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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梨花雪‖四海盟约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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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盟约 第六章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3-01-09 17:15回复
    第六章
    北宋大观四年(公元1110年)。
    阖严的窗格外,透入如血的月色,与室内的情境几乎融为一体,甚而加深残忍、凶险的气氛。
    朱贵就坐在这里。
    房里没有点灯。
    腥红色的淡淡光亮,漂过他沉默的面孔。
    实际他端秀的面孔并无多大变化,不过消尽常日一团和气的笑意,显得冰冷陌生。他这种状态很像今晚红月里那些又似丹桂、又似虬枝的影子,剥落了暗香温存的外表,袒露奢丽凄绝的本来面目。
    在他落坐的板凳边,约莫是两个人。原为其中一个概已不能称作是人了,赤条条地扑在血泊里,半边肩臂与一条腿支解开来……另一个胡乱披了些破布之类,倒在那堆残骸旁。他在朱贵的注视下缓缓醒来,初时迷迷,只稍为感知周遭状况,登时惊骇大叫。
    他本能地弹跳起来,却双腿瘫软,怎么也站不起身,就这样在发疯一样的想像里后退,真实里根本动弹不得,一边连连嘶叫,“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脸色卡白,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朱贵不动声色,从座位边取出一封信,执在他眼前,轻飘飘抖开。
    那人瞠大的眼珠子,几至凸在血红血红的眶外,一边连连点头,颤声道,“是,小人同……这个伴当,果是奉沂水知县之命,来此与‘笑面虎’朱富送信。就是这件……”
    朱贵开口道,“详细?”
    那人恐惧,连连咽着唾沫,忙答道,“原为……朱富在沂水县当街开个朱记酒店,他有个哥哥,唤作朱贵,一向好好儿在他店里做帮工,忽一日不知为何杀了朱富的妻舅上官大郎,犯案在逃。后来……山东一带,各州各县赍下公文,梁山泊强人累次作乱,犯州攻县,烧杀劫掠……其中就有这个朱贵,听得说,他已唤作,‘旱地忽律’朱贵,是一名梁山悍匪。公文行下沂水县时,朱富难以洗脱干系,他闲常却与公人们过得好,都头李云又是他的师父,上下打点,以此县令只命拘监他的老小……还放他,任从开店做生意。就在不久之前,不知为何,这个朱富、连同他的师父‘青眼虎’李云都反上梁山。知县本不待过问,但朱富的老小在监押中,已足月生孩子了……以此知县才想到这条计,派小人们来送信,意思告诉朱富,若想他的老小并幼子还饶放性命时,就限日献上那梁山泊匪首头颅。此是知县谋取转迁的道路,并不干小人事。小人只求大王饶俺狗命!求大王饶命!饶命!”
    朱贵问,“你们来送信,朱富知晓么……”
    那人道,“小人们并非来头一遭儿,那朱富先时只与俺们在前面道口见面,今次……原是小人两个见这边一座店甚好,才行过来,买碗酒吃……”
    朱贵听了,嚯地想起许多之前未曾着意的事来。就在他返回沂水县家乡,接应李逵时,与朱富重逢,明明听到朱富提到,休了上官氏,又娶了一房老小……大家商议同上梁山后,朱富忽又改口,并未曾新娶……以及朱富自从上山,受命监造酒醋,明明山寨原料尽有,朱富总是找借口频频下山……
    朱贵忖思时,脚边那人还在哀求。
    朱贵置之不理,想得出神。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1-09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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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已经分明,朱富本是情愿投奔梁山的……朱贵记得那时……大家醉酒后,朱富与李逵夸夸其谈……朱贵了解,那就是朱富的本心……就算是本心又如何呢……朱贵更了解他这个弟弟,虚情假意、自私自利的本性……就算良心未泯,也仅限于此了……既然当年的朱富能够为了酒店,不惜害他几欲陷于万劫不复;那么今日的朱富为了亲生子,沦为细作,还要陷梁山于万劫不复,也是意料中事了……
      可是……朱贵又想起,朱富向他搪塞老小之事……现在朱贵明白了,那是朱富不愿节外生枝,虽然对他在押的娘子确属无情,但朱富许是考虑到朱贵等人的安危,才情愿少一事……朱贵又想起,朱富与他商议营救李逵之事,朱富不赞成朱贵以命换命,宁可连累李云……这也属朱富对朱贵的爱护,也许还有对过往之事的补偿……以及朱贵返乡,与朱富不时契谈的那些言语……
      朱贵在不觉中揉皱了那张信。
      那人乞求着。
      朱贵回过神,向他调过脸来。
      那人战战兢兢地喊,“大王饶命……”
      朱贵手起刀落。
      污血喷在他凝固不动的冷艳面孔上,并茜色的衣袍上。
      孤零零的头颅“咕碌碌”滚在一边。光秃秃的尸体兀地倒下。汩汩的血淌到他的鞋尖前。
      朱贵才站起身,即已听到外面阮小七的声音,“哥哥已回来了么?”
      接着是八月诧异的声音,“掌柜的早回来了,怎么七哥不知么?”
      朱贵把那封信折叠好,胡乱塞入襟内,踱出来,他先让八月离去。
      阮小七一见便喊,“哥哥!”忙上前,“你是怎生回来的?我还以为你……哥哥为什么不和俺说一声……”他踱近朱贵。
      朱贵往后退了一步。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01-10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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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七又上前一步,伸过手去……握住他的双臂,“哥哥。”
        朱贵开口道,“我请孟康送我回来的。”
        阮小七听了,惊奇的瞠大了双眸,“原来哥哥真当会做这等事!我还以为……可是为什么!”
        朱贵道,“小七……我累了。”
        阮小七一时语塞,他不禁打量朱贵。
        朱贵道,“小七,你先回去好吗?我们明日再说话儿。”
        阮小七这才看清他满脸与满身的血迹。
        朱贵轻轻摆脱他,转过身去。
        可是阮小七拽住他的一只袖子,“哥哥,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对小七说清楚。你这样,俺那能回去!你莫把小七当成小孩子哄!”
        朱贵只是淡淡道,“我没事。我真当累了,小七,莫要这样。”
        阮小七道,“好,哥哥你先歇息,俺都听哥哥的。可是,哥哥,你总该对小七讲明白,你为什么独自离开;你为什么要骗小七,只道你出去透口气,实际你早就想走了;你为什么要瞒着小七,教孟康送你回来;你这一身血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讨厌小七了?你为什么忽然不高兴?是不是小七惹到你了?你是不是生了小七的气。只要你对小七讲明白,小七立刻就走,俺最头疼你这样什么也不说!”
        朱贵道,“小七,我没有。我说过,我不会生小七的气……我……真当累了……我的心乱得要命,不知说什么才好。”
        阮小七要进而揽住他的肩背,可是朱贵察觉了,又向后退了几步,仍说道,“小七,别这样。”
        从暗夜的水上,吹来一阵阵峭寒的风,拂过他溅满血渍的凄艳面孔。
        到了此种程度,阮小七忽觉着他很陌生,就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他那秀颀的外壳还在,但有一种诡异、甚而可怕的力量,使他换了一副灵魂……
        阮小七道,“哥哥……”
        朱贵暂且默不作声。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01-11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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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阮小七试探着问,“哥哥,你真当喜欢小七吗?”
          朱贵点点头,而且回答,“一直都……”
          阮小七仍然摸不着头脑,可是他自以为有一点点儿明白了。所谓什么换了灵魂……真是荒谬至极……换言之,就算朱贵果然换成那一种全然不同的面目,他也照样喜欢、爱着,迷恋……他就是执迷于朱贵……只要他还是朱贵、叫这个名字,而且还会唤他,“小七”……他对朱贵的执迷便根深蒂固。此时他望着朱贵,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下去,“可是哥哥什么也不对小七讲。哥哥把俺当成小孩子,要么就是随意对待,想怎样便怎样!哥哥……你理会么,小七是在担心你……你这样,我担心得要死!”
          朱贵倚靠在窄窄廊道后、水亭的窗边,“小七。”向他转过脸来,“我没事。对不起……我的心情很差,连我自己也不知之后会怎样……也许我会拒绝小七,可是我不想这样……今晚之内,我会从容思虑一些事情。现在请小七先走开,好吗?我喜欢你,小七。”
          阮小七那肯罢休,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你说出来。小七和你一同……”
          朱贵摇摇头,翻身跃入窗内。
          阮小七见了,抢步上去,拽住格扇、又握住朱贵的手,“哥哥!”
          朱贵不再说什么,轻轻摆脱他,阖了窗。
          阮小七呆呆望着窗扇上,那矗立不动的纤长身影,忽大喊,“哥哥,俺喜欢你、爱你,俺就想亲亲你、抱抱你,有恁么难吗!”
          屋内,朱贵用双手紧紧摁住窗棂,无声的流泪而已。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01-12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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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朱贵向面盆里洗了脸,换了件桑茶色的过膝外袍,转过身来,推开水亭的窗户。
            清润的晨风扑面而来,吹开他两鬓没有束起的绺绺散发。
            他略略顺着眸,沉静的面容在飘飘荡开的薄雾里,愈见苍白,纤秀,明明只是用骨簪结束发髻,妆扮朴质无华,端雅的样貌却散发奢丽的魅韵。
            朱贵意识到原来一场疏雨才罢,浅灰色的天际与水面溶为一体,微寒而清新。
            他习惯性地去窗下取画弓并号箭,却稍为怔了怔,于是他看到了阮小七。
            阮小七坐在窄窄廊道上,背倚着窗边。他的头垂在胡乱摊开的胸前,从朱贵这个方向,只见得他一团糟的发鬏儿,以及那一圈贝壳抹额、并颈下的贝壳项饰。他打着盹儿,为了不至睡着时一跤跌下水去,他把大大分开的双膝尽力蜷依在腋下,两只胳膊无处安放,只好凭着膝盖,伸长在水面上,这姿势又别扭又可笑。不独赤脚未干,连身子底下也是一滩积水,一点点溢到廊外,又一滴滴打在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在那近前,横着他划来的船,随便搁置的双桨并舢板也是潮湿一片……
            朱贵轻捷跳出窗外,顺势斜倚着坐下来,揽住阮小七。
            阮小七醒了,一抬头,懵懂喊,“哥哥。”向朱贵转过脸来,随即绽开率真的笑容,“真当是哥哥来了……”朱贵问,“你在这儿待多久了……”
            阮小七道,“俺……一直没走。”
            朱贵问,“也省得下雨了吗?”
            阮小七道,“不曾!”他忙忙地又道,“哥哥,你莫要生气,俺就是担心你、十分担心你……没法儿回去!哥哥,俺……”他还要说什么来着……可是朱贵捧起他的脸,凑近一些,吻他的嘴唇……
            阮小七“唔”的一声,因为意外,涩涩地要退避,但朱贵进而挽住他的颈项,温和地、又是多么深切地亲吻他。阮小七伸过手去……揽住朱贵,他觉着那一掬纤腰合握在自己的双掌之内。阮小七转而回吻他。
            两人就共同倚坐、甚而是挤坐在窄廊上,专注地、忘情地辗转相吻。
            不知何时,晨曦乍露,熙和的阳光漂散薄薄清雾,映照他们眷恋难舍的身影。
            八月才冒冒失失地拐过来,一见这情景,略瞠大了眸,自家握了嘴,忙悄悄退下去……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01-13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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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01-14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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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七开怀一笑,“他们也没恁么傻,见俺去得久了,也应以为俺与哥哥一处去……捡桂子了,不道得便一直呆等。嗯……昨晚就罢了,哥哥要是不生气,便是今夜一同捡桂子?”
                朱贵听了,也哑然失笑,“傻瓜。”轻轻点头。
                阮小七见了,嘻着嘴儿笑了,一边划船、一边和他扯闲天儿,“哥哥,俺一直想和你说呢。前些时俺从高唐州回来,曾听乐和讲,怎么哥哥……想生女儿?”
                朱贵听了这话,正是啼笑皆非,“这个乐和,果然会唱的,就是恁地大嘴巴,又信口胡诌都是什么话!我……原是说……”不知怎么一来,微红了脸,便作势板了面孔,“小七,你不许跟着他满嘴胡沁。不然,我真当的发恼了……”
                阮小七虽然听他如此说,分明见他羞赧上来,忽觉有趣,那里当真,笑道,“俺理会得,哥哥。哥哥你莫恼,日后俺去教训他就是。呃……要说哥哥想生女儿这等事啊,和俺说说还罢,不教他到处胡扯。”
                朱贵道,“小七,我真当的恼了……”
                阮小七涎脸笑道,“哥哥莫恼、莫恼嘛。嗨,这有什么可恼的,俺同哥哥又不是外人,俺们捡了恁么多回桂子了……哥哥要是想生女儿啊,俺也欢喜!”
                朱贵犹道,“可知是胡说,什么话!”并不认真芥蒂他这样言语,捱着些须羞臊,随手去拨弄穿行而过的港杈里、那紧挨着船舷的枝枝芦苇,忽低头宛尔。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01-16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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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吴用正在聚义厅后的拱形葡萄架下调拨人员。
                  他才吩咐了顾大嫂、扈三娘,郑天寿并杨林、薛永,李云六个头领。几人领命而去。
                  郭盛来禀道,“军师哥哥,朱掌柜来了。”
                  吴用听了,便道,“快请。”
                  朱贵由聚义厅后门踱过来,向他见礼,“军师。”
                  吴用问,“贤弟,怎么有事,或是闲来逛逛?”指那石阶前的两张杌子,“才下了雨,那湿地儿里不可坐。贤弟,请。”
                  朱贵谢了他,“小弟此来,实是有些言语,要当面向军师陈情。”一边取了那信呈递吴用,“军师容禀。这个是昨日……小弟随山寨众兄弟一同,在厅上筵宴时,八月他们在店里截获的。八月他们因见那两个公人乔装了来,好生不尴不尬,作主麻翻了那二人,得到这个……店里孩儿们识字不多,八月过泊来,直送到厅里席上,交与我裁处。以此小弟中途离席,返回店里料理……”
                  吴用接过来,展开从头读了一遍,见那上面写的是,沂水知县严令朱富在梁山伺机取若干匪首头颅献与,以保朱富老小并幼子性命云云,再三强调限期,后面是县令的图书押字。
                  朱贵又从衣襟里取出药包,“这个是从那两个公人身上搜出的砒霜。八月他们多不识得,昨晚一并交与我。”他乘吴用沉吟时,又将之前自己已知的、并各处闻得的凡相关一应原委都合盘托出,末了道,“虽然小弟省得,这是分明的细作勾当,再没抵赖。但朱富是我同胞兄弟,以此小弟不想他有事,此一则也。二则,小弟自想,朱富行这等勾当,起因还是小弟。为是小弟当初杀人畏罪投奔梁山,才教朱富在那乡里受到牵连;还是为小弟当日要救李逵,才教朱富在那乡里最终无法安身,被我带上山寨;仍是为我之故,之前朱富在离开沂水县时,才舍下尚被监押的老小,致使他后来被那官府以幼子相逼。三则,毕竟我是他的同胞哥哥,遮莫如何,于情于理都难脱干系。”他展衣跪下,“以此朱贵请求军师,此事朱贵情愿一力承担,只求宽宥朱富,还让他留在山寨,放他一条生路。”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3-01-1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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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这里交涉,阮小七因受朱贵的嘱咐,暂留在聚义厅上等待,到底按捺不住,正要也上前,恰逢公孙胜踱过来,喊,“小七,怎么有事来找学究?”
                    阮小七一见,搭讪,“道长你来了。”
                    公孙胜打量他,“有事啊。”
                    两人一同从后门来到拱形葡萄架下,正见吴用亲为扶起朱贵,“贤弟,快请起身。”又道,“小七,快扶你朱贵哥哥坐下。”
                    朱贵闻言,向这边转过头来。
                    阮小七踱上前,“哥哥。”
                    公孙胜也过来了,在一旁立地,并不多言。
                    吴用道,“贤弟不必如此。你是来告诉兹事的,又有何过。”一边再三请朱贵一同坐了,握了他的手,“贤弟有所不知,朱富老小之事,李云已经告诉我了。”
                    朱贵听了,抬起头来,“这是……”
                    吴用道,“之前你们一行从沂水县返回山寨,又有几日,李云便来告诉,因他一向知晓,朱富原有老小被监押,但他曾见朱富对朱贵兄弟你言道,他并未娶老小。那时你们营救李逵事急,他亦不便答言,只好囫囵过了,及至大家上山,李云自思仍觉跷蹊,以此报我。小生呢,这一向祝家庄、高唐州事多,只派了的当孩儿,去沂水县暗暗打探端的。却才小生已教大嫂、三娘,郑家兄弟下山去那县里,营救朱富老小并他的幼子来山寨。只是小生此前并不知那沂水县令竟以朱富家小胁迫朱富,为害梁山。想是朱富也在两难之间,这信里写道,限期日近,多有威逼责斥之语,可见朱富并未作定主意,不然俺们的性命只怕早已不保……既然如此,且教朱富来。小生与他明言罢了。”
                    朱贵听了,竟都是意外之想。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3-01-1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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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用道,“稚子无罪,何况亲生骨肉,这是情理中事。此实为那官府奸伪之过,小生又何能自损手足弟兄,令亲者痛、仇者快。再者朱贵兄弟得知诸事后,既有回护同胞兄弟之想,还是直言相告,教小生措置。小生又怎生不感佩贤弟一片赤诚之心。”转向阮小七,“快好好儿安慰你朱贵哥哥。他是朱富的好哥哥,也是你的好哥哥。”又握了握朱贵的手,“遭际这等事,贤弟昨夜如何,想必也很难为吧。”
                      朱贵听了他好一番话,凡感慰之情,良久说不出话。
                      吴用又拍了拍他的肩,起身唤,“那个孩儿在外面,请吕方兄弟去唤朱富来,就说军师在这儿立等。”又向阮小七道,“小七你来得正好。陪你朱贵哥哥回去吧,或四处逛逛,散淡散淡也好。”
                      阮小七已知所有缘故,向朱贵转过头来,握了朱贵的双手,“哥哥。这些鸟事,你做什么瞒着小七?”更道,“呃……小七省得,不是哥哥的错、都不是哥哥的错。哥哥对朱富很好,并不亏欠他什么;哥哥对俺更好,不告诉小七也是为小七好,原是小七不好,是小七太大意,没能看出昨晚哥哥难过了,往后小七以定加倍对哥哥好。”
                      朱贵和他相望,又与他相拥,“小七……”
                      一旁公孙胜碰了碰吴用的袖袂,诡谲地浅笑,“贫道同军师往厅上吧。”
                      吴用会意,和他一同离开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3-01-19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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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那两人,就势在拱形葡萄架下的杌子坐地,因为尽释前嫌,更其亲亲密密地叙话儿来着。
                        公孙胜与吴用在聚义厅里,随意寻位置坐下。
                        公孙胜笑道,“自从认识小七也久了,我竟不知这小子还是个深情蕴藉的良人呢——学究也恁宽怀。”
                        吴用轻轻点头,微笑道,“小生啊,见那朱贵兄弟就好,生得好生济楚,稳便和气,情义深重。他身世坎坷,又教人怜惜。以往那王伦虽无大错,但在恁样人属下区就,到底辱没了朱贵兄弟。如今他既和小七情意投合,小生只盼他们好,我也为他两个高兴。便是看在他俩面上,我也会斟酌处置朱富之事。”
                        公孙胜听了,伸过手去……拍拍他的肩。
                        吴用向他一笑。
                        公孙胜又道,“此刻难得无事,我也陪学究四处逛逛,散淡散淡也好?”
                        吴用大约听出他按自己适才言语,学舌来着,只睃了公孙胜一眼,也就微笑答应。
                        公孙胜笑道,“军师,请——”
                        他们出了聚义厅,结伴步下长阶。
                        金沙滩上,杜迁、宋万远远笑搭讪,“军师,道长。今日得闲儿逛逛?”
                        鸭嘴滩上,燕顺、石勇远远就笑喊,“军师,道长。今日恁有兴逛逛?”
                        公孙胜浅笑。
                        前面东南临泊正是山寨的造船场。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3-01-20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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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康从一地里船舫桅帆里抬起头,笑道,“军师、道长,你们来了。军师,俺正要试船呢。如何,军师并道长坐坐?”一边教小喽啰将一架才完工的艋冲小船推入水中,又道,“军师,道长,你们莫看这船小。这是俺最新研制的,改良了船身、底板……保管更加称手,比那梭子鱼还灵活呢;亦且轻便坚固、攻击力强,用以单兵作战、水上巡航,辅助斗舰,都是十分利器。这是专为俺们水军打造的……”
                          公孙胜笑道,“贤弟,据你说的,便是今日本无此心,也被你撩拨的,一发要领教领教。”
                          孟康笑道,“俺这就教一个孩儿,为军师、并道长驾船。”
                          公孙胜笑道,“不必,这船恁地好,那么贫道自然能够驱使。”
                          吴用打量打量他,默然微微一笑。
                          孟康连连点头,喜孜孜道,“俺怎么忘怀了,道长自是广大神力,无所不能。请——”
                          公孙胜踱上前,笑道,“请,军师。”
                          吴用望着他走过去、俯身解开缆绳。
                          他一身烟蓝色的过膝葛袍、净袜麻鞋的,倒很适合作这些事。
                          插在腰间的拂尘与木簪扎束的散发一同飘啊飘……
                          公孙胜直起身、向他转过脸来,“请,军师。”
                          吴用登上船。
                          公孙胜伸手来扶……
                          吴用顺着秋水秀眸,微笑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公孙胜一笑,待吴用坐下来,保持从容绰约的仪态、天然的倨傲之姿,略整了整衣裾……公孙胜道,“军师稳坐。”一边绰桨荡开,那船早已离岸。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3-01-22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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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沧浪,一波波微澜荡漾,仿佛无尽流远,直与天边相接……
                            吴用沉绿色的衣裾微微纷飞……
                            公孙胜立在吴用的对面,娴熟将船缓缓划过一趟山墙般的浩浩芦苇荡,接着转入更其宽阔的水域。
                            两边的一簇簇芦苇,就像是一座座白色的岛屿,散在水面上,渐退渐远……
                            清秋的阳光撒布粼粼晖彩。
                            苍穹与层云的倒影在船底微微浮动。
                            两人似是身处一望无际的苍蓝色汪洋之中。
                            爽荡的阵风由四面八方鼓哨,仿佛一种隐隐的天籁。
                            他沉绿色的衣袂与他略略扎束的散发阵阵飘飞……
                            公孙胜忽道,“学究,你看。俺们的山寨……”
                            吴用回转过脸来,和他一同极目望过去。
                            就在他们才驶过的来路,正是梁山那郁绿色的巨型轮廓,向四面延展、起起伏伏的山脉,丛莽叠嶂,有些掩蔽了上面的旌旗剑戟、以及墙垣路阶……在好一派澹澹水纹的衬托中,壮绝地渐渐浮起……
                            吴用又向他转回脸来,见公孙胜隽逸的面貌,披发冉冉拂动,掩映淡淡笑容。
                            吴用徐徐绽开秀如霁月的笑靥。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3-01-23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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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顾大嫂、扈三娘,并郑天寿三个奉吴用之命,往沂州沂水县营救朱富老小并幼子。连日赶路,他们在县城外的一个村店歇宿,就便商议进城之事。
                              顾大嫂与扈三娘才在一张桌前对坐,等那过卖上菜上饭的当儿,扈三娘问,“咦,郑天寿呢,哪儿去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3-01-26 0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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