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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梨花雪‖四海盟约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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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盟约 第四章


IP属地:湖北1楼2022-10-17 09:11回复
    第四章
    北宋大观三年(公元1109年)。
    这是蓟州城外的一家酒肆。
    “锦豹子”杨林踱进来坐下,方才叫,“过卖,快打酒来。”一边把手中笔杆枪搁在桌旁。他年及三十,生得头圆耳大、鼻直口方,身材高大,一看便知是个形容粗朗的北方大汉,唇上与颔下有些尖尖的胡须,正好儿修饰他敦厚过头儿的长相。
    伙计忙过来,殷勤相讯后,上酒上肉。
    杨林端起酒碗,慢慢地饮着,一边向卷起的茅帘外,看那一片苍肃的秋色。
    在他背后的座头,有几个戴竹笠的人,头碰头低声叙话,有时朝杨林这边看看。
    杨林却不觉。
    后来他们似是商议已定,都起身来,握紧了腰刀,渐渐靠近杨林。
    杨林才抬起头,“各位这是?”
    内中一个淡黄面皮、细细几根髭髯的汉子朝杨林道,“你认得我么?”一边将尚未出鞘的腰刀搁在杨林面前。
    杨林作势向前相他一相,直道,“敢是有些面熟,只是俺不记得了。官人要吃酒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俺不妨请你们……”
    那汉厉声道,“你休放屁!你不记得俺,俺却认得你。你就是‘锦豹子’杨林,官府一直拿你,你这厮竟敢在这里大喇喇地坐地饮酒!”说着“啪”地一声,就桌上抽刀出鞘,指向杨林。
    余者之人都掀了斗笠,原来尽是些公人,都拔了刀,围上来。
    杨林“唿”地跳起来,绰了笔杆枪,向那黄面皮的汉子脸上虚晃一枪,已夺路蹿出店外。
    众人紧追上来,却早不见他的踪影。
    那黄脸儿的汉子怒道,“这个厮恁般油滑,倒似个豹子,桟地腿脚忒快!给俺追上去,于路细细的搜!”
    众人齐齐答应一声,一同去了。
    杨林却从店旁马棚里,一直堆到屋顶的草料里钻出来,又转回店里。
    彼时伙计们都吓得藏了,其他客人也几乎逃走一空,只有靠着里面柜台的桌边仍剩一人坐地不动,一边轻轻笑道,“壮士好手段,也不枉人送绰号‘锦豹子’了。”


    IP属地:湖北2楼2022-10-17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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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林向他调过脸来,见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穿着巴山短褐袍,用木簪插束纷披的散发,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几岁,杏眼儿黑须,秀逸的神采,自有一派散仙的气度。杨林因知他不俗,过去唱个喏,“道长,愿闻高姓大名。”
      他手持拂尘,稽首还礼,“好汉请了。鄙人公孙胜,也有个道号,‘一清’,就是本乡人氏。”
      杨林听了,又打量打量他,忙道,“道长,莫不就是前些时与梁山晁天王一行七人劫取那蔡太师十万贯‘生辰纲’的‘入云龙’公孙胜,一清道长?”
      公孙胜听了,淡淡笑道,“想不到公孙胜也有一日,以这样大盗之名闻名绿林。好汉说的正是在下。”
      杨林忙向他剪拂,一边喜道,“幸会!小人唤作杨林,江湖人称,‘锦豹子’。祖贯彰德府人氏,多在绿林中安身。久闻梁山晁天王等人威名,敢不钦仰!”又相问公孙胜,“道长这是……有事返乡?”
      公孙胜道,“也是有些事务需要回乡,拜见本师并探望老母。”
      他们只把些江湖上事叙得投机。公孙胜便唤了店家出来,重整杯盘,与杨林从容说话儿。他又问杨林,“却才那个捉你的节级,你也认识他么?”
      杨林连连点头,“道长,不瞒您说,俺虽然是彰德府人,但这蓟州管辖地方都走遍了、无不熟悉。那个黄面汉子唤作,‘病关索’杨雄,祖贯是河南人氏,一向流落在此处,发迹做得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这个也是个了得的人物,一身好武艺,往常决刑时,小弟也去看过,又有一身好蓝靛花绣。只是他现是个公人,官司上累累赶着小弟不放。俺见他是条奢遮汉子,那里认真计较。”因打开话匣子,又笑道,“小弟在这地面上常走动,连他家里的事也略知一二。他去年才娶了一房老小,却是县里王押司的未亡,唤作潘氏,连他老丈人一同奉养在彼。之前王押司在时,街坊上都知这潘氏,倒是个齐整娘子。”如此叙叙叨叨,尽说些乡里的家常。后来又问起公孙胜何时再返梁山。
      公孙胜沉吟了一下。
      杨林瞅着他,“莫非道长归期还未定?”
      公孙胜道,“贫道离家日久,今次返乡,多有些未尽的事务……”一边转了话头,“杨林贤弟,贫道看你也是个绿林好汉,既这般敬仰梁山,何不投奔了去。”
      杨林道,“多时已有此意,只是苦于没人引荐。今日幸逢道长,小弟的意思,还要多多托赖道长,待道长办完了事,小弟情愿相陪道长一同返梁山。”
      公孙胜顿了顿,浅笑,“那贤弟真得一场好等……”便道,“贫道是个萍踪无定的人,何苦连累贤弟。你既要投梁山,毋须顾虑,径直去就罢。晁天王是个义气深重的人,平素又最喜聚拢四海兄弟;亦且军师他……待人也好。山寨兄弟们都是一团儿和气,以定不能够薄待贤弟。”
      杨林听了,连连点头,“道长说得极是。既然如此,小弟这番就去,来日还在山寨敬候道长归来。”
      公孙胜没有答话。


      IP属地:湖北3楼2022-10-17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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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10-17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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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又吃了一回酒,公孙胜结算酒饭钱,那杨林执意不肯,只道,“小弟今番得遇道长,实乃幸甚!又蒙道长指点,将来才能够投托大寨入伙。小弟没有半点儿报答,怎么还要颠倒教道长请俺。”
          公孙胜笑道,“贤弟既要投托梁山,只当贫道是第一个识得的山寨中人,先与贤弟接风。”
          杨林见他如此说,也笑了,“道长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小弟却之不恭。”
          公孙胜笑点点头,至晚与杨林话别。那杨林又再三说了,在山寨专候之语,互道珍重,才依依不舍的去了。公孙胜也离了村店,取路往县郊的呼鱼鼻山而来。
          那时已近暮晚,沿途人家越少,青松满径、凉气翛翛。
          公孙胜暂且登上一处半峰,再转回身来,本意遥望来路……满眼却只见沉沉的夜幕里,四围石壁堆蓝叠翠,重重紫藤青蔓垂挂;更兼沥沥飞瀑之声与溪涧涓涓相和;许是苍猿的哀啸消逝在远处……这里似已远离红尘,失却在城郭阡陌之外。
          公孙胜就向着这郁郁秋山,出神片刻,而后有如对面言道,“学究,这般时辰,你在做何……还在操劳山寨诸项事务,不得休息吗……”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10-18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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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阑夜,梁山上聚义厅里筵宴才罢。
            吴用又与新来的头领李云、朱富……说了几句话,正要从厅后转回下处,被晁盖唤住,“学究。”
            吴用问,“兄长有事?”
            晁盖道,“本要待明日再与学究提起,奈何俺就是心急,只怕睡不着,不如此刻说了。学究,你看李逵兄弟他们下山一趟,便是有状况耽搁些时日,如今也已回来了。为何老道音讯全无?莫非昧信不来了?俺心里只这件事放不下,和学究商议商议。”
            吴用听了,先是沉默一时,直到晁盖又喊,“学究,你在想什么?是否却才席上,不胜酒力,那俺们明日再说。”吴用只得道,“兄长,依小生来看……许是道长要返蓟州乡里,路程却远……道长又是多年未见老母、亦且还要拜见恩师……那能就回来了。”
            晁盖听了,兀自想一想,“学究说得也是。只是老道他恁地一走了之,又决没消息,俺心里那里耐得。不然再劳烦戴宗兄弟走一遭,打探打探到底老道如何?到时他们两个结伴回山,若是……此去还能打探得我宋三郎的讯息,就更好了。”
            吴用暗自轻轻摇头,“一清他……宋公明他……”只不明说,微笑,“兄长说得是,全凭兄长做主。”
            晁盖爽落笑了,“那就这么定了!”
            次日晁盖便唤来戴宗嘱咐了,“兄弟腿脚快,只好辛苦这一遭。”
            戴宗答应着,“但请天王哥哥放心。”从聚义厅出来,便去准备起程,却见吴用在前面平台上等候。两个一同踱到那个巨型石环旁叙话。
            戴宗问,“军师还有什么话交待?”
            吴用道,“兄长是个义重的人,你此去走一遭也好,宽宽他的心。我这话只告诉你,道长他……以定难寻,不必勉强。”一边顺下秀眸。
            戴宗不解,仍问,“军师这话何意?”
            吴用又不答,只道,“戴宗你且去吧。”
            戴宗瞧了瞧他的情形,不便再问,只得拜辞而去。
            剩了吴用怔怔地,望着戴宗一径踱下阶的身影。
            明明是将近晌后的暖意,但那阵阵山风却紧,吹得他的双眸似有些发涩……他自己竟不觉,已然泪目了。
            有人喊,“军师。”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10-19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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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用回过神,见是林冲,便道,“原来是教头……”一边略略掩饰,勉为微笑道,“果然好阵风……”
              林冲道,“军师,并没人教军师忍着……”
              吴用怔了怔。
              林冲又道,“军师,道长他……不回山寨了么……”
              吴用抬起头,望着林冲。他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总有八尺四五的身长,单凭这般样貌,确与他的勇名相得益彰,但闲常时,他却是个温和谦恭的人,关切的笑容含蕴儒雅之气。
              吴用微微点头,又道,“教头何以知之……”
              林冲道,“林某见军师的情状,以此知之。”
              吴用不说话了。
              林冲便问他为何。
              吴用轻轻摇头,仍不答言。
              林冲见他如此,未免叹气,伸过手去……拍一拍吴用的肩,“想是军师早已心知肚明。军师与道长之事,又不足与外人道,个中衷曲,林冲也省得。只是事已至此,军师若是有什么郁结处,大家兄弟之间,莫独自忍着。便是林某,虽然也不会什么慰帖的话儿,但或可开解一二。”
              吴用听了,点点头,“多谢教头,小生理会得。”
              两个就在平台上,凭栏叙些公孙胜之事。
              林冲问,“军师既知道长不回来了,何不向晁兄直言相告?”
              吴用叹了口气,“教头,你也知天王他是个最重情义的。这一向为了宋公明之事,也过得久了,天王仍放不下;我若又多言,照直告诉一清之事,天王岂不更加烦恼。以此不忍。”
              林冲听了,也点点头,“军师是一片仁善心肠。但宋公明之事,本来也未有头绪;而道长之事已明,久之晁兄必定也会知晓。”
              吴用道,“总之先如此罢,待日后再慢慢儿措置。”
              林冲又拍了拍他的肩。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10-19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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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戴宗下山又有多日。只说那天正逢欧鹏轮值,就在山寨里上上下下巡了一回,正准备由后山折返校场,忽远远闻得聚义厅上聒听鼓响,自语,“莫非有事?”便向山顶上赶,却见小校匆匆奔来,一边气喘吁吁的喊,“那里都找不见欧头领,原来在这里。晁天王并军师他们都在厅上,教请诸位头领前去,有客来也。”欧鹏笑道,“是了。”加快脚步,随那小校前去。
                才从后门进去,林冲便笑拉他过来,“欧鹏兄弟这时才来,想是今日当值辛苦!快来见过新到的兄弟,才自饮马川来的。”
                原来是戴宗从蓟州回山,虽未寻得公孙胜,却恰遇杨林。那杨林正欲投梁山,又于路上偶然听得戴宗向人问及公孙胜之事……忙上前搭讪,以此二人结识。他们商议结伴返回山寨,那杨林本是个蓟州一带久居绿林的,心下只要建些功劳,才肯来投托,便又引戴宗去本地的一个去处,唤作,“饮马川”,邀了那里三个相识的头领,也有三百来人马,并粮食、财赋……一齐前来投奔梁山入伙。当下正是戴宗并杨林等四个新头领,都来到聚义厅,众人相互厮见剪拂。
                杨林已自家说了身世原委,遂又道,“这三位饮马川来的。这个却与俺年纪一般的好汉,姓裴,名宣,祖贯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刀笔最好、又舞得好双剑。为他性情忠直,分毫不肯苟且,人送绰号,‘铁面孔目’。之前朝廷派了个贪滥的知府看不惯他,只要寻事,刺配沙门岛,路过饮马川,幸被邓飞搭救在彼——这个便是‘火眼狻猊’邓飞,原是盖天军襄阳府人氏,惯能使一条铁链,也有一身了得的本事。俺这个邓飞兄弟,先前正是他与俺两个,江湖上多曾合伙,后来因故分别,他去了饮马川,相救得裴孔目之后,就那里安身——后来又来了这位“玉幡竿”孟康,祖贯真州人氏,最是善造大小船只。原为押送花石纲,要造大船,那提调官不分皂白的催并责罚,虽不便将孟康怎样,却胡乱斩了底下民工,惊唬他们干活,孟康一时义愤把本官杀了,这才弃家逃走,绿林中安身。”
                众人听了,都称赞不已。又见那饮马川三人生得各自特色。裴宣面白身胖、四平八稳;邓飞在他们三个当中年纪最轻,应在二十三、四岁之间,双睛火赤;孟康长大白净,确是一身好肉体。大家好生喜欢,契谈之间,已然熟稔。
                山寨上又摆了接风筵席,众头领齐聚一堂,把酒言欢。裴宣因要舞剑助酒。众人都笑撺掇,“好、好!”皆请他去阶上表演。马麟自请吹笛伴奏。大家一致鼓掌助兴。清绝一曲,配合裴宣那联绵沉稳的双剑之舞,竟很得曼妙之兴。众人一片声地喝采。座中欧鹏恰与邓飞邻座。欧鹏因有些醉了,一边笑问邓飞,“兄弟,敢问‘狻猊’是何方珍兽,俺愚昧从未曾见。”邓飞也笑道,“敢问欧鹏哥哥,‘金翅’又是个什么稀奇禽类。”两个相对大笑。
                因头领并人马渐多,吴用便与晁盖商议,重新整顿了许多措置。用聚义厅东侧一带之前闲置已久的房屋添了军政司、声息司、案内司、图书司,并帐房等部门。军政司教裴宣总揽,声息司教戴宗总揽,案内司教萧让总揽,图书司教金大坚总揽,帐房教蒋敬总揽。仍由林冲总揽山寨军务,凡秦明、穆弘、花荣、黄信、欧鹏、马麟、李云、杨林,邓飞……等将,日常都在校场由林冲调派。另外的头领或在兵营、仓储、工坊,寨栅,各处……都有职守。一应停当,众人各守本职,较之从前,更其完备的整饬,井井有条,兵强马壮,欣欣向荣。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10-20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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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当日已是十一月天气,还是那蓟州城里有个卖糕粥的王公,才交五更,挑着担糕粥,点着个灯笼,一个小猴子跟着,出来赶早市。正走到一条巷口,猛可里被绊一交,把那老子一担糕粥倾泼在地下,还未曾如何呢,又听那个小猴子叫道:“一个和尚倒在这里!”老子刚刚扎挣起来,却摸了两手腥血,叫声苦,不知高低。此事惊动邻舍,都开了门出来,点火照时,只见遍地都是血粥,两个尸首躺在地上,一个和尚,一个头陀,都是一丝不挂,又有一把刀丢在血泊里。
                  众人赶忙报官。至于知府如何派人来勘验尸首、鞫问缘故,行下公文等事都不在话下,只道那些邻舍里又有一双夫妻,丈夫唤作,“扫一屋”李文,已然四十四岁;娘子却年轻,止有一十九岁,唤作,“怜芳草”杨小娴。这对夫妻,男的只靠卖文鬻字,女的在旁帮闲(?)、偶然弹个琵琶,两口儿以此为生。此二人本属等闲之人,却最是把那身边的好汉之事见得通透。那日因也去看巷口莫名死的一个和尚并一个头陀。李文与杨小娴夫妻两个,转回家里来,无事议论起来。
                  李文道,“这个死的和尚,正是裴家绒线铺里小官人,出家在报恩寺中,唤作裴如海的那厮?他又结拜州衙里杨节级的老丈人潘公做干爷。因此上常和潘公家来往,与潘公的独养女儿交熟。这个潘氏娘子却常常唤他‘师兄’。裴如海既然和一个头陀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巷口,却是有些跷蹊。”
                  杨小娴道,“你怎样看?”
                  李文道,“这还要从头说起,才见端的。这个潘氏娘子,因是七月初七生的,她爷娘便给她取个名字,唤作,‘巧云’。潘巧云的老娘过世得早,家里止有父女两个过活儿。潘公原是个屠户出身,老来做不动了,把潘巧云嫁个王押司,也是想寻个养老的女婿,不想王押司不久又死了。潘公无法,只好又将潘巧云说与杨节级为妻。那个杨节级,一向在知府相公面前得脸,牢里勾当,又兼着行刑刽子,家道殷实,养那潘公父女两个在家,也颇过得。只是杨节级毕竟原是外乡投靠亲友来的,那街面上几个破落户总是不怯气。杨节级虽不怕他们,却好赖是个公人,只忧到落口实等事,闲常避让着那等泼皮,有一日又在街上被他们纠缠,却恼犯了边儿一个看的人……”
                  杨小娴道,“这事我也知,就是后来杨节级家的石三郎……”
                  李文道,“这个唤作,‘拼命三郎’石秀。”
                  杨小娴道,“可知唤作,‘拼命三郎’石秀哩。这个石三郎,原是金陵建康府人氏,想是同杨节级一般,流落到蓟州来的。果然是个执意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李文点头道,“那石三郎见杨节级被一般泼皮欺辱,慷慨上前,帮衬厮打,这才教杨节级解围。杨节级与石三郎两个在长街上相遇,一见如故,结拜为生死弟兄。”
                  杨小娴道,“所以杨节级带石三郎回家,教他浑家潘娘认石三郎作叔叔,原为亲戚里道,更和睦些。那潘公又得知石秀也是屠家出身,更生欢喜。从此石秀便与潘公一同重操旧业,开起屠宰作坊。这些日子一向生意兴隆。”
                  李文问,“后来呢?”
                  杨小娴道,“他那个屠宰作坊忽然一日就关了,连石三郎也不知去向。”
                  李文问,“为何?”
                  杨小娴道,“却是不知。”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2-10-21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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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文道,“莫非那杨节级与石三郎不和?”
                    杨小娴道,“他俩是结义的弟兄。杨节级虽是公门中人,既肯与石三郎认义,又带他回家,自出本钱,教他与老丈人一同做事,自然是与石三郎情意相投,如何会有不和?”
                    李文道,“这就是了。啊,娘子,依我们来看,与杨节级浑家交熟的裴如海忽然死了……与杨节级结义的弟兄石三郎又不开屠宰作坊、连人也不见……这两件事是否有关?”
                    杨小娴道,“虽然还不分明,但确实都与杨节级一家有关……”
                    谁知这事才过一日,又听得说潘巧云并她的丫环迎儿,都遭人杀死在城东门几十里外的翠屏山上。她的丈夫杨雄也不知去向。因之前有人曾望见杨雄雇一顶轿子,教那潘巧云坐了,丫环迎儿跟随,主仆三口儿直出城而去。官府判明,系杨雄在翠屏山杀妻之后在逃。
                    那李文与杨小娴闻得了,又在家中闲来议论。
                    李文道,“这事了当。那裴如海与头陀都是石秀杀的。之后石秀又与杨雄合谋,杀了潘巧云并丫环迎儿。”
                    杨小娴因问,“何以知之?”
                    李文道,“娘子,事情已分明。你且听俺道来。前日俺俩不是说到潘家的屠宰作坊忽然不做了,连石秀也不见?原为这个石秀久在杨雄家里,撞破了那潘娘与裴如海的奸情……此事是必定的。你若是再问,潘娘与裴如海如何便有奸情,虽无实证,但可想而知,那杨雄衙门里的事务,没早没晚,一月之间,竟有二十多日,在牢里值夜……这也罢了,偏生杨雄虽然是条好汉,枪棒本事、兄弟义气……这等事上,都十分见长,只不会怜香惜玉,儿女情长工夫上那得半点儿……那潘娘正当青春,家里又有个常常来逛的‘师兄’,如何不弄出些事来?”
                    杨小娴道,“这事潘娘虽是做得不检点,却也有些情理上的因由。”
                    李文道,“如此日久,纵使杨雄不知,石秀每天在家,如何不觉?石秀既知潘娘奸情,依他仗义的性情,必然告诉杨雄。”
                    杨小娴道,“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杨雄如何肯信?”
                    李文道,“正是半信半疑之间,杨雄也是个直来直去的好汉言行,必定去当面问那潘娘。潘娘为求自保,必定反来诬陷石秀,以证自己清白……杨雄因此与石秀才生嫌隙。”
                    杨小娴点头,“这也就是石秀为何会忽然离开屠宰作坊,又暗地里愤然杀了裴如海并那个头陀——头陀必定是裴如海喊来帮衬作成奸情的,一如潘巧云的丫环迎儿。”
                    李文道,“石秀杀了裴如海并头陀,又剥了他们的衣服做表记,必定要以此寻杨雄、潘巧云一干人,同上翠屏山几个对证,说个明白。”
                    杨小娴道,“真相大白后,杨雄、石秀便一气又杀了潘巧云并迎儿,想是两个一同,不知走到那里去了。”
                    李文点头道,“事情原委,已经分明了。”
                    杨小娴道,“虽然分明。那杨雄、石秀二人,在兄弟情义上,确是两筹好汉;那个裴如海并头陀,出家的人,竟做出这样的勾当,落个被杀身死也就罢了……只是那潘巧云,虽然不守妇道,但也有些她自己的道理……亦且就算坐实的奸情,到底只是个闺中寂寞的寻常女人家。杨雄、石秀两个如此义愤将她杀死,未免行事有些过了……再者教那潘公老来失所,如何不凄楚?莫说还有个丫环迎儿,更加罪不当死。”
                    李文道,“杨雄、石秀两个,这件事,确是做得不妥。”
                    两个又说了一回,这才罢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10-22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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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梁山上已是开始向火的天气。
                      早上饭罢,众头领围坐,正在商议事务,又听得外面聒听鼓响,原来是朱贵亲为领着杨雄、石秀两个上来。
                      众人见了,先与朱贵搭讪,“掌柜的来了。”
                      吴用道,“连日落雨天寒,今日又是大风,外面冷,贤弟过泊来,快坐下歇一时。”他一边说着,已有头领让出座位。
                      朱贵谢过,笑道,“没事。”才禀道,“天王哥哥,军师,这二位是蓟州来的,‘病关索’杨雄并‘拼命三郎’石秀。在店里被小弟问起,因知他们连夜来投山寨。小弟见他们没人举荐,就陪着过来,请天王哥哥与军师裁处。”
                      杨林在座中一见,笑道,“这不是杨节级么?你也来了,俺这里一直盼得紧。”又道,“这个石三郎也是条好汉,俺之前在蓟州都识得。”
                      那杨雄与石秀两个原在翠屏山杀了潘巧云并丫环迎儿后,商议后路,石秀力主杨雄投奔梁山,因此他二人才一路来的。
                      晁盖听了,先请他们在头领们之间随意找位置坐了,慢慢相问缘故。
                      杨林已先道,“这个‘病关索’杨雄原是蓟州的押牢节级兼行刑刽子,他的本事俺十分省得;这个‘拼命三郎’石秀,真当一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俺之前常在蓟州地面上行走,虽未曾结识,却久闻其名。”
                      裴宣、邓飞,孟康三个也点头道,“也曾在蓟州一带,早闻‘拼命三郎’之名,不想在这里相会!”
                      众头领都相顾点头。
                      晁盖心里也有几分欢喜那石秀到来,只是听说杨雄原是做公的……虽然也知他既来投梁山,再不同于往日……却有些疑虑的问,“敢问二位因何来投俺们山寨?杨雄,你因何做不成公人,要改作强人了?”
                      吴用在旁瞧瞧晁盖。
                      杨雄与石秀见问,忙自二人怎样相识说起,把那结义,开屠宰作坊,撞破潘巧云奸情,杀死裴如海并头陀、潘巧云并迎儿……许多事都仔细告诉一遍。之后又道,“在翠屏山,俺们又结识了一位弟兄,唤作‘鼓上蚤’时迁。祖贯高唐州人氏,只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曾在蓟州府里官司,是俺杨雄救了。他因近日一向没甚道路,在山里掘古坟,恰遇俺们的事,以定要跟随俺们上梁山来。俺们也答应带挈他,却于路途中,歇宿在祝家庄里的一个村店。天晚了,那个店只剩了白酒,并没肉卖。这个时迁当不得,去店后面偷了一只鸡来兀自剥了煮熟,给俺们三个都吃了。被那店主人发现,吵闹不依,说是他店里的报晓鸡,不教赔银子,定要赔出原样的鸡来……俺们三个无法,也是有些焦躁,打将起来,又烧了那店,因此惊扰到村坊。原来那祝家庄本自操练兵马、屯集军器,日夜提防梁山去攻取……周遭山上山下的道路又设着机关。他们将俺们三个当作梁山之人,黑地里直是围捕捉拿,时迁兄弟陷在里面。”
                      吴用问,“后来呢?”
                      杨雄再禀道,“俺因早先结识那左近李家庄上的管家,唤作‘鬼脸儿’杜兴的。为了救时迁,俺与石秀往那李家庄。那杜兴得知,当即告诉他家主人,就是李家庄的东家,‘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也是个慷慨的好汉,又与祝家庄本来相熟,便修书去说情。叵奈那祝家庄却不依不饶,咬定了时迁是梁山上的,要解往官府领赏,不肯放人。李大官人为此与他们交并一场,急切中也救不出时迁。俺与石秀两个才来梁山,一为投奔、二为求救。”
                      众人听了这许多事故,还未及如何呢,晁盖已然大怒道,“把杨雄石秀两个推出去,斩讫报来!”
                      两人再不料会有此事,都大叫冤枉,那里肯服。
                      众头领见晁盖发怒,又不解,一时也怔了。
                      吴用上前阻住,“兄长息怒。”
                      晁盖道,“我原当你们二人是什么江湖上好汉!却原来如此。你们不过为着家里婆娘那些鸟事,便杀死几条人命!据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和尚是个奸夫、那个头陀是个帮凶;那个婆娘是个淫妇、那个丫环也是个淫妇身边的贱婢,以此愤起都杀了。奸夫、帮凶死有余辜;只是婆娘虽然淫荡无耻,又有个丫环暗地里串通,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不贞只需休了便是,你们两个汉子,如此杀两个女流之辈,已没十分英雄气概。这尚且可恕。再者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时迁,不过偷鸡摸狗之辈,又有什么资格来俺们山寨!你们三个在店里偷鸡吃,又闹事烧店,教人都以为这是梁山所为,坏了俺山寨名头!今日若不斩了你们,如何见俺们山寨好汉气概、纪律严明,难道就如此白白被你们两个厮玷污了不成!”一迭声的教斩了两人头颅祭旗。
                      众头领都莫衷一是。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2-10-2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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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用力劝道,“虽然如此,兄长且请息怒,不妨听小生一言。”一边教杨雄、石秀去厅侧待着,这才道,“兄长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小生也有几句话儿,望请不吝赐听。兄长,你是一片仁善之心,以为那杨雄、石秀二人有残忍杀死妇孺之嫌,这个原为他们的家事,小生也不好妄论,兄长既已说了可恕,那当是他二人只此事上罪不当死;再则,便是那偷鸡的事,偷鸡之人是时迁,并非杨雄、石秀两个……纵然他们所为有不妥之处,兄长又何苦苛责至此。”顿了顿,“就算那时迁偷鸡,总未见其真实,兄长怎可一概而论。谅各人那个是生来为贼为盗。俺们不是从来的贼、那时迁想必也并非从来的偷儿……大家本来都为平人,无非为这世道所迫,亦且古人已有‘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之讽,兄长又何以如此鄙夷那小小的‘窃钩者’……且待日后救他出来,再行计较。”
                        晁盖听了他一篇话,又想了想,点头道,“学究说得也是。那就饶杨雄、石秀一命。”又问,“却才学究说的,既然要救时迁,莫非学究有攻取那祝家庄之意?”
                        吴用道,“请兄长细想,偷鸡之事,固然是他三个不妥。但那祝家庄,操练军马、屯集军器,又绕庄遍设机关,听他们口风,若认定谁个是梁山之人,便要解往官府请赏,这分明是早已决意与我们梁山为敌。这番虽是杨雄、石秀,时迁三个引来之事,但我们既知那祝家庄,似这般官府的听差走狗,不教他们领教梁山之威,往后我们山寨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也教朝廷看轻我等,这是关乎梁山的长远之计,我意正应给予痛击,此一则也。再则,出兵轻取他们,势在必行,只是小生想,再教那个兄弟,去备细探听,若是他们只是一般谄媚官府、防备我们梁山,并无其余恶处,便只给予教训;若还是那为非作歹、鱼肉乡里的大户,就此洗荡他们,也是一桩送上门来的好事。兄长以为如何?”
                        晁盖听了,连连点头,“我学究言之极当。”
                        吴用微笑了。他再教杨雄、石秀过来,重新向晁盖见礼,又与众头领相见,引为契合兄弟。
                        杨雄、石秀早将晁盖与吴用交涉的言语都听得清楚,两个方才相对自思,也各有些愧色。晁盖又教上酒,为他两个压惊,爽落笑道,“你两个,既上得山来,做了兄弟,那晁某便不外道了。你们虽然行事不妥,但却才晁某也有些焦躁。我学究说得都是,两位兄弟不要介怀,从此都是山寨中人,勿得枉杀无辜,凡行事都要有好汉的胸襟。”
                        两人听了,都深以为是,连连点头。
                        吴用坐在他们旁边。
                        杨雄、石秀又来谢他。
                        吴用道,“你天王哥哥虽然却才对两位兄弟急躁了些,但他是个磊落仁义的人,既允了两位兄弟,必将真心相待。待日后你们就省得了。”
                        众头领都来把酒叙话儿。
                        杨雄与石秀二人见众人一团和气,很快相融。
                        石秀便道,“军师,却才听军师与天王哥哥商议,将要出兵祝家庄,需要一人再去备细探听,若军师信得过时,石秀愿往。”又停了停,“俺是新来的,天王哥哥与军师信得过么。”
                        吴用听了,微笑道,“既来了,山寨里便没什么新旧之分。好比一门同胞兄弟,纵使人数众多,只有长幼,若还分得新旧,那似小生、似你天王哥哥……这等人该是破旧到何种程度……莫非取去修修补补?”
                        他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石秀也笑了,他身边的杨雄也笑起来。
                        杨林又来顺势伏于杨雄背上,大笑道,“怎样?还是做兄弟舒坦吧。俺也不躲你了,你也没那些烦恼了!”
                        杨雄笑道,“很是、很是!”一边将杨林从肩背上翻下来,“你既不跑了,俺们也喝一杯!这在以前,也是再不会有的事!”
                        二人相对饮了酒。
                        杨林又道,“军师要探祝家庄,杨林也愿往。俺自从上山,还未见寸功呢,这番以定要去。”
                        杨雄道,“俺也愿往。”
                        吴用微笑道,“又不是赶集,不必相争。日后建功之时必定不少。小生深谢几位兄弟,只是你们说得稍晚,还是石秀兄弟去吧。”
                        石秀答应一声,又向吴用道,“多谢军师!”他与吴用同年,嘴唇周围些须一些青青的胡子茬,很是爽正的样貌,若是慎思的神气、或是认真起来时,有些脉脉含情的韵质,这使得在原本一番凛凛气概之间,糅合几分隐隐的宛约之意,秀慧如斯。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10-24 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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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即刻便要起行。
                          吴用阻他道,“谅一个村坊,又在不远,兄长只管安坐山上主持大局,小生自请,点些兄弟随行,一同去料理了这事便回。”
                          晁盖道,“学究是个文士,岂能下山犯险。”
                          吴用微笑道,“无伤,这些兄弟回护,小生料也无碍。”
                          众头领纷纷称是。
                          晁盖见了,也点头道,“俺知学究能耐,别的都不妨,只是此去免不得一路鞍马劳累,学究需要自家爱护身体。”
                          吴用谢了他,当时调拨头领并军马,措置诸事妥当,下山径奔祝家庄而来。于路但遇那周遭的村民,听闻是梁山的人马,争相担酒担粮的来慰问,有的就要加入。吴用遂安排各军头领好好儿安抚百姓,如此不日抵至祝家庄前。
                          原来这祝家庄距离梁山不远,周围一带高山,丛林道路错杂,唤作,“独龙山”,山前又有一座凛巍巍的冈子,唤作,“独龙冈”,祝家庄便占冈而建。东、西两边另有二庄如双翼拱卫,互作犄角之势。东村便是杨雄、石秀之前去求救过的李家庄;西村唤作,“扈家庄”。
                          且说当日吴用引兵就在独龙山脉驻扎寨栅,请众头领都往中军帐商议。吴用先问杨雄、石秀两个,“两位兄弟,之前既已去过李家庄,不妨再说说,那李家庄上的人,可知祝家庄备细之事?”
                          两个见问,忙详细禀道,“那李家庄的管家杜兴,与俺们闲话家常时,已告诉,正是这个李家庄、并西边扈家庄,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这三处庄上,三村里算来总有一二万军马人家。惟有祝家庄最是豪杰。为头家长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又有一个教师,唤作,‘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庄上自有一二千舞刀弄枪的庄客。西边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作,‘飞天虎’扈成,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东村李家庄主,‘扑天雕’李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缚飞刀五口,百步取人。这三个庄既要抵挡梁山来借粮,都是吊桥城桓,那祝家庄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冈,四下一遭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方圆三十里,庄前庄后有五七百人家,都是佃户,唤作,‘祝家店’,也属祝家庄管辖,各家分派朴刀,编着字号,防备严密。前番俺们并时迁兄弟火烧的那个村店便在那祝家店了。”
                          众头领听了,都忍不得,向吴用问计,“军师,似这般,俺们将如何……”
                          李逵已叫道,“军师哥哥,俺也闲了许久,谅这个鸟庄,又何须问恁些,俺两把板斧砍将去!”一边往外就跑。
                          吴用喝住他,便道,“据两位兄弟所说,并之前得到的信息,小生这里将如何攻取这祝家庄的措置向各位兄弟言明。都依我号令,若违拗我的言语,以至于贻误军机、延挨事务,军法处置。”
                          李逵这才按捺住了。
                          众头领都向前听命。
                          吴用道,“石秀兄弟,你已去过那祝家店,今番就劳你再乔装走一趟,要探听之事如下,一则,或由村店、或由冈上,有什么道路,是教那一般平人往来的;二则,今番有无官兵策应;三则,那祝家庄以何法度节制佃户。切记,天黑之前,无论探听得如何,以定返回。”
                          石秀领命而去,自去准备。
                          吴用又道,“杨雄兄弟,黄信,吕方,郭盛,一会儿你们随小生去拜访李家庄;教头,请你引军,欧鹏、马麟、邓飞,杨林为副将,去打那扈家庄,切记,无论攻取与否,教他知晓厉害为要;秦总管,请你在中军节制,其余留守的兄弟一率听总管之令。花荣,你与总管协理。切记,无论何种状况,不可主动出战,只观察那祝家庄的动向,待小生等回来,却又商议。”
                          众头领齐声应喏。
                          吴用起身。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10-25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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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冲道,“军师,林某等此去,必定拿下那扈家庄。只是军师去李家庄,也要小心为是。”
                            吴用道,“小生自有分寸,教头不必担忧。”又将花荣唤到一边,“贤弟,小生还有事托付。”
                            花荣问,“军师哥哥还有何事,但请吩咐。”
                            吴用道,“小生却才请教头去取扈家庄,李家庄已是不妨,只恐那祝家庄策应。若教他们联合举兵,却是十分不妥。小生已料定,只因我们忽至,他们不知虚实,匆促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烦劳贤弟,一则劝止那秦总管,教他任何时候稍安勿躁;二则请贤弟伺机,但凡见那祝家庄有出兵迹象,只以弓箭伏击,震慑他们不敢往援扈家庄即可。”
                            花荣点点头,“请军师哥哥放心,小弟必定做到。”
                            吴用以羽扇抚了抚他的肩。
                            花荣道,“军师哥哥也要小心。”
                            吴用点点头,整衣出营,带着杨雄、黄信,吕方,郭盛去了,五人乘马去了。寨前吴用又交待黄信,“贤弟你且将沿途,无论所见山水、道路,村坊,都画个图来。”
                            黄信领命,去找纸笔。
                            吴用教小校把备好的画板与炭笔取来与他。
                            黄信一见,笑道,“原来军师哥哥比小弟又虑得周到。”
                            大家都笑了。
                            于路黄信专心绘图之际,吴用又与杨雄道,“杨雄兄弟,据你之前说的,那李家庄、祝家庄,扈家庄,三庄为防备我梁山,定立攻守同盟,那么何以李应为时迁讲情,那祝家庄不看他面上?谅那时迁偷鸡、你们后来烧店,这些作为都不是什么大事,若咬定你们都是梁山之人,毕竟在那时又无定论,按常理上,祝家庄都不至于闹到与李家庄交并。必定还有什么内情。”
                            杨雄想了想,道,“军师这一提,俺也认为如此。之前……李大官人好生着恼,直至亲自披挂,带了庄客去那祝家庄门前理论,反被那祝朝奉的三子祝彪射伤,无奈败退回来。因此我们也未曾讨得时迁回来。”
                            吴用道,“那祝家庄竟因此等事,出手伤了李应?”
                            杨雄点点头。
                            吴用轻轻摇头,“除非往常就多有嫌隙之事,只是碍于一般情面,不便发作,一旦遇事,才会恁地借题发挥,两家关系崩离。”
                            杨雄道,“军师说得极是。不过这往常的嫌隙之事到底为何,却不得而知。”
                            吴用道,“这番以定得知。”
                            他们说着已到了那李家庄前,早见门楼紧闭,吊桥高拽起了;墙里摆列着许多庄兵人马,门楼上擂起鼓来。
                            杨雄便催马上前,高叫,“杨雄再来拜见!”
                            庄门上杜兴见了,忙开了庄门,放只小船过来,接他五人渡过庄来,直到厅前。
                            杨雄向他备细说了自辞别后,与石秀两个投奔梁山,如今又随军马来打祝家庄一应原委。
                            杜兴听了,忙向吴用声喏,“久闻梁山军师,‘智多星’吴学究先生,今日一见,甚是幸会。”
                            吴用和他叙礼,“想必这位就是江湖上人称,‘鬼脸儿’杜兴的杜主管吧。”又引见黄信、吕方,郭盛。
                            众人在厅上分宾主坐定,吴用便问,“不敢动问杜主管,大官人何在?”
                            杜兴听了,起身向他再拜,才说道,“俺东人再三拜上各位头领:本欲亲身迎迓,奈缘中伤,患躯在床,不能相见,改日专当拜会。”
                            吴用见他如此说,暂且不动声色,只顺下秀眸,在胸前慢慢扑着白色羽扇,一边徐徐道,“小生已知你东人的意了。既然如此……”一边暗暗朝身侧的黄信递个眼色。
                            黄信会意,又瞅瞅吕方、郭盛两个。三人忽跳起来,上前扭住杜兴。连杨雄在旁也呆了。
                            杜兴已变了脸色,大声问,“俺只因与杨雄交熟,又见你们此来,只有五人,并没军马相随,才恁大意放你们入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杨雄回过神,忙来相劝,“军师……”
                            吴用止住他,“小生并没歹意,杨雄兄弟也莫惊奇。”说着起身向厅后去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2-10-26 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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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兴忙抬头喊,“军师、军师,东人确实有伤,不便相见!”
                              彼时那些庄客从四面奔上来,各举兵器阻止。
                              吴用顿住脚,气定神闲。
                              杜兴又喊,“莫伤了梁山军师!”
                              黄信在旁叫道,“你们不赶快让开,莫怪俺们对杜主管……”
                              杨雄喊,“黄信,休要冲动!”
                              吕方、郭盛牢牢扭住杜兴,也喊,“快让开,教军师哥哥入去!”
                              正闹着,那李应已转过屏风,自出来了,一边喊,“此事与杜兴无关。是小人无礼,望请军师放了我杜兴。”
                              吴用略抬起头,见他三十多岁,大约与林冲岁数相当,一部黑须,生得身形威武、气质干练,把白绢络着一只胳臂。吴用遂微笑上前见礼,“李大官人,只因小生此来,一心盼请李大官人赐见,计拙冒犯,还望恕罪。”一边示意黄信他们放了杜兴。
                              李应也打量他,因见吴用总在未及三十之龄,眉清目秀,三绺髭须,虽然年纪尚轻,但明净姣白的样貌有如清月出岫,乍一见,忽觉堂前生辉;他清丽若此,仿佛生来就应隔绝俗世,一点儿不沾下尘,实际却绰约其姿,谈吐有度,沉稳亲和。李应暗暗惊奇,已道,“久闻梁山军师,巧慧过人;今日得见,想不到军师品貌卓绝至此,怕是已盖过传说中的声名了。”复请众人坐了,又教杜兴摆茶摆果的款待。
                              吴用谢过他。
                              李应问,“不知军师到此,有何见教?”
                              吴用道,“实不相瞒。今次小生携众家兄弟来此,决意攻取祝家庄才罢。小生听闻李大官人虽与祝家庄有同盟之约,前日却因故为那祝家庄所伤。未知李大官人当此时,有何打算?”
                              李应听了,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撑着一只膝,叹道,“军师此问,是顾虑若你们此番攻取祝家庄,我会前去策应吧……他祝家庄已与我交恶。遮莫如何,我只作不知便了,以此使军师知晓。”
                              吴用听了,轻轻点头,“李大官人果然快人快语,小生已承知。那小生就此拜辞,只是还有一言,请李大官人安卧庄内养伤时,不妨忖思。如今李大官人与祝家庄交恶,不往救应,这也罢了。只是大官人原与祝家庄定立攻守同盟,那祝家庄前番诬李大官人里通梁山,以至交并,今次又见李大官人不往救应,新仇旧怨,那有不忌恨的?谨防祝家庄将大官人一纸诉状,告到州里,到那时,便是身家性命攸关的事。”
                              李应听了,只道,“军师说的,保不定也有这样的事。不过俺李应,一向奉公守法,所谓里通梁山,纯属他们的诬陷之辞,我又没作奸犯科,岂得怕他?便有官府前来讯问,只要分辩清楚,又有何妨。”
                              吴用道,“话虽如此。他们却有实证:那个时迁现在他们手上,若是已屈打成招,大官人正是有口难辩;再者我们来攻取祝家庄,大官人坐视不管,若祝家庄据此向官府诉讼,指大官人此举就是暗中助我梁山,大官人又如何辩得清楚?”
                              他一番话说得李应深为踌躇起来。
                              吴用又道,“大官人与祝家庄交恶,只想于祝家庄、梁山之间,独善其身,但情势所致,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应怔了怔,问,“那么军师告诉此话,到底何意?”
                              吴用道,“并无什么深意。只是小生想着,毕竟与大官人有幸结识一场,也盼大官人从此能够珍重,不要因此致祸才好。”一边不再多言,告辞出来。
                              李应又是一怔,因挽留不住,便教杜兴相送。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2-10-27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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