们。马匹想要往主人的方向去,被强行掰了回来。两人再次坐上飞驰的马车,在风雨中上路了。
        此时还发着烧的车夫兄弟也对越来越近的马匹们有了反应,跨物种心灵感应不是一次两次,陪床的迪昂以为他们是想家想疯了出现幻觉,眼神越来越充满同情(……)。杜兰给煮了菜汤端进来,迪昂问罗宾的情况,杜兰:“还趴着哼哼呢。好像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是膏药调配错了吗……”但也不能一直等下去。让迷迷糊糊地强撑着爬起来,表示要负责将四人送到底,菲利普则梦呓着亡妻的名字。让突然想起了那几瓶本来要送给妻子的、据说可治百病的美容液。
        翌日天晴,一行人轻松上路。迪昂:“真的没事了吗?”罗宾:“是的。虽然杜兰大人的膏药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但一涂上那种药一下子就全好了。”杜兰:“那两兄弟的烧也一下子就退了。”特拉戈利似乎满怀期待地摸着头顶:“包治百病的药啊,真是不可思议。”杜兰怀疑:“说起来,老师啊,那药瓶应该还剩下一个——”特拉戈利:“不清楚哪。”
        如此终于一路抵达了俄罗斯的入境检查站,车夫兄弟俩一边感动于伟业的完成,一边同旅客们告别了。之后四剑客走在街道上,突然,迪昂扶额表示感到附近有诗篇的力量。四匹恢复了精力的马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追上了正启程返回巴黎的兄弟俩的马车,一路伴行。
        【番外二 END】


        IP属地:上海6楼2022-08-11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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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余晖的圆舞曲】
          本番外所描写的时间线是TV之前,莉雅和杜兰第一次结对出使俄\\罗\\斯,假扮皮草商人给伊丽莎白女皇带去路易的亲笔信,并最终阻止了暗\\杀女皇的阴谋的故事。补充了对宰相贝斯图杰夫(别斯图热夫)以及副宰相勃隆索夫(波隆佐夫)的塑造,还提及了一些机密局三人的前传故事。剧情就那样,是动画里已经提过一笔的故事,亮点全在人物互动细节,故私心尝试了一下(接近)全文翻译,结果有近16000字……
          —————————————————
          ○午夜的芬兰湾。
          大型木造客船鼓着几面风帆在海上航行。船身到处都传来沉重的嘎吱声,船头不断地激起激烈的水花。月亮没有露面,天空和大海都是无限接近于黑色的深蓝。
          ○船内的一等舱书房兼接待室。
          除了缓慢的摇晃和沉闷的嘎吱声外,几乎让人忘记这是在船上。房里摆放着洁净的家具,有连向通道以及隔壁房间的门,可见为乘船旅客腾出的空间不止这一间。简朴而优雅的雕饰办公桌前,杜兰把腿跷在桌上,手上拿着怀表。指针指向的时刻,与其说是深夜,不如说是清晨。
          ○在凡尔赛宫廷某房间内的回忆。
          杜兰:“还太早了些吧?”
          站在杜兰和莉雅面前的马克西米利安:“她作为机密局人员的适应度和能力,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杜兰:“经验还不够。”马克西米利安回以平静的笑容:“不像是亲身推\\翻了前人‘经验至上’的教诲的你会说的话啊。”站在杜兰旁边的莉雅面无表情,既没有表现出不快,也没有在意对话的走向,只是优雅凛然地伫立着。
          杜兰:“要同她装成夫妻,信赖是不可缺少的。”马克西米利安:“选择她的人是发掘了你的我。你不信赖我吗?”杜兰一瞬间露出“真是强词夺理”的表情:“别偷换话题了。原本我就对在国\\家大事里把女人——”马克西米利安:“这次的任务,男人们全都失败了。女性身份是人选的前提条件。让你扮演女性去的可能性,有倒是也有——”话还没说完,杜兰眉毛就抽了一下,耸肩叹气,垂下眼睛:“总之,是没有讨论的余地吧。我知道了啦,继续。”
          马克西米利安再次发话,从对杜兰一人的融洽语气,转变为对两人概括情报的语调:“由于和那个国\\家断绝关系已久,现在法兰西连一个在俄公使都没有。”莉雅的目光仍然看着马克西米利安,稍稍收起下颌,眼神像在接受王的训示一样庄严。杜兰的神色里也已经摆脱了私\\情。马克西米利安:“所有试图接近女皇的使者都被\\宰相贝斯图杰夫清除了,机密局\派去的人也杳无音信。如今陛\下正戒备着英国和普鲁士的同\盟,为了在欧洲东方建立对抗的据\\点,改善对\\俄关系是我\\国的当务之急。”随即他拿出一本书,“这里面夹\\着一封陛下写给伊丽莎白女皇的亲笔信。”书目是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
          ○杜兰的船舱。
          把玩着怀表的杜兰:“……我要利用莉雅,把亲笔信交给女皇……不。”他合上表盖,望向窗外。透过因凝固的海盐而模糊的玻璃,可以看到启明时分的天空和大海。杜兰:“我才是莉雅·德·博蒙小姐的随从啊……”
          从面向走廊的门传来敲门声。莉雅:“杜兰,醒了吗?”“……啊啊。”杜兰把脚从桌子上放下,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锁。对“商人\\妻子”这一身份设定有所意识,因而特地穿着颜色不如往日品味高雅的常服的莉雅就站在那里。莉雅:“在抵达之前,再确认一下计划吧。”杜兰略微惊讶地:“还要来吗?”莉雅:“因为我认为假扮成夫妻这一幻想的共有程度还不够。”
          杜兰不情不愿地走回房间中间,示意对方进屋:“已经很充分了吧。地址、履历、年营业额,有几个孩子、如何养育的,还有夫妇各自的亲戚的名字和人品,不管什么时候被谁盘问什么都可以,所有的事情都——”莉雅:“还有,从相遇到结婚的经历还很不清晰。从认识到十年后的今天,两人是如何相爱的,也还没有设定好。会因为态度不自然而被抓住马脚喔。”杜兰:“……”
          不知是否对莉雅的话有什么想法,杜兰突然沉默,而后微微皱起眉头。不知不觉中,意识中褪色的记忆复苏了。在烛光中浮动着的回廊对面,一名身着华冠丽服的女子,正以谄媚的手法挽着年轻贵族男子的胳膊。想要把男人带进自己房间的女人,那被情\\欲驱使而扭曲的微笑——。
          莉雅:“……杜兰?”杜兰回神:“啊、嗯……”回头一看,发现莉雅并没有走进房间,而是一直站在门外。莉雅:“离早餐时间还早,我们去甲板吧。”微笑着这样说的莉雅,带着无需装饰的超凡脱俗的美丽,与记忆中的女性形成鲜明的对比。
          ○船舱的走廊上。
          杜兰锁上门,像是有意要超过身边的莉雅那样迈开步子,冷淡地把手里披肩状的毛皮递给她:“虽说是小道具,毛皮却是真货。”莉雅收下:“——”杜兰:“甲板上很冷。”莉雅看着他的背影:“谢谢。”
          ○凡尔赛全景(同日下午)。
          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响彻。
          在凡尔赛宫廷,国\\王的办公室内,路易十五一脸无聊的表情,草草阅读堆积如山的文件,机械地签着名。布罗利公爵立在一旁待命。路易:“差不多是那两个人刚到俄\\罗\\斯的时候了啊,布罗利。”布罗利:“是……大概。”路易:“你觉得能成功觐见吗?”布罗利:“据那个人说,两人都拥有罕见的才气。所以能如愿吧。”路易:“唔嗯。要是能把那本书里的想法传达给女皇就好了……”
          路易停下握笔的手。“还好伊丽莎白没有成为我的王后。(看了一眼布罗利)你不这么认为吗?”布罗利困惑地:“是……”路易:“她把国\\家掌管得非常好。虽然是女人,手腕却很厉害。和某个万事都只会被动等待的王比起来——”说到一半,他垂下眼睛自\\虐似地笑了笑,随后再次开始办公。布罗利:“……”路易:“话说回来,那个人做事,自还是龙骑兵时起就令人瞠目啊。”布罗利:“……”路易再次停下手,视线向上望向虚空:“俄\\罗\\斯女皇也是,果然是建立在血脉之上的事业啊。”
          布罗利无地自容地沉默。路易用余光将那模样尽收眼底:“要是朕站在你的立场上,也会允许他进入机密局吧。不——”语气变得更为沉重地,“假如相信《王室之诗》所言,或许不如说……就该把他安置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遵命……”布罗利把手放在胸前,重重地垂下头。“请您宽恕,陛下……”布罗利没能下手杀\\死那个为了排除掉《王室之诗》预言的“灭国之王”而调换的王子,无法杀\\死本应侍奉的真正主人,为此而自责。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正统的波旁血脉的忠诚,也许还在他心中斗争着,路易也在看穿了这一点之后、正因如此才给予他全然的信赖——就是这样的关系。布罗利下垂的眼皮和泛着斑点的皮肤微微颤抖。“我特地说给马克西米利安听,他乃是王的分身。”路易没有停下在文件上签字的手,沉默一阵后,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那样就好。”
          ○圣彼得堡宫廷。
          壮丽的庞大建筑。蔚蓝的天空更衬托出其美丽,从波罗的海吹来的风令浮云快速流动。
          “法国的皮草商人?”办公室里,宰相贝斯图杰夫板着脸,一手托着脸颊。他的下属上前:“是的。据说他们访问过英国、瑞典的大使馆,希望能被介绍到宫廷。”贝斯图杰夫:“唔……这会儿该是在奥地利大使馆吃了闭门羹吧。”下属:“恐怕是的。”贝斯图杰夫:“说不定是法国政\\府派来的狗。没点后盾也不会闯进来的……注意来访者,一出现就报告。我来剥掉他们的毛皮。”下属回答“是”,便想要退下。贝斯图杰夫:“还有,去细细地执行那个计划。”部下神色更为紧张地行了一礼,离开了。维持着托腮动作的贝斯图杰夫,露出了无畏的微笑。“哼。来俄\\罗\\斯卖毛皮,胆子真大……”
          ○宫廷前的广场(傍晚)。
          一辆马车停下,走出一对衣着朴素但端正的男女。莉雅站在杜兰面前,为他整理假胡须和卷曲的假发,举止完全像相伴多年的妻子那样自然。
          杜兰瞥了一眼冬宫:“法国的敌人贝斯图杰夫非常精明。这次搞不好会是自\\杀行动哪。”莉雅:“对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杜兰:“赞成。”莉雅:“——”
          车夫正从马车后部卸货。杜兰:“只有在那里寻找出路了吧。敌人的腹地也并不一定全是敌人。”莉雅一边拉正杜兰的领巾,一边点头:“是啊。法兰西的宫廷里也不是只有自己人的。”杜兰:“……”他抓住莉雅的手推开,像是要拒绝即将产生的连带感那样走开了。
          ○房间内(过了一段时间)。
          身材魁伟、佩剑的绅士——副宰相勃隆索夫,从卫兵打开的门外走了进来。座椅上等待已久的杜兰和莉雅站起来行礼。
          勃隆索夫:“听说你们想见女皇。”杜兰:“是的。原本到贵国是想来购买正宗的毛皮……但恕我冒昧,我们这边也带来了好些珍奇的东西,务必希望能让陛下看看。”勃隆索夫:“想碰上个比市井更高的价钱吗?”杜兰苦笑:“您这么说,真是……”勃隆索夫微笑:“是个老实的男人……说来,你们就只卖毛皮吗?”杜兰猝不及防:“啊?”莉雅:“不。”杜兰:“——”
          莉雅:“我们两个,表面上宣称是皮草商,其实还经营世上其他各式各样的珍品、名品、古董品之类。”杜兰虽然一时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可以自豪地说,能入睿智的伊丽莎白殿下的眼的东西不止一件。”
          勃隆索夫以自己的提问为契机,观察着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是吗……”沉思片刻后他说,“也许可堪消遣。”杜兰和莉雅心中期待,不形于色。勃隆索夫:“虽然不能马上谒见陛下,但通过我确实——”
          ——门被毫不客气地打开了。贝斯图杰夫带着有别于勃隆索夫的侍卫的卫兵出现。杜兰和莉雅:“——”勃隆索夫:“有什么事?”“把那两名法国人交给我吧。”贝斯图杰夫对微微歪头的勃隆索夫说,“有伪造身份的可能。”
          杜兰和莉雅紧张起来。勃隆索夫:“有什么根据?”贝斯图杰夫阴沉地:“因为是法国人。”勃隆索夫:“可能是那国的密探?”贝斯图杰夫:“或许。”勃隆索夫:“如果是那样,伪造国\\籍入境才比较明智吧。他们是很善良的——”贝斯图杰夫颐指气使:“这个由身为宰相的我来判断。总之,让我调查一下吧。”杜兰和莉雅沉默。
          一旁守候的卫兵们走出,把杜兰和莉雅拘\\束起来。两人没有反抗,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被带走了,勃隆索夫没有看漏这一眼神接触。贝斯图杰夫向勃隆索夫投去充满警\\惕心的一瞥,离开了。勃隆索夫面无表情地目送:“……”


          IP属地:上海39楼2022-08-27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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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的行李的画面。
            俄罗斯宫廷内,一间无窗的房间里,贝斯图杰夫的手下正检查杜兰和莉雅带来的毛皮。两人的衣服以及随身物品也摊在桌上,被卫兵们围着仔细检查。其中有一本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双层装订,里面藏着路易十五写给伊丽莎白女皇的亲笔信。
            贝斯图杰夫进来环视摆放的物品,视线停留在几把刀剑上时,微微眯起眼睛,用下巴指指:“那剑是真的吗?”卫兵:“实战用的有两件,其他都是观赏品。”贝斯图杰夫疑念更深:“……古董就只有这些吗?”卫兵:“是的。”贝斯图杰夫面露嘲笑:“那决定了。安排‘遣送’吧。”卫兵:“是。”
            几名卫兵退出房间。贝斯图杰夫再环顾四周。手边有几本书,他的目光停留在《论法的精神》那精美的装订上,把它拿在手里后,品评似地仔细端详书脊和封底。“……”贝斯图杰夫窥视周围,趁部下不注意,偷偷把它藏在怀里。
            ○俄罗斯宫廷(翌日早上)。
            坐在办公室书桌前的贝斯图杰夫:“你说什么!?”
            站在他眼前的是勃隆索夫。“女皇对来自法国的商人很感兴趣。”勃隆索夫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贝斯图杰夫手边的法语书籍《论法的精神》。贝斯图杰夫注意到了、试图隐藏它。
            勃隆索夫:“那两人的证词,连在生活琐事上都完全没有任何矛盾和出入,被判断为真真正正是一对在巴黎经营皮草生意的夫妇——这虽然是不可能的。”接着为拉拢对方而露出笑容:“不过,也就唯有对于‘当初求婚的是哪一方’这个问题,两人的答案不一样。这不是颇令人忍俊不禁吗?”
            贝斯图杰夫满脸写着“有什么好轻松的”:“但是,他们自称兼营古董商,实际上却——”勃隆索夫:“古董品之类,他们不是之后要再用船运来吗?”贝斯图杰夫:“那种话跟说谎没——”勃隆索夫:“稍等一下就能辨别真假。先把他们留在宫中,发现是扯谎的话再施行处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不便吧。”
            贝斯图杰夫皱起眉头。勃隆索夫:“只要能成为陛下一时的慰藉就行。她十分渴望刺激,正如您所察知的那样。”勃隆索夫向极不愉快的贝斯图杰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宫廷内的马车廊。
            发配往西伯利亚的马车正在待命。杜兰和莉雅被贝斯图杰夫的下属押着,勃隆索夫的卫兵们现身制止。正待发生口角,一提女皇的名号,贝斯图杰夫的手下们就老实作罢了。
            杜兰和莉雅在卫兵引导下返回宫廷。回廊上,两人发现了远远确认完情况后正要离开的勃隆索夫。
            ○在豪华座椅前现身的伊丽莎白。
            谒见的房间里。女皇身着由璀璨珠宝装点的装束,悠然落座。挂着厚天鹅绒的桌子上陈列着宝石和装饰品之类,珠宝商们伏身在一旁。戴着手套的侍者将它们用丝绸手帕一一包起来,送到女皇面前让她品评。伊丽莎白撑着脸颊,满面不感兴趣地看着这些,偶尔心血来潮,用装饰精美的放大镜看一眼。
            其他商人们坐在大厅一角,杜兰和莉雅也在其中。商人们彼此间窃窃私语。“又会看都不看就全部买下来吗?”“也未必吧。全看她的心情来。即使是极品的宝物,有时她也不屑一顾。”“听说之前还有个服装商人被授予了贵族称号,是当时女皇心情格外好,还是他献上了什么贡品——”“那家伙呀,听说是个美男子。陛下还正值盛年嘛……”
            听着这些话的杜兰:“……”杜兰眼中的伊丽莎白,重叠上了褪色的风景和幻影。坐在摇椅上满身珠宝,神采飞扬的贵妇人——那是杜兰的母亲。在家门前,和毫不矫饰的父亲一起,目送着母亲乘坐马车离开的少年——幼小的杜兰。
            “……”杜兰看着女皇,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可憎的东西。莉雅看着他的侧脸:“……”
            不一会儿,正小声交谈的商人们排到了号,朝前走去。莉雅把目光转回女皇身上,压低声音:“杜兰,不要惊讶,听我说。”杜兰:“什么。”莉雅:“那本书不见了。”杜兰:“——”他把震惊的反应控制在最小限度,目光锐利地看向莉雅。“为什么不立刻说?”
            莉雅:“还不知道对方拿走它的意图。我们既然被带到这里,那应该不是对方找到了亲笔信的缘故。”杜兰:“我可不认为贝斯图杰夫会是抓到了决定性证据还放任我们游荡的狂人。”莉雅:“如果是打算把我们遣至西伯利亚而充公没收的话,拿走毛皮才是更自然的。”杜兰:“是对书中内容感兴趣的人干的好事吗。要拿回来可真难了哪。”
            莉雅望着坐在角落里的副宰相勃隆索夫。“至少目前为止,那个副宰相还不是敌人……只要没有被贝斯图杰夫一派看到亲笔信,就有办法找回来的。现在先把眼下的场面——”杜兰:“这里就交给你了。”莉雅看着杜兰:“——”杜兰:“没法保证我们还能有机会再次觐见。因为那些要让女皇赏心悦目的古董品,再怎么等也是不会运来的啊。”
            莉雅伸手触碰正要起身的杜兰。“等等。现在取得女皇的信赖才是首要——”“现在就要为了送抵陛下的亲笔信而竭尽全力。”杜兰一边把触碰自己的莉雅的手推回去,一边说:“假使不能如愿的时候,你要为失败的情况做好下一步的打算。”莉雅沉默一会,点头:“……我知道了。”杜兰没有发出脚步声,像风一样从大厅里消失。勃隆索夫看到了他那模样。
            杜兰带着充满使命感的表情走在回廊上。突然间,又想到了莉雅触碰他的手。那与自己心中“女性”的形象不一致的存在,令他感到困惑。似乎是想抹去这种意识,他加快了步伐。
            过了一段时间。女皇的声音响彻大厅:“下一个。”莉雅在摆满毛皮的天鹅绒桌子旁俯首。伊丽莎白:“汝是自法兰西而来的吗。”莉雅保持着低头的姿态:“是的。”伊丽莎白瞥了勃隆索夫一眼:“朕听说是夫妇同来的,但……”莉雅:“丈夫旧病发作,早早退场了,失敬。”伊丽莎白吃惊:“发作——?不用去专门照顾也行吗?”莉雅:“只是在外面吹一阵风就能好的小毛病。”伊丽莎白:“这可从未听说过啊。”莉雅:“与其说是疾病,不如该说是怪癖——”随即显出畏缩的样子,“失礼了。我不懂礼数,竟在陛下面前说了这些闲俗话——”女皇稍稍起了兴趣:“无妨。不过,他那怪癖是什么样的?”“是——”莉雅露出些微踌躇的样子,“那怪癖是,他最怕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
            伊丽莎白:“嚯?真是少见的男人啊。”莉雅:“女人那些华丽而又拘束的礼服,乃是承载了贞淑与色欲的矛盾之衣。”伊丽莎白:“——”莉雅:“只要还在向男人们奉承献媚、甘于忍受这种蛮横,生为女性者就会永远愚蠢下去吧。”伊丽莎白:“……”侍从们有些困惑地面面相觑。勃隆索夫:“……”
            终于,伊丽莎白脸上浮现微笑:“有趣。”莉雅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全是从我丈夫那里现学现卖的。”
            ○贝斯图杰夫的办公室前。
            下属们站在门前。杜兰出现,向吃惊的他们殷勤行礼:“请向贝斯图杰夫大人通报一下。”
            贝斯图杰夫正在办公桌前细细读着《论法的精神》。手下进入房间,禀告了杜兰的来访。贝斯图杰夫露出感到意外的神色,一边把书收进抽屉,一边用下巴示意。手下回到门口,杜兰被邀请进来。
            杜兰:“没想到能面见到您。”贝斯图杰夫一脸厌恶:“嫌疑已经洗清了。没打算随意对待你们,但现在你们该到女皇那里去——”杜兰像是被委罪的样子:“经过彻夜审问之后,总算恢复清白之身、得到了信任,但是——“贝斯图杰夫:“……”杜兰:“受检阅的物品里,有一件至今还没有归还给我们。”贝斯图杰夫:“……”
            杜兰:“《论法的精神,或论法律与各类政体、风俗、气候、宗教、商业等等之间应有的关系》,标题是那样的书——但它其实还是我妻子珍视的,当作父亲的遗物随身携带的东西。”贝斯图杰夫:“我去问问负责调查的人。”杜兰:“用不着宰相您亲自费事的。告诉我那些人——”贝斯图杰夫:“那不一定能找到。受检物品丢失是常有的事。”杜兰:“……原来如此。”
            杜兰露出获得确证的微笑。“那么,请您代为传达。假如有人想着要把我们押送西伯利亚,而私吞了那本书的话……”贝斯图杰夫的表情危险起来:“混账。你把我们——”杜兰:“——如果需要的话,日后我们会再把同样的书本、以及为它辩护的书(注:指1750年出版的《对<论法的精神>的辩护》)一同寄来的。”贝斯图杰夫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杜兰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如果是虽然厌恶法国,但又想了解法国的智慧和思想的话,我们绝不会吝惜协助。比方说,或许拿走了那本书的大人,也会对他(孟德斯鸠)所提出的‘气候决定论’感兴趣。”贝斯图杰夫:“……”杜兰回头看他:“作为法兰西人,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
            杜兰走出房间,若无其事地又瞥了一眼关上的门——视线指向的是门上的钥匙孔。
            ○圣彼得堡·市区远景(夜晚)。
            莉雅:“好不容易是引起了女皇的兴趣。”
            宫廷的一间房间内,莉雅正换上夜礼服。越过活动着的白皙肩膀和摇曳的长发,杜兰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
            以背影示人的杜兰:“真了不起。”他正伏案忙于某种作业——用煤油灯将从法国带来的铅制观赏用剑熔化,取下木制剑柄,将少量铅液倒入其中。
            莉雅:“是多亏了你啊。”杜兰用铅液填满了尖细的棒状沟槽:“没意义的客套话就算了吧。”为了促进凝固,杜兰拿起剑柄对它吹气,没有注意到莉雅在背后投来的微笑。莉雅一边走近,一边说:“女皇下达指示说,要我们去参加明天的舞会了啊。比起我来——”莉雅在杜兰旁边落座:“女皇好像对你更有兴趣。”
            似乎是注意到了袭来的浅淡香味,杜兰回过头来:“什么意思?”莉雅:“我同她说了我丈夫关于女性的观点。将你平时的态度作为参考了。”杜兰轻微地作出反应:“……”他再次看向流入剑柄的铅,“女皇的器量也是相当可观啊。”
            莉雅扑哧一笑。杜兰似乎很不高兴地又瞥了她一眼。莉雅脸上带着微笑的余韵:“抱歉。”杜兰将剑柄倒置,把已经凝固、变成了别针形状的铅棒倒在桌上,拈起来确认着成果:“你对那位女皇怎么看?”他放下做好的铅别针,拿起烛台,又开始用更细的沟槽制作一枚新的:“传闻中的放荡作风,看来反正是真的。”
            莉雅把目光从杜兰身上移开:“确实,如果那便是她的真容的话,即使能把陛下的亲笔信交给她,或许也是毫无意义。”她回想着记忆中的所见,“可是……”
            回忆中的伊丽莎白,在商人们面前百无聊赖地托着脸。莉雅:“尽管假装怠惰松懈——”那女皇的视线,不像是看着摊开在眼前的无数珠宝首饰,而是凝视着空中的某一点陷入默思。“在我看来,那不像是因放荡而浑浊的眼神。”
            “……”杜兰仍然看着自己的手边,像是下意识地流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莉雅:“她那铺张浪费的做法,似乎另有真意……”杜兰:“是说她在演戏?为什么?”莉雅:“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也能近距离地面对女皇的话……”
            杜兰向雕刻在刀柄内的模具里倒完了熔化的铅液,像是要盖过莉雅的声音那样重重地放下了烛台,叹息道:“也许那个宰相还更靠谱。”莉雅:“——”这次轮到莉雅吃惊,下意识地看着杜兰。杜兰:“我知道你想要信任当下身处王位的人。因为这样会比较简单吧。”莉雅:“杜兰……?”杜兰:“但我倒觉得,哪怕是为了法国而去游说厌恶法国的贝斯图杰夫,都还比那来得更好些呢。”
            莉雅:“……”杜兰:“只因为我们是法兰西人就那么警戒,断然施以不讲理的处分,也是因为他的爱国心吧。”莉雅:“……”杜兰:“他偷走那本书来阅读的做法,我也不讨厌。”莉雅:“……”杜兰:“放浪至极的女皇,不久就会将国家带向覆灭的。”“……杜兰……“莉雅凝视着他的侧脸,似乎对什么隐秘的东西有所觉察,用带着慈爱和些微规劝的语调说:“把任务的对象和……别的什么人混淆起来可是不行的。”


            IP属地:上海41楼2022-08-27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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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兰眉头微微一跳,垂下眼睛,微笑地看着莉雅:“你是说我有偏见?”莉雅:“……”
              杜兰把目光移回手边:“是从马克西米利安那里听说了吗。我不自报姓氏的原因。”莉雅:“不,他什么都没说。”杜兰把剑柄凑到嘴边,吹起气来促进里面的铅液冷却。莉雅:“就只是听说,他在与奥地利的战争中被你救了一命……以及,你是无与伦比的真正的骑士。”杜兰流露出带着嘲讽的笑容:“算了吧。我只是因为负债累累,什么时候死了都无所谓而已。”莉雅继续眼神真挚地望着他:“但那时,你还并不是他的直属部下。”杜兰:“……”他稍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紧追不舍的莉雅,“就算在旁人看来,那家伙也是个若死在敌人卑鄙的围剿下会很可惜的指挥官。”
              杜兰身旁放着混置在观赏用剑当中的爱剑与腰带,还装配了匕首夹。“多多少少,还是想为法国派上点用场再死啊。”莉雅:“……”杜兰:“我那没落家族的负债,全部以国王的名义被一笔勾销了,而我被任命为机密局员——”他拔出匕首,转过身。“说来有些过分,但变成这样本身就称得上是耻辱了。”莉雅:“那种说法——”杜兰的视线又转回手边。回忆中闪现出周身穿戴着华美的珠宝首饰、带着撩拨人心的微笑的杜兰的生母的样子。那完全不是作为母亲,而是作为女人的表情。
              杜兰:“……但是,我可没有把私事加诸一国女皇的事情上。”“……”莉雅将手叠在杜兰的手上。杜兰:“——”莉雅:“一切……都是为了法兰西。”杜兰沉默着把那只手推回去,再次把剑柄倒过来轻敲桌子。凝固的铅别针滚落下来,杜兰取它和之前做的稍大的别针组合在一起,一边用匕首打磨,一边说:“……我知道。”
              ○深夜。
              圣彼得堡的月亮在正上空发光。
              贝斯图杰夫的卧室里。一片黑暗中,取下了假发、戴着睡帽的贝斯图杰夫从床上坐起来,身旁的手下对他耳语。
              贝斯图杰夫:“唔……”心腹属下在他耳边报告完,恢复了立正姿势。贝斯图杰夫眼神镇定,低声说:“那样就行。去实施吧。”
              部下打算退去。贝斯图杰夫:“啊啊,不好意思——”手下停下脚步,回过头。“贝斯图杰夫:“把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一本书拿来给我吧。”他递出放在枕边的钥匙,面颊因亢奋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形成扭曲的浅笑表情。贝斯图杰夫:“今晚我似乎是睡不着了。”
              ○回廊。
              杜兰和莉雅穿过寂静的回廊,在转角处背靠着墙,慎重地窥视前方和周围。两人来到贝斯图杰夫的办公室门前,杜兰迅速蹲下,从怀里掏出铅别针插进锁孔里。莉雅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监视着向左右延伸的回廊。杜兰熟练开锁,不慌不忙、迅速安静地打开门进入室内,莉雅则留在门外。
              ○贝斯图杰夫的办公室内。
              借着从窗户照进的月光,杜兰寻找着大办公桌里的抽屉。找到锁后,他便从怀里取出另一根更细的别针试着打开它。莉雅从半开的门窥视杜兰,同时注意着室外的动静。
              咔嚓一声——抽屉的锁被打开。杜兰尽量无声无息地把抽屉拉了出来。莉雅再次望向室内,看见杜兰找到了那本书而终于把注意力转向室外的样子。杜兰拿着书向莉雅示意,莉雅放下心来。但此时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转身一看回廊,只见阴暗中有人影正在靠近。莉雅:“!”她踏进室内,以最小的声音关上了门。杜兰正准备推回抽屉,小声问:“怎么了?”莉雅:“有人来了。”杜兰把书揣在怀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和莉雅分别贴墙站在门的左右:“被人看见样子就完了。”莉雅轻轻颔首:“……”
              外面的脚步声停下,门被打开了。人影出现——那男人在一刹那间,用手臂挡住了向其颈部急速袭来的杜兰的手刀,另一只手拿着的剑柄立时降低,用刀鞘接住了瞄准其侧腹的膝击。杜兰:“!”原本把武力工作交给了杜兰的莉雅,随即便从门的阴影后出现,摆出体术的姿势。
              “——!”莉雅停了下来。来人是副宰相勃隆索夫。勃隆索夫暂时缓和了紧张的情绪和拮抗的状态,踏入室内。杜兰:“你……”勃隆索夫接着从怀里递出一本书,两人见后吃了一惊。他手中是一本装帧完全相同的《论法的精神》。
              勃隆索夫:“是我的藏书。”两人看着他:“……”勃隆索夫:“书突然消失,可是会引人怀疑的。”
              杜兰和莉雅面面相觑。杜兰把装有路易书信的书交给莉雅,接过勃隆索夫的书,返回办公桌处。勃隆索夫一边看着他,一边对身边的莉雅说:“看来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啊。”“……”莉雅看着勃隆索夫的侧脸,正在作他是否可信的最终判断。
              ○门前。三个人站在回廊上。
              莉雅:“为什么要帮我们?”勃隆索夫没有回答。杜兰讶异:“那阻止把我们送往西伯利亚的也是——”此时传来了脚步声。三人同时做出反应,离开了办公室。不久,贝斯图杰夫的手下出现在黑暗中,用钥匙开门进入房间。
              勃隆索夫一边远远关注着那边的动静,一边看向两人:“这不是该和外国皮草商讲的,不过——宫廷里有些不安定的动作。”莉雅和杜兰:“——”勃隆索夫:“你们若要表明身份接近女皇,还是等到我们把那事情平息之后吧。”
              勃隆索夫对两人的真身似乎已经心中有数,相反地,二人未能领会他这话的真意。莉雅:“为何——”勃隆索夫背着身,似乎拒绝追问:“你们说不好会沾染上某种嫌疑的。暂时固守在陛下赐予的房间里不要出来吧。”杜兰:“——那不安定的动作是指什么?”
              勃隆索夫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杜兰:“……”不久,盯着勃隆索夫背影的莉雅的表情沉了下来,似乎不愿宣之于口地小声说:“对女皇的、暗杀——”
              勃隆索夫略有反应。杜兰吃惊地转过头看莉雅,又再次看向波隆佐夫。终于,勃隆索夫转回半边脸,用比莉雅更为压抑的声音说:“是我们国内的问题。”仅此一句话后就离开了。二人目送他离去——。
              ○俄罗斯宫廷,次日傍晚。
              隐约传来宫廷乐团演奏的小步舞曲。
              大厅里正举行着盛大的舞会,巨大的吊灯下,打扮华丽夺目的绅士淑女们挤在一起。大厅一角,盛装的莉雅不断关注着周围、委婉地拒绝他人的邀请,看向玉座上的女皇。
              伊丽莎白女皇一脸无聊,终于站起身来。注意到这一点的乐团指挥改换了演奏曲目,原本盛大中带着舒缓的气氛变得庄重。伊丽莎白在向她弯腰的贵族们中间走着。她那布满壮丽而细致的刺绣的礼服裙摆,优雅地摩擦着黑檀木和红木质料的拼花地板。
              莉雅学着周围人的样子,作平民姿态,在俄罗斯贵族们的身后低调地垂着头。旁边不见杜兰的身影。莉雅的眼睛仍然环视着周围。
              伊丽莎白:“丈夫似乎是不在啊。”“——”莉雅措手不及地看向前方。伊丽莎白在离场途中转变了方向,在莉雅面前停下脚步。四下皆惊。莉雅:“是。”伊丽莎白环顾四方:“我还想听听他对这舞会上女人们的服装的评论的……”她带着有些许恶作剧意味的微笑歪头,“也包括我本人在内。”莉雅:“非常抱歉——”
              女皇看着莉雅,并没有任何不快的样子。她再次从脚边开始,细细打量了一遍服装比任何淑女都更低调的莉雅:“汝……真美啊。”
              ○夜晚的回廊。
              莉雅提起礼服裙摆快步走着,视线窥探着周围,回想着当天傍晚在女皇赐予的寓所里的情景。
              (回忆。)夕阳照进房间。“虽然是隐约听说的——”杜兰站在镜子前换上盛装,一边系领巾一边说:“女帝好像每晚都和情人外出私会。今晚的对象大概是最近才刚认识的服装商,有这样的流言。”杜兰透过镜子看着背后的莉雅:“听说和我们一样都是新面孔,不过也是会有这么幸运的男人啊。”莉雅:“但是,今晚要——”杜兰披上夹克:“在舞会中途离席,恐怕也是常有的事吧。”莉雅:“……”
              “在与贝斯图杰夫的情报战中制胜的忠诚的副宰相——“杜兰正了正领口,“一直没有得到那不知节制的女皇本人的协助,为了阻止暗杀行动而奔走着。”他拿起了桌上的《论法的精神》。“我们会视情况保护女帝。这样也有利于谈判。”莉雅:“……是呢。”
              杜兰迈向门口。“我先告辞了。”莉雅有些讶异。杜兰在门前回过头来:“因为,虽说为了任务假扮成夫妻,但莉雅·德·博蒙小姐的更衣,不管拜见多少次,果然都还是会让人难为情哪。”莉雅微笑:“你一次都没看过呢。”杜兰:“不,还是有些被迫享受到了。”莉雅:“?”杜兰:“衣物摩擦的声音,耳朵听见了。”
              莉雅吃惊地眨眼,神情浮现出一丝羞涩。说了这话的杜兰反而显出意外的样子:“你也会有这种表情啊。”莉雅苦笑,承认自己的疏忽。杜兰突然回过神来,过晚地绷起了冷淡的表情:“说了低俗的话了,对不起。”杜兰离开。门被关上。
              ○莉雅回到当时的房间。
              混在观赏用仿制品中的、杜兰的剑不见了。
              回想起杜兰的声音——“也许那个宰相还更靠谱。”他那似乎是想不开的表情——“放浪至极的女皇,不久就会将国家带向覆灭的。”莉雅感到一阵心悸,捂住了胸口。“杜兰——”


              IP属地:上海42楼2022-08-27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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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某处的门扉。
                设置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供女帝使用的马车廊。杜兰在高密度的植木的阴影里窥视着。视线前方是正走向马车的伊丽莎白,以及站在一旁、身边仅有一名侍从待命的勃隆索夫。
                勃隆索夫:“目的地已经安排好了。以防万一,会尽量让您从街道走。”伊丽莎白:“是吗。”勃隆索夫:“虽然要绕些远路——”
                伊丽莎白:“勃隆索夫。”勃隆索夫:“是。”伊丽莎白:“你认为我是个值得赌上性命来保护的女皇吗?”勃隆索夫:“……当然。”杜兰在暗处听着:“……”伊丽莎白:“这样被人说成是日日极尽放荡、夜夜耽溺情欲的我……”勃隆索夫微微垂下头:“我明白您是有考虑的。”
                “……”伊丽莎白向勃隆索夫投去充满感激、又似怜悯的目光。杜兰默默地看着。勃隆索夫没有注意到那眼神,女皇接受了他带来的低调的侍从、坐上了马车。勃隆索夫转向马车夫:“就拜托了。”车夫拉起缰绳驱动马车。勃隆索夫维持着行礼的姿态目送女皇离开。
                ○圣彼得堡郊外。
                河边的一条路上,一辆壮丽的马车从阴影中驶过。暗处出现了好几个人影——各个手握着刀剑。车夫慌忙拉紧缰绳,让马车停下,马匹们惊慌地嘶鸣。
                几个男人围住马车。在其中一人想要撬开门的刹那,门从内侧被猛地推开、将他击飞。里面冲出两名卫兵,装扮成车夫的卫兵也加入战斗,捉拿慌乱失措的贼人——唯独没有女帝的身影。这是察觉到计谋的勃隆索夫安排上路的替身马车。男人们试图逃跑,但勃隆索夫率领的卫队从那个方向骑马赶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远远地,贝斯图杰夫的心腹看着他们的样子,暗自窃喜。这时又有一人骑着马,从远处出现。是仍然穿着舞会礼裙、带上了佩剑的莉雅。莉雅同恶徒格斗,径直穿进受制的卫兵们中间后停下来,以马匹的嘶鸣声威胁敌人,一边紧拉着缰绳一边发问:“女皇可还平安?”卫兵们也大为吃惊,来回看向勃隆索夫和莉雅。勃隆索夫抬起头,一副不甚赞赏的样子:“这边是诱饵。”他用手势指示卫兵们押走犯人:“计划是真的。这样反女皇派就——”
                莉雅注意到,被卫兵们制服的男人们,是当时扮作商人进入宫廷的、没有参与谈论揶揄女帝的闲话的人。莉雅眯起眼睛:“这样无法制裁主谋的吧。”勃隆索夫:“——?”莉雅:“他们实际上不过是装扮成商人的思想犯——宰相只会这么回击而已。”她向来时的方向掉转马头:“去女皇和‘服装商人’约会的地点!”
                ○另一方向的街道。
                载着伊丽莎白的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缓缓行驶,不久便离开了村落,来到一条平缓的山路。
                ○在其遥后方。
                莉雅策马疾驰。盘起的长发飞扬脑后,裙摆在风中跃动。
                ○女皇的马车往山路而去。
                倾角越来越大。在其前方的半山腰处,显出一桩绿植环绕的别墅。
                莉雅驱驰着马匹,到达女皇的马车走过的平缓的山路路口,直直穿破一旁延伸出的茂密树木、沿着山坡的斜面向上奔去。
                ○山上的别墅,门前。
                女帝的马车驶来了。只见在门拱和铁栅栏前,有个人影——一个带剑的男人站在那里。车夫讶然,马匹更是表现出本能的警戒。车内的伊丽莎白也感受到了那气氛:“——?”
                ——此时,路旁陡坡的草丛里,莉雅骑着飞奔的马猛冲出来,挡在了前面。马车急停,女皇透过窗户看着莉雅:“?你是……”莉雅飒爽下马,向女皇行了一礼后,对马车夫用锐利的声音发令:“回宫廷去!”
                门前的男人拔剑奔来。莉雅回身抽剑,护着正在转向的马车,挡下了男人的剑。“铮!”地一声,暗淡的月光下火花四散,礼服的裙摆与长发旋转摇曳。女帝的视线受莉雅的身影遮挡,看不见刺客的脸。莉雅听着背后的马车远去。她的视野中——呈十字重叠的剑与剑,对面的人乃是杜兰。
                “为什么——”莉雅猝不及防地被剑推开,一时跌撞。杜兰试图从旁追赶马车。莉雅一边用剑挡住他,一边翻转腾跃到正前方堵住进路。杜兰抵开剑,接连发起突刺;莉雅后退闪躲,并以横扫的剑进行反击——然后,杜兰的另一只手所持的匕首挡住了她的剑。拮抗只在一瞬之间。莉雅的剑几乎被击飞,但她勉强抵挡住了。一刹那,杜兰的长剑向她穿着礼裙的胸口掠去,擦过玫瑰十字架,闪出微小的青蓝火花。
                以壮绝的招数相互厮杀的二人——双方都既雄壮勇猛又流畅美丽地施展着剑戟。断断续续的金属相击声,逐渐化作了交相呼应的旋律。身着舞会盛装的、真刀真枪的较量,甚至犹如月下圆舞般优雅梦幻。
                杜兰眼前浮现出一位璀璨华美的女性的身姿。那是对他从未心怀一分一毫爱意,顾自离去的母亲的幻象——莉雅摇曳着散落的长发,向他凛然挥剑,好似要把昔日幻觉完全冲散般迫近眼前。兼具压倒性的美丽和强大,那美貌的骑士超越性别之说而存在着。
                一瞬间,杜兰在险境里生出恍惚,神情中浸染了作为剑士的至福。莉雅转腕将那把长剑击飞,剩下的那把匕首也横在了她细白的脖子前;杜兰眼前则是莉雅的剑锋。两人暂时陷入了静止。
                杜兰:“如果你没有来——”莉雅:“……”杜兰:“如果你在这里败了……我或许,就会向陛下复仇。”莉雅微微眯起眼睛:“……”双方后退一步,收起了剑。
                杜兰:“我不觉得保护那个女皇会对法国有利。”莉雅:“……杜兰……”杜兰:“但是——”远处传来马蹄声,勃隆索夫手下的卫兵赶来,乘在马上困惑地窥视着相对而立的两人——。杜兰:“刺客已经就范。”卫兵们闻言纷纷下车,奔向宅邸。
                杜兰敞开外套前襟,抽出用腰带缠在腰上的《论法的精神》,递给莉雅:“你生为女人真可惜了。”莉雅接过:“……”
                ○别墅内的大厅。
                卫兵们走进来。正等待着女皇的青年“服装商人”——他是贝斯图杰夫一派安排的情妇候选人,而伊丽莎白约会的真意,或许是想商量将他培养成平民出身的议员,以备不久将来的改革——被绑在那里。策划暗杀的证物——他所携带的毒药就被放在旁边。是杜兰那娴熟的手法。
                ○圣彼得堡宫廷(之后)。
                (伴着令人感到一时的安宁和希望的音乐,从阴谋的余韵进入尾声——。)
                ○伊丽莎白女皇的私人房间。
                伊丽莎白手中捧着《论法的精神》,莉雅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女帝翻开书卷,立刻有所察知。在紫水晶和蓝宝石戒指的映衬下,她的手指揭开那精巧的双层装订,露出隐藏的信封。看到封蜡,伊丽莎白便意识到这是来自路易十五的亲笔信,随即转过头去看莉雅。
                莉雅把手放在胸前,微微垂着头。那再次看向女皇的目光,已经不再是皮草商的妻子,而是法兰西机密局成员莉雅·德·博蒙的、静谧聪慧的目光。
                ○俄罗斯的港口(傍晚)。
                几艘远洋航船停泊着。在刚从法国驶抵的货船的舷梯旁,穿着旅行装束、佩着剑的马克西米利安,同另外两人面对面:“这样啊。辛苦了。”
                杜兰:“女皇的回信,你们两个一起带回去吧”,说着又要动身踏上旅途。马克西米利安:“副宰相勃隆索夫,似乎帮上了你们的忙啊。”莉雅:“——”杜兰:“你知道啊。那就是说——“马克西米利安:“我没有保证。可能会陷入对方的情报网,也只能用假身份来迂回地取得联络——对于你们的情况,我也只有委婉地告诉他,‘要是合适的人你自会知道的’,仅此而已。”
                杜兰垂下眼睛苦笑,用鼻子叹了口气,一副“行吧算了”的样子,向另一艘远洋航船转身走去:“你也得向我道谢。”马克西米利安颔首:“稍后我也去普鲁士。”杜兰:“等你来时我事儿都办完啦。”
                莉雅:“杜兰。”杜兰停下脚步。莉雅向他传来的微笑中,生出了信赖和友情,以及惜别——甚至是某种亲近感。“凡尔赛再会。”杜兰:“……”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移开的视线,脸上浮现些微苦笑,摸了摸剑柄:“烦请下次再同我较量了,莉雅。”莉雅:“嗯,随时都行。”
                两人间带着不同于离国之前的、仅仅是共事所无法产生的气氛。杜兰潇洒一笑,当场把剑拔了出来。看装束像是骑马而来、同样佩着剑的莉雅,微笑着接受,并回应对方似地抽出了剑。马克西米利安来回看看另两人,也垂下眼睛微笑起来:“无论如何,这是再好不过了。”随后拔剑。
                杜兰高举起剑,仿佛刺向夕阳下的天空:“神之恩宠——”莉雅和马克西米利安也举剑,将尖端重合在那共同的一点上。马克西米利安:“路易十五世陛下——“莉雅:“荣光永在——”胸中的忠诚里蕴含着真正的希望,三名年轻人对此坚信不移。重合的三道声音随着异国的海风响彻,三人一同:“我等法兰西,荣光永在——!”
                【番外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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