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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梨花雪‖四海盟约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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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盟约 第五章


IP属地:湖北1楼2022-11-18 08:38回复
    第五章
    北宋大观四年(公元1110年)。
    晓来微雨薄寒。
    公孙胜在山间寮房前立地,兀自观看那周遭松翠依旧,然而苦竹却还是枯黄一片,拉拉扎扎,萎顿的态势。在他面前,一些野葡萄藤掉落下来,耷拉着半枯的茎须。
    鸟雀的喳鸣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里,平添幽静。
    公孙胜却想起一般的丛峦叠嶂,而那里,倾晨凭栏眺望,触眼即是汤汤无际的泊水,仿佛与天穹联接,浑若一体,其间响彻的是不羁的渔歌。
    他转过脸来,微笑的模样就如昨夜霁空里的珀月,“是小七……”
    闲常的每一日都是这样,他在拱形的葡萄荫下坐地,顺着秀眸,查看那些各处送来的帐册啊、军务啊,或是阅读邸报,专注的神气与他皎白的容姿很相配。若是公孙胜踱过去,他便会抬起头来,温慰地搭讪,“道长来了。”他还会暂且丢下手边的事,耐性和他相叙,“你看今年的葡萄发得多好啊……”公孙胜曾经以为仅仅如此,是他待自己不够热情洋溢,远远不能满足期盼……可是,现在看来,连这些都已成了弥足珍贵的奢望……
    那真是最为寻常而又美满的一天天……
    早课的钟声响起了。
    公孙胜嚯地回过神。
    童子在他背后喊,“师兄,师兄,真人唤你呢。”
    公孙胜转过身来,答道,“我已知了。”他镇定一时,择路来到罗真人常日坐地的草轩里。
    门前踯躅的仙鹤见他,只是稍为避在石子甬道旁,兀自闲步。
    两个青衣小童仍在廊下侍弄花草。
    半开的纸格扇内,可见真人端坐在云床上看经,他的披发与长长胡须都已雪白,容长的面容淡逸而矍烁,披着鹤氅,戴着高高云冠,仙风道骨。面前的青铜小香炉里,点着一柱香,缭绕飘散在屋宇之下。
    公孙胜向前跪下见礼,“师父。”
    罗真人手持拂尘,开言道,“一清我徒,自从年前你辞别山东旧友回山,已有几日了?”
    公孙胜怔了怔,竟不能回答。
    罗真人微微抬眸,“徒儿何故魂不守舍。既辞俗务,便已脱离苦海,正应一心修真,又何得贪恋于彼,不能够息心。”
    公孙胜不能答言。


    IP属地:湖北2楼2022-11-18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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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真人等了一时,轻轻喟叹一声,“一清,你可知为师何故唤你回来?”
      公孙胜这才开口道,“皆因徒弟原是修行之人,终将辞却俗世……所有……一切……一心向道。”
      罗真人道,“一清你所言也是。但为师潜心向道已有数百年,惟得我徒一清,庶几之才。为师有五雷真授,乃道家正法,凡得此法者,遂成通天彻地之能,掌造化万物之灵。例来修道之人,惟长生并五雷法为毕生所求。但世人不知,若怀此法,但凡一点私意邪心未除,必将造孽苍生,以至于妄行杀戳,枉使生灵涂炭,有负我出家人一片慈悲为怀之心。为师有心将五雷真授传与一清,然在此之前,一清必要磨炼心性,悟得大道方可。如今为师来问我徒,若一清仍如此贪恋尘世,欲念不除,何以大成。”
      公孙胜听了,怔了一时,遂向真人庄重叩拜了,起身跪直,禀道,“我师在上。恩师竟这样期许徒弟时,徒弟不敢再相瞒。徒弟……感激恩师厚待,将如此大事相托。但徒弟自谓,并无恩师所愿的那样大贤大德,亦且徒弟绝无此贪念,跟随恩师,也不为图谋五雷真授。徒弟只想……同他生死一处,就算不能够大成、不能够修道修仙,从此功亏一篑……徒弟斗胆请恩师,恕不肖徒,惟此心愿,终我一生也不能够息烬。”
      罗真人问,“我徒指谁?”
      公孙胜道,“恩师恕罪,一位山东旧友。都是徒弟贪欲,与他无关。”
      罗真人微微点头,“据我徒之意,宁可舍弃五雷真授,也绝不愿与他离断?”
      公孙胜叩拜在地。
      罗真人道,“一清,你既毫不贪念这五雷真授之法。我徒,为师正告你,一清虽然自幼从道,又天赋甚高,但直至今日,凡一清所学,无非我道法之皮毛。若一清终将不能够以五雷真授加持,凭一清再贤,也只是庸碌无所为、唬人而已。”
      公孙胜道,“徒弟心愿已至此,遮莫将来如何,绝不言悔。”
      罗真人道,“既如此,我徒不必叩地。”
      公孙胜谢过他,仍直跪着,并不就起。
      罗真人道,“一清,你且跪向前,受我五雷正法之诀。”
      公孙胜听了,以为真人到底不允他,仍维持原意,教他潜心修炼,故此才肯授与五雷法。公孙胜只觉绝望,满心凄惶,泪水已涌出,但他不再多言,再拜道,“徒儿谨遵恩师教诲。”
      罗真人道,“我徒,你要记住,为师看重的是一清纯正无邪之念。一清天资甚好,切不可自暴自弃。这五雷真授,一清必得大成于内,莫可辜负为师的期望啊。”
      公孙胜含泪点头,“徒弟牢记,请恩师放心。”
      罗真人教他起身自去,又道,“一清早晨上山侍应,且回去看顾老母,可在家中默记口诀、揣摩心法,待晚间再来也不迟。”
      公孙胜又拜谢了他,站起身恭谨退出去了。
      罗真人望着他转身出了草轩,沿石子甬道慢慢踱远的背影,又轻轻喟叹一声,重新看经。


      IP属地:湖北3楼2022-11-18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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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梁山大军抵至李家道口的作眼酒店前,朱贵迎出来,才笑喊,“天王哥哥,军师,你们回来了。”
        阮小七已上前握了他的手,喜道,“哥哥!”
        众人都笑了。
        刘唐大笑道,“掌柜的,这一趟小七可想你了!”
        众人更是“哈哈”一片笑。
        朱贵也笑道,“那要如何啊,回头教他多吃块肉。”
        阮小七笑道,“哥哥总把俺当作小孩儿哄么。”朱贵仍牵着他,请众头领进店里等船。
        大家各找座头坐下,乘着朱贵招呼伙计上酒上菜的当儿,相互叙话儿。
        孙立一般自登州过来的头领并杨雄、石秀,之前已来过,自是熟稔。
        扈三娘、李应、杜兴,时迁……四人却是才到,都觉新鲜,向众人询问。
        扈三娘向顾大嫂道,“咦,那朱掌柜恁地济楚,我还以为俺们山寨,只见军师哥哥是个可人儿呢。”
        顾大嫂连连点头,“妹子才来,还不知哩,往后日子长了,更要晓得,对岸守小寨的,还有个郑家兄弟,那人品,连三娘恁样的见了,保管嫉妒得发狂!又生就一双巧手,会做银器。”
        扈三娘听了,惊奇的瞠圆了水杏双眸。
        顾大嫂又向她一点头,“真是的!老娘只怪托生成个女的,若是托生成个汉子啊,那不得成天价对着他们这般人流口水了!”
        扈三娘“格格”直笑个不住。
        孙新过来笑道,“当家的,做什么又乐得颠儿风,你恁粗卤,也不怕唬着三娘。”
        顾大嫂一把搡开他,“去、去!俺们大女子说话儿,小男人莫打岔!”
        孙新笑着走开了。
        扈三娘又笑一回,一边端着酒四处看,瞅见那粉壁上题诗,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她读了几遍,朱贵已在旁笑道,“三娘,这是你家官人的墨宝。那时教头雪天来投梁山,在店里打尖,以此写下的。”
        扈三娘冲朱贵一笑,又转向林冲,“是么,官人?”
        林冲笑道,“正是,让三娘见笑了。”
        扈三娘笑道,“官人还会这手文学?‘威镇泰山东’,官人现在就是威镇山东的英雄好汉!”一边向他伸出大拇指。
        众人听了都笑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11-19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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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已打趣道,“教头,你看这多可爱的小娇妻啊!”
          林冲笑道,“你们莫嘈!也莫浑她。”
          那边孙立与黄信一边喝酒,一边款叙,“小娇妻?听得说黄信兄弟家里也娶个恁可爱的小娇妻。”
          王矮虎过来,扒住两人肩头,“可知是哩!这个黄信是花荣的妹夫。那家中的妹子,聪明乖巧,你只看花荣的样范儿,就知了。”
          黄信也笑点点头。
          孙立听了笑道,“怪道这个黄信兄弟能够娶到恁样小娘子,俺一见他啊,就喜欢!”一边揽住黄信的肩。
          众人哄笑。
          黄信笑着,还未及答话,王矮虎已大笑道,“你莫撩拨他,人家是有妇之夫!”
          孙立笑道,“有妇之夫又能如何,俺也是有妇之夫。”又向黄信道,“兄弟,俺就是喜欢你!”
          黄信笑道,“好、好,冲你这热乎劲儿,俺也……有一些儿喜欢你。”
          王矮虎作势直咂舌。
          顾大嫂在众人大笑之间站起身,踱过来,一掌拍在孙立与黄信之间的桌子上,“你们这般汉子,直教老娘这一身鸡皮哟!”
          扈三娘已笑得前仰后合。
          众人正闹着,忽见一人撞入,门口八月一眼瞅见,忙喊,“来客人也!是个公人!”
          旁边的刘唐已操刀在手,笑道,“那里来的冒失鬼,倒来得正好儿!”几步跨上前,却喊道,“雷横!”忙转向屋里众人,“天王哥哥,是雷都头来了!”
          晁盖听得,忙起身踱过来,一边爽落大笑道,“哎呀,原来是雷都头来了!今日甚么日子,竟恁地赶巧!”
          正是雷横踱上前,也高兴道,“晁天王,学究先生。”又与三阮搭讪过,转向刘唐,“你这个‘赤发鬼’,怎么每次见面,都要放对么!”
          刘唐大笑,“只要雷都头有兴,俺奉陪到底!”
          原来这雷横本是郓城县步兵都头,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为他膂力过人,能跳三二丈阔涧,人称“插翅虎”;原是本县打铁匠人出身;后来开张碓房,杀牛放赌。他有一个挚爱恩友,乃是本县马兵都头,唤作,“美髯公”朱仝;身长八尺四五,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生得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原是本处富户,为人仗义疏财,广结江湖好汉。这两人都是一身好武艺。
          当日只因刘唐连夜来东溪村,告诉晁盖“生辰纲”一事,被那雷横巡村时,见他面目凶恶,当作贼人拿了。两人曾有一场好斗,未见输赢,幸被晁盖、吴用等人解拆开了。及至之后“生辰纲”事发,朱仝、雷横两个身为县里都头,也曾率土兵参与追捕晁盖等一行七人。二人都仗义,明里打哄,却私放晁盖他们自去。他两个往日又与宋江也过得好。
          这时晁盖见了雷横,满心欢喜,正逢军马凯旋,遂邀请雷横,一同坐船过泊。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11-20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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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聚义厅上,众头领齐聚,大吹大擂助兴,大摆筵宴尽情吃喝。席间晁盖乘着酒兴,便请雷横入伙。
            雷横饮了酒,笑道,“承蒙天王厚意,俺早知天王并众家兄弟何等豪杰!不瞒诸位,俺心里久生投托之心。只是家中还有老母年纪高大,在县里祖屋住得久了,不愿挪动,需要俺早晚奉养,再者惭愧那县中还有些房产经纪,一时不舍得。今次本为知县相公差遣,外出干事,途经山寨,想着来探望一回。日后只待为老母送终已了,必来投奔,甘为帐前小卒。”
            晁盖并不介意,只道,“都头所说,这是情理中事。”一边请酒,又相问朱仝近况。
            雷横道,“朱哥哥之前也被差遣出去,敢是还未归来。”
            刘唐忽笑道,“雷都头,你既专门来看俺们,又不肯投奔俺山寨,想是也舍不得你朱都头吧!”
            他此话一出,点醒了众人。
            大家恍然若悟,纷纷以为正是如此。
            雷横见状,也笑道,“也有这件缘故。朱哥哥忖事,天王、军师可知,虽然仗义,却有些只图眼前安生,不愿生是非。他当得县里马军都头,恁么多年,只求吃饱穿暖,本分过活儿,俺也拗不过他。”
            晁盖道,“朱都头是个最稳重不过的人,俺理会得。”
            大家吃酒至晚,雷横自有事务在身,滞留不便。晁盖教取大盘金银与他做盘缠,雷横百般推托不过,只得拜受了,都打叠在包裹里,这才告辞下山而去。
            这里晁盖并众头领送行回来,晁盖一路又向吴用道,“学究,你看这朱、雷二都头,当时都是与我宋三郎交熟的人,若是宋三郎也在的话,该有多好!”
            吴用听了,也就安慰几句。
            因大军才回山,需要休整;新增许多头领,也需安排调配;又要筹备林冲与扈三娘的婚事……山寨上多日人员来往忙碌。正不知过去多少时日,只说那一天,吴用正在聚义厅里与杜兴、蒋敬两个一同查看钱粮收支帐目。陶宗旺、侯健、萧让、裴宣、孟康,林冲……等人散坐周遭,准备报告凡土地、衣袍旌旗、兵甲信印、造船,军政军务……诸般事。忽闻外面聒听鼓响,却见小校领那雷横又来。
            吴用见了,起身才道,“雷都头,今日甚风吹到此?敢是还来逛逛……”
            不想雷横大不似前时情形,哭将上来,拜倒在地,一边连连道,“求军师救救俺家朱哥哥!”
            众人在旁都惊疑。
            林冲过来代为扶起雷横,“都头但有话好说。”
            晁盖也从后面过来了。
            吴用好言抚慰他,问起缘故。


            IP属地:湖北6楼2022-11-21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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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横平静一时,这才道,“原为那县里来了个唱的,唤作白秀英,又有个跟随的老爹,唤作白玉乔。父女两个每日在瓦子里搭台赶场。千不该万不该,那日莫非狗生角,鸦变白,俺去那瓦子里望了一回,正好儿坐在当首,又不曾带钱,被那白氏父女说一顿,俺那时也是急了,出手打那白玉乔一耳刮子,却扇掉他几颗牙,脸也肿了。那白秀英气不过,仗着她是知县的**,一顿‘枕头风’,知县动怒,责令把俺枷在那**的场子前示众。偏生俺的老母上街见了,与那**理论。那个泼妇竟动手打老母,俺又焦躁了,戴着枷就上去打那泼妇,一个不防,把那铁枷打中那婆娘的头,她脑浆迸裂,当场死了。知县以此判俺死罪,押到州里去。是朱哥哥于路私放了我,又安排老母悄悄儿在半途上等待,教俺们娘俩儿紧着来投山寨。只是朱哥哥为人仁厚,他偏要回去认罪,只说大意走了嫌犯,不道得便得重罪。”一边不禁抹了把眼泪,“我朱哥哥虽然如此说,但依俺看,那得恁么容易脱罪,又教俺怎么放心得下,俺朱哥哥……”
              晁盖道,“雷都头,你既来了,只管安心住下。俺这里立刻教戴宗兄弟辛苦一趟,去那县里探听朱都头之事,若他果然危急,俺们山寨还救他上山便了。”
              雷横连连点头,又称谢。
              晁盖道,“兄弟不必如此!前些时才说到早有投托之心,想是兄弟还是与俺们山寨有缘,说话儿已来了!”
              众头领在旁都道,“是啊、是啊!”
              从此雷横在梁山安身,不日那戴宗得到消息返山。
              雷横忙来问他。
              戴宗道,“朱都头也无甚大事,判了刺配沧州。”
              雷横这才稍为安心。谁知日子一长,他又坐卧不宁,长吁短叹,焦灼不安,竟至于茶饭不思、任事罔闻。
              林冲一向节制山上军务,早已将雷横这番情状看在眼里,问他,那雷横那里还能强自捱着,痛哭道,“俺着实思念俺朱哥哥啊!”


              IP属地:湖北7楼2022-11-22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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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秦明、花荣、黄信、孙立、扈三娘、欧鹏、马麟、邓飞,穆弘……等将在校场坐地。
                扈三娘便与黄信道,“雷兄怎么的,莫非相思病?”
                黄信瞧瞧她,点点头,“是,三娘断得极准。”
                扈三娘略略惊住,一边同情地摇摇头。
                孙立坐在黄信的另一边,也是摇头叹气。
                花荣在众人一侧立地,专注的聆听,又兀自思索一番,开口道,“为何不告诉军师哥哥?”
                黄信向他调过脸来,“你一个人罗皂得军师哥哥还不够,怎么甚事都往哥哥那儿推!”
                花荣道,“俺是觉只有军师哥哥才有办法嘛。”
                黄信无奈摇头。
                欧鹏与邓飞两个只管相对喁喁低语……林冲唤他们俩,“兄弟,去带你们的孩儿们。”又与秦明道,“总管,烦你在此,我去见军师。”
                扈三娘喊,“喂,你还是要去找军师哥哥啊!军师哥哥还能看好雷兄的相思病啊!”
                林冲本待要走,这时立住脚,转过脸来,向着她道,“小孩子家家的,莫要成天价胡扯一气!你也不许偷懒,这里须不是家中。”
                众人都笑了。
                扈三娘只得吐吐舌头,一边微微撅起粉唇。
                秦明望向这边。
                黄信忙站起身,一边朝扈三娘、孙立,都递眼色。他两个都站起来。
                秦明拧着眉头道,“给老子看什么看!黄信、三娘,去带你们的孩儿们。孙兄,你管束好他们两个小儿。”
                孙立应喏。
                那时林冲已在兵营寻到吴用。他正在和杜迁、宋万叙话儿。
                杜迁先喊,“教头。”


                IP属地:湖北8楼2022-11-22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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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用转过脸来。
                  林冲道,“军师,我看雷兄病得不轻……”
                  吴用问,“怎地?”
                  杜迁、宋万两个也在一旁听着。
                  林冲道,“他今日向我哭告,请山寨务必设法,使朱仝来投。”
                  吴用道,“我早知他有此愿。只是我亦知,朱兄不会上山的。山寨虽好,那有这等逼勒人的。亦且朱兄当日,遇那宋公明杀死阎婆惜一事,私放宋公明;之前也因‘生辰纲’诸事,私放晁天王。朱兄对俺们都有恩。他若不愿之事,我何能相强。”
                  林冲道,“军师所言极当,可是……”
                  他们已见晁盖、雷横,并一众头领过来了。
                  雷横向吴用跪下来,“军师,俺求你……”
                  吴用扶住雷横,“雷兄请先起身说话儿。”
                  雷横哭道,“却才林教头问俺后,俺见他立时来寻军师;俺又去找了天王哥哥,哥哥他也说此事只有军师才有法子;之前同在郓城,俺早知军师能耐!军师,求你见怜俺,就把俺朱哥哥弄上山吧!”
                  吴用道,“雷兄,你不当这么做。你是最清楚的,朱兄不愿上山。”
                  雷横哭着道,“军师,就当是我求你了!俺实在是没办法了!求你了!只要你把俺朱哥哥弄上山,至于他愿也不愿,俺来管,到时绝不再罗皂军师!”说着又连连拜下去。他那扇圈胡须上沾满泪渍。
                  晁盖道,“学究,你就答应雷横吧。”
                  吴用道,“兄长,并非小生不愿体谅雷兄,实是此事,十分不妥。”
                  雷横抬起头来,“军师只说对朱哥哥不妥,俺想,军师以定已有计赚俺朱哥哥上山!军师,求你了!俺保证,朱哥哥不会怨你的,要怨就怨俺!是俺这般想念他,以定要同他一处,俺该死!但俺就是想俺朱哥哥……”
                  晁盖又在旁吁请,“学究若是已有计,万勿推辞!”
                  吴用无奈,只得道,“是,赚朱兄来山寨并不难,可是我……”
                  花荣踱过来,“军师哥哥,你莫为难,你看雷哥哥恁么可怜见,若哥哥觉得此事不妥,那将来该有的罪责,小弟都愿代替军师哥哥受过。”
                  吴用嗔他,“贤弟如何多话!”
                  花荣称喏而退。
                  雷横仍在跪地苦苦求告。
                  林冲几次要插话,当此情势,都无从说起。
                  吴用扶雷横起身,“雷兄,不必如此,小生答应你便了。”
                  雷横连连点头,“多谢军师!多谢军师!雷横一生一世都念着军师恩德。”
                  吴用拍拍他的肩,微微蹙着眉,“只是雷兄,事在人为。小生虽允了你,也当尽力,却不敢保证万全。若之后事有不谐,你只管责怪小生就是,莫要再自苦。”
                  雷横点点头,握了他的双手,含泪道,“军师,俺理会得,你放心。俺自知教军师为难了。”


                  IP属地:湖北9楼2022-11-22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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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便问吴用如何措置。
                    吴用道,“此事须得见机而行。如今事不宜迟,小生与雷兄,这就起程往沧州。见到朱兄,小生自有计较。”
                    林冲道,“那沧州路远,军师与雷兄两人如何去得。”
                    花荣道,“我陪军师哥哥前去。”
                    吴用道,“我正要掩人耳目,潜行了去,只我与雷兄两人最好。到时俺们两个在柴大官人庄上落脚,自当稳便。”
                    晁盖道,“话虽如此,但教头说得也是……”
                    李逵钻将入来,“俺也去!”
                    晁盖嗔道,“你去做什么,给学究遭祸呢。”
                    李逵见他如此说,当即叫起来,“天王哥哥就是恁般瞧不起人!军师哥哥要去沧州干事,他与雷兄都看着面善,路上免不得教人欺负,若动起手来,如何处!俺跟去又不惹祸,只这张致,也吓死个把人!保管护军师哥哥周全!”
                    众人听了笑道,“铁牛也自知哩!”
                    晁盖还要再说,吴用道,“李逵兄弟说得也是,就这么定了。我们三人即日赴沧州。”
                    李逵喜得拍手。
                    晁盖道,“学究,你是不曾见这个黑煞神发起性来,你如何制得住。”
                    吴用只道,“不妨,许是这趟还用得上他。凡事小生自有裁处,亦且还有雷兄。”
                    晁盖见他如此说,只得应允。
                    当下三人自去准备,结伴起行。众头领都来送行,晁盖又嘱咐了吴用许多话,吴用一一应着,花荣紧紧握住吴用的手,不肯松脱……吴用微笑道,“贤弟,军师不会有事的,我给你保证。”花荣听得此语,刹时泪目,一边却绽开笑靥,他上前和吴用紧紧拥抱,“军师哥哥,保重。”晁盖又吩咐李逵、雷横二人,“于路好好儿保护学究。”两人都应喏。如此三人登程,一路五里单牌、十里双牌,夜宿晓行,抵至沧州柴进庄上,说明来意。柴进忙亲为相迎、款待周到,又着人去城内州衙探听朱仝之事。
                    那日已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柴进家下的人多时已打探到,朱仝自从刺配到此,很得知府看重,留在衙前听用,又因那知府家的小衙内,年方四岁,稚龄之间,因觉朱仝的胡子有趣,却闲常教朱仝抱哄,处得熟了。知府见朱仝稳便,也一向信任他。这日晚上,正教朱仝抱着小衙内逛街耍子。
                    吴用一听,计上心来,暗暗吩咐了雷横、李逵两个,又知会了柴进,离庄急急地来城里寻朱仝。


                    IP属地:湖北10楼2022-11-23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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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盂兰盆会,那街上热闹纷呈。朱仝将那小衙内背在肩上,与他买糖瓜并花灯,爷俩儿笑耍,人群里与吴用、雷横二人擦肩而过。
                      雷横便喊,“哥哥!”
                      朱仝惊讶回头,见是雷横,忙道,“你为何在这里!”
                      雷横扯了他的袖子,“小弟千难万难,寻到哥哥,这里不是说话儿处,请哥哥随俺来。”一引将朱仝引到街角僻静处。吴用也上前相见。
                      朱仝见他二人都来了,忙问缘故。
                      那小衙内闹将起来,“俺不要胡子说话儿,俺要胡子同俺耍子。”
                      吴用道,“且请宝宝在一边吃糖瓜,我们同朱兄说几句话儿。”
                      朱仝听了,哄着那小衙内,从肩上抱下来,搁在一旁。
                      小衙内犹道,“胡子快来!”
                      雷横道,“请哥哥借一步说话儿。”又引得稍远,见四周无人,便跪下哭求朱仝同往山寨。
                      吴用在一旁劝道,“朱兄,纵使你心里不愿投托山寨,看在雷兄这般苦情,你就允了吧。”
                      朱仝道,“雷横,你怎可赚我!若我要上梁山,何用等到这时!如今我在此也安得身,不过三年五载,xing期满了,仍回郓城老家,家里还有薄产,颇能度日,如此一了残生,我心足矣。要我上山,这话再也休提。”
                      雷横哭道,“哥哥就当可怜见小弟。遮莫如何,小弟只愿与哥哥一处!”
                      吴用在旁看着,轻轻摇头,因见朱仝坚意,便道,“既然如此,小生便向朱兄明言吧。你若是今次不随我等同回山寨,你也再回不得那衙里。我已教人将那宝宝带走了。”
                      朱仝闻听大惊,暂且不顾他们如何,急急转回去寻找,那还见小衙内。他又来直问着吴用,“军师何故如此狠心!直逼得俺老朱走投无路!”
                      雷横跪倒在地,牵着朱仝衣襟道,“此事不怪军师,都是小弟,自从与哥哥分别,实在想念。哥哥,想我们在郓城县里勾当时,从未有分离。哥哥,俺实不愿从此便要与哥哥劳燕双飞,天各一方,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还过得什么劲儿!哥哥,你要怪就怪小弟,要杀就请杀了小弟,总之假如哥哥不同小弟回山寨,小弟也不想活了!能为哥哥而死,小弟此生足矣!”
                      朱仝见他说得如此,望着他,虽然焦虑,也觉恻然,长叹一声,扶了雷横起身,无奈道,“贤弟何得如此!”
                      雷横哭道,“俺心里只有哥哥!”
                      朱仝感慰,揽过他,一边抚着他的肩,“雷横,是做兄的伤了你的心……”
                      雷横和他紧紧相拥,“哥哥,小弟只要哥哥相伴!哥哥,你就答应俺吧……”


                      IP属地:湖北11楼2022-11-24 0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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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仝点点头,“事已至此,我也明白雷横相待的一片心。罢了,我们就同归山寨吧,也不过如此。”
                        雷横闻言,登时狂喜道,“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骗小弟、不会哄俺!”
                        朱仝道,“贤弟何能作此想。你朱哥哥从来说话算数,一言既出,便不再翻悔。”一边与雷横慢慢分开,又来拜吴用,“军师,从此朱仝情愿为山寨的马前卒,任凭驱使,绝无二心。只是那小衙内不过懵懂稚儿,还望军师仍由俺带他回去,好好儿交与他父母便罢。”
                        吴用道,“这也好,原本只为劫持那宝宝,迫使朱兄就范。朱兄既这样说,那么我们就去城外吧。想是李逵兄弟已抱了宝宝,多时出城等待了。”
                        朱仝道,“军师说的,就是那个山寨的‘黑旋风’李逵?”
                        吴用道,“正是。”
                        朱仝听了跌足道,“这个江湖上闻名的黑煞神,小衙内落在他的手中,怎生了得呀!”
                        吴用道,“无伤,我已交待了他,不可造次。”
                        三个同行急出城来,只见一片黑地里。朱仝问,“那李逵在那里?”
                        吴用便唤,“李逵兄弟。”树影后转出一个黑塔似的人,背着惨淡的星光,尤似一尊无感的恶灵。
                        李逵近前来,一片声的埋怨,“军师哥哥怎教俺做这事!看着个小娃娃。他就是哇哩哇哩哭,教人好生心烦!军师哥哥又不教俺一斧子砍了他了事!俺实在不耐烦,就把他夹在腰里,哈哈,他就不哭了!”说着抖了抖腋下。那孩子摔在草里。
                        朱仝忙跑上去一看,只见小衙内面色铁青,双眼紧闭。他不禁大怒,抬头道,“***菅人命的黑杀才!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抽刀与李逵厮并。
                        李逵也怒道,“红脸厮,爷怕你不成!”从腰里拔出双斧,抵住朱仝。
                        雷横见状,忙横身在里面阻止二人。
                        这里吴用抱起小衙内,连声呼唤,见他并无任何反应,惶急上来,摸摸那孩子身上,尚且有些暖意,四肢也还是软的。
                        吴用忙抱了他,一边喊,“你们住手!救宝宝要紧!”


                        IP属地:湖北12楼2022-11-24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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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仝收刀。
                          李逵仍气哼哼的。
                          当下四人寻到预先藏在此处的马匹,骑了疾驰柴进庄上。
                          柴进一见,忙请了家中常住的太医,看那小衙内,一顿用药、针石料理,好歹教他回过气息,却只是不醒。
                          吴用忙问缘故。
                          那太医道,“稚子年幼,只保得性命已属勉强,想是被勒得闭气太久,身体受损,醒不过来了。”
                          吴用大惊失色,怔在那里。
                          一旁李逵道,“这不是和SI了一样吗,哈哈哈!”
                          朱仝愤极,又要和他拼斗。
                          雷横只是SI劝。
                          吴用对他们如何,置若罔闻,起身踱出去了。外面正逢柴进来问讯,一边喊,“军师,那小衙内怎样了?”
                          吴用张张嘴,刚要答话,却骤地不支,跌下去。柴进见状,忙赶上前扶住。
                          吴用已晕了过去。
                          柴进一见,顺势把他揽在臂弯里,一边慌得大喊,“太医!”扶回房里温存了半日,至晚吴用才幽幽苏醒。
                          柴进仍守在旁边,忙唤,“军师,好些也未?”
                          吴用才要起身,觉着旋晕。
                          柴进扶起他,仍使他倚靠在自己臂弯里。
                          吴用仍怔怔地,望着柴进。分明是一派雍容秀丽的面孔,可是吴用偶一错愕,却看作是那张满是稚气、无声无息的小小脸儿……吴用默然流泪。
                          柴进问,“军师?”
                          吴用回过神,开口道,“都是我……恁地残虐凶狠,而不自知……竟不惜对那样一个宝宝下手……我……根本……不配为人……还惺惺作态,什么梁山军师!我有什么脸面再回去见兄长……我做的事,连我自己都怕……”他一边神经质般的微微战栗。
                          柴进劝慰,“不是军师。军师也是好意,是李逵兄弟手脚没个轻重……”
                          吴用轻轻摇头,“不是。是我……明明兄长提醒过我,我无法制住李逵,是我自作聪明,偏要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亦且是我残忍好SHA的本性,才会纵容李逵行此事……是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还恁地虚伪,当得山寨军师,竟然如此厚颜,闲常教诲于人……其实我什么也不是……”
                          柴进道,“不是军师。军师不必恁么自责……”
                          吴用道,“我杀了那个宝宝……”他紧紧抱住两鬓,浑身颤栗得厉害,“是我……成心的,连孩子都SHA……”
                          柴进将他揽在怀中,“军师,别这样。歇息一时,就会好的。”
                          吴用清泪涟涟,渐渐不支了。
                          柴进扶了他重新躺下。
                          吴用陷于谵妄中,流泪不止。
                          柴进唤了太医,为他针灸,才使他慢慢平静下来,沉沉昏睡过去。
                          这里柴进来寻李逵、朱仝,雷横三人,“军师还需要静养。这几日那州里以定还在寻那小衙内,风声又紧。我意,着人悄悄儿将这小衙内送至衙前,随他父母料理。你们都要在庄里潜住,一切小心着意。待军师好些了,却再商议。”
                          三个都点头。
                          朱仝道,“都是这个天杀的黑厮害的!”
                          李逵又要上来拼斗,被柴进拦住,“李大哥,你安生些吧。军师还在养病,你不要再惹祸了。”一边吩咐了庄客,抱了那小衙内,乔装改扮去城里,忽见吴用又奔出来,一边哭道,“不要带走宝宝!不要带走他!”一边要上前抢那孩子,却不支跌下去。


                          IP属地:湖北23楼2022-11-25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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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忙扶住。
                            柴进示意那庄客,把小衙内抱回来,与吴用。
                            吴用紧紧揽了那孩子,一边哭着,“我要治好他!我以定会治好他!我以定要看着宝宝好好儿的!”
                            大家见他如此,相顾看看,都有些动容。
                            柴进握了吴用的手。
                            朱仝道,“军师……”
                            雷横道,“军师,你莫伤心,这都怪俺。若不是俺当初强逼着军师来……那有此事,也不会连累军师……”
                            李逵愣愣跪下来,“军师哥哥,这娃是俺铁牛弄的,铁牛给你赔不是……”
                            吴用哭道,“是我……是我滥杀无辜……是我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是我……我要救宝宝,遮莫如何,都要救他……”仍抱着孩子,“我立刻带着宝宝回山寨。以定可以寻到办法。”一边扎挣起身。
                            众人苦劝不住,柴进道,“军师,不如这样。朱兄、雷兄,你们保护军师,带着宝宝回山寨,寻求良医;李大哥,你就在庄上暂住,或者我这里访得良药名医,也好有个带信儿的头领,免得误事。”
                            李逵一口答应,“那个娃娃是俺弄坏的,害军师哥哥恁么难过,俺也须赔给他一个好好儿的宝宝!”
                            朱仝道,“你这个黑厮总算也懂些道理。”
                            李逵向他瞠起怪眼,“俺怎么不懂道理啦!你这个红脸厮说清楚!”
                            柴进并雷横只得又劝。
                            吴用催着起行。柴进再三嘱咐,送他三个出庄,带着那孩子自去,日夜兼程回到梁山,吴用即已支撑不住,卧病在床。众人因知一应原委,都是叹息,妥为安置了那孩子,每日都来探望吴用。
                            那日张顺来了道,“俺有个旧识,住在建康,唤作,‘神医’安道全,能医得人活。现在军师哥哥并那孩子都是恁般病况,不如去请了那安神医来,敢怕就看好了!”
                            晁盖一听,忙命取了一百两黄金,教戴宗与张顺一同,赴建康请那安道全。
                            原来那戴宗的神行法,也能带得个把人疾行,当时与张顺去了。


                            IP属地:湖北24楼2022-11-25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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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纳罕。
                              晁盖已道,“莫不是胡扯!学究身体恁么弱,那来更通达、更新鲜的血!再者俺山寨上还有一万孩儿,那些人中,找个把七窍玲珑心,料也不难!还是莫要教学究……”
                              吴用道,“兄长,你不必再言。莫说那一万人,兄长也道,大海里捞针。如今放着小生明明儿的能够救宝宝,于性命也没甚要紧去处,又去骑驴找驴,徒劳无功也未可知。”
                              晁盖还要阻止,吴用坚执,“神医,就取小生的血吧。”
                              众头领那里肯依,都道不妥。
                              吴用道,“有什么为难处?今日若非小生,换作任何那一位兄弟,是否就恁多事?为何惟独小生就是例外?”
                              花荣道,“可是……”
                              阮小七已道,“这个神医敢怕也有些胡扯!什么七窍玲珑心!人心都是一般的肉长成,谁的血不都一样么!”
                              众人纷纷称是。
                              吴用一率喝住,坚意道,“这是军令!兄长也不必说了。”
                              大家这才不语,却委实踌躇。
                              安道全道,“军师,要救那孩子,取这心口上血时,必得新鲜、纯净,所以难以用麻药,只怕影响效用。军师,性命自是无干碍,你可忍得痛……”
                              吴用点点头,“小生已知了,神医只管动手。”
                              安道全点头,又道,“小医取这心口上血,只不教人动弹,若差分毫,损伤性命。你们那位头领好好儿摁住军师,只怕他临事捱不住这疼,稍为动一动,凿头刺穿要害……”
                              林冲道,“我来。”
                              花荣喊,“军师哥哥!”
                              吴用道,“无妨。”褪下外面素色氅衣,又解开里面靠色的交领,将半边稍为脱膊,坦露心口位置。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2-11-27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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